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停车!”林雅枫突然出声。 傅维恒急忙踩了煞车,偏过头问:“你家到了吗?” “还没有!”她语气平板地望着前方说:“你现在想抽手还来得及。” 傅维恒僵住了,“什么?” “其实我不该请你帮我这个忙,也许我该顺着我父母的安排去相亲,而不是欺 骗他们。” “雅枫……” “今天对他们说了这个谎,改天我必须对他们撒更大的谎才能圆这谎,要是他 们知道我欺骗他们,他们一定很伤心。”其实她害怕的是无法面对自己,毕竟傅维 恒心有所属,一旦她失败了,她不知道她是否有勇气承受结果。 “你为什么不放轻松一点?”他没料到自己竟可以反过来安抚她。“我们是朋 友,所以这并不是谎言,更没有欺骗你的父母。” “可是……” “我既然要帮你,我就一定要帮到底,我可不希望见到一个精神恍惚的秘书。” “我怕会给你带来困扰。” “放心,我会处理得很好的。”他从没有见过她这么柔弱的一面,竟然令他的 心微微悸动,甚至想保护她。 这一听,林雅枫不知道该觉得伤心还是该高兴。 他根本只是想帮她的忙,以一个“朋友”的身份。 “你家还有多远?” “前面路口左转就到了。”她不知道自己的斗志全跑到哪里去了,为什么自己 会变得一点主见也没,反而由傅维恒主导了一切。 傅维恒照着她的指示,把车子停在她家的门口。 “你真的不后悔?”天哪!她今天是怎么了!在这节骨眼上变得如此优柔寡断。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个能耐我还有。”他竟完全没有感到压力的存在。 首先发现他们的竟是林雅枫的弟弟——林奕乔,他一见到林雅枫,脸上露出责 备的神色。 “姊,你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奕乔,我给你介绍,这是——” “先别说,我们快到医院吧!”林奕乔对着傅维恒颔首,然后焦急的说。 “去医院!”林雅枫心中有了不祥的预兆,“家里出了什么事?为什么要去医 院?” “爸住院了,而且今天早上送进加护病房,别说你不知道。” “我……”她一时不知所措,只是茫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弟弟,“难道爸是真的 生病了?” “生病还有假的吗?”林奕乔皱起眉心,“姊,你没问题吧?” “她只是一时紧张过度,”傅维恒适时出声为她解围,“我们还是快点到医院 去要紧。” 一语惊醒梦中人! 林雅枫感激地看着傅维恒,“谢谢你。” “有什么事到医院再说吧!”突然间,傅维恒的心头上仿佛被压了一块大石头, 再也轻松不起来。 ☆ ☆ ☆ 齐南的留意相当坚决,而且就连华特也跟着留下来,面对这样的情形,反而让 叶莎梅相当困惑。 “我说过我可以照顾自己的。”她这句话已重复了不下二十次,但却没有得到 任何回应。 这更加令她苦恼。 “我的伤口也不觉得疼,而且也打了针,医生也开了药,不会有事的。” 然而,还是没有人理她。 有人按门铃,华特马上说:“我去开,一定是阿诺送晚餐过来了。” 果然,阿诺提了一个好大的餐篮跟着华特走进来。 没一会儿,华特马上对着他们说:“可以开饭了。” 齐南首先从椅子站了起来,当他准备抱起叶莎梅时,她马上拒绝地挥挥手。 “我自己走就行。” 结果她才试着站起来,马上又因失去平衡而跌坐回椅子内,使得她恨不得挖个 地洞钻。 “还是我帮你吧!”他说着便伸手扶起她,原以为他会抱起她,但他没有,只 是小心翼翼地撑着她慢慢地走向餐桌。 叶莎梅一见到餐桌上一道道丰盛的菜肴时,霎时惊愕地张口结舌。 “这些菜是阿诺做的?” 