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薛皓中的眼珠子差点因瞪得过大而滚下来。 在他为傅加那擦拭身体时,他已发现她有一副魔鬼般的身材。 然而在艳红的比坚尼衬托下,她几乎夺走游泳池畔所有男人的眼光,还有好几 个人口水都流了一地了呢! “你准备穿这样下去游泳?”他恨不能把那些色狼的眼珠子全挖出来。 “游泳穿泳衣有什么不对吗?”她低下头看自己身上的泳衣,这一低头,她胸 部的曲线更加暴露,连薛皓中都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他说什么也不会让她穿这样下游泳池去。 抓起一旁的大毛巾,往她肩上一披,“你知不知道你在引人犯罪?”如果可能, 他想拿块布将她从头捆到脚。 “薛皓中,你是不是大脑哪根筋又打结了?”她根本不领情地将大毛巾用力一 扯塞回他手中,“这里头哪个女人不是这么穿,你不去管她们,你管我做什么?” “我管她们做什么,她们又不是我的‘谁’。” “那我又是你的‘谁’?”她饶富兴味的抬高下巴盯着他。 “你——你——” “我呀我,我什么我?”她向他扮个鬼脸,越过他。 他及时扣住她的手腕,像极一头愤怒的狮子。 “我不准你穿这样下去游泳,你给我回去换一套保守点的泳衣。” “不准?!”她用手指戳着他的胸口,“你凭什么对我说‘不准’?” 他被问得哑口无言,但却没有被打败,挺直背脊,“凭我是你哥的朋友。” “就这样?”这不是她期待的回答。 “就这样! ” 他挑高双眉,“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管你?前两天我因发烧 ‘头昏昏、脑钝钝’的才会对你说出一些畸型的话,现在我已经清醒了,所以你别 净往自己脸上贴金。”他若不再挫挫她高涨的气焰,他怎么咽得下这口气。女人, 就是给了她一点颜色就会开起染房,纵不得!尤其是傅加那,如果不“以暴制暴”, 恐怕他这辈子永无翻身之日。 “薛——皓——中!”傅加那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男人当真变心如变天? 她原以为他会对她说些甜言蜜语、哄她开心的话,却没想到他说出的话竟如此 令她——伤心。 她深深吸了口气,但仍压抑不下涌上眼眶的泪水,她只觉得自己像个大傻瓜, 不折不扣的大傻瓜。 傅加那那泪光泫然的眸子令薛皓中懊悔万分,他开始怪自己口不择言。 天哪!他们的八字一定是相克,为什么一见面就会失控。 “加那——”他握住她的手加重了力道,但却被她用力地摔开。 “你——去死吧!”声音由她齿缝迸出来,双手往他胸口一推,薛皓中失足掉 入游泳池内,引来一阵惊呼。 傅加那没有回头,只觉得自己的脸上湿湿的。 下雨了吗? 她抬头看天,发现天空一片明朗。 那么是她的……眼泪。 她长这么大,很少哭的。 而她却为了薛皓中那个混蛋落泪。 值得吗? ☆ ☆ ☆ 原来美国的热狗真的是这么好吃。 叶莎梅意犹未尽地用粉红色舌头舔着指头上残留的肉汁。 齐南眼中的冷漠在刹那间被温柔给取代了。 “还要不要?”他口气柔和得令开着车的阿诺差点踩住煞车。 “不*!”她的眼睛弯成半月型,满足地打了个嗝。“撑死我了,我看等一会 午餐我铁定吃不下。”说着,她打了个哈欠。“不介意我小憩一下吧,我昨晚没睡 好,现在又吃得这么饱,好想睡喔!” “昨晚你睡不好,是不是因为伤口很疼?” “嗯……这也是其中原因……”另一个原因是他的故事一直在她脑子里回荡, 还有华特说的话……这些她当然不会告诉他的。 怎么发生的,她已记不清楚了。 她只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重,身子也不断往旁边倾斜,有只手臂环住她,她 感到温暖而安全,陷入甜甜的梦中—— 齐南凝视怀中纯真、惹人爱怜的娇嫩脸蛋,竟久久无法移开自己的目光,她就 像发光体似的深深吸引了他。 