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那是十年前的一个春天,丁香花开满了山野。走上高山俯瞰,但见绿成一片, 也能分出几等深浅。神采飞扬的方梦寒徜徉在花丛中,闻着春天的味道,感受着春 草的柔软、春风的轻柔,倾听着枝头鸟儿欢快的歌声。 “方老师来了!”同学们纷纷议论着。沉浸在幸福中的方梦寒脸上泛着光彩。 那是个下着小雨的二月天,方梦寒路过书店,便进去转转。在一排排花花绿绿 的杂志中间,忽然发现了两本《托尔斯泰小说选》,她喜滋滋地抽出一本,有一只 手也同时抽取了另一本。她指间突然感觉到一种异样的温暖,顺手望过去,竟是一 个高大成熟的男人。两双明眸对视了刹那,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都在说:“托尔 斯泰?现在有人还记得托尔斯泰?” 这个男人便是林慕青,正在本市一所知名大学读研究生。他们聊起了文学,当 然,只是很简短的对话。但心灵的沟通,其实并不需要多少语言。多少年的岁月都 是这次邂逅漫长的等待,以往的全部生活,都被这美丽的瞬间照亮了。“自在飞花 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方梦寒的心海泛起了涟漪。 就这样两人你来我往,萌发了爱情,不觉三年的光阴过去了。三年中,他们深 深的爱着对方,两人虽然相距较远,不能每天见面,但无论有多忙,总是会互通电 话倾诉思念。他们彼此都很明白不可能放弃家庭而铤而走险,彼此心里都很明白他 们之间根本不会有未来。直到有一天,方梦寒的老公发现了他们的私情,并扬言要 杀了林慕青,林慕青被迫无奈,只好忍痛割爱离开了梦寒。从此,山盟依旧,锦书 难托,相思欲寄无从寄,徒留寂寞伤为患。也是从那时开始,方梦寒的家庭开始蒙 上了一层无法抹去的阴影。她那本来就张扬跋扈的丈夫更是变本加厉,以此来羞辱 她,每次酒后回家,方梦寒的身体便会青一块紫一块的,而这一切,她只能默默承 受,怨只怨自己出轨在先。后来,心里极不平衡的丈夫便以牙还牙,领着女人登堂 入室了,他们的婚姻至此完结。 拿到离婚证的那晚,方梦寒激动的一夜未眠。第二天便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坐 上了北上的火车。“慕青,慕青,这些年你还好吗?你还想着我吗?”她喃喃自语 着。但现实是残酷的,一切早已物是人非,当她终于打听到林慕青的住处时,却发 现她那朝思暮想的爱人早已经有了另外的女人,而这个女人正是自己的大学同窗好 友--- 夏诗雨。看着他们缠绵在一起,方梦寒哭了。她拨通了林慕青的电话,却凝 噎不语。在河边徘徊了一夜,吹了一夜的冷风,最后她决定悄悄离开。 也许是命运跟她开了个玩笑。半年后,林慕青却奇迹般地来到了她所在的城市 读博,而此时的方梦寒已经自己开了一家心理诊所,叫“雪心飞翔心理诊所”。 那是一个浪漫的黄昏,林慕青出来散步,天上却下起了绵绵细雨。如烟的雨丝 霎时赶走了这个南方城市恼人的燥热。林慕青享受着这种难得的惬意,不知不觉走 远了。当他走至市中心广场时,霓虹灯闪烁下的“雪心飞翔”四个大字吸引了他的 目光,“好雅致的名字!”他在心里暗暗赞叹着。这时,从诊所里出来的一个女人 吸引了他。只见她一身红色的长裙一尘不染,一头金黄飘逸的长发,使她有一种中 西合璧的美感。女人拉下防盗门,转过身来。林慕青看清了她的脸。“梦寒!”他 惊讶地叫出声来。女人抬起头,楞了一下,四目相对,此时竟不知道说些什么。林 慕青身体一颤,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怜惜,威严的脸上柔情浮现。 回首从前,那往昔的一切在眼底浮现,美好的回忆,难忘的相恋,在这隔世千 年之后,又一次回到眼前。不管时空如何转变,有些事情永远都不会改变,至少感 情就是这样,不会随时间的远去而变淡。 此刻,街上灯光幽明,夜人漫漫。他们进了临近的一家咖啡店。两人愣愣地彼 此对望,谁也不曾移开视线。时间,在这时候停留,交汇的目光闪烁着迷茫与痴恋。 终于林慕青开口了,“这几年过的好吗?” “还好。” “这家诊所是你开的?” “恩……” 也许是太突然了,两人聊的都是无关要紧的话题,谁都不去提三年前的事,仿 佛那是危险的禁区,情感的火山口,埋葬着深深的痛。 “你老公对你好吗?” 方梦寒身子一颤,蓄积已久的感情如洪水般瞬间泄涌而出,她伏案放声大哭。 林慕青情急之下连忙坐到她的身边轻轻拥着她的双肩,不知说什么好。 慢慢的,她像从前一样柔若无骨地依偎到林慕青的怀里,抽泣不止。林慕青紧 紧地搂着她温软的身体,好像回到了三年前,一时两人沉湎于静静的温馨中。 “梦寒,我……”林慕青欲言又止。是的,不能说,他怎么忍心告诉她自己已 经有了别的女人呢? “慕青,什么也别说了,我只要你陪在我身边。”方梦寒用手捂住了林慕青的 嘴。 临近子夜,方梦寒说要回去,林慕青送她到寂寞的路口。 “梦寒,有事给我打电话!” 方梦寒应了一声,慢吞吞地走到门口,楚楚可怜地望了林慕青一眼。 就在这一瞬间,林慕青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深深触动了,他轻轻地喊道:“梦 寒,梦寒!”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疯狂地接吻缠绵了起来。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