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你,是一样的感觉。 虽然是夏季,但下雨的天气还是有些凉快,或者说是有些凉得过分,让我感觉 有微微的寒冷。抖了抖伞上的雨水,我想起了自己的外套,它穿在了惠子的身上, 不免觉得这样的天气真的很好…… 柏油路面上有一汪汪的积水,从梧桐树上有断线似的水珠滴落积水中,然后冒 出蘑菇样的水泡来,再爆炸开去。有快速驶过的汽车扎起了马路上的水,飞溅向人 行道。 三三两两的女孩子打了伞,穿了深筒的羊绒毛靴子,然后蹦蹦跳跳的踩着积水 跑过,并且笑嘻嘻的站在积水旁边,使劲转动伞柄,把伞上的水珠甩到积水中,冒 出嘀嘀嗒嗒的一片,无比高兴,有从伞角飞出的水珠不小心飞到了脖颈里面,然后 几个女孩子惊声尖叫起来,又蹦蹦跳跳的向前跑去。人们惊奇的看着几个女孩子。 行动如同惠子一样无所顾忌…… 雨一直下着,不停的剪断了人们的视野,感觉记忆中的往事都被淋湿掉,自己 也仅仅是陪风雨走了一回,所以的尘封的日子都有了不同寻常的韵味…… 从大街上回到宿舍,然后叫了外卖,草草吃了,便上班,工作。 夏季短暂的离开,秋季来临。在这期间,我总想与惠子说些什么来着。但却难 以启齿开口,也不是怕什么说出来会尴尬或者是造成无言面对的局面,我敢肯定这 一点,绝对不会。况且我并没有对自己抱有任何的侥幸心理,也不希望得到惠子或 者其他人给予自己的侥幸。总之,这样的事情就像倾盆大雨来临之前的轰隆的雷鸣, 雷鸣过后一定会下雨来的,也不必急于求成。所以,我把这样的想法说出来而又无 合适机会的话语就这样深深埋葬在心里面,如同一颗不会再生根发芽的枯萎种子。 六毂铁轨段,这是我与惠子经常经过的地方。包括已经离开我们的盛夏季节, 包括现在的初秋,甚至是将来深秋,晚秋和银装素裹的冬季,说的远些,我只是希 望我与惠子能够永远都可以两人手牵手的走在六毂铁轨段上,她踩在左边的铁轨上, 我踩在右边的铁轨上,中间连接着的是两人的右手和左手,然后是脚下的铁轨和木 基。就这样孤孤单单的走下去,心里面一直无所顾忌……就这样,我与惠子相对无 言,不知道说什么好,默默的走了一段又一段路程,而在短暂的沉默中间,惠子会 像是在绞尽脑汁一样的咀嚼出不着边际的话题,然后询问我。我便不加思索就回答 她,答案一样不着边际,实在令人匪夷所思。有时候,我会问她:嗳惠子,你和你 妈妈的关系总是毫无进展啊?她对我眨眨眼睛,然后笑了笑道:毫无进展嘛,一直 是那样的了,反正我也无计可施,嗳苏章藤,你不知道,最近她总爱摔家里面的东 西,茶杯啊!碗碟啊之类的。总之我不敢在家里面待很长时间,连吃饭都很怕的, 反正彼此也不说什么,有时她做好了饭菜,自顾就吃,也不招呼我一声,就算我去 吃,她也不闻不问,感觉我形同虚设一样。不过有时我做好了饭菜,叫了她,她也 毫不客气便来吃,然后抹抹嘴便又靠在沙发上无所事事,家里面有时是乱七八糟的 嘛!我回去后才整理开来。她啊!整天整天的看电视,有时连饭都不做,放学回去, 看看很不忍心,便做好了,甚至盛了端去给她吃,不知为何,明明好好的吃着饭的, 突然就把碗筷砸到地板上,粉碎了。然后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问她什么,也只是 对你不理不睬。我也无发啊…… 惠子像是休憩了一会,然后再道:前天我还打了电话给我爸爸,他回来了一个 下午,与母亲大吵大闹一气,然后便又回银行了嘛!