第十一章 失足的爱情,读不懂的女人 刘奎,一个派头十足的老板。虽然高大的身材投射出一股男人强悍的气质,但 是坐在酒吧的那一刻,他的神情黯然起来。一连喝了几瓶红酒以后,脸上露出了几 份醉意。他粗声粗气地对服务生说:换个曲子,不要总放那些软绵棉的音乐。随后, 他将酒杯重重地一放,开始讲述自己的爱情故事。 ●窘迫的童年生活 “想起来我这个人命挺苦的。别看现在我表面上还人模人样的,自己经营着一 个小公司,生意还凑合。从物质方面看,也许别人还挺羡慕我的。起码从表面上看, 我有自己的车、房子。到外面谈生意、办事都有几个人跟着,可能还有点老板的派 头。可谁知道,其实我这个人是很不幸的,走过不少的弯路,上过大学,蹲过监狱。 特别在自己的爱情生活方面,简直是一塌胡涂,有时我都羞于对别人讲。 我十一岁那年,母亲就因病去世了。母亲去世以后,父亲和我们姐妹妹三人相 依为命。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我姐姐就是因为家里穷,只上过三年级的学,就在家 做饭,承担起了本来属于母亲的那份操劳。父亲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庄稼人,常年辛 苦在田间地头。所以,我的童年是不幸的,没有同龄孩子的那种欢乐和烂漫,家乡 优美的环境,也没有在我的心里留下多少美好的印象。 上小学的那五年,(当时年我们农村小学都是五年制)是我们家最困难的时候。 俗话说,半打小子,愁坏老子。这话一点都没错。那时我们姐妹三人都是正能吃的 时候。父亲一个人一年的劳动,根本无法养活我们,因此经常抽空给别人打土坯, 挣点血汗钱,补贴家里的油盐酱醋的支出。开学的时候,我连五快钱的学费都缴不 起。父亲经常到这个亲戚家借一快,那个邻居家借五毛,东拼西凑为我筹划学费。 少不了遭受别人的白眼。 虽然我们家的生活很苦,但我这个人却很喜欢看书。为了看书,我的头发不止 一次地被然油灯烧着过。为此我还挨过父亲不少的抱怨。父亲为了节省那点灯油, 经常在吃过饭的时候,就催促着要我们早早睡觉,害怕灯点的时间长,会浪费灯油。 每当这个时候,我心里很不是滋味,然而看到父亲那种无奈的眼神,我就会默默地 将煤油灯吹灭。 从小学到中学,我就一直生活在那种窘迫的境地之中。不过,我这个人还算争 气,学习倒一直挺好的。从初中到高中一直是班上的第一名。因此老师们对我也很 好,很同情我。记得我中学时的班主任经常把自己不穿的旧衣服送给我,有的时候 还让我到他家吃饭,不过我都没有去过。我曾经为了挣四元钱的书本费,在大热的 夏天,搬过一卡车的砖头。那时我还不到十五岁。如果说,我们家的情况有好转的 话,那可能就是78年包产到户以后吧,当时我的姐姐已经出嫁了。她婆家的情况比 我们家好些,经常接济我们。但是说好转,那时也只不过是粮食够吃罢了。 高中毕业以后,我考上了本省一所师范专科学校。本来我的分数是挺高的,完 全可以上个名牌的本科院校的。为什么?就为当时自己家里穷。当时我觉得上个学 制短一点的学校,毕业以后,早点工作。说实在的,当时也是穷怕了,想法也就很 现实。 正因为这样,你可能还不知道:我毕业参加工作以后,报了函授本科的学习, 也拿到了本科文凭。现在我还在读职研究生呢,不知将来能不能顺利毕业。 其他的情况也就不说了,一方面你挺忙的,另一方面,这些情况也不是你所要 了解的。再说,说起这些往事,让人很不愉快。下面,我就说说自己的恋爱、结婚、 离婚方面的事吧。 ●面对不期而至的爱情,我曾经很自卑 我和前妻相识、相爱在大学时代。 那时,她是我们班里少数几个来自城市的女孩之一,见的世面也多,既热情又 大方。她的座位恰好在我的前面。和我这个初到城市的乡下人比较起来,她简直可 以说是我的另一个层面的老师。 虽然上了大学,但我依然保持着塌实、能吃苦的本色,学习一直在班里名列前 矛,也经常受到上课老师的表扬。所以渐渐地我在班里有了威信。同学们都喜欢向 我请教学习上的问题。她也是其中之一。 但是在生活技巧和生活习惯方面,我又完全是一副地地道道的乡下人。特别在 一些生活细节方面,我是不太注意的。