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你昨晚去哪里呀?天快亮才回来。”床上,穿着粉色睡衣,揉着眼睛的女 孩哑声问道。 自从宋羽轩和林佳佳“母女俩”首度达成共识斤里迢迢搬来台北之后,两人 之间的火药味已然淡去不少。 当然,这并不代表她们已经化敌为友、化干戈为玉帛了;眼前的和平,只不 过是两人在“有志一同”、“目标一致”的情况下,所形成的假性太平罢了。 说得白一点,两人之间偶尔擦枪走火,根本就是家常便饭的事。“昨晚…… 我累死了!” 宋羽轩刚从浴室出来,苍白的小脸上,一对黑眼圈肿得吓人。“哎呀,你的 脸……”林佳佳揉了揉眼睛,接着便放肆地狂笑起来。“哇哈哈哈……笑死人了, 你的眼睛是怎么搞的?像烤焦的铜锣烧一样!”她哈哈笑着,没留半点情面给她 的后妈。 宋羽轩刷了一夜的油漆,又从十几站以外的地方徒步走回家,心情的恶劣可 想而知,没想到这个臭小鬼居然还指着她的鼻子笑话她。 登时,一股火从她肚子里冒了上来,轰的一声,烧掉她所有仅存的理智。 “你你你,你还有脸笑我?”她冲上前,拿食指用力地戳着林佳佳的脑袋。 “要不是为了你,我会被人整得这么凄惨吗?这都是你害的,我被你害惨了, 你知不知道?”她愈戳愈用力,愈戳愈起劲,戳得食指差点没骨折。 林佳佳闪避着她的一指神功,一张嘴仍不忘叽叽喳喳地乱叫。“哎,别戳别 戳,痛死人了。你自己爱彻夜不归,干我屁事啊?” “什么俄自己爱彻夜不归?你以为我是为了谁才彻夜不归的,没良心的家伙, 我是为了你呀!”宋羽轩气得槌心肝。 “为了我?”林佳佳指着自己的鼻子,脸上还是一副“你骗谁”的表情。 “喝,不是你还会有谁?”宋羽轩拉了餐桌旁的塑胶板凳,“砰”的一声坐 下,端起杯子大口的喝起水来。 走了近两小时的路,途中不但要闪避地雷似的狗屎,还要三不五时的跑给野 狗追,稍不注意,还让人行道上乱停的摩托车给绊个狗吃屎。真是衰死了! “就是这束花!”她头一偏,看见被搁在茶几上、十分眼熟的巨型捧花。 “这么大的一束花,难看死了,让人瞧着碍眼。”她说着,拿起花束就要塞进垃 圾桶。 啧,垃圾桶太小了,塞不进去。 “喂喂喂……”一旁的林佳佳双手乱挥,冲了上来。“你干嘛呀?干什么乱 扔我的东西?” 她奋力抢救着东倒西歪,已经奄奄一息的花儿,可另一头的宋羽轩却死都不 放手。 “你给我专心读书,别再想那什么外科医生了,他根本就是个性情奇差无比, 虚有其表的草包、绣花枕头,你呀,你是让他给骗了……”宋羽轩泄忿似的骂着, 脑海中不自觉地想起了那张斯文俊秀、赏心悦目的脸…… 忽然,砰咚一声,宋羽轩莫名其妙的像根倒栽葱,往后摔倒在地板上。“唉 哟,你干什么突然放手啊?”臭小孩!想摔死她不成!她揉着后脑袋,吃力的爬 起身来正要开骂,却见林佳佳一脸阴霾又狐疑地看着她。 霎时之间,小套房里的气氛诡谲得就好似暴风雨来临前般,鸟兽俱寂。 “你怎么知道‘他’的事情?你跟踪我?”林佳佳眯起了眼睛,心中的谜团 不断扩大。 “我……其实我……”说啊,老实告诉她,让她好好反省一下。 宋羽轩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林佳佳受伤的表情却震撼了她。 “原来……你昨天晚上就是跑去找‘他’了?你凭什么?你凭什么干涉我的 私事?你以为自己是谁呀!”林佳佳气极,一双小手握得死紧。 从来没有人敢插手管她的事情,就连她死去的老爸都对她言听计从、百依百 顺的,可这个女人……这个带衰的臭女人,居然暗地里跟踪她?! “佳佳?