你说啊!我妈妈是十分狠毒的 诅咒我爸爸的了,反正那些粗俗低下的话语我实在无法讲出来。根本不是夫妻之间 应有的小打小闹,看着就是有不共戴天的大仇来着的那种。结果我妈妈拿了桌子上 的茶杯,连同满杯的茶水一同砸向我爸。他头一甩,然后避开去。茶杯砸在对面的 玻璃壁橱上,噼里啪啦一片粉碎,我也不好说些什么,只是自顾去清理打碎在地的 玻璃…… 应该可以听出是因为什么而吵架来的嘛?我问道。 就是的嘛!还不是因为我爸爸长时间不回家,大致上可以这样说来着。不怕你 遐想吧!你想想啊!我母亲才四十来岁的女人,而与我父亲却不能够在一起生活, 男人都需要女人,女人也需要男人嘛!但在我家却不同了,我想啊!我父亲难免会 在外面招惹别的女人吧!不然这事情就搞复杂了不是,所以他们吵架还不是因为这 些了,我妈妈猜忌我爸,然后指着他的鼻子问:是不是在外面拈花惹草了呢?我爸 爸激励反击说没有,是因为工作很忙,所以便一时顾及不了家里面的事情,很是抱 歉。然后两人针锋相对,各占鳌头,互不相让的争执下去,闹了半天,我爸爸便拿 了公文包起身,丢下几百上千元钱便离开。临走时候嘱咐我要照顾好我妈妈。我能 够怎么样啊!该说的都说了,无济于事啊! 他便离开? 是啊,离开了。惠子淡淡的道。似乎对这样的事情是见怪不怪,如同这事情与 她毫无关系。只不过啊!我夹在父母中间无能为力,实在是绝地。惠子再次淡淡的 道。 我们顺着六毂铁轨段从东到西的方向走着,不时有惠子在用脚踢着路基下的石 子,然后石子滚向两旁低矮的草丛中去。 苏章藤,你能够答应我一个要求么?惠子突然又侧过脸来问我道。 怎么不可以呢!我想不会太苛刻吧!我说。 不算苛刻,不过你一定得答应,因为由不得你嘛! 说来听听便是。 惠子顿了顿道:怎么说呢苏章藤,反正说了不怕你有任何的看法了,我有这样 的想法我也认为是荒唐至极,简直有些不可思议。但这又是我真真实实的想法,向 你说了会更好,或者更坏也说不准,难以揣摩出来,索性说了,也许经过一段时间 后会知道该怎么做,有切实可行的办法…… 我不知道惠子要求我答应的事情是什么,只好默不作声的听她讲着。 其实苏章藤,自从我认识了你之后,真的感谢得很,一直以来快乐是大于痛苦 的。这很好,所以感谢你。这纯粹只是感谢,而之后,我不免觉得你是个很好的人, 是我一直以来可以与之畅所欲言的人,很难说,我很少有这样的感觉,包括同寝室 的女孩子,有时我都不会以这样的方式去对待她们。不会把自己的感情和所在承受 的极限告诉她们,唯独你让我可以这样做,况且是作为一个异性。我很纳闷,一直 在追问自己,这为何故,是出自怎样的一种感觉,但却没有任何的所以然。恕我把 这样的感情升级,因为我在很多时候已经到了无法忘记你的地步,甚至是日思夜想, 无法磨灭。我确确实实是这样的感觉的,我想我不在隐瞒什么,也没有这个必要, 毕竟我们相识的时间足够的长了。也许吧苏章藤,你也许会认为我是随便的人,也 许也不这样认为。女人是很容易的释放感情的,但在行为上却万万不可。所以我坦 白的说,我对你的感觉我不大清楚,自始至终我不清楚,只是随着时间的拉长,我 无法忘记你的一切,每个动作,每个表情,包括独特的说话方式和思维方式,已经 在脑海里面根深蒂固的了。所以,我想我们暂时的不要来往一段时间,让我好好的 清理一下混乱的思绪,一个月苏章藤,一个月之后再见面如何? 惠子再次把脚下的石子踢入两旁的枯草丛里面,然后看着咕咕碌碌滚下陡坡的 小石子,问我道。