在这方面,她的确也帮过我不少的忙,也使 我避免了许多尴尬的事情。比如,我刚到学校的时候,根本不习惯刷牙、也经常忘 记梳头,而且还有随地吐痰的习惯。记得有一次她向我请教问题,一接近我她便对 我说,你怎么没有刷牙,嘴里的味道太难闻了。她说对了,我根本就没有刷牙。 要知道我从小就失去了母亲,长这么大,从来也没有人在这方面关心过我。我 心里对她挺感激的。与此同时,我心里有些自卑,在她面前我就象个不懂世事的小 学生。 一个学期匆匆而过。不知为什么,她总是喜欢和我在一起,在食堂吃饭的时候, 她会将自己碗里肉倒在我的碗里。说女孩子不爱吃肉,害怕胖。时间长了,我有点 疑惑,既然她不爱吃肉,为什么每次都要买呢?后来我明白了,她这是在关心我。 不仅如此,她还经常花钱给我买些生活用品,什么牙膏、肥皂呀等等。甚至还给我 买过衣服。 天长日久,对于我这个从小失去母爱的人来说,心里对她的感激是语言无法形 容的。 一个星期天,我象往常一样坐在校园的草坪上复习功课,就在我抬头的那一刻, 我忽然发现她正站在我的面前,出神地看着我,目光里充满了柔情,一种女人特有 的柔情。那一刻,我有点不知所措。她冲我浅浅地一笑,问我喜欢不喜欢逛公园, 我犹豫了。说实话,到这个城市快一年了,我还从来没有逛过公园,因为我的经济 情况不好,逛公园是要花钱的。但那天我还是和她去了人民公园。 坐在风景如画的公园的草坪上,我的心情不由得愉快起来。和以往不同的是, 那天她离我很近,甚至近的我可以感到她的气息。就在我忐忑不安的一刹那,她已 经靠在了我的身上。说实在的,和她在一起那么久,我从来没有奢望过能和她恋爱, 这并不是说我对她没有那种感觉,主要是考虑到自己的家庭情况,心里自卑的缘故。 但那天我实在无法控制自己,顺势将她搂在了怀中。 当感情的潮水漫过我心灵的冻土地带的时候,一种异样的激情开始在我的周身 蔓延。 我激情地亲吻着她。当然,那时我完全是那种未识云雨的、处子般羞涩的样子, 还不会怎么娴熟地爱抚女人,动作也由于过分的激动而变得有些笨拙。 就这样,我们相爱了。尽管我内心依然是那么的不自信。虽然我们的恋爱像是 在搞地下工作,总是偷偷摸摸地,也没有现在年轻恋人那样的浪漫,但那些躲躲藏 藏的日子还是非常快乐的。 两年的时光很快就过去了。毕业的时候,在她父母同事的斡旋和关照下,我终 于被分配在了她父母所在那座城市里。而且单位都不错,她在统计局,我在农副产 品贸易公司。这是我做梦都没有想到的。我和她没有因为分配而各奔东西。 半年以后,我们结了婚。 当时我们结婚的婚礼都她家操办的。当时办了几桌酒席,来的人也不少,热热 闹闹的。但我父亲和我的姐姐、妹妹都没有来,我没有通知他们。当时我想,即使 他们能来,在那种场合,在面子上也是很难堪的。因为自己的儿子结婚,父亲又拿 不出办婚礼的钱,也许父亲心里会不好受的。看着那热热闹闹的人群中,大多数的 面孔是自己陌生的,没有自己家里一个人,我忽然有一种哀伤。这种情绪影响了我 在婚礼当中的表现,不象通常那些新郎们,一个个春风得意,满面兴高彩烈的样子。 我尽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表面上装出一副愉快的样子,忙前忙后地向所有来的客 人们敬酒,接受他们的祝福。忙完这一切后,我已经疲惫不堪了,回到我们的新房, 我一头扎进被窝里,心里异常的孤独和不是滋味。新婚的夜晚,我并没有多少激情, 甚至惹得她有点不高兴。 ●婚后生活中有一种难以失怀的牵挂 最初的一段日子,我们过得还是很和谐的,两个人彼此很尊重对方。对我来说 毕竟已经在城里有了自己的家,我很珍惜我们的这个家。上班之余,茶余饭后,我 们夫妻二人经常在一起散散步,日子过得和和美美的。每当我们手挽着手,在马路 上溜达的时候,往往会引来从我们身边经过的人们的羡慕的目光。日子舒心了,生 活也很有规律,没过多久,我就变得容光焕发,身体也微微有些发胖。 但我还是经常会想起自己的老家,想起自己的父亲。自己小家的舒适生活与老 家的艰辛日子形成了巨大的差别,这种差别常常使我觉得很不塌实,一种对父亲的 难以失怀的牵挂,使我的情绪很不稳定。