从没有一个人带给他如此奇特的感受,就连嘉露比也未曾有过。 她的要求他总难狠心拒绝,见她开心的笑靥,他的心也跟着悸动,甚至自觉到 自己故意筑起的封闭世界,正因她的无心闯入而逐步崩解。 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孩? 纯真的有如一张白纸,但却又令他迷惑。 不……他发誓过,这辈子他不会再相信任何女人,即使她是如此震撼他的心, 他也不会再付出自己的感情。 车子才停了下来,华特马上闻声从屋内跑了出来。 “少爷——” “嘘,别吵醒她。”他尽量的压低声音,未料仍吵醒了叶莎梅。 “到家了!”她伸了一个懒腰,揉眼睛的娇憨模样更是好生可爱。 “莎莎,刚才有你的电话,是台湾打来的。” 一听到台湾的电话,所有的困意全消失了。 老天!绝不要是—— “他说他叫傅维恒。”果然是! “完了!”她愁眉苦脸,这下纸包不住火了。 “出了什么事?”齐南沉着声问,对这个叫傅维恒的人感到好奇。 “我现在没法子向你解释,我必须赶紧打个电话给维恒,否则他一定会大发雷 霆的。”她顾不了脚上的伤口,用一只脚跳进屋子。 她才想拿起电话时,电话却响起来。 “维恒——” “是我!”话筒那端传来的却是傅加那带着浓浓鼻音的声音。 “加那?!你的声音——”叶莎梅发现她的异样。 “别管我的声音,我等一下就去机场Standby,一有了位子,我马上回加州。” 她像在赌气。 “你没事吗?是不是玩得不开心?” “遇见薛皓中那个王八蛋,我好端端一个假期全泡汤了,你说我开心吗?” “你们——你们遇见了?”看来夏威夷也不大嘛!竟然可以使他们两人不期而 遇。 “别提那个死人了。” “好,好,不提!”她笑了笑,两颗炸弹碰在一起没把夏威夷给作毁了还真是 奇迹。“你快回来,我想死你了。” “少来这一套!”傅加那噗哧笑出声,“你想的是我老哥吧?” 维恒?她差点忘了这么重要的事。 “我现在去机场了,回头再聊。”傅加那已收了线,传出嘟嘟的声音。 ☆ ☆ ☆ “你快回来!我想死你了!” 这是齐南进屋听见的话。 天下的女人都是一个样,他差点又被骗了。 不过现在发现并不迟。 “你看起来很开心?”他早该料到她身边一定不乏追求者。 “是啊!我的朋友要回来了。”她点点头。“等她回来,我可以介绍你们认识。” “不用了!”他一口回绝,脸上仿佛又带上早先的面具。 叶莎梅因他反复无常的情绪而感到不满。 “齐南,我真的不了解你,我以为你已经改变了。” “那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你不必了解我,也别指望我会改变什么。”他像吃 了几吨的炸药。 叶莎梅难以置信地打量他,“你为什么看起来这么愤怒?你在生什么气?”她 左思右想,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 “哼!我愤怒吗?我生气吗?我有资格吗?”他背对着她,深怕她会因此看出 些端儿。 “我们是朋友——” “我们不是!”他强迫自己和她保持距离,“我也不要朋友,既然你的朋友要 回来了,我也不便再留下来,明天我会叫阿诺载你去医院换药。” “你不陪我去?” “我想没那个需要,不过你放心,一切的医药费我会负责,如果你还想另有赔 偿,我也会接受。” 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原点。 “不用了!我朋友要回来了,她会照顾我的,从现在开始,你对我没有任何责 任,也无需尽任何义务,你请回去吧!” “保重!”他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叶莎梅像泄了气的球,无精打采地瞪视着远离的车子,意外的是华特竟然没随 车子离去。 “我努力了,但也失败了。”她消沉地看着华特说:“我想没有人可以改变得 了他的。” “但我却见到他为你而改变。”华特的眼光诡谲。 “有吗?”她错愕地。 “没有吗?”华特反问。 ☆ ☆ ☆ 傅维恒微扬的嘴角慢慢的往下弯,甚至眉心也逐渐的纠结了起来。 他的眼睛看着写着辞呈的纸问:“这是怎么回事?” 林雅枫深深吸了口气,露出个苦楚的笑,“上面写得很清楚。” “我当然知道写得很‘清楚’,只是我无法了解——” 林雅枫眼睛微微泛红,一口气截断他的话,“你是不了解,我也不敢奢望你会 了解,而你永远也不会了解。” 傅维恒一怔,“雅枫,你到底在说什么?为什么我一句也听不懂。” 林雅枫脸上一片哀怨的神情,两串泪水却自眼眶中滑出,滴在脸颊上。 “你不懂,不会懂,也不必懂,我走了。” 傅维恒相当的惊讶,林雅枫的话也许他真的不懂,但她的神情,她的眼泪却重 重撞击着他的胸口。 就在林雅枫旋身离去的那一刹那他脱口就喊出:“雅枫,请留下来,我需要你。” 此话一出,她当场傻住。林雅枫只觉得一颗心居然狂跳不已。 原来他不是不懂她的心。 她慢慢的旋过身,虽然眼光仍带泪,但唇角已泛现笑容。 “你……要我留下……你……需要我……” “是……”傅维恒脑子一片空白,结结巴巴的说,“我的确不能少了你……因 为……因为……” “因为什么?” “我明天要去美国,公司……” 林雅枫只觉得脑袋轰然一响,眼泪更是不听话地流泄出来。 “你需要我只因……公事?”她是白痴,她是弱智……天啊!她居然傻到以为 他开口留她,是因为他已了解她对他—— “雅枫,你不会这么说走就走吧?”傅维恒突然觉得心中充满莫名的罪恶感, 他甚至因林雅枫的眼泪而感到心疼—— 乱了!一切全混乱了! 他从不对叶莎梅以外的女孩子有任何感受,如今却对林雅枫有了如此强烈的感 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哀莫大于心死,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其实我真的希望我可以一直留在你的身边,只是一切对我毫无意义,长痛不 如短痛,如果我现在不走,我怕我会更无法自拔。”她吸了口气,将所有的泪逼了 回去。“祝你一路顺风,也祝你跟叶小姐有情人终成眷属。”她没有一丝的留恋, 转身大步离去。 这一刻,林雅枫的眼中竟已无泪,反而笑了,只是笑中仍有浓得化不开的凄楚 和哀怨。 ☆ ☆ ☆ 凝视着远处屋内传来的灯光,齐南一拳狠狠地击向落地窗的玻璃,“砰”的一 声,虽然玻璃没有碎,但已出现交错的裂痕,反射在玻璃上那张脸变得更加狰狞。 像头受了伤的野兽,他发出高亢的怒吼。 他无法理解为什么一个叶莎梅竟然可以在短短的日子里,轻易扯动他封闭起来 的感情。 他妒忌她对电话中男人说话的口气,尤其是那一句“我想死你了”,简直令他 几乎到了抓狂的程度。 这不是齐南,更不该是齐南。 因为齐南是冷血,是没有感情的。 他伸手摸摸自己丑陋的脸孔,发出狂笑。 嘉露比给他的教训,他还不能牢记吗? 全天下的女人都一样。 叶莎梅不会是例外的。 “少爷——”华特站在门口默默观察了他好一阵,终于忍不住出声。 “走开!” “少爷——” “我说走开你听不懂吗?” 华特重重叹了口气,垂头丧气地离开。 黑夜中闪过一道银光,雨水也倾盆而下。 就像齐南一直流不出的泪水。 而在另一间屋中的叶莎梅,听到这突来的雷声,整颗心差点就跳出胸口。 白天的雷声已教她够害怕了,晚上的雷声几乎令她浑身发抖、毛骨悚然。 铃……电话铃声乍响,吓得她整个人从椅子弹跳起来。 “喂……喂……”窗外又是一道银光闪过。 “莎莎,是我加那!”傅加那的声音如救星般传来。 “加那,你在哪里?” “我在机场,我叫不到车子回去,你开车来接我好吗?” “现——在?” “轰!”一声,差点令她手中的话筒滑落。 “当然是现在,有什么问题吗?”传加那说:“你是不是忘了到机场怎么走?” “不是。” “那你现在过来,我在机场的门口等你,快一点喔。”傅加那说完便挂上电话。 叶莎梅愁眉苦脸的瞪着话筒,她实在不知道自己是否有那个胆量走出屋子。 “轰!”又连续传来两声巨响,令她差点没发出尖叫。 