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事情胶着了。 但是在这节骨眼会客室里接到通报,来了个不速之客扬言要见火抉。 “跟他说大爷没空别来插花。”火觞老大不爽的说。 家务事一大堆,谁有空理那个冒失鬼。 “可是二少爷,那个人说他知道大少爷的身世谜底,你不见他可是会后悔的。” 来通报的侍卫把来人的话重复一遍,仿佛来访者早知道要见火抉不是那么容易的一 件事。 火雪城弹弹指替大家拿了主意。 “不管他是什么碗糕,为了节省大家的时间就让他进来,反正,哼哼,他要说 不出个所以然,看我怎么治他。”要是以前他才不肯这么资事,花心思在别人身上, 说来这一切都要归功于他的阿娜答。 是他心爱的老婆早早替他生了个宝贝儿子,让他这个年轻爸爸成长,变得更沉 稳。 因为火雪城做的担保,勾域得以顺利的进入皇宫内苑。 结果,当他看见大刺刺进来的人是他们最不爽的人,一张英俊的脸立刻像被大 象踩过,呈现极不自然的抽动。 继而一想,他火雪城是如何响当当的人物,了不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谁怕 谁呀2“请坐!”表面功夫做得好也算是他家教成功。 勾域目中无人,对火雪城的招呼视而不见,他的眼光自从进来以后一直是锁在 郁心身上,心无旁鹜。 都心在见到他的同一个时刻,全身警戒,她能感觉到身体所有的毛孔都因为他 的来到整个悸动起来。 她悲哀的想,自己是怎么了,明明勒令不许再想他,怎么才那么一眼就破功了。 为了不让自己再心乱加麻,她偏过头,鸵鸟的装做世界上没有勾域这个人的存 在。 勾域的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但是,他不会被打败的,他想要的东西就算不择手 段也要拿到。 看着两人之间晦黯不明的眼神,精明如火抉隐隐露出胜券在担的笑容。“勾总 裁,你是真快人,我就开门见山直接进入主题。” 火抉是习惯发号司令的王,他不是询问,是告知。 而勾域是聪明人,聪明人不撄不属于自己的锋头,“客随主便,我来是为了告 诉大家一个故事。” 哇咧,火觞忍住想跳起来揍人的冲动,搞了半天,居然要他们听床边故事,把 他们当猴子耍@#%@&…… 他的国骂精采绝伦,但碍着火抉在场,只能XX在心里口难开。 “我要告诉你们的版本是由我奶奶亲口传下来的,她是御用接生婆,想当然耳, 卸任的城主也是经由她的手出世的。” 狡黠的眼神随着低沉的嘎哑声调,轻扫过在座的每个人,眼见收到他想要的效 果,故事随着他的声音宛如一幕幕画面展现在大家面前:“……这些其是陈年旧事, 我说出来是为了让你们知道我奶奶跟火氏一家有着非常深的渊源,但也因为这层缘 故,使得她接受朝中一位故臣的委托而犯下大错时,那种自责跟惶惶不可终日的痛 苦,不断煎熬着她的心,我要你们明白她老人家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时鬼迷心窍。” 勾域的这番说词有没有得到大家的同情不知道,可是火觞冷冷的话的确浇熄他 为祖母乞求谅解的一番心意。 “错就是错了,她带给我们一家的痛苦长达三十几年,你少废话,言归正传吧!” 显然火觞不打算接受他的任何解释。 勾域淡淡接下去道:“对我来说,其实能不能取得你们的原谅都无所谓,只是 一件事时间到了,就必须摊在阳光下接受世人的检视,我爱郁心,也从来想不到会 爱上她,”他冷僻的面容抽搐了下。“为她正名,是我义不容辞的事情。” 本来对他不理不睬的郁心迷惑的回过头来看他。 “我奶奶为了这件狸猫换太子的事一直到临终都在不停的自责,当年她把婴儿 抱出皇宫,便让婴儿防力护城河流去,经过我十几年的调查收集资料,她……”他 指著郁心,“就是当年那个婴儿,正确的说,你们的大姐就是她。” 他耸动的话比氢弹在地球上炸开更震动人心,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大家都沉扶 着。 “我不信!”头一个有反应的是郁心。“我情愿是没人要的孤儿,也不要让这 些人以为我贪图荣华富贵,半路杀出来认亲。”她愤恨的向勾域投去一瞥,没有任 何头衔她也能抬头挺胸做人,谁要他鸡婆! 这时火抉懒洋洋的声音插了进来。 “要验明正身简单得很。” “二哥,滴血认亲吗?”火觞想到古老的法子。 “DNA啦,笨蛋!”火雪城给火焰的没知识用力的吐槽。 火抉赞赏的点了点头,在这段时间里,他仔细的比较,发现不说话的郁心真有 几分酷似他母后年轻时的长相,说起来也奇怪,他们几个孩子都像父亲,因为可供 认定的条件太少,所以大家都不敢贸然相信勾域的说词。 “也对喔,我怎么没想到。”敲了敲头,火箭嘿嘿笑了声。 “另外,我想父王跟母后也该决回来了,要指从不难。”火抉做事都是经过审 慎思虑的。 从‘大哥“变成”大姐“,他相信母后会先尖叫,然后昏倒。 偶尔也会坏心一下的火抉突然觉得事情变好玩起来。 DNA的细胞核染色体检验比对报告很快出炉。 摊在桌面的结果是几家欢喜儿家愁。 “去氧核酯核酸,这到底是啥玩意?”一堆密密麻麻的化学式子、解说、专有 名词,惹恼不懂过程只想知道结果的火觞。 火雪城也瞄到答案。 “实在太难令人相信了……咦二哥,你像偷腥的猫,在笑喔。” “皆大欢喜啊,我当然高兴看到这样的结果,Honey Ending不是很好?”他的 表情太过惬意,卸下一身重担的表情也不过就这样了,自由逍遥又快活的日子为期 不远喽! “二哥,你不会是想……”火雪城何等的冰雪聪颖,他已经猜到火执的意图, 深锁的眉头表示百分百的不赞成。 火抉兴奋不已的说:“我们有‘大哥’耶,原来有哥哥的感觉是这么轻松。” 他从小被压榨,所有的人生规划都是为了王国被人家摆布,从来就没有为自己活过 一天,眼看就快可以摆脱这种命运了。 “你们两个没事打什么哑谜啊?”脑波频率有时会跟不上的火觞一知半解的问。 “就因为没事随便聊聊喽。”火抉笑笑,喝掉手中的红酒。 火觞几千万个不相信,他虽然脑筋少了几个招,却也不是笨得彻底。 “不说拉倒,这里没我的事,我回去了。”他准备撤腿,好几个小时没见到心 爱的姨婆老婆,烦躁得坐不下去了。 他拍拍屁股,潇洒不羁的先走人。 “我留在这也没意思,剩下的交代给你啦,二哥。”火雪城也赶紧脚底抹油。 火家兄弟一个比一个滑溜,要置身事外除了要眼观四面、耳听八以外,机灵的 动作绝对不可少。 以后要是出了事,啥,他的不在场证明可证据充分喔。 “反正受你们糟蹋的机会屈指可数了,饶了你,快滚吧!”这回火抉笑得诡异。 “那就再联络喽。”火雪城已经走到门口,姿态翩翩的对着火抉择手,就像两 人中不知道谁要远行—般。 接下来只剩一室空荡。 火块舒适的眯起了狭长的眼睛,呼,好累! 御花园的一角,白色的休闲椅围成圆弧状,一坛坛的麝香草散发出独特的味道, 弥漫在清凉的晨曦里。 郁心一夜没睡,不只因为陌生的环境、戏剧性的结果,最困扰她的是徘徊在心 中的影子。 为什么总是无法把他忘怀?本来就十分挣扎的心更因为急转直下的事实让她进 退无路。 一个杀了她最亲亲人的仇人,这样的人她怎么能爱? 绝望紧紧攫住她。 “唉!” 悠悠的叹息传来,惊慑了她。 “瞧你黑了的眼眶、一夜没睡对不对?” 