特别是每逢节假日的时候,当我坐在丈母 娘的家里,看着人家一家人乐融融的快乐场面,想到父亲这会儿不知怎样度过这些 节日,我的心便会很酸楚,觉得自己好象是个看热闹的外人似的。 当然结婚以后,我经常偷偷地积攒一点钱,偷偷地寄给老家的父亲,接济以下 老家的生活。其实这样做,完全是为了避免夫妻吵架,因为我觉得自己和妻子毕竟 生活背景不同,况且我们的收入并不是太宽裕。但我父亲是个老实人,每次接到我 汇去的钱以后,总要来信告知。这样时间一久,妻子也就知道了,为此我们还闹过 不少的矛盾。即使如此,如果我们夫妻二人的生活照此发展下去,我敢肯定,我们 的生活还是很不错的。 可是世事难料,自从我被单位派往各地从事农副特产的收购工作以后,我们之 间就出现了一些不和谐。 ●妻子的出轨伤透了我的心 我不在家的那段日子里,妻子经常与她原来那些同学和朋友们在一起聊天。开 始的时候,我觉得很正常,也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但时间久了,我发现她有些变 化,最初经常有一个男人找她,即使我在家的时候也是这样。后来有一天,我从外 地回到家里的时候,恰好碰到那个男人和她在我的家里喝酒,茶几上摆满了啤酒瓶, 一副乱糟糟的样子。这使我心里有点不快。我很礼貌地冲那个男人点点头,并和那 个男人一起喝了几瓶啤酒。那个男人很不好意思地对我说,他和我妻子原来是中学 同学。我强忍着心头的不快大声说:喝酒。紧接着我便使出了平时划拳的最大本事, 与那个男人划拳。也许是那个男人心里有鬼,与我划拳总是很放不开,拳也输的多。 不大一会,那个男人便有些招架不住,摇摇晃晃地走了。 那个男人走后,我也喝的有些偏高,借着酒劲我问妻子那个男人是否经常来我 们家,我不在家的时候,你们是不是经常在一起。看着我那充满醋意的神情,妻子 很生气,认为我心眼太小。 可是,以后的情况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我隐约感到妻子对我的热情也不象以前 了。似乎她挺希望我到外地出差的。 我的感觉没有错。 一次我对她撒了谎,说是自己要到外地出差,一个月以后才能回来。其实也就 是到外地一个星期的事。一个星期以后,当我回到自己家的时候,进门后,我发现 卧室里有些响动,原来她和那个男人赤裸裸地躺在床上,正在做那种事。我的出现 是他们始料未及的。 一时间空气都要凝固了。那个男人慌张地穿着衣服,由于紧张,半天时间都没 有将衣服穿好。而妻子却依然躺在床上丝纹未动,甚至把脸转向了一边。一时间, 一股怒火在我的周身燃烧。等那个男人穿好衣服,我走进卧室,照着那个男人的胸 口就是一拳。 没有想到的是,那个男人还试图要对我还手。在那一瞬间,我的肺都快气炸了, 在我的家里,他勾引我的妻子,竟然还要打我。一种屈辱的感觉涌上了脑门,我愤 怒至极,就在那个男人即将要对我动手的那一刻,我随手拿起了立在门后的拖把, 对着那个男人的腿就是一下子,又照着妻子的脸就是几个耳光。那个男人呻吟着说 他的腿断了。妻子立刻从床上跳了下来,脸上露出害怕的表情,慌张的都不知要做 什么。 那个男人的腿的确断了,而当时我却很平静,只在嘴里骂了一句:你他妈的真 是太不经打了。 我将烟头使劲仍在地上,用脚狠劲地踩了踩,就和妻子将他往医院送。下楼的 时候,那个男人一步都走不了,我只好将他背在自己的背上。记得当时那个男人一 个劲地对我说:大哥我都快要疼死了,能不能快点送我到医院。 大夫问那个男人怎么把腿弄断了,那个男人只是望着我,一句话都不说。医生 又问我们谁是他的家属,我摇了摇头对医生说:他活该。后来那个男人的妻子来到 了医院。开始的时候,他妻子对我很凶,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只是后来知道了情 况以后,开始咆哮的情情绪平静了下来,接着就哭了 从此以后,我和妻子之间就没有了安宁。我曾经想与她离婚,但就在这时她怀 孕了。 本来我曾经想这件事就过去了,但没有想到的是,那个男人却将我告到了法院。 最初,妻子的父母还想息事宁人,给那个男人陪情到歉,上下打点,希望事情能够 过去。然而法院还是传唤了我。 