怎么办?如果她不克服自己这种心理障碍,她怎么走出屋子,可是她根本没有 勇气走出屋子,在屋子内就够吓得她浑身冒冷汗,心惊胆跳,要是出去,她铁定吓 破胆。 可是她又不能任由傅加那一个人在机场等候。 还有她的脚伤,她怀疑自己有办法开车。 怎么办?她急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 而雷声却有如故意恶作剧般,越来越响…… ☆ ☆ ☆ 傅加那挂上电话正想转身时,迎面撞上了一片肉墙,也许是因为心情相当愉快, 她仍十分有礼貌地向对方道歉。 “对不起——”她摸摸自己微微发疼的鼻尖,发现对方的胸膛还真的不是普通 的结实,令她不由自主的想起薛皓中的胸膛。 神经病!她狠狠咒骂自己,在这节骨眼,她干嘛想起那只惹人烦的苍蝇。 “小姐,你发呆发得够久了吧?” 咦?这个声音很熟,而且又说一口字正腔圆的国语,莫非——她一抬起头,眼 珠子差点瞪得滚下来。 现在傅加那终于明白什么叫冤家路窄了。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薛皓中抿抿唇,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这是L.A.的机场,有谁规定我不可以在这儿?” “你跟踪我?!” 没错!他的确是跟踪她。 当他知道她退了房,搭飞机回L.A.他马上跟着搭另一架飞机跟来,上天还真是 特别眷宠他,竟然让她因飞机的延误,而两班飞机同一个时间到达L.A. 不过打死他,他都不会承认他是追她而来。 “你别喳喳呼呼地直往自己脸上贴金,我本来的行程就有安排L.A.这一站的, 你放心,我绝不是为你而来的,我是为了小公主来的。”他优哉悠哉地拿出电话卡, 给她一个可以迷死任何女人的笑容,“小姐,如果你已经打完电话,可以换我打了 吧!” 她知道他一定是要打电话给叶莎梅。 “真是抱歉,我突然记起我还有个电话要打,不如你到下个电话去打吧!”她 是故意要让他多耗个几分钟,这样他就无法和叶莎梅联络上,而这个时间叶莎梅说 不定早已出门了。 到时候她就看他如何是好。 虽然机场有租车的服务,但是早已过了上班时间,而且L.A.的计程车是相当 难叫的,再说这种雷雨交加的夜晚,许多计程车驾驶根本早已回家休息,她就等着 看他求助无门。 “好吧!那你继续打好了,我可以等。”他出乎意料的表现出风度,但却没有 离开的意思。 他是故意的! “你知不知道你很讨人厌?你站得这么近,会影响到我的隐私权的。”她一边 找借口数落他,一边想着究竟要打电话给谁。 偏偏脑子跟她作对似地,一个电话也想不起来。 “算了!不打了!” 她恨死自己这样没有定力,好像一碰到薛皓中,所有的事都会乱成一团,连脑 子也变成浆糊。 提着行李,她来到机场大门外的椅子坐了下来,才刚坐定,旁边的空位马上有 人跟着坐下。 又是他! “你怎么这么阴魂不散?”她起身又换了个位子。 薛皓中不动声色又坐到她旁边。 她火了。 “喂!”她站起来,双手叉腰,如果眼光可以杀人,薛皓中早已碎尸万段了。 但他却一脸无辜。“你在跟我说话吗?” “对!”她咬着牙,恶婆娘似地。 而他却不受影响,反而笑眯眯的挑挑眉,摆出洗耳恭听的表情,令傅加那更火 冒三丈。 “你说你没跟踪我,那为什么我走到哪儿,你就到哪儿?” “这个可以有个合理的解释,”他像老师的口吻说:“因为我要找的人住在你 家,所以‘自然而然’你到哪儿,我就到哪儿。” 这是那门子狗屁不通的解释? “我警告你,你只要再跟着我,我就报警。” 薛皓中耸耸肩,重重叹了口气。 “唉!这年头好人当不得,我要不是看在维恒的面子上,怕你一个女孩子孤零 零坐在这儿,会受到不良企图的人搭讪、骚扰,我才懒得理你。” “哈!乖乖,你说的是自己吧!”听他这一提,她才发现附近有几个黑人正虎 视眈眈的看着她,令她浑身毛骨悚然。 但后悔已来不及了。 因为薛皓中已起身走向大门口,而她却不敢再多逗留一分钟,小跑步地跟在他 身后。 