……”宋羽轩舔舔唇,无端的心虚起来。“我……我是想帮你嘛。” 考不上大学,分不到遗产,对她们俩谁都没有好处,况且……那个姓傅的真 的不像表面上那么好,一个体贴的好男人绝不会扣押女人的证件,还逼她三更半 夜的独自待在街上刷油漆。 咦?证件? 对,她的身份证还放在他那里耶! “喔,你这个笨蛋,你到底对他做了些什么啊?”林佳佳忍不住呻吟。“要 是你敢坏了我的好事,我一定会杀了你。” “没、没那么严重啦,我只不过是给了他一点‘小小’的警告……”而且她 已经把证据都给“掩盖”住了。 “警告?你你你居然跑去警告他?天哪……”林佳佳抱头痛呼,救人喔,天 底下怎么会有像她这么愚蠢的女人呀! “听好。”林佳佳耍太妹般的伸手拍拍来羽轩的头。“我现在给你一个将功 赎罪的机会,你去想办法约他出来,随便你要找什么借口都可以,只要你能完成 这个任务,那么我就原谅你了。” “什么?你们不是老早就认识了,干嘛还要我去约他?” “你神经啊,谁告诉你我们认识了?我和他连句话都没说过。” “可是,可是那束花……”宋羽轩懊恼地抱头呻吟了起来。 老天,看来她真的是误会了。 一旁,林佳佳还在催促着。“喂,怎么样?到底去还是不去?你别以为装死 对我有用喔!” 当然不去!“既然你们什么都还不是,那么我劝你还是收收心吧!现在的你, 应该要把功课放在第一位才对,这时候交男朋友只会影响……”羽轩话没说完, 只听得前方传来哈哈大笑。 “拜托,你到底是什么年代的人啊?谁说交了男朋友就不能念书了?简直就 是屁话。”林佳佳颇为自负地摇了摇食指。“真正厉害的人,是可以同时兼顾读 书与玩乐的,这点,你大概很难理解吧!”可恶,这个该死的臭丫头,居然暗示 她是个蠢蛋?哼,好歹她也半工半读的念完了专科,怎么说都比她强吧! 宋羽轩好女不跟恶女斗,干脆扒掉身上的外衣,一骨碌地钻进被窝里,露出 一颗头嚷道:“好好好,你厉害,改天我就去把他约出来,这样可以了吧?”说 完,连头都闷进了被子里。 林佳佳闻言,背着她掩嘴闷闷一笑。 呵呵呵,这可是她自己愿意的喔!她抬脚,踢了踢地上横躺着的残花烂叶。 傅子隶不收她的花?没关系,就换宋羽轩去试试吧。 就当是做个实验,反正她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嘛…… 十点半了,傅子隶外科诊所里头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医生,医生,怎么样了?我儿子他……他没事吧?”说话的是一名老泪纵 横的妇人。 她的儿子因为在这附近出车祸,所以被路人紧急送了进来, 全家人都赶来探视了。 傅子隶摘下染了血的白色口罩,神情温和地看向心急如焚 “这位太太,您放心吧,你儿子他只是轻微的骨折;动了手术之后已经没事 了,我帮他打了止痛什,可能会让他睡上一、两个钟头,您明天早上再来看他就 可以了,这边有值班护士会照顾他。”“不,我想在这里等他醒来。”妇人焦急 地以为医生要打发她回家。 傅子隶微微一哂。“嗯,那我待会儿让护士清一个病房出来,你就趁着空档 休息一下吧。” 啊,这年轻医生真是个大好人哪,不单医术好,心地更是善良呀! 妇人感激得喷出更多的眼泪,只差没当场跪下。 医院里,此起彼落的响起了道谢声,闹哄哄的好似挤满了香客的神社庙宇, 而傅于隶便是那众人称颂、万人膜拜的全身活佛。真是笑死人了! 宋羽轩贼头贼脑地躲在骑楼边的柱子后面,冷眼看着诊所里头,那恶心吧啦 令她想吐的一幕。 