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有了前车之鉴,傅维恒先摆明自己的态度。 “今晚只喝一杯!”他不知道薛皓中突然约他有什么事,但一定和女人摆脱不 了关系。 “你放心好了,我明天要到夏威夷,可不想带着宿醉上飞机,免得给漂亮空姐 不好的印象。”他吊儿郎当的说。 “你明天要去夏威夷?为什么?” “心情不好,想出去散散心。”他吐了口烟雾似真似假的说。 “天下红雨了?还是日出西山?你薛皓中也会有心情不好的时候?傅维恒不相 信他的话说:“还是老实招来,你是不是闯了什么祸,非远走高飞不可?” “我像这么逊的人吗?”他当然知道傅维恒指的祸是什么,“其实都是我家那 两个‘老’的,一天到晚逼着我去相亲,这一次他们说我再不‘合作’,就要登报 与我断绝关系,SO,我决定先避避风头。” “那回来之后,他们若仍不肯放过你呢?”他当然了解薛家仁夫妇是在对这个 风流成性的儿子下猛药。 “那我就再‘落跑’,我根本还不想结婚,我若想结婚我还需要去‘相亲’吗? 这要是传出去,不把我的行情打坏了,也会让我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傅维恒不能相信的问:“难道没有一个女孩可以牵绊住你,让你心甘情愿为她 定下来。” “有。” “谁?” “还没遇见。” 这话有说等于没说。 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傅维恒知道自己劝不了他,所以除了摇头还是摇头。 “维恒,说不定我还会到加州去一趟,你有没有什么东西要带过去给小公主?” 一颗心!如果可能,他真想杷自己的心挖下来让薛皓中带到美国给叶莎梅。 薛皓中看他一副苦相思状叹了口气。 一个过于痴心,一个过于风流,如果两个可以和一和,也许就刚刚好,再适中 也不过了。 偏偏造物者爱作弄人。 “你这么想她,为什么不去看她?” “我希望她自己回来,而且是为了我回来。” “其实天涯何处无芳草呢?也许你试着看看周遭的女人,说不定你会发现有人 比小公主更适合你。” “俗话说劝和不劝离,你应该鼓励我,给我信心的。” “我只是希望你把眼睛睁亮一点,免得到时候伤心。”他挺有义气的拍拍傅维 恒的肩膀,“你放心好了,朋友一场,我到加州去,一定想办法让你的小公主回心 转意。” “你确定你要去找莎梅?她可是和加那住在一起。”傅维恒已经可以预想两人 见了面会是个什么样的场面。 “你家的母老虎,我多得是办法应付,你不必担心我的安危,更何况不入虎穴, 焉得虎子,我想知道我会不会是武松再世。”他自嘲的。 “什么?你说的是什么话?”傅维恒一头雾水,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国语,台湾话。”咧嘴一笑,像在掩饰什么? 傅维恒可一点也笑不出来。 因为他根本无法了解薛皓中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 看来朋友一场,他还是不完全了解薛皓中,就像他不了解叶莎梅一样。 ☆ ☆ ☆ 叶莎梅幽幽转醒,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原来自己真的做了一场梦,她才想松口 气时,房门被推开了。 “你醒了。” 叶莎梅被这突如其来的说话声与门声给吓了一跳。 “啊!”她定眼往门的方向看去,发出尖叫。 因为站在门口的竟是昨天在城堡遇见的老人。 “你……你怎么会在我的房间……”呃,不对!她此刻才发现这个房间竟是完 全陌生的。 昏倒前的记忆像录影带倒带般重现她的脑海。 “小姐,你没事吧?”老人走近她。 “我遇见鬼了,我遇见鬼了,我遇见……”恐惧与不安在她的双眼中透露出来, 她又猛然记起什么似地叫道:“呶呶……天哪……呶呶,呶呶死了吗?” “你的狗只是受了伤,并没有生命危险,不过得住院几天。”老人回答了她的 问题。 “是你救了我和呶呶?” 老人微微一笑没针对这个问题回答,只是带着殷切的关心询问她:“你现在觉 得怎样了?