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兆龙已经给易军留有很大的余地,方指出示的号码,他是再熟悉不过,而提供 给费青青的毒源,正是从易军手中流通的。兆龙秘密调查时,亲眼所见魏民子走进 易军的专车,他的那辆加工过的红旗实在太引人注目。兆龙正在给他时间,希望他 自己亲自开口讲给自己听,只要开口,纵使易军千难万难,自己也在所不辞,赴汤 蹈火,甚至可以牺牲自己,帮助这个患难的朋友。 兆龙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活得很累,替易军着完急,又放不下费青青。人都说 女人是水做的。其实不然,事实上,一个男人永远也无法了解一个女人的内心世界, 无论怎样努力,无论怎样倾注心血,都深入不到她的心灵深处。女人的心灵很深奥, 犹如伟大的宇宙,而男人只不过是星球上的点点凡物,站在星球探索宇宙,你又能 知之多少? 好女人是一所好学校,男人有上千个铁哥们儿,也不如一个好女人,更不能替 代她。好女人有巨大的能量,诱导好男人寻找自我,去征服自然世界。 只有好女人带给好男人好家庭,不断完善,带动男人的自信,刚强、果敢、坚 忍,勇往直前。 费青青给兆龙带来温暖、柔情、抚慰、欢乐和关爱,并且有一个最伟大的美好 心灵——替代英子,牺牲自我,而所获取的不是同等的,任由兆龙将男人的尊严带 到何时何地,人的忍耐是有极限的,太完美就不是人,而是仙。 人贵有自知之明,兆龙始终处在自责当中,于情于理,对待费青青本人太不公 平,他承认自己的自私,承认自己的不近情理。自己有责任给费青青更多的呵护, 自己疏忽了,做事就像个混蛋,只有更多的自责,他心里才略微宽慰。 兆龙在努力。费青青在马克西姆餐厅与兆龙共进晚餐,经过刻意打扮的她,一 身黑色的中式旗袍,魔鬼般的身体支撑着服饰,精彩美艳,震惊四座。兆龙英俊潇 洒,一身黑色燕尾服,与费青青黄金组合,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费青青像少女初 涉风情,怀里揣着小兔子一样心跳加速,甭提有多得意,多开心。 兆龙望着费青青跳动的睫毛:“青姐,真靓,这层里坐着的女子,一群二。” 费青青心里甜甜的,嘴上可不这样:“你才二,这些小姐们儿真不开眼,一个 殷兆龙把她们的小眼瞪得跟牛似的,这世界上没男人了?” 兆龙让她尽情发挥:“青姐,听这话怎么有股酸味?你没事吧?” “我没事,怕你看花了眼,今夜无眠,你的眼睛现在也不小,买个望远镜?加 深印象。” “青姐,鸿门宴怎么着?今儿是您老的开心一刻节目主持是不是?” “你才老呢?嘴里没把门的,不爱听的你偏说,什么时候阴损坏成了你的长项?” “戴的帽子够高的,小心,惹急我挤对你,让你无地自容,找地缝钻进去。” “什么时候长的这本事?真是长大了。嘿,让我看看,”费青青故意用手扳兆 龙的脸,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唔,像个小大人儿,只不过这毛不硬,还有点嫩 呀?” “青姐,给点面子,你这举动,不知怎么回事的,还以为是你儿子,让妈…… 我操,我上套了,踩上你埋的雷。” 费青青对兆龙没有任何做作的流露,咯咯开怀大笑,笑得那么灿烂,那么欢乐, 更让周围的男女嫉妒。