傅子隶是大好人?啐,这群人的眼睛全瞎了。 真不知道佳佳到底是看上他哪一点了,这个男人除了皮相还不差以外,其余 还有什么值得夸赞的优点吗?她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她咬着唇,探头探脑的又 往诊所里头看去。 傅子隶高大英挺的身影,让人一眼就能找到他,他意气风发,英姿勃勃,眉 宇间散发着一股超乎这年龄该有的自信;他的眉浓黑,眼晶亮,鼻梁高挺且嘴型 完美,就连那凸出的喉结都让人觉得性感。 宋羽轩舔了舔干涩的唇,心跳扑通扑通地逐渐加快。 怎么搞的,她居然看他看得傻了? 她努力缩回脖子,朝着屋檐外的清朗夜空猛地张口吸气——呼、呼、呼,今 晚实在有够闷热的,害得她头晕目眩、神志不清。心里头正犯着嘀咕,就见一群 人陆陆续续步出诊所,有的骑上机车,有的则慢慢往站牌走去,不一会儿,诊所 里的灯光便“啪”的一声,暗了许多。 宋羽轩小心翼翼地探出一颗头。观察着屋子里头的情况。 候诊室及柜抬的灯都熄了,只剩右边一个小房间里还透出亮光,看来该是她 上场的时候了。 她吸了口气,摸摸头发,又拍拍裙子,然后再拿出包包里的小镜子,对着它 拨拨睫毛……哎呀,真是够了! 用力合上镜子,宋羽轩咬咬唇,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扭头就走。 她昂着下巴,像只斗志高昂的公鸡一样推开诊所的玻璃门。咚咚咚的往里头 走去;然而,愈是接近那半掩着门的小房间,她的心就跳得愈急,脚步也跟着愈 来愈轻,背愈来愈弯……到了门边,她已俨然和个闯空门的小偷没两样了。 房间里,偶尔传来一、两声舒服的喟叹,宋羽轩好奇地扶着门板,想从门缝 里瞧出点端倪。 那扇门,显然是上了太多的润滑油,她的手轻轻一撑,几乎没使上半点力, 它就“咿呀”一声,很不给面子的打了开来。 登时,六只眼睛你看我、我看你,宋羽轩双手撑地,跪趴在地上,模样更是 狼狈。 “你……”傅子拿一眼就认出她来,一张帅帅的脸很快地由惊愕转为窃喜。 宋羽轩嗯吟、啊哈的干咳了许久,才缓缓地爬起身来,她的眼睛原本只盯着 傅子里的脸,这会儿,却注意到了他肩上的那双素白小手。 小手的主人看起来很年轻,脸蛋细长,红唇微噘,身材比宋羽轩更瘦小;她 身上穿着和傅子隶一样的白色短袍,想来应是诊所里的护士。 她挑了挑眉,不太爽快的瞪着那十只涂满蔻丹的凤爪,直到凤爪无意识的抖 了抖,自动离开傅子隶的肩头,她才把视线移回。怪了,她干嘛要不高兴咧? 傅子隶半挑着眉,望住那张愠怒的小脸。“怎么?喷铁门不过从,这回想直 接喷内墙了?”傅子隶轻轻说着,言下之意却令宋羽轩羞红了双颊。 可恶,他哪壶不开提哪壶,故意要让她丢脸吗? 傅子隶见她尴尬得说不出话来,心中更乐。“叵……对不起、对不起,我忘 了你的身份证还‘押’在我这里呢!”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从白袍内的衬衫 口里掏出证件。 宋羽轩的身份证,在他手里晃了晃,然后又安安稳稳地躺回他的口袋。 “你这么晚来,就是为了拿回这个?”他拍拍口袋,摆明了还不打算还她。 “是……也不是。”宋羽轩的眼里喷着火,如果可以的话,她不介意回家拿 把菜刀再过来。 傅子隶扬着眉,见她吞吞吐吐的,似乎有所顾忌,于是他和护土简单地交代 了一些工作,便让她先行离开了诊疗室。 “坐。”