要不要请医生过来看看?” 她从小到大,天不怕地不怕就只怕医生。 “不!我好多了。” “医生”两字可比灵丹仙药还来得有效,她马上精神大振,掀开盖在自己身上 的薄毯,然后下了床。 “我没事了,我还是去看呶呶一下,我才能完全放心——”她猛然又住了口, “这里该不会是——” 老人接着她未问完全的话说:“这儿是我主人的家,也就是传闻中的鬼屋。” 叶莎梅抚着自己的胸口,分不清此刻自己是什么心情。 现在她是谈鬼色变。 脑子里仍有挥不去的恐惧记忆,那一张变形、狰狞的脸令她至今记忆犹存。 “有些事情,甚至是人都不能以外表去作评判,我们这儿根本不是鬼屋,也没 有鬼,那些传闻只是以讹传讹。”老人颇为感慨的一叹,“你刚从台湾来,一个单 身女子在异国,还是要小心一点,虽然这附近的治安相当好,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 一,尤其你一个人又在清晨单独出门,要是你今天遇见的不是他而是一个心怀不轨 的歹徒,你恐怕会受到天大的惊吓。” “你在说什么?他是谁?那个鬼吗?”她睁大眼睛不明所以。 “我以为谣言止于智者!”老人骂人还真不带脏字。 “我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我亲眼见到——” “你以为他是鬼吗?”老人冷冷一句。 “难道不是?”她不可能看错,在那么短的时间由一张天使般的脸变成了恶魔 的脸,并不是一个正常人可以办得到的,除非他有特异功能或会变魔术。 “当然不是!”老人幽幽一叹,有些无奈,有些感慨,“他只是比别人不幸。” 听到老人的话,叶莎梅的心一懔。 “您为什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她正欲开口想问个明白,阿诺出现在门口。 他向叶莎梅微微颔首,然后就在老人耳边低低的说了几句话,由于音调相当低, 叶莎梅根本不知道他对老人说了什么话。 “小姐,你不是急着想看你的狗吗?阿诺已经备好车,他会载你到兽医院去。 至于一切的医药费,将由我们全数负责。” “你们!”莎梅睁大眼睛不明所以。“为什么是你们?你们又不是肇事者。” “踢到你的狗的马是我家少爷的,那你说我们是不是该负起责任。” “你家少爷?”她是一脸没有听懂的茫然神情。 “没错,就是把你吓得昏倒的‘人’。”老人特别强调了“人”字。 “啊——原来他——”叶莎梅终于融会贯通老人所说的每一句话。 老人点点头,随即转向阿诺说:“记得要把小姐安全的送到家。” 在老人的陪伴下,叶莎梅坐上停放在花园的骨董车,并由阿诺驾驶离开了城堡。 就在车子驶出大门时,叶莎梅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原本只是不经心的一眼, 但她却看见二楼窗户有个人影伫立,虽然隔着纱帘,她无法看清他的长相,但直觉 告诉她,这个人一定是老人口中的少爷,也就是传闻中的鬼,一个同时具备天使与 恶魔面孔的“人”。 ☆ ☆ ☆ 傅维恒的眉心纠得快打结了。 算算美国与台湾时间的差距,这个时候,傅加那和叶莎梅应该都还在熟睡当中, 为什么电话却一直没人接? 傅太太停下正在泡茶的动作,看着快把电话筒捏碎的儿子问:“怎么了,电话 打不通吗?” “通了,但是没人接。”他不死心再拨了一次。 傅先生也放下手中的晚报,两夫妻互望了一眼,也跟着悬起心。 “还是没人接。”傅维恒悻悻然地。 “也许这两个疯丫头去晨跑了呢?”傅太太说。 “算了!”打死他都不会相信这两个小妮子会有这么大兴致。 “也许她们睡得太熟了,先喝杯茶,等一会儿再打打看。” 傅先生的话引来傅太太的赞同。 “对,对,喝杯茶,这茶的味道顶好的,甘醇淡雅,你上哪儿买的?”傅太太 试着转移话题。 “我的秘书林小姐送的。”傅维恒据实以告,“她家住南投,这茶是她家种的, 而且还是春季的冠军茶。” “那这茶的价钱并不便宜。”傅先生对茶相当有研究。“人家送我们这么昂贵 的茶,不回请人家个礼或吃餐饭怎么好意思呢?是不是?老婆?” 傅先生传出的讯号傅太太收到了。 