从她的目光里能感受到,很长时间的压抑,一下迸发出来, 她旁若无人地站起来,走过去亲热地拥抱兆龙,没有防备的他,被费青青大胆自然 的表露窘得涨红了脸,越是这样,越让费青青兴奋不已,她马上投入地尽兴做了第 二动作——交杯酒,兆龙不想扫她的兴,依她而做。 “青姐,大庭广众之下……” “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我乐意,别人管得着吗?老天爷把你给了我,爱干什 么就干什么,花钱难买乐意。”她歪头的小样,倒真让兆龙欣赏。 费青青还在兴奋中:“小东西的,今天晚上天上是不是没有月亮,够邪性的, 什么时候也跟姐姐玩上浪漫?”见兆龙不说话,这才注意到兆龙的微妙变化,这一 点也逃不过她的眼光,“兆龙,是不是又想起英子姐?” 兆龙在她面前没有说谎话的勇气和念头,老老实实地点点头。 “这很正常,不想就不正常。兆龙,我费青青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认识了你, 这是我的福分,你所做的一切,我都能理解,但是,正因为你对英姐的执著着,才 值得我费青青愿为你做一切事。你别打断我,听我说完,小死嘎巴儿的竖着耳朵听 仔细,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在乎。只一条,你看着办,有时间多陪陪我, 要求高吗?做得到吗?坟头儿插烟卷儿——缺德带冒烟儿的,摇头不算点头算,你 已经一百七十八天没跟我在一起聊天了,亏心不亏心?” 这些话,比打兆龙自己一顿还难受,兆龙真正感觉到忽略了费青青,赶紧站起 来,低头鞠躬:“青姐,兄弟赔罪。” 一下痛快许多的费青青,从里到外别提多舒服了:“别在外边现眼行不行?你 不要面,我还要面呢,真不像个老爷们儿,别说你胖你就喘,姐没事了。” “记着下回还去迪厅呀。”兆龙挤对她。 这句话提醒了费青青,她恍然大悟:“小东西,玩得好,我真够笨的,怎么就 没有想到你呢?过来,让姐捶你几下,咱完事。” 兆龙又凑过身来,费青青将捶打变成抚摸,玉手软软摸着兆龙的脸来回摩擦, 最后竟然闭上眼睛把玩起感觉,不难看出,她特知足。 “青姐,青姐。” “干吗,烦不烦呀,踏实呆着不许动。” “不是,我,我想带你去跳,跳舞。”兆龙愣是当了结巴。 “真的,蒙人是孙子。”费青青马上睁开美丽的大眼睛,直盯着兆龙。 “今天,兄弟我舍命陪君子。” 费青青又是一个热烈的拥抱,变本加厉,又献上一个亲吻,红红的唇膏印在兆 龙英俊的脸上:“不许抹,抹我跟你急。” 兆龙只想让她高兴,任凭费青青亲密地挽着自己的胳膊尽兴而去。 温柔的慢四步舞曲,费青青陶醉在幸福之中,紧紧地搂抱着兆龙。猛然,兆龙 说出的话如晴天霹雳:“青姐。” “不许说话。” “我必须说。” “你敢。” “两件事,对你我。对我,必须帮你彻底戒毒,再有你必须嫁给我。” 这突如其来的迟到的回报令她彻底傻了,眼泪不自觉地往外淌,没有任何思想 准备的她自己咬自己的手指,一下不成两下,以至于咬出殷红的鲜血,兆龙用嘴吮 吸着,她才从木然中回到现实,才确信这不是梦,而是兆龙实实在在的一张真诚英 俊的脸。 “再说一遍。” “再说十遍也一样,青青,你必须嫁给我。” 青青兴奋地扑了上去:“兆龙,太好了,谢谢你。” “不用谢,应该的。” 易军也没闲着,被逼无奈的他此时正陪着司马怡,听她滔滔不绝地声讨自己: “易军哥哥,人要离开亲情,将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你现在的样子令我吃惊,变 得越来越陌生,从你身上我看到了冷酷与无情。” “没那么严重吧?