他笑望那张明艳却盛满怒气的小脸,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逗弄她 是一件人生乐事。 “不用了,我不是你的病人。”宋羽轩的鼻子喷着气;她才懒得和他促膝而 谈,事情办完,她马上就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一秒钟都不要多待。 傅子隶笑了,发现她生气的样子也很可爱,那模样让他更想逗她。他点点头, 朝她闲闲地撑起了下巴。“那么,请问宋小姐,你今天来是有何贵干呀?” 呃……这个嘛……当然是有求于人喽。 宋羽轩拉扯着僵硬的嘴角,两只小手不自觉的互相揉搓了起来。 该死、该死、真该死!佳佳出这什么烂主意,要她再来见傅子隶就已经够为 难她了,居然还要她卑躬屈膝的请他“出游”?啧,一刀杀了她还比较痛快。 她一脸尴尬、同时又目露凶光的瞪着眼前那个一脸贼笑的家伙,好吧,大不 了让他耻笑一顿就是了,反正她不过是个跑跑腿、送送口信的角色,从今以后躲 他躲远远的就没事了。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想请你和我女儿一起吃顿饭你赏不赏脸啊?”她 一口气把话说完,然后便仰着头,开始研究起诊所的天花板。 沪。一 傅子隶撑住下巴的手陡然滑了下。 “你……女儿?”她不是单身吗?哪来的女儿? 很奇怪吗?宋羽轩偷偷睨了他一眼。 她已经习惯了自己已为人妇的事实,同样的,林佳佳是她女 儿这件事,也一并变得很自然。 倒是傅子隶的反应比较令人不解,他好端端的干嘛张那么大的嘴?没蛀牙也 用不着这么嚣张吧? “你有女儿了?”傅子隶抚着心肝,一时还没办法从极度的震惊中恢复过来。 可惜呀可惜,这么年纪轻轻、貌美如花的可人儿。居然是个身世坎坷的未婚 妈妈? 啧啧啧,孩子的爸爸呢?死了?被抓去关了?还是移情别恋,抛弃她了? 傅子隶沉浸在想像的世界中,他缓慢地摇着头,一双漆黑漂亮的眸子温柔同 时又怜悯地观看着宋羽轩。 “你想到哪里去了?”宋羽轩眼皮抽搐,手心痒痒得很想打人。这痞子该不 会以为她未婚生子吧?不要命的就说出来,她正愁没理由扁人。 “好,我愿意陪你和孩子吃饭。” 什么?他……同意了? 宋羽轩眨眨眼,又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只见那傅子隶慢慢地站起身来,踱至她的面前,然后用无比的温柔,轻轻勾 起她粉嫩的脸庞。 “需要我去接你和孩子吗?不过我的车上没有儿童专用座椅……”他的话没 说完,宋羽轩已经“啪”的一声,火冒三丈地挥开他的手。“叫你不要乱想,你 还自导自演起来了?”简直是气死她了!她恶狠狠的,指着傅子隶堪称完美的鼻 子。“我女儿已经十七岁,再过一阵子就满十八了,留着你的儿童专用椅吧!” “十……十八岁?”天哪,傅子隶简直要崩溃了。 难不成……难不成现在站在他眼前的,是千年不老女妖怪?! 他退了一步,抽出口袋里的身份证,前前后后、巨细靡遗的又看了一遍,终 于确定自己是被唬了。 “胡说八道!”他瞪了她一眼。“你才二十五岁,又没结婚,哪来那么大的 女儿?”真是,害他吓出一身冷汗。 “一定要是自己生的才叫作女儿吗?笨。”宋羽轩回敬他一个卫生眼。“佳 佳是我‘先夫’留下来的‘遗孤’。” “先夫?遗孤?”傅子隶皱起了眉头。“可是你的身份证上,丈夫那一栏是 空白的。”这两天他把她的身份证当成护身符一样,三不五时就拿出来“瞻仰” 一下,没理由会漏掉那个重点才对的。 “那个是因为……还来不及去登记,他就……” “就死了。”