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傅加那一副不问清楚誓不罢休的表情。 叶莎梅却只是风清云淡的一句:“没什么,都过去了。” 傅加那当然不会接受这样的答案。 “不行!我一定要知道我不在家的这些日子里究竟出了什么事?” “加那,我们难道没有别的话题可说了吗?”只要想起齐南的离去,一种若有 所失的怅然感觉令她情绪低落,提不起劲来。 “莎莎——” “加那,我明天想订机位,我要回台湾?”她对自己的反应也无从理解。 也许就如同自己所说的,她和齐南只是两条平行线,不会交集……他作了他的 选择,而她也该作自己的选择。 “你要回台湾?”这下傅加那更可以确定事态严重。“为什么?我都还没有陪 你到各处去玩,你这么回去,我如何向我哥交代?” “不用交代了,”薛皓中出现在她们身后。“维恒现在已在飞往加州的途中了。” “你怎么知道?” 薛皓中作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完了!”傅加那拍拍自己的额头,呻吟地道:“老哥要是知道我把你一个人 丢下跑去旅行,而且还害你的脚又受伤,天哪!我看我会被骂死了。” “我的脚受伤怎么可以说是你害的。”叶莎梅不以为意的。 “但我没有尽到照顾你的责任。”她愁眉苦脸。 “现在才反悔来不及了!”他反讥。 “薛皓中,你少在一旁幸灾乐祸,你别忘了你是站在谁的地盘,识时务者为俊 杰这个道理你懂吧!” “我不只懂这个道理,我还懂惹熊惹虎不要惹到恰查某。”他的话才说完,一 个抱枕已“咻”一声打在他的脸上。眼见一场唇枪舌战又要爆发,叶莎梅连忙作了 个“停战”的手势。 “拜托你们两个人别再吵了,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等下又有人去打电话报警, 说我们扰乱邻居安宁。”她说的话才说完,就听见有长笛声隐隐约约传来。 “咦?没想到这么晚了居然还有人有闲情雅兴吹长笛。”薛皓中好奇的。 “告诉你,那不是‘人’。”傅加那抿抿唇。 “不是人难道是鬼?”他僵住。 “是。”傅加那点头。 “不是!”叶莎梅大声地反驳,“齐南是人,他不是鬼。” 她激动的反应马上引来薛皓中和傅加那质疑的眼光。 叶莎梅也察觉自己的失态,“不要问我,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一切都过去了。” 薛皓中和傅加那互望一眼,虽然他们什么也没问,但他们有共同的想法—— 一切真的过去了吗? 或者才开始? ☆ ☆ ☆ 傅维恒风尘仆仆地只为想见到叶莎梅。 阔别多日,他以为在见到她时,他会压抑不住满腹相思而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出乎意料的是当他见到叶莎梅时,他心中竟无波澜。 他反而挂心起在台湾的林雅枫,她黯然神伤离去的神情,不断浮现在他脑海中。 尤其是她的眼泪,令他的心在燃烧,胸膛在刺痛,这种感觉令他无法理解,却 又无法漠视。 一瓶还沁着水珠的可乐出现在他面前。 他伸手接过来,虽然感到口渴,但他却不想喝它,只因他想念茶的味道。 “维恒,你怎么看起来怪怪的?” 原来不只是自己觉得怪,就连叶莎梅也看出他的异状。 “没事,大概是见到你太兴奋了吧!” 谎话!谎话!他心底有个声音在反驳着。 “你脚底的伤要不要紧?”他像在掩饰自己的心虚岔开话题。 “好多了,你千万别责怪加那。”她为傅加那求情,“我会受伤完全不关她的 事,是我自己不小心的。” 傅维恒笑了起来,“她已经向我自首过了,我听加那说你想回台湾?” “嗯, 我觉得我住不惯美国。 ”想起在美国发生的每一件事,她骤然一笑。 “你是来接我回去的吗?” 傅维恒僵住了。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什么话也答不出来,这原本就是他来美国的原因,不 是吗? “莎莎……” “维恒,如果我的决定仍和当初一样,你会不会怪我?” “你——” “我还是无法和你结婚,分开了这些日子让我更清楚我对你的感情,我知道这 也许对你是一种伤害,但是我真的不想欺骗你,我们并不适合。”