她的话马上引来华特和阿诺的笑声。 “阿诺是司机,他并不会做菜。”华特回答。 “那这些菜——” “是厨娘做的。”齐南回答。 “你的房子里还有厨娘?”她一直以为就只有华特和阿诺以及齐南住在里面。 “不只有厨娘,还有园丁,甚至还有管理马房的小厮。”华特介绍着。 “住这么多人,一定很热闹,为什么别人还说你们的屋子是鬼屋——”她察觉 自己的话伤了齐南的心,只见他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 “对不起……”她真痛恨自己出口不逊。 “你又有什么可对不起的……”他异常的冷静。“吃饭吧!饭菜都冷了。” 面对着他那张扑克脸,她吃得下东西才怪呢! 显然齐南也没什么胃口。 “华特,你过来陪她吃,我回去拿点东西,晚一点再过来。”他放下餐具离座, 完全没有顾及到叶莎梅的感受。 “喂!你——”叶莎梅的气已按捺不住,眼见即将有火爆的场面出现,却因华 特的一句话而冷却。 “要不要听一个故事?” “谁的?” “是少爷的!”华特叹了口好长好长的气,“是该让你了解他的时候。”他缓 缓道出当年遇见齐南,带齐南离开台湾以及齐南在美国成长、求学,一直到成为有 名气的建筑师的经过。 此刻,叶莎梅才明白,为什么当初在听到阿诺说出狄克西·布林顿这个名字时, 她会感到熟悉。 原来,他就是傅加那口中神秘的传奇人物。 “既然他在美国生活是如此平顺而且又获得这么大的成就,他为什么还一副拒 人于千里、冷漠又无情的样子?”“因为他的好朋友和他的未婚妻居然同时背叛了 他,而且还对他造成了相当大的伤害,才使得他不肯再轻易相信任何人,尤其是— —” 她接了口:“女人是吗?” 华特点点头,声音再度响起,在室内回荡。“凯森是齐南在美国的第一个朋友, 也是他最要好的朋友,他们就像兄弟一般的亲密,就连齐南的公司创立时,他也是 齐南最得力的助手,他负责对外的联系、接洽,而齐南就负责内部的行政及设计工 作,两年前,嘉露比出现了,她就像一阵春风吹过齐南的心中,齐南根本不敢表达 出自己对她的爱慕之意,但是凯森却不断鼓励齐南去勇于表达,就这样齐南和嘉露 比开始热恋起来,他们甚至订了婚,却在偶然的一个夜里,齐南却在凯森的住处见 到嘉露比与凯森背着他做出不可原谅的事,她非但不知羞耻,还说一席话狠狠地刺 伤了齐南。” “她说了什么?”她的口气相当义愤填膺。 “她说,齐南根本是个见不得人的怪物,如果不是因为他是名建筑师,她根本 不屑和他在一起,隔天,她便和凯森一起远走高飞,此时齐南才发现凯森早已背对 着他私吞了不少公款,甚至留下不少烂摊子让齐南收。” “真是可恶、可恨到极点了!”叶莎梅又说:“但他也不该因一杆子打翻一条 船呀!不是每个女人都跟嘉露比一样。” “如果这种事发生在一个平凡人身上,也许伤口会很快痊愈,但齐南不同,他 的脸使他从小就遭到父母的遗弃,受到别人异样的眼光、嘲笑,所以嘉露比和凯森 的背叛令他把自己禁锢起来。” “难道没有人可以让他再度开启心扉吗?”她竟觉得整颗心莫名地拧疼着,甚 至泪水也不自觉的浮上眼眶。 “也许你可以。”华特直讳的指出。 “我?”叶莎梅眨眨眼,喃喃念道说:“怎么可能……” “天下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只有你愿不愿去做的事。” “华特……”忧愁爬上她的脸。 “莎莎,我相信你一定有能力改变齐南,我相信你。” 叶莎梅首次说不出话来,只能震惊地看着华特充满信心、带着微笑的脸。 ☆ ☆ ☆ 原以为只是为了逼迫她去相亲而设下的圈套,没想到林父真的因中风而住进医 院,甚至生命垂危。 林雅枫不断地自责,哭肿了双眼。 “我真是太不孝了,爸爸病了这么严重,我竟然还以为他是在骗我跟我开玩笑!” 