薛皓中没有回头,但唇角却渐渐往上扬。 这一回合,总算让他扳回面子了。 ☆ ☆ ☆ 叶莎梅好不容易鼓起最后一丝勇气将车子驶离车库,然而一声巨大的雷响,使 她握方向盘的手滑了下来,整个车头突然朝路边的大树撞了过去。 突来的撞击力,令她眼冒金星。 好不容易回过了神,想把车子倒回去时,车子却发出喀吱喀吱的声音。 她真的无法相信自己的运气这么背,然而车子的故障却让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就 是这么背。 车库内还有一辆吉普车,然而由她目前所在的位置要到车库还需要一段距离, 雨势非但没有收小反而越大,而雷声倒是没有听见了。 只要不打雷,她什么都不怕。 才下车,她马上被淋成了落汤鸡。 但她已顾不了自己湿透的衣衫,跛着脚走向车库,就在此时,天际又出现一道 银光,马上又传来“轰隆”一声,吓得她双手捂住耳朵,浑身颤抖的倚在车库的门 板上。 “救我……齐南……”她脱口就喊,心中更是不断的祈祷。 “莎莎!” 不知是她的祷告灵验了还是听觉出了差错。 “莎莎!” 熟悉的声音,让她深感怀疑的抬了头看…… 霎时如释重负的感觉几乎令她双膝发软。 “这么大的雨,你脚上还带着伤,为什么不好好待在屋子内,跑出来做什么?” 他的口气很凶,但某种光芒在他眼眸深处闪现。 “我——我——”长到这么大,第一次被人这样吼,忽然鼻子一酸,那双灵活 剔透的双眸瞬间蒙上了一层雾气,两颗豆大的泪珠在她眼眶内委屈地打转。 最后终于抑遏不住,决堤似的倾泻了出来。 “你以为我爱跑出来吗?我有事得出去呀!”她吼回去。 有什么事可以重要到非得在这个雷雨交加的时候出去? 要不是他因不放心而开车过来,也许她又再次吓得昏倒,尤其刚才他见到撞坏 的车子时,他的五脏六腑绞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愤怒还是被她的泪水给收服了。 “有什么事进屋去再说吧!” “不行!时间来不及了。”她用手背胡乱地抹去脸上的泪水,才发现徒劳无功, 因为她全身早已湿透了。 “你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办?”他极力控制住自己,“老天!你再这么淋下 去,我保证你会得肺炎的。”其实他全身也湿透了,但他却只关心她。 “你凶什么!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再说一遍!”他怒气腾然。 “说一百遍也一样,不用你管我。” 刚才又不知道谁在喊救命。 “太迟了,我既然来了,就管定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多管闲事,也 许怒火使他盲目吧! “现在我先陪你进屋子把湿衣服换掉。” “不行!我已经迟到了,加那还在机场等我去接她。” “接你朋友的事,交给我处理,现在你照我的话进屋子去换衣服……” “可是——” “依我的经验,这场雨在短时间内是不会停的,雨不停,雷和闪电就不会停, 如果你认为你不害怕了,那我可以不管你的事。”他的话果然对叶莎梅起了威胁的 效用。 “不,我还是接受你的建议好了。”她有自知之明,这个时候她只有乖乖听话 的分了。 谁要她这么怕打雷。 ☆ ☆ ☆ 傅加那心中随着时间的过去而益发不安了。 看着倾盆大雨没有星星的夜空,暗暗祈祷叶莎梅可别迷路才好。 “放心吧!小公主应该是不会有事的。”一直没有开口的薛皓中再也忍不住地 安抚她。 “你又知道我等的一定是莎莎?”她没好气地哼了哼。 “我有特异功能嘛!”他发现逗她生气是一件相当愉快的事。 “我还有超能力呢!”她投给他好大的卫生眼反讥。 “母老虎,我觉得我们是不是可以讲和?要不然如何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 这话有漏洞,但傅加那却感觉不出。 叫她母老虎还想讲和?