她说话的语调没有一丁点的间断,似乎如同我想过的人与人之间 的理解程度一样是水到渠成、顺理成章的搭配好的,不会有任何的不成熟的阶段可 言。 其实惠子,我一直也总在找恰当的时机来说这个话题的,如你所说,我和你一 样有此感觉,不明不白。总想对你说什么来着,但却又说不出来,如同是被什么东 西掐住了脖颈…… 我知道,所以不是什么碍于情面的大事,只是需要些时间。所以我希望隔段时 间再次谈论它最好,只好这样選擇了。惠子打断了我往下说去的话头。她似乎在故 意阻挠我再继续下去。可以这样么苏章藤?她问我。 我想,与其说我们做的是一个决定,倒不如说我们只是在给自己一个理由。给 自己的这种纠结的心情去小憩一段时间也未尝不可,所以大可不必太过于在乎。 也好的,这样。我说。 所以啊!从明天起,我不要在见到你,苏章藤。直到我说可以的时候,我自会 去找你,说好的了。惠子瞥了瞥我,然后笑了笑道。 不过不见面倒是可以,有时打个电话总可以吧!莫不成连讲话的地方都没有了。 我说。 惠子短暂的想了下,尔后道;这个是可以的嘛! 我们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顺着铁轨走到了南城的西郊,然后在折回市中心来。 第二天下晚,我与金傟一同去了南苑路口的抄手店,吃了水煮饺子。期间,他 说酒吧的地板砖想跟换一下,所以半个月的时间甚至更长时期内不需要再上班,但 工资照发不误。我想,关于上班不上班,我无所谓,关于发工资不发工资,我一样 无所谓。所以,我无啥可兴奋而言。 但这倒反让我无法,也找不到任何可以打发掉这么长时间的事情来做,反令我 无所适从这样的空闲日子,不知道该怎样委屈自己来消遣掉这些时日。实在是无限 悲哀怅惘,在这样迷茫中的忧伤,捆绕着自己的不光是不可捉摸的流淌而去的岁月 和不着边际的未知世界,还有不确定的种种感情,一伤再伤。渴望春天,不想再受 到伤害,痛苦与寂寞,带来的铺盖,迷失在了这样损落的生活当中。 所以,决定去一次长途的旅行,没有任何规划和行程,只是蓦然之间想去做这 样的一次精神和心灵以及躯体上的休暇的,也许这样的休暇不是用来去完成一件愿 意非凡的事情,而是用来思考该怎样生活下去。 晚上收拾了行李,把灰扑扑的帆布旅行袋找出来,然后折叠了一件褐色的夹克, 一件橘红色的羽绒运动服,带有连衣帽子。两条刷得粉白的牛仔裤。两叠黑色衬衫, 顺便穿上一双军用的登山鞋子,然后配备了一双白色的运动鞋以备用。一瓶感冒药 和一包纱布以及相应的创可贴。一瓶凡士林和保温水瓶,一筒卷纸,一本笔记本和 一只原子笔。全部该带走和缺一不可的东西都塞进旅行袋里面。 第二天起来后,用饮水机烧了开水,等转凉,再装满水瓶。然后打了电话告诉 金傟,自己要去做一段时间的旅行,时间大概十天半月左右。决定会在酒吧装修好 以前赶回来的,要他不时来照看一下酒吧里面的财产…… 他说:你大可放心去,酒吧的一切我自会打理好的,就算是多在外面待上几天 也无可厚非,人嘛,不想去旅行那才是不正常的表现呐! 在外面拦了TAXI,然后直达南城西部汽车客运站。 深秋,北方的寒冷不适应旅行,而东南部的地方又觉得路途会太短暂。所以便 决定去云南,四川,然后返回南城,细算时间,也基本上够十天半月的行程,所以 便心安理得的去搭车。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