他并不是不了解傅维恒对叶莎梅的感情,可是这次叶莎梅临时决定到美国旅行, 把傅维恒提出的婚期暂时取消,他们已看出事情并没有他们想像中的乐观。 “维恒,你公司的秘书林小姐也跟在你身边工作不少年了吧!”傅太太准备借 机问个明白。 “是有一段时间了。”傅维恒啜了口茶,眼睛不时盯着身边的电话。 “我没见过她,倒是和她在电话中谈过几次话,这个女孩给人一种相当娴淑、 大方的感觉,相信追求她的人一定不少。” “她的私事我并不清楚。”傅维恒察觉了傅太太的话似乎另有含意,“妈妈, 你问这事作什么?” “随口问问,好歹她是你的得力助手,等她结婚的时候你得送个大红包给她才 对。”傅太太连忙把话锋一转,免得惹来儿子心生怀疑。 “不如这样吧!”傅先生也敲边鼓,“改天请她到我们家吃个便饭,当是谢谢 她送我们这么昂贵的好茶,也让我和你妈认识认识她。” 怎么事情演变成这样? 对父亲如此突兀的提议,傅维恒难以接受,正想拒绝时,傅太太已抢先一步作 了决定。 “就明天晚上好了,明天不正是维恒你的生日吗?这样请她来,应是最好的理 由。” 他都忘了明天是自己的生日,相信远在美国的叶莎梅也不会记住。 “维恒,你听见我的话没有?” “呃,听见了。”他的心情相当低落,顺口回答。 ☆ ☆ ☆ 经过兽医向叶莎梅说明了呶呶的病情后,叶莎梅终于放下忐忑不安的心。 “回家吗?小姐?”阿诺陪着她步出兽医院。 “拜托,请不要左一声小姐,右一声小姐,听起来乱不习惯的。”她看着阿诺, 他孔武有力的外表在初见时的确令人有些骇然,但叶莎梅在仔细观察他之后,发现 他的行为举此及说话的口气都和他的外表有相当大的距离。 不能以貌取人,也许就是这个道理吧! “你可以叫我莎莎,就像我也可以叫你阿诺对不对?” 阿诺先是一愣,突然意会了似地牵动了脸部上的肌肉,虽然只是微微的牵动, 但叶莎梅已相当肯定这是他的微笑。 “回家吗?莎莎?”他果然接受她的话。 “就回家吧!折腾了一个早上,我有点累。”她现在只想再睡个回笼觉。 阿诺很绅士地为她打开了车门,让她坐入车内,然后自己再坐上驾驶座的位置。 “对了,阿诺,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家少爷叫什么名字?”她突然记起离开城 堡时回眸所见的人影。 “狄克西·布林顿。”阿诺回答了她。 “狄克西……布林顿……”她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怪怪,为什有一点熟悉, 似乎在哪儿曾听过…… ☆ ☆ ☆ 才一进屋子,电话铃马上响。 叶莎梅才“喂”了一声,马上听傅加那连珠炮似地盘问:“莎莎,你一早上哪 儿去了?我打了一早上的电话都没人接,你没事吧?我快被你急死了你知不知道。” “没事!而且安全无恙。你放一百、一千个心,我很好。”她绝口不提早上发 生的事,否则傅加那不马上飞回来才怪。 “听到你这么说,我才真正放下心,”傅加那吁了口气,“你没去鬼屋探险吧?” “哪来的鬼屋,他根本不是鬼——”哎呀呀,说溜了口。 “他是谁?”傅加那果然马上追问。 “我是说——谣言止于智者嘛,传闻说不定只是以讹传讹,没事啦!”她想敷 衍,但却仍引起傅加那的怀疑。 “莎莎,你是不是有事瞒我?” “哪有!”还好傅加那没看见,否则她一说谎就会脸红的模样绝对骗不过傅加 那。 “莎莎!” “真的没有?”她吐吐舌头,为自己说了谎话而心生忏悔,“如果你不相信, 等你回来可以问呶呶。” 幸亏呶呶不会说话,呼,好险。 “夏威夷好玩吗?”她连忙转话题。 “风光明媚,当初真该连你一块带来。”看来!她玩得挺尽兴的。 “不了!叫我去当电灯泡我才不干!” “什么呀!我和JAKE只是好朋友,你别胡说八道。” “骗人!”她才不相信。 “等我回来之后,再把真相告诉你,JAKE在叫我了,拜拜。” “拜拜!”她对着电话筒扮了个鬼脸,“还说我胡说八道!鬼才相信呢!” ☆ ☆ ☆ 夏威夷四季酒店的COFFEESHOP。 傅加那挂上电话,正想朝JAKE坐的位置走去,突然一只手挡住她的去路。 直接的反应,傅加那伸手将挡在她前面的手拍掉,耳边马上有个相当熟悉的声 音传入。 “啧啧,真的是‘牛牵到了美国还是牛。’