她捶着加护病房外的墙壁悲伤不已。 “雅枫,你冷静一点。”傅维恒面对这突发的状况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此刻全成了屁话。 “我怎么冷静?你亲眼见到我爸的样子,我怕他会——” 傅维恒及时用手掩住了她的口,安慰她说:“别这么消沉,刚才护士不是说过, 伯父的病情已稳定住了,你就不该再往坏处想。” 林雅枫已经红肿的眼睛却没有停止掉泪。 “别哭了,你必须要坚强,否则你父亲知道了一定会难过。”他拿出手帕为她 拭去脸上的泪水。 他温柔的眼神,还有体贴的举止成了林雅枫最大的支柱。 “维恒,谢谢你。” “傻瓜,说什么谢谢。”他完全没察觉自己用什么语气在和她说话。“这样吧! 我让你休假几天,好让你好好照顾伯父。” “可是公司——”她知道最近公司接了好几笔生意,傅维恒相当需要她的帮忙。 “公司的事你不用操心,我可以应付得来,你只要安心的照顾你父亲即可。” “你可以吗?”她还是不放心,只因怕他太劳累。 “如果我真的忙不过来,我可以打电话向你‘求救’的是不是?”他试着用轻 松的口气纾解她的烦心。 “谢谢!” 他板起脸孔,故作生气状,“再说谢谢,我就真的生气了,朋友之间是必须互 相帮忙的。” 朋友!他还是当她是“朋友”而已。 不过她应该满足了。 “我先送你回家休息吧!明天我再来看伯父。” “你明天还要来?” 傅维恒一扬眉,“不只明天,只要我有空,我可能天天都来,怎么,你不欢迎 吗?” “当然欢迎。”她破涕为笑。 看来他们朋友的关系似乎渐渐在改变,这真的是她始料未及的。 也许有那么一天,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只是朋友。 她真的希望。 ☆ ☆ ☆ 好刺鼻的味道…… 傅加那像只小猫咪皱皱鼻子,慢慢地张开眼睛。 只见一只拿着毛巾的手正慢慢地由她的额头滑到她的颈子,然后…… “停!住手!”她猛地用手拍掉毛巾,忙不送翻身跳下床。“薛皓中!你这个 大色狼,你想干什么?” 薛皓中不知该破口大骂,亦或掐死她。 他可是抱病在照顾她。 “你乖乖给我躺回床上去,你现在是病人。” 病人?!她真的生病了? 难怪她的脑子像被人用大锤子锤过,而身体也像火在烧…… 一思及此,她满脸怒火排山倒海而来。 从小到大,她可是出了名的健康宝宝,什么病菌对她都没有威胁力,曾经她还 荣获“百毒不侵”的外号,却没想到今天会栽在薛皓中的“吻”中。 “母老虎,快躺回床上,我还没帮你擦拭身体呢!” “你帮我——” “别瞪着我看,我只是遵照医生的指示做而已,何况我发烧时你还不是替我擦 拭身体,现在我们算扯平了。” 这算哪门子的扯平? “薛皓中,你——你竟趁人之危吃我豆腐,你——你——”她气得连话都说不 完整。 “是不是又要骂我色狼?”他叹了口气,大有好人难为的沮丧。 “你本来就是色狼,你难道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这个道理吗?”要不是她浑身 软绵绵,她真想再狠狠给他一脚。“我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希望你快退烧, 其他的我根本想都没想过,你何必斤斤计较呢?”在他自己还未退烧却只挂心她之 下,竟然还被如此指责,真是好心当成驴子吠! “你是男生,你当然不用斤斤计较!”水珠开始在她眼眶里打转。 一见到她眼泪都快掉下来,薛皓中只有举手投降。 “好吧!你是不是怕自己嫁不出去了?没人要了?我娶你好了。” “谁要嫁你!”她微觉恼怒,“就算全天下男人死光,我也不会嫁你的。” 