做他的春秋大梦! 她恨不能一脚把他踹到太平洋去! “薛皓中,我告诉你,你休想住进我的屋子。” “你真的忍心看我夜宿美国?”他采哀兵政策。 她的心却是铁打的。 “那是你家的事,你可以滚回台湾。” “天下最毒妇人心,真是一点也没错。”他感叹。 “薛皓中——” “对不起,请问你是傅加那小姐吗?”一个低沉的声音打断他们的争执。 傅加那看着眼前陌生的老人,“我是傅加那,您是——” “我是来接你的,我是华特。”他自我介绍。 “你来接我?”傅加那头摇得似波浪头,“您一定弄错了吧?我不认识您。” “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我的,”华特把行动电话交给她,“或许你可以打个电话 给叶小姐确认一下。” “是莎莎要您来接我的?她人呢?为什么她不来?” “因为出了小小意外所以——” “小公主出了什么意外?”一直保持沉默的薛皓中也忍不住关心的问。 傅加那的心中霎时有如打翻五味瓶,挺不是滋味的。 “母老虎,你快打电话问个清楚啊!” “问什么,回去不就清楚了吗?”她把行动电话还给华特,“麻烦您送我回去, 谢谢。” “那这位先生——”华特指指薛皓中。 “您车子里若有溜冰鞋倒是可以借给他。我不会反对的。” “溜冰鞋?”华特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拍拍薛皓中的肩,“你有一位相当 风趣的女朋友。” “是吗?”薛皓中哭笑不得。 乖乖!他怎么从来没发现她有此优点。 ☆ ☆ ☆ “哈啾!” 这已经是齐南打的第六个喷嚏了。 “你要不要把衣服脱下来,我放进烘干机烘一下。”她见他衣服湿淋淋,忍不 住问。 他摇摇头,表情仍是一贯的冷漠。 现在叶莎梅反而喜欢他霸道的时候,因为那时候的他是没有戴上面具的。 “我可以接受你的关心,为什么你就不能接受我的关心?”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关心。”他的口气泼了她一身的冷水。 怒意在叶莎梅的血液里翻搅沸腾。 “我相信只要是‘人’就需要关心,你不能因为嘉露比而打翻一船人。” “你怎么知道嘉露比的事?”他的呼吸变得急促,痛苦令他的脸庞扭曲。“是 谁告诉你的?是谁告诉你的?” “谁告诉我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让你知道,世上并不是每个女人都像嘉 露比。” 齐南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狂笑不已。 “你笑什么?” “我笑你太天真。”他的眼眸变得深沉晦涩。 “我天真?!”困惑染上她的眼眸。 他向她逼近,伸手攫住她的手臂。 “或者你也是在对我演戏?你是第二个嘉露比吗?” “你——你变态!”愤怒下她赏了他一记耳光。 随着清脆声而来的是一片死寂。 叶莎梅的心脏紧了一下,她以为他会揍她。 “你终于说出真心话了。”他揉揉面颊。 “你懂什么是真心话?!”她奋力挣脱开他的手,委屈的热泪从睫毛间流泻而 下。“你根本是驼鸟心态,这世上比你更不幸的人何其多,你能有今天你该感谢上 天对你的恩宠,你该觉得庆幸,而不是因为一次的背叛就痛恨全天下的人,把别人 对你的关心尽其蹂躏。” “我不需要你来教训我。”他的愤怒是他用来掩饰伤痛的武器。 “这不是教训你,这是我的‘真心’话。”她用手背拭去泪水,努力地将泪水 咽回去,“如果你就这么把自己藏起来,不愿面对别人,我也无话可说,毕竟我们 只是两条不相干的平行线,你是你、我是我,只要你走出这一扇门,我们可以当成 不曾认识。 汽车声划破他们之间的宁静。 他深沉地看了她一眼,毅然地步出大门。 他还是选择了把自己藏起来,不愿面对别人。对他的选择,她并不意外,但仍 感到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