怎么在台湾爱动粗,到了美国还有 过之而无不及。” “你?怎么会是你?”傅加那的嘴巴张得可以塞进一颗苹果了。 “很惊讶吧!”薛皓中向她眨眨眼,露一个最帅的表情。 她闭上了嘴,原本意外的神情迅速变得又臭又冷。 “有什么好惊讶的,反正地球是圆的。” 对她的伶牙俐齿,薛皓中早已有备而来。 他根本也没预期自己会在夏威夷遇见她,也许他们真的——有缘。 “奇怪了?”他双手环胸看着她。 “怪什么?”她翻了个大白眼。 “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不是应该在加州陪小公主的吗?” 小公主!小公主!每一次听到他这么叫叶莎梅,她就有一肚子气。 不是她肚量小,而是她生气为什么他给叶莎梅取的外号就这么好听,而给她的 外号却是“母老虎”。 现在她恨不得将他撕了个碎烂,什么玩意儿! “哟!舌头闪了?还是愧疚得无以自容?”他就是无法了解自己为什么一见到 了她就控制不了和她抬杠。 “加那,这位是你的朋友吗?”JAKE出现得相当是时候。 感谢老天有眼! 她灵光一闪,亲密的搂着JAKE的手臂。 “JAKE,你来得正好,我快被一只讨厌的苍蝇给烦死了。” “苍蝇!在哪儿?”JAKE一副丈八金刚摸不着头脑状。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而且这只苍蝇还会发出怪声。” “真的?”JAKE天真的。 “不信你听!”她说着狠狠地踩了薛皓中一脚,疼得他龇牙咧嘴,但却不敢哼 半声。 他相信他的脚趾一定又红又肿了。 “我没听到啊!” 该死的臭洋人,我一定找个机会将你给踹到太平洋的另一端去。 君子报仇三年不晚!薛皓中牢牢记着。 “我高估了这只苍蝇,大概平常造口孽过多,现在成了哑巴了,哎呀!不理他 了,我们去游泳吧!” “好啊!”JAKE挽着她走开了去。 傅加那虽然没有回过头,但她已可以想像薛皓中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气死他!最好气死他! 叫我母老虎,我就叫你苍蝇,看谁占上风! 这一回合显然傅加那赢了,但下一回合呢? ☆ ☆ ☆ 天空好蓝,阳光也相当的耀眼。 但齐南的心却是乌黑黑的,在他的人生里,阳光永远也照不进来。 他伸出手摸了自己那几乎分不清是眼睛、鼻子、嘴巴的脸,再回想那女孩惊惶 过度而当场昏厥过去的情景,他的心几乎快死去。 鬼!在别人的眼中,他是个鬼!一个既丑陋又可怕的鬼! “少爷!”华特端着一盘食物走进房间。“你早上还没用餐。” “搁着吧!我吃不下。”虽然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试着不因别人的眼光而难过, 但是他终究还是没有想像中的坚强。 华特虽然无法从齐南的表情看出他受到的打击有多大,但他却感到相当的心疼。 他几乎是看着齐南长大的。 当年他在台湾的齐家第一次见到齐南时,他简直无法相信上天开了这么大的一 个玩笑。 那时候的齐南才五岁大,但他却无法接触外界的世界,没有一个同龄的小孩愿 意和他一块玩,甚至连他的父母都不敢将他带出门见人。 于是小小年纪的他就已经懂得将自己的幼小心灵禁锢起来,每天除了画画之外, 他什么也不做,甚至拒绝开口说话。 那时他正在台湾传教,在一次因缘际会下,他见到了齐南,于是他成了他的第 一个朋友,也是改变齐南一生的人。 在他的建议下,齐氏夫妇终于答应让他带着齐南到美国重新生活。 也许上帝在关上一扇窗时,仍不忘打开另一扇窗。 齐南外貌畸型,但他却有着高人一等的智商。 他求学的过程相当顺利,加上他的建筑设计图被建筑业的龙头华特先生所青睐, 从此他在建筑上平步青云。 名气带来了财富,却始终带不来他最渴望的阳光。 “少爷——” “别说了,我不会难过的。”他试着戴上冷漠面具。 “其实那个小女孩并没有恶意。”华特试着打开他的心结。 “我了解。”他淡然地扯了下嘴角,“她的狗没大碍吧!” “阿诺说情况恢复得相当好,而且兽医说两天后就可以出院了。” “没事就好。” “少爷,这个女孩心地相当纯真、善良,也许你和她可以——” “华特!”