傅子隶的眼睛一亮。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的心情比刚刚要好 很多,而且还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对啦对啦,就是这样啦!”奇怪耶,她干啥跟这个痞子废话那么多呀? 她微蹙着眉,状甚烦躁地拨弄起自己的秀发。她一边把玩着,一边用眼角偷 瞄着傅子隶,见他不知在暗爽什么,两边唇角扬得好高。 “你笑什么笑呀?到底怎么样,去还是不去?”她竟让他的笑容惹得有些儿 恼。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傅子隶的笑容吧?除去那些阴狠的、讽刺的、骄傲的、不 屑的、不怀好意的成分,他的笑——老实说很让人心动哪。 此刻,那张万人迷的笑脸又朝她挪近了些。“你小孩都已经十七岁了,你这 个做妈妈的还要带着她一起去约会?”电灯泡不嫌亮了点? 宋羽轩眨了眨眼,深深地感觉到无力。“你在发什么神经?想跟你约会的是 我女儿,又不是我,今天我可是拗不过她的‘苦苦哀求’才‘不得不’来找你的, 拜托你可千万别搞错了。” 她宋羽轩躲他都来不及了,岂会无聊到找他吃饭?真是笑话!闻言,傅子隶 更加糊涂了。 他低头望着那张过于激动的小脸,心中突然闪过好几个与她有关的画面…… 第一次见面时,她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是恋童症的变态;接着,她又说了一些 莫名其妙,什么误交损友啦、要督促小孩上大学的烂理由;如今,她再次站在他 的面前,却是为了要请他和她女儿出去吃一顿饭? “什么跟什么呀?”傅子隶摇着头,不禁失笑。 这个宋羽轩说起话来怎么颠三倒四的?而且她的所作所为根本就是前后矛盾 嘛? 他不肯吗?宋羽轩一时之间也有些慌了。 “我知道这个要求是过分了点,毕竟 毕竟前天晚上我才骂过你,还‘小小 的’破坏了你的诊所。可是,大人不记小人过,请你一定要帮我这个忙,不然我 女儿她会很失望的。”更重要的是,佳佳已经吵得她快要受不了了。 “是吗?”傅子隶往后靠坐在办公桌上,长腿交叉,右手指尖在桌面上轻敲 着。“你女儿喜欢我,而你要我和她一起去吃饭?难道,你就不怕我这个‘损友 ’带坏了她?或是我的‘恋童癖’突然发作起来,把她这只小绵羊给生吞活剥了?” 真下愧是学医的,说出来的话果然是针针“见血”。 只见一旁的家羽轩低垂着头,一张脸像是着了火似的又红又烫。 “我知道是我误会了,可是…”可是女命难违,她又是这么可怜无助兼没地 位的后母…… 忽然,她抬起头,像是想到了什么。“算了、算了,你就当我刚刚什么都没 说吧!你把身份证还给我,以后我不会来吵你了。” 好险,她差点就忘了,刚才她进来的时候可是撞见了一出“好戏”呢! 傅子隶这个家伙肯定没那么简单,连诊所里头的护士都能和他那么“相亲相 爱”了,他在外头想必也招惹了不少的女人。 啧啧啧,她刚才差点就把纯洁的佳佳也给送上了,真是险啊!傅子隶扬眉 “怎么?你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 “对。身份证年来吧。”她毫不犹豫,爽快地伸出右手。 傅子隶垂眸看着那只细白的柔荑,有那么一刹那,他觉得心中好像失落了些 什么……这真的很不寻常,他竟然会觉得他们之间如果就这么结束的话,会是一 件很可惜的事情。 “你突然改变主意,回去要怎么向你女儿交代?”