那么温柔,充满深情的声音来自谁?不用猜,郁心一清二楚,才多少天,她已 经把他的声音听熟,贴放在心底的角落存放着。 “别来烦我,我要安静!”她谁都不想见,包括弄乱她心弦的始作俑者。 勾域没有离开,他跟她并坐。 “你知道我是怎么到花园去把你捡回来的吗?你知道我是怎么对你倾心,怎么 将你放在心上吗?你什么都不知道对不对?”勾域脖子上的领结松了,有棱有角的 下颚冒出青胡髭。 他也不好过。 “我不想知道!”郁心抗拒着。唯有坚强的筑起心防才不会被攻陷。 “你该知道,这样,才能很我很得长久。” 她撇过头干脆闭嘴。 这傲慢到没无理的男人简直让人无法捉摸。 他可以冷血的毁去人命,也能当着众人的面揭露陈年往事,就为了证明她是劳 什子皇家公主,依照她这几个月来对他微薄的认知,她根本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就 这样盲目的爱上他,郁心啊郁心,你的理智被狗咬去了吗? “可怜人必有可恨的地方,要是你对个祖母的遭遇耿耿于怀,我可以告诉你, 那些陈年旧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她的愧疚、她的不安都是咎由自取,我的原谅 对她没有意义。” “那我呢?我对你也毫无意义喽?”勾域心存希冀的问。为爱,他已经摆下前 所未有的低姿态,不知道自己还要怎么做才能被接受。 他的话彻底激怒郁心。“你到花园去为的是确定我们一家人有没有死透,很不 幸,我命硬,死不了,你也干脆做了顺水人情,防的就是今天的东窗事发,至于对 我倾心,你算了吧,如果说蔑视我的自由,把我关在金丝打造的笼子叫做恩宠,我 宁可一头撞死,你的爱只是自私自利下的产物,哼,你留到棺材去的时候慢慢独享 吧!” 她尖酸不留情的冷水泼得勾域一阵惨笑。 他就是被她这股傲慢和绝不留情给吸引,找寻回光城的公主只是他对她一见钟 情的借口,她与众不同的泼辣才是吸引他这黑暗灵魂想涤净的动机。 但对一个真正的公主而言,他不是王子,是把她困在高塔里的可恶巨龙,现在, 公主脱身了,万恶的巨龙也该退场。 “谢谢你的至理名言,我会永远记住。” 言已至此,终成陌路。 郁心难过的转过头。 勾域什么时候走掉的她完全不知道。 这段青涩的恋情就这样夭折了,还来不及成长就得告别,她的心好痛好痛…… 郁心浑然没察觉到,远处跟火安琪手牵手的郁倪正用担心的眼光瞅着她。 “我过去安慰她,她看起来似乎快倒下去了。”挣脱火安琪的手,她想表示手 足的感情。 “最好不要。”他把她接回转身跟他面对面、鼻对鼻。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她不用回来面对这些。” “很多事没有是非对错,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路要走下去,别为她难过,郁心 已经选择了她要走的路,我们只要在一旁看着就好。”火安琪已经蜕变成成熟的大 男人。 “我明白了。”难这么说,郁倪仍不放心,频频看着沮丧的郁心。 “到们走,她需要的是安静。”火安琪拉着她渐渐远去。 很多事都尘埃落定了吗?表面上似乎是。 火家的大家长从国外回来了,火靖还沉得住气,可他的妻子庄凤意可就十分激 动,从知道消息到返抵日光城,身子不好的她一路都靠药物支撑。 她神情激越的还着跟她年轻时有八分相似的郁心,端详她的左手心。 才看着,老泪便从眼眶掉了,恰巧落在郁心手心中央的一颗红痣上。 “靖哥,你看!一模一样,她真的是我的孩子……”已经没有任何言话可以形 容庄凤君苦盼三十几年的心情,她狂搂住郁心,哀哀哭了起来。 