他举起手,打断华特的话,“我有自知之明,你不要多说。” 其实有多少女孩子就光听到他是狄克西·布林顿,就会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 但是能够真心真意接受他的容貌的人又有几个? 曾经他在遇见嘉露比时,也以为嘉露比是上帝赐给他的安琪儿,岂知她却是伤 他最深、最重的人。 从此,他不再相信女人。 “记得明天叫阿诺载她到兽医院去,还有她若开口要我们赔偿,只要数目合理, 就赔给她。” “是!”华特知道他又以嘉露比来评断那个小女孩。 “没什么事,你去休息,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是!”华特退出房间。 对齐南而言,他是不会再爱上任何一个女人,毕竟一次的教训就够血淋淋,毕 生难忘了。 ☆ ☆ ☆ 是什么声音? 叶莎梅拉起被子将自己的头盖住,却仍隔绝不了刺耳的铃声。 “停!停!”她气得将枕头抽出来,然后用力的蒙在自己的脸上。 一直到差点让自己窒息才终于臭着一张脸跳下床。 她怎么不知道天下有比她更有强大耐力的人,居然非要把她吵醒才善罢甘休。 “喂!”她连声音都是臭的。 “老天!莎莎,你在家。”傅维恒已经给了自己最大的极限,要是电话再没接 通,恐怕他会搭火箭咻地飞了过来。“我当然在家。”一听到傅维恒的声音,她的 音调缓和了些,不过仍免不了抱怨的咕哝着:“你知不知道我在睡觉呀!” 睡觉! 傅维恒算了一下两地的时差,这个时候已经是美国下午五点多了,而她还在睡 觉? “莎莎,你是不是生病了?” “生病?没有哇!”她低头审视了一下自己,“我很好,你为什么说我生病?” “那你是从昨晚睡到现在?”他可是快把电话键给拨坏了,手指也因过度疲劳 而酸痛。 “当然不是,你以为我是什么?母猪吗?我很好,你别穷紧张嘛!”她当然知 道他是出自关心,但过度的关心就令她有点心生抗拒。 抗拒?她怎么联想到这两个字? “没事就好,”他宽心不少,“加那呢?是不是在你身旁,让她接电话。” “加那啊——”她的嘴张成O型。 她当然不可以让他知道傅加那把她一个人留下跑去夏威夷旅行,否则一定会惹 来他的大惊小怪,说不定下一秒钟,他就会从电话筒跳了出来。 “她出去了。” “出去?把你一个人留下?” 瞧!果然大惊小怪吧? “她去麦当劳买汉堡,因为我不大想出门,所以就由她去买。”完了!这种逊 蹩的借口绝对骗不过傅维恒的。 “莎莎!” 她是个极为外向的女孩?怎会突然不想出门?傅维恒当然不会相信她的话。 叶莎梅为了受不了他的盘问而泄露口风,连忙又说:“我的生理时钟到现在还 无法克服时差问题,好烦喔!” 最后那句“好烦喔”说得她自己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可是她要是不使出撒娇这一招,傅维恒绝对没完没了。 “原来是这样。” 果然有效吧! “可能再过几天,你就会调适过来,等你适应了那儿的时间,就让加那带你到 迪士尼、海洋公园四处走走,就不会烦了。” “加那早把行程安排好了,她说明天要带我去迪士尼,所以你明天不用打电话 来,也许这几天你都不用打,免得你找不到我们又紧张兮兮的。” 完了!她发现自己说谎的本领越来越了不得了,再这么下去,她可要变成坏孩 子了。 “好吧!你尽兴的玩,我只是要告诉你和加那一声,也许再过几天皓中会到你 们那儿去找你们。” “你说什么?薛皓中要来?”她手中的电话筒差点滑落。 这么一来不就穿帮了? “我是说还要几天,他现在先到夏威夷去办事。” “夏——威——夷——”她深深吸了口气。 “哪里不对了?” “呃,没有,只是我在想夏威夷一定很好玩。” “如果你想去,也许皓中到了,可以叫他带你和加那去一趟。” “恐怕他们已经碰了面了……”她嘟囊着。 “莎莎,你说什么?” “没事,我是说还是最好不要,因为那两人是死对头,我怕没玩起来,已先打 起来了。” 上帝保佑! 希望他们不会在夏威夷碰面才好! 她心中暗暗的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