瞧你说得那么恐怖,我真是那么可恶?” “哥哥,我是女人,也是律师,无论从生理现象还是职业敏感来看,你离我们 越来越远。如果现在回头,也许还来得及,再不收手,后果不堪设想。妹妹现在的 一切,都是你给的,你要有个三长两短,我活着有什么意思。”随着话往外说,热 泪也夺眶而出。 易军最受不了女人的眼泪,手忙脚乱地拿出自己的真丝手帕:“别价,可真别 价,咱们司马妹妹女中精品,风华正茂,我半大老头子,可受不起。” 一句话止住了司马怡的啼哭:“半大老头子,亏你说得出口,你才多大呀?正 是男人黄金年龄,哥,你真的很男人,我为你自豪,但是……” “你听到什么谣传,这么沉不住气?” 司马怡正色地说:“哥,请你别忘记我的职业,周围的氛围,小妹的同学遍布 公检法,你还觉得你自己感觉特好是不是?瞧瞧你结交的人,除了殷兆龙值得一交, 剩下的全挂相,模样罪。” “别犯职业病行不行?” “柴昆的事一出,我替你们感到可怜,其他的没有任何同情。哥,你跟这样的 人在一起,每天都在干些什么?你还想干出更出圈的事吗?难道,坐牢有瘾?别跟 我嬉皮笑脸的,真不知道你哪根筋有毛病,这么精明强干的人,竟然一天到晚满脑 子歪门邪道。缺钱是怎么着?告诉你,今天你不说清楚,别想从这出去,牵着不走, 打着倒退,哼。” 易军真是没辙:“这世界上,有两个人可以跟我这样说话,你,殷兆龙。” “你以为你是谁呀?别把自己抬得那么高。当心,爬得越高,摔得越狠。” “不是,你这孩子现在怎么狠呆呆的?哥跟你有多大的阶级仇恨呀?有什么事 可以摆到桌面上,哥不是不讲理的人,更何况你是谁?我的宝贝妹妹。” “少拿话甜和人,只怕,你那些脏事不敢摆到桌面了,怎么不说话,心虚了?” “犯职业病,回你的办公室犯去,到法庭上跟你的委托人、辩护对手讲去,有 这么跟你大哥说话的吗?”易军想拍唬她。 司马怡还真不买他的账:“你配吗?让你做人你不做,整天跟魔鬼打交道。你 要对你的行为负责任,带着明白装糊涂,什么不知道呀你,顽固不化,罪大恶极, 无可救药,不可理喻。” “对,接着说,拿成语词典来,恨我不死是吗?死丫头,给哥开上批斗会了。” “难道不应该吗?你做的,已经越格了,我是你妹,不会害你,反而要全力以 赴帮助你,即使砸了我的饭碗,我也要保护你不要受到伤害。没有你,我会很痛心 很痛苦的,你明白吗?” “这几句话倒算是人话,听着顺耳。”易军嘴上还硬,但心里着实热了一把, 比自己又挣了个百万还高兴,“小妹,真的很感激,也许大哥生下来就是这个贱命。 到了这份上,在你们看的确是个疯魔,我不否认,被逼无奈……” “新鲜,找借口找说辞,天底下还有这样的荒唐,大家逼着你往枪口上撞。哥, 你太让我失望,不是那种人,偏外那里边扎。” “没错,自作自受,我他妈的活该,谁都想过好日子,踏实日子,老理儿谁都 懂,再一再二不能再三。最仁义最厚道最朴实无华的就是咱中国的老百姓,我们曾 经一穷二白,宽容地承受着穷的负担,国家有了希望,人心所向,时代在变,人在 变,你的理想、你的认识、你的行动,不变你也得变。腐败的肆无忌惮,得寸进尺, 老百姓还需要忍耐多久?十年,二十年,一百年,多少年人们平淡无奇的生活简洁 而踏实,而现在,一种惶惑一种紧迫感,无形地冲击着人们。一碗炸酱面很香,很 可口,可以填饱肚子,可是一旦有一天炸酱面吃不上了,最起码的需求被剥夺,你 能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