这句话他曾经也说过,但话不能说得太快。 他就是一个活生生的铁证。 在他对她表明心意,在他吻了她之后,她居然还是“不屑”嫁他。 简直叫他想一头撞死算了。 他可能真的如她所说的,脑子烧坏了吧? “看在你生病份上,我不跟你计较了。”他在给自己找台阶下,“你不嫁给我 是你的损失,你好好想一想。”他气咻咻地走了出去。 这下傅加那可真是彻彻底底的惊讶了。 如果以前她听到薛皓中这么对她说话,她可能会冲上前和他大打一架,不嫁他, 她有什么损失? 但现在……似乎有那么点不同了。 好像真的不嫁他,她真的会有损失,而且还会损失惨重。 妈妈咪呀! 什么跟什么? 她该不会也是脑子烧坏了吧? 怎么自己会有如此乱七八槽的想法——一切好像真的乱了…… ☆ ☆ ☆ 叶莎梅像吃了秤铊铁了心,一脸绷得紧紧的,表情可是相当的坚持。 “我要你陪我到医院去换药。”她这句话是对着齐南说的。 “华特会陪你去的。”齐南毫不考虑的说。 “我不要华特陪,又不是他害我脚受伤的,他有什么义务陪我?”叶莎梅决定 要效法愚公的精神。 一旁的华特眼中充满了笑意,似乎已了解到她真正的企图。 “你为什么要这么固执?” 微笑爬上叶莎梅的脸,“那你呢?你不也是很固执?” “我不会陪你去的。”他的话相当坚决,他从不出现在公共场所。 “无所谓,如果你真的狠得下心看我的伤口因不换药而发炎溃烂,那你可以不 陪我去。” “你在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那你就陪我去医院。”她就知道他并不是一个“无心”的人。 “华特——” “少爷……” “你带她去医院。” “你要华特怎么‘带’我去医院?抱我吗?他年纪太大了,抱不动我的啦!” “阿诺,你来抱她。” 阿诺为难地站在原地,虽然他不是很了解他们争执的内容,但他已接收到华特 眼中传过来的讯息。 “阿诺你别过来喔,不然我会报警。”这招她是完全没列在计划中。 齐南一愣,“你打九一一做什么?” “叫警察来评理,这里是美国嘛!你们不是最爱玩这一套,我相信警察一定会 站在我这边的。”这完全是从经验中得来的。 “你何苦一定要为难我?” “太夸大其词了吧?陪我去医院换药怎么算为难?”她见招拆招。 “好,”他终于妥协,“我陪你去,不过我在车子里等你。” 她摇摇头,“不行!我要你陪我进医院才算数。” 齐南的嘴角抽动着,恼怒地用手摸摸自己的侧脸。 从来没有一个人敢这么威胁他。 而他也从来没有向哪个人妥协过。 而她,一个初识的女孩竟令他备受威胁,更无法相信的是他却向她妥协。 “哎唷!”叶莎梅使出最后的绝招,“我的脚,我的脚……”她龇牙咧嘴地, 虽然“痛”字没有出口,但她的表情已说明了一切。 “你,我陪你去。”他懊恼自己狠不下心拒绝她。 “不可以留在车上,要陪我进医院喔!”她竟得了便宜还卖乖。 “好。”齐南咬咬牙,点头答应。 “打勾勾!”她伸出小指。“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别告诉我你要用八匹马追, 我不吃这一套的。” 她纯真、无邪的笑脸和言语像一颗小石子投入齐南如死水的心,泛起了涟漪, 一波、一波…… ☆ ☆ ☆ 叶莎梅当然知道自己用的方法似乎残酷了一些。 但她想不出更好的方法,可以让一个一直不敢面对人群的人走入人群中。 其实她也相当害怕,万一这个方法适得其反,那恐怕会对齐南造成更大的伤害。 一度她几乎想作罢,但车子已在医院门口停了下来。 不只是叶莎梅犹豫不决,就连一直面无表情的齐南,心里更是波涛汹涌。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可以承受别人对他投来的异样眼光。 “不可以反悔的。”