在法庭上,我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后悔的意味。记得在法庭辩论的时候,我还反 问法官,如果他们的老婆被别人霸占了,他们能够很冷静地通过法律来解决吗,甚 至我还反问他们,法律是保护人身安全的,但我老婆被别人勾引的那时,法律又在 哪儿。当时几个法官的表情很难堪。最后法院以重伤害罪判了我两年。 两年以后,我刑满回家。在那两年里,我的女儿也出生两岁多了。一直是岳母 帮着带的孩子的。也许是两年的牢狱生活让我体会到了自由自在日子的可贵,回到 家里,我对妻子原来那种怨气和愤恨似乎减少了一些。虽然在内心仍然有些很不是 滋味,特别是和她亲热的时候,总觉得很悲愤,甚至有时会联想到那个男人,对妻 子也没有了往昔的那种激情。但表面上还是能过得去的。也没有太多的吵架和冲突。 如果妻子能够对我表示出一点悔恨的意思,甚至能够对我说声对不起,我也许 会好受一些,但她没有,就象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我曾经想和她好好吵一架, 但我觉得自己已经和她吵不起来了。 出狱以后我面临的现实问题是没有了工作。虽然原来的单位领导曾经想让我在 单位当个临时工,继续从事原来的工作,我也这样做过。然而,毕竟临时工和正式 工是不同的,我有些失落。后来我还是辞掉了那份工作,自己独立搞农副土特产方 面的生意。也许是原来那些关系还在的缘故,我的生意还不错,没有几年,已经有 不少的效益。我注册了自己的公司,买了车,自己给自己封了个总经理,开始了经 商的生涯。 夫妻间没有了任何的信任和和谐,日子很是无奈。经济情况好转以后,我把自 己的父亲从老家接来,想让老人家享几天福。没有想到的是,妻子根本不能容忍父 亲住在家里,不关心父亲的生活不说,还经常无缘无故地对老人发难。比如,她竟 然在父亲面前摔东西,吃饭的时候故意少拿一双筷子等。父亲觉得住得很不舒心, 也很不痛快。最后还是回到了老家。 妻子的无情无义,再一次严重地伤害了我的心,伤害了我的感情。我已经没有 办法与她生活下去。我决意和她要离婚。开始的时候她有些不太愿意。但我决心要 那么做,她也就无可柰和地与我办了离婚手续。孩子由她带,我每月给她五百快钱, 作为孩子的抚养费。 ●读不懂的女人 岁月匆匆,时光如梭。转眼间,我女儿已经到了上小学的年龄。我将女儿送到 一家私立学校,那个学校实行的全封闭管理,女儿只有到放假,才能回家。这使我 省了不少的事。后来我认识了一个丈夫早逝的女人,她叫若兰。 若兰也是一个遭受过婚姻打击的女人。开始的时候,我们只是经常在一起聊天, 相处的时间久了,我们彼此产生了爱情。正当我和若兰准备结婚的时候,我的前妻 却经常在我和若兰之间搅和。自然,我和若兰之间刚刚萌生的爱情,最终成了泡影。 有一天晚上,我的前妻来到我的屋子,笑嘻嘻地坐在我的身边说:老公你不想 我吗?她就象变了一个人似的,对我温柔起来。而我却感到她是如此的陌生。我厌 恶地推开了她搭在我肩头的手。 那一刻,前妻哭了,哭得很伤心。看着她那忧伤的神情,我忽然对她产生了一 点怜悯的感觉,心里一下子很难受起来。 是啊,她曾经是我心爱的妻子,而且永远是我女儿的母亲。面对她,我有太多 的怨恨。 现在,我仍然是孤身一人。虽然前妻经常还到我这儿来,但我已经没有办法从 那场痛苦的回忆当中解脱出来,也没有办法在内心深处原谅她。也许随着岁月的流 逝,也许为了我的女儿,最终我会与她复婚的。也许…… 他妈的,我不明白,我这一生怎么会遇见这么个女人,怎么会和她结婚,还和 她生了一个女儿。 刘奎满腔悲愤地结束了他的叙述。他看了看表,热情地请我吃饭。我抬头看了 一眼挂在墙上表,发现已经是晚上的八点多了。我没有推辞,随他去了一家饭店。 我想,反正他是老板,是有条件请人吃饭的,不象我,即使有这个心,也不大经常 有这个条件。到了饭店,他忽然就象变了一个人似的,马上就谈笑风生起来。望着 眼前这个男人,我一边喝着茶,一边设想着他的将来。 -------- 影子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