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一镰弯月惨淡地镶嵌在繁星满天的夜空中。 下夜班回到家中的爱玲带着一身闷热的气息,轻轻地打开自家的房门。客厅里, 空调散着清爽的凉意,室内一片寂静。空调机微弱的风吹起室内白色的窗纱,窗纱 轻轻地飘动着。 爱玲进门后甩掉脚上的凉皮鞋,褪去在空寂夜色下行走时已汗渍斑斑的套裙, 穿上宽松的拖鞋,在淋浴下舒适地冲了个澡,拿一条干爽的毛巾擦拭着着满头湿发, 穿着轻薄、柔软的睡衣,轻手轻脚地从浴室中走出来。轻轻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一 边尽量擦着湿的头发,一边享受着空调的凉爽和浴后给自己带来的清爽和舒适的感 觉。 夜色透过窗户洒落在室内。寂静的午夜也进入梦乡。 女儿卧室的门紧闭着。自己卧室的门则大开着,女儿小小,躺在自己用玫瑰色 的床单铺就的宽大的双人床上已沉沉地睡去。俏丽的面庞在朦胧的月色里如冰雕玉 砌般。爱玲细细端详着小小。 进入初三以来,特别自从建国离开以后,小小变得更加沉稳了。每次回到家中 就钻进自己的房间,爱玲每次从外面回来,打开女儿的房间,看见的都是女儿学习 的情况。爱玲的心有了许多的安慰。女儿知道用功了。再一个女儿也不再缠着爱玲 了。爱玲每次不回来吃饭,小小就会自己在家做些饭菜吃。初中毕业了,中考成绩 下来,与重点高中相差一些分数,拿到成绩单,进门后的小小默不作声地进到自己 的房间,呆呆地坐在桌前,茫然不知所措地时而望着桌子上面的书本,时而漫无边 际凭窗遥望室外的一切,一双漂亮的眼中莹出一汪晶莹的泪水。 这几天是母女二人最难过的日子,除了工作,爱玲推掉了一切邀请应酬,在家 陪着神情沮丧的女儿。可无论爱玲用什么办法,也没有使小小高兴起来,无论爱玲 做什么好吃的,女儿都是只是浅浅地吃几口就放下碗筷,几天的时间下来,女儿迅 速消瘦下来。 望着形容憔悴的女儿,爱玲有一种心痛的感觉。 爱玲又开始早出晚归地忙碌起来。 这天,老方宽大的办公室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很快,爱玲兴致勃勃地把一纸省重点中学的录取通知书递到整天大门不出,二 门不迈,窝在家中漫不经心看电视的小小手中。 小小漫不经心地接过录取通知书,面部表情极速变化着,爱玲坐到女儿对面, 静静地看着女儿。 漠然,诧异,兴奋,忽然,一滴大大的泪珠从女儿低垂着的眼眶中掉了下来。 滴到通红的录取通知书上。 爱玲兴奋、期待的脸,被女儿的低垂着的头滴下的泪珠打得僵化起来。 “妈妈,这个学校离家太远了,你舍得我吗?我不想去。” “小小,怎么能不去呢?这可是全省的重点高中,你很聪明,只要你有个好的 学习环境,好好学习,你一定会行的,长远无所谓了?” “可这也要花不少钱吧?”小小低垂的眼睛抬起来。 “这个你不要操心,我只要我的小小以后考个好大学,妈妈也就心满意足了。” “可,妈,你不想我了?” “怎么会呢?怎么说这种话?” “这么远,我们一个月也只能回家一二次,妈妈,你一个人,我一个人,妈, 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问话里带着明显的哭腔。 “怎么会这么想呢?”看着女儿的表情,爱玲更加诧异了,又追问了一句。 “妈妈,我要到那里上学,我们离得这么远,慢慢你就会象爸爸一样把我给忘 了,你是不是也不想要我了?是吗?” 听到女儿这话,爱玲的心象针扎一样痛了起来,自从建国离开以后,一段时间 里,建国还打电话过来,过一段时间后,电话越来越少了,到后来,建国的电话就 象在空气中蒸发了一样,小小情绪也随着电话的减少而迅速低落了很长时间,无论 爱玲怎么和小小说开心事,小小总是闷闷不乐。可她知道这和建国没来电话有很大 的关系。憋不住心中的疑问,爱玲拨打了建国手机,对方竟然是停机。她恨他,恨 他剥夺了自己的幸福,恨他间接地导致父亲的早逝。恨他在女儿中考的最后一年使 女儿身心受到刺激,恨他剥夺了女儿应有的快乐。诸多的怨恨使她对建国更加深恶 痛绝。 见到女儿泪涟涟的,爱玲怜惜地把女儿拉到怀中,用手轻轻擦掉女儿脸上的泪 痕,轻抚着女儿柔顺的头发,用极其温柔的语气:“傻孩子,妈妈怎么会这么做呢, 你是妈妈这一辈子希望,希望你学习好,上个好的学校,妈妈希望你长大有个好的 归宿。无论什么时候,妈妈都不会不要你呀!” “妈妈,爸爸有了自己的新家就不要我了,你会不会也……?” “傻女儿,妈妈现在还没有成家的想法呢!妈妈会一直看着你上高中大学,快 乐工作,幸福生活。” “妈,我有点儿害怕,不,不是有点害怕,是很害怕。”已是三伏天,可小小 还是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把录取通知书轻轻放到茶几上,小小蹭到爱玲身边, 一手环住爱玲的脖子,不无担心搂紧了母亲的脖子…… 爱玲用手搂住女儿纤纤细腰,面对面看着女儿惊恐万状的表情,用头轻轻摩挲 的女儿的脸庞, 怜爱地说:“真是个孩子,不要怕,啊!” 小小憔悴娇嫩的脸贴到爱玲的脸上,轻轻地答应着。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