这句话在对齐南说的同时也在对她自己说。 “走吧!”他深深吸了口气,当他伴着她一同步出车子时,叶莎梅可以感觉到 他心中的惶恐。 她不着痕迹的靠近他的身边,不断地在心中祈祷,绝不要有什么突发状况发生。 齐南的容貌的确引来不少好奇、惊讶的眼光,但值得庆幸的没有太难堪的场面 发生,甚至还有人对他们露出友谊般的微笑。 她偷偷瞄了齐南一眼,竟发现齐南脸上紧绷的线条缓和了许多。 终于令她悬挂在半空中的心放了下来。 当护士在为她换药的同时,她注意到齐南竟然在一旁和医生讨论她脚伤的情形, 令她大为吃惊。 明知道有些事不可以得寸进尺,但出了医院,在回家路上经过一个公园前时, 她对着阿诺喊停车。 “我听说美国的热狗很好吃是不是?”她看着公园旁卖热狗的摊子露出快流口 水的馋相。 齐南似乎察觉了她的想法,开口对阿诺说:“你去买一份热狗。” “不!我不要阿诺帮我买,我要你去帮我买。” “阿诺!”他还是面不改色。 “我不吃了!”她扳起了脸孔,“阿诺,你开车吧!”她由后视镜看见阿诺一 副不知所措的表情。 “少爷……”他在征询齐南的意见。 原以为齐南会点头示意他开车,没想到他却开口说道:“等我一下,我去买热 狗。” 叶莎梅笑开了脸,现在她终于证明华特所说的话是正确的。 ——天下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只有愿不愿意做的事。 她不但要牢牢记在心底,而且她还要把这句话当成她人生中的座右铭。 ☆ ☆ ☆ 三○一病房内传出嘹亮的笑声。 有谁会相信里面的病人在前两天才由加护病房转入普通病房。 医生的妙手回春是使病人恢复神速的原因之外,傅维恒更是功不可没。 “爸,你该吃药,休息了。”林雅枫递上了开水和药。 “好,我休息,也该让你们有个独处的时间,免得维恒以为我这个老人不懂情 趣。”林父笑眯眯的说。 面对这样的误解,傅维恒虽然不大能接受,但却也没有排斥。 对于自己这样反常的反应,他感到迷惘和矛盾。 但是林雅枫却觉得相当尴尬。 “我会找个时间把事情向我父亲解释清楚。”其实林雅枫的矛盾并不亚于傅维 恒。 这样一个局面不正是当初她所乐见的?为什么如她所愿,她倒不觉得高兴。 “有些事越解释越难以理清,不如就顺其自然吧!” 林雅枫愣了会,没想到他会如此不介意。 “维恒,我不希望为你带来不必要的困扰。” 困扰已经形成了,而为他带来困扰的却不是她,而是他自己。 如果当初他不答应她演这出戏,如果他不经常来探视她父亲的病情,也许就不 会有困扰。 而这一切真的是困扰吗? “公司很忙吧?等过两天我父亲的病情逐渐稳定,我就回去上班。” “公司的事你别挂心,”他凝视着她因睡眠不足而引起的黑眼圈,“倒是你要 好好休息,你的脸色不大好,可别累坏了自己。” 短短的几句话已胜过千言万语。 “莎梅什么时候回台湾?”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在这时候提叶莎梅。 “她还没决定,显然她已乐不思蜀。”他叹了口气。 这几天他因公事繁忙,几乎没有时间打电话给她,而她竟然连一通电话也没打 回来。怎不令他感慨万千! 看见他落寞的神清,林雅枫的心收缩了一下,胃部也跟着泛酸。整个人像由云 的顶端重重摔到地上,几乎粉身碎骨。 “很晚了,你早点回台北吧!”她实在很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在他面前流下眼泪。 “也好!你也早一点休息。”他没反对,就在他转身离开的同时她突然有所领 悟,一个相当痛苦的领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