他抬眼,深邃的眸子里似 乎少了一些戏谑的成分。 “这……这我自己会解决。”就算她们家闹出了人命,应该也不关他的事吧? “我想,应该还有更好的解决办法才对。”傅子隶突地握住她的手,这意外 的举动令来羽轩蓦地绯红了双颊;不过,他却只是轻轻的推回了她张开的五指, 并无冒犯的意思。 “不如,我们两个来合演一场戏,我保证,你的佳佳从此以后一定可以专心 念书。” “什…什么戏呀?我不懂你的意思、”宋羽轩飞快地将两只手藏在背后,紧 紧交握着。 她的一颗心,仍因刚才那短暂的接触而骚动着,而这种陌生又暧昧的感觉, 令她困扰。 “道理很简单,你假扮成我的女朋友,就假装我们两个是一…一见钟情吧! 如此一来,你女儿看在情敌是自己妈妈的分上,自然会知难而退,对我死心。这 样,事情不就可以解决了?”他一边解释,一边还用那漆黑的眸子紧盯着宋羽轩 的表情。 老实说,这个方法很烂,可是除此之外,他想不出还有别的办法,能够顺理 成章地接近她。 什么?要她去当傅子隶的女朋友?! “那那那怎么可以!”宋羽轩嚷嚷着,往门边退了好几步。“你疯啦?这简 直是太离谱了!而且佳佳才没那么好骗呢,要是让她知道我在她背后搞鬼,她不 气死才怪!不行,这个办法绝对行不通。”再说,哪有妈妈去和女儿抢男朋友的? 这种事情要是传出去,岂下是让人笑死了? 就算…就算这个提议还真的挺诱人的…… 她捧着发烫的脸颊,一颗心怦怦乱跳。当傅子隶的女朋友,不晓得是什么感 觉呢?应该……还不赖吧?, 见宋羽轩不出所料的一口回绝了他,傅子隶只耸了耸肩,然后站起身,煞有 其事的背着她收拾起公事包。 “好吧,那就随便你了,反正佳佳又不是我的什么人,我也用不着去担心她 的未来。老实说,我身旁有太多的仰慕者了。她们谁要为了我而耽误功课,甚至 放弃自己的人生…这些我根本不想管也管不着,就有劳你们这些‘家长’多多费 心,自求多福了。”语毕,他还不忘口头瞟她一眼。 这个“暗示”应该够明显了吧? 什…什么?宋羽轩捂着心口,像被人重重地揍了一拳。 “你!这是恐吓。” “这绝对不是恐吓,这是提醒。”傅子隶皮笑肉不笑地说着,一只手已经拎 起了公事包,作势要走。 “等一下。”宋羽轩急忙扯住他的袖子。 “怎样?考虑要跟我合作了?”傅子隶没有回头,他低垂的黑眸闪过一丝难 以察觉的光彩。 可恶,她竟然无法拒绝他。“细节…我觉得细节应该要先讨论清楚比较好。” 羽轩上望他刀凿般的侧脸,心中的不安逐渐扩大。 她不晓得傅子隶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她隐约有一种预感——这个游戏,将 会让她付出惨痛的代价。 “细节部分,我们再研究一下,毕竟,这件事对你我来说都一样重要。他低 头看着她的睑,一双眼睛黑幽幽的,将情绪隐藏得十分成功。 “现在,我先送你回家。” 他说着,一只大手环住家羽轩细瘦的肩头。 来羽轩惊呼一声,忙不迭的闪开。“不不不用了,我自己坐公车回去就行了。” 他的体温,让她向来平静无波的心,出现了阵阵涟漪。 傅子隶看了她一眼,耸耸肩收回了手。“坐公车?我傅子隶的女朋友需要大 半夜的去赶公车?”他颇不以为然的扬起了眉毛。 “那……那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坐我的车,我送你回家。” “可是……啊……别拉我,我自己会走啦!”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