天下父母心,不是身为父母的都无法了解她的痛苦兴自责。 郁心被箍得喘不过气,平静的脸也受到感染,慢慢染上悸动,她有了身分上的 认知,因为这家人毫无芥蒂的认同她,泪水不禁浸湿睫羽。 “妈妈……”她嗫嚅的轻唤。 “靖哥,她叫我了呢!”庄凤意被喜悦点燃的双眼,深深撼动在一旁的火家四 兄弟。 火抉欣慰的笑着,为了母亲的喜悦而欢愉,也为了自己,是卸下身上枷锁的时 候了。 他悄然隐退。 火雪城眼尖的看着火抉走掉,他自然有样学样。 至于火觞,他张着合不拢的嘴巴,意识到他们阳盛阴衰的火家终于有了个娇滴 滴的女生,感动的捂着脸到化妆室去擦拭泪水。 火安琪则静观这一切,心里暗想,二哥的如意算盘也未免打得太快,人生不如 意的事十有八九,城主的位置可不是谁来当都行的。 接受家人可能是郁心当今最迫切的课题,至于长女接掌王位恐怕就没那么容易。 “糟!”他想到一件更严重的事。 “怎么了?”火安琪的脸色时好时坏,看得郁倪心情也跟着紧张起来。 “我去追二哥,你没法把场面稳住。”才见面的老爸要是看见他们一个个溜走, 不气挂才怪。 咦,留她一个人独撑大局? 主动给了郁倪一个深长绵密的吻,火安琪咧着偷着香的大大笑容离开。其实他 是故意留她下来,好让她跟老爸、老妈培养感情的。 尽管就觉到事情的发展有些诡异,她却被他的吻给迷得晕陶陶的,在公开场合 这么吻她,这可是生平头一遭。 结果火安琪是追上了火快,刚好自送他搭上私人喷射机飞离开这片他掌管许久 的土地,同行的还有他的妻子舞月光,两人如在天堂的恩爱他是看惯的,但是火块 睑上那抹奔向自由的向往却让他说不出一句话来,也许二哥是该放个长假。 暗夜时分,有两条鬼祟的人影从星宫大门逃了出来。 “我们这样落跑很没道义耶。”刻意压低声音说话的郁倪透过遥远的视线,看 着远处的皇宫塔顶,把姐姐一个人丢在皇宫妥当吗? “当然喽,趁他们发现来追杀我们以前要跑得更远。” 火安琪早就算定他们要逃亡路线。 从北到南,然后偷渡到各大国家去玩玩,惊心动魄的眼警察玩躲猫猫似乎满刺 激的,可以一试。 他身上的冒险因子直到最近才冒出头,这一冒就不可收拾。 “我们的身分是逃犯?”听起来有那么一点不可思议,跟安琪在一起生活愈变 愈刺激了,哈! “如果你喜欢,那就是了。”他捏捏郁倪的俏鼻,“别担心,等郁心被训练到 能够独当一面,有资格登上王位的时候我们还会再回来,回来参加她的冠冕大典, 她加冠你是不可或缺的主角喔。”他许下承诺。 “就这么说定!” 不管此刻的皇宫是不是被他们离家的事闹得鸡飞狗跳,火安琪是走定了,反正 他以前就嫌它太过平静,许它个乱七八糟,应该有人性些…… 于是小俩口开心的搭着渡轮离开日光城。 在船上他们结了婚,婚礼的见证人是大海还有水手们,婚后,一张张精致的明 信片从他们到达的地方邮寄回日光城,在美国的大峡谷、隔着莱茵河与德国相对望 的法国阿尔萨斯、属于夏天色彩的温哥华…… 他俩的足迹在一、两年内恐伯还会不断的继续下去。 而郁心孜孜不倦的身影在日光城穿梭,她的桌面散置着郁倪才从阿拉斯加寄回 来的明信片,小夫妻甜蜜可掬的笑容形成完美的画面。 郁心细心的将明信夹突进她正在研选的《日光城史》里面。 此刻,柔软的光线从外面射进来,把她网住。 每个人享受人生的方法不同。 火心,将会是目光城建城几百年后的第一个女王! 金色的光缓慢的移到她的头上,闪闪烁烁的,像是一顶神只为她加冕的皇冠 …… (全书完) ---------- 心动百分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