她小心翼翼的深 怕会给维恒带来伤害。 “我知道。”他脸上没有伤心的表情,反而像大大松了口气般露出笑容。 “你知道?”她诧异。 傅维恒恍然大悟般地把玩着手中的可乐,“莎莎,我终于明白,我并不爱喝可 乐,我喜欢茶的甘醇,爱它淡淡的茶香味,虽然它不像可乐带来那么强烈的感觉, 但是它却令我感动,我现在才明白我一直忽略它的存在。”他语重心长的说。 “为什么你说的话我一句也听不懂?”她一头雾水。 “你现在不懂,我一点也不惊讶,等你见到了雅枫之后,你就会懂了。”他神 秘地一笑。 “雅枫!谁?” “一个懂得品茶,似茶香的女孩。” ☆ ☆ ☆ “呶呶,过来!”傅加那的命令似乎失效。 呶呶正低着头尽情地玩着它发现的猎物。 傅加那失去耐性,“呶呶,过来!” 呶呶似乎察觉到她的不悦,抬起头以撒娇的眼神看着她,但却没有听从命令地 走向她,反而对着她吠了一声。 呶呶的反常倒使傅加那的好奇心被挑了起来。 到底是什么东西令呶呶如此舍不得走开? 她走了过去,才发觉呶呶的脚下有个皮夹。 汪!汪!呶呶像在等着讨赏似地又叫又跳。 傅加那捡起了皮夹,发现皮夹的表面又是呶呶的爪印、齿印,甚至还有一滩口 水。 “呶呶,你在哪儿捡到的?”傅加那知道这个皮夹绝不会由天上掉下来。 汪!汪! 她发现问也是白问。 不过她由皮夹的外形已知道是个男性用的皮夹。 她将皮夹打开,发现里面有一大叠钞票,还有好几张信用卡。 但是吸引住她眼光的不是钞票,也不是信用卡,而是皮夹内透明的塑胶片底层 夹着一张照片。 其实一张照片又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偏偏叫傅加那眼珠子瞪得差点滚下来的, 是这张照片里头的主角竟然是她。 而且说句真话,这根本不算是张完整的照片,充其量只是一个人头照,并且还 是从中间剪下来的。 她当然记得自己照过这张照片,如果她记忆还没衰退的话,这张照片旁边应该 还有她的父母以及傅维恒,因为拍摄的时间即是傅维恒大学毕业时照的,地点还是 他学校的礼堂前。 这是怎么回事?她的照片怎么摆在陌生人的皮夹中,好奇心驱使下,她把皮夹 内的信用卡抽出来,一看上面的原名,她倒抽口气。 薛皓中! 信用卡的正面有张他的照片,背面也有他俊秀带点霸气的签名。 原来这不是陌生人的皮夹,而是那个家伙的。 乖乖!既然是他的,为什么里头还摆有她的照片? 该不会是他拿来避邪的吧?姑且不论他有何居心,她绝不能让自己的玉照流落 在他手中,所以她把照片抽了出来塞到牛仔裤的口袋。 而在房间内的薛皓中只差点没把房间整个给砸了,找得他一头一身是汗。 “皓中,你在做什么?”傅维恒在楼下已听见乒乒乓乓的声音,连忙上来探个 究竟。 “我的皮夹不见了!”他明明摆在裤子的口袋,怎么说不见就不见? “皮夹不见了?”傅维恒也跟着紧张起来,“里面有没有重要的证件?” “信用卡,不过我已打电话通知止付了。”他着急的根本不是这个。 “皮夹内有现金吗?”傅维恒也跟着动手帮忙寻找。 “有,不过丢了就算了。”对他而言,钱丢了不是大问题,傅维恒翻着东西的 双手停了下来,狐疑的问着他:“既然这样,你还在找什么?” “我皮夹内有个东西相当重要。”他沮丧地双手互捶了一下。 “什么东西?身份证?” “不是。” “驾照?” “不是。” “护照——” “不是,不是!”他使劲的摇头,“你想不到的东西。” “我‘想’不到,那你总可以‘告诉’我吧?” “不行!这是我的……秘密。” “秘密?”傅维恒倒像听到天大笑话般噗哧笑了出来,“你有什么秘密?咱们 两兄弟还有什么秘密?” 薛皓中全身的血液往上冲,整个脸胀得又紫又红。 “对不起,”傅加那的声音蓦然从他们身后传来,只见她高举着皮夹,神情诡 谲的说:“失物招领!” 薛皓中一见到她手中的皮夹,一个箭步便拾了回来。 “我的皮夹怎么会在你那儿?”完了!完了!他的秘密—— “这是呶呶捡到的,一点也不关我的事。”说完旋身就要离去,薛皓中即一个 箭步挡在她面前。 “等一下,我皮夹里面的东西呢?” “什么东西?”她装傻。 “皓中,是不是少了什么?”傅维恒问。 薛皓中并没有回答,反而把手伸向傅加那。 “把‘我的’东西拿来。” “‘你的’东西!”傅加那皮皮的耸肩,“我没拿‘你的’东西,我只拿我的 东西。” 傅维恒看看薛皓中,再看看自己的妹妹,一脸迷惑道:“什么‘你的’、‘我 的’,你们两人在说绕口令吗?” “维恒,可不可以请你先出去一下,我和你妹有事情必须单独解决。”薛皓中 当机立断。 傅加那始料未及他会有如此的要求,花容失色拉着傅维恒。 “不,哥,你不可以丢下我,我和他之间没什么好解决的。” 一个是自己的换帖兄弟,一个是自己的亲妹妹,傅维恒顿时为难,不过,他最 后还是作了决定。 “皓中,别太过分。”补充之下,他决定退出这场纷争。 薛皓中扯出一抹淡笑,笑得傅加那头皮发麻。 “哥!”来不及了,她的抗议根本没有作用,傅维恒已步出房间,她身手矫捷 地想窜出薛皓中的守护范围,岂知却像自投罗网地被抓个正着。 “把照片还我。”他挑明了说。 “什么照片?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咽了口口水,被他认真的神情给 吓坏了。 只不过是一张照片,也值得他如此重视。 不知为何,她心里窃喜。 “你要自己拿出来?或者被我搜身?”他露齿一笑,眼光在她姣好的身材上流 连,放肆得很。 “你——敢?”她下意识把手放到牛仔裤后面的口袋。 “试试*!”他笑得更邪恶了。 在傅加那还来不及反应时,他已将她架了起来,然后快速地将她压倒在床上, 更要命的是他还把她的双手高举过头,紧紧扣住。 “薛皓中,你不要得寸进尺。”她睁大明眸,“我要是喊出声,我哥会来救我 的。” “如果他知道我们已经——” “已经怎样?你别胡扯瞎说。”她此地无银三百两。 “你紧张什么?”他坏坏地盯着她,笑意更扩大了。 “我哪有紧张?薛皓中,我告诉你,只要你敢诽谤我,我就跟你‘没完没了’!” 她红艳的双唇一开一合,霎时迷人,令人恨不能狠狠吻个够。 “你打算怎么个‘没完没了’法?”他豁出去了,在她知道他收藏了她的照片 之后,他可以更无顾忌地收伏她。 虽然她是头小母虎,但他有得是武松的精神。 “薛皓中!”傅加那故意噘起双唇作生气状,但心底却有阵阵难掩喜悦之情在 泛开。 当她乍见他皮夹内有她的照片时,她犹如被一张网给网住了。 “我可以提供你一个没完没了的好方法,要不要试试?”他噙着微笑,双眼闪 动兴味与挑战的光芒。 “什么方法?”她小声的问。 “嫁给我。”他知道今天再错过这次机会,以后就更难收服她了,所以只准成 功不许失败。 傅加那一双清澈的双眼睁得不能再大,心脏急速跳动到无法负荷。 他在求婚吗?如果是——不行!她才不答应呢! 至少求婚也得像电影、小说的情节,有玫瑰花,有浪漫的烛光,而他什么也没 有,简直逊毙了。 “如果我不答应呢?” “我有的是办法。”他自信满满,仿佛他是如来佛,而她是逃不过五指山的孙 悟空。 “你别使坏喔!” 只见他把脸慢慢的贴近她的脸,用鼻尖摩挲着她的鼻尖,而唇已逐渐地贴近她 的唇。 “薛——”她正想开口抗议时,他已迅速地吻住了她,用他无限的柔情催动着 她,引诱着她。 傅加那闭上眼睛,屏住气息融化在他的热情之下,感受他炽热温柔的吻。 他离开她的唇,突然在她耳边轻声说:“我爱你。” 此时此刻什么玫瑰花、浪漫烛光都已不重要了。 她万万没想到他会对她说出这三个字。 “再说一遍。”她用迷*的眼眸注视着他,意犹未尽地。 “我爱你,ILOVEYOU我爱你,ILOVEYOU……” 这一次,她用她的唇堵住他的唇。 终于明白他们之间果真是没完没了了。 ☆ ☆ ☆ 确定了回台湾的日期,叶莎梅没有预期中的兴奋,一股难以形容的离情在她心 头萦绕,挥之不去。 两天了!她都没有听到吹奏长笛的声音,更令她忐忑不安。 他该不会生病了吧?还是—— 有好几次,她几乎冲动地想前去一探究竟,但只要想到齐南那天的决然离去, 她就打消了念头。 “莎莎,你有心事?”傅加那还是细心察觉她的异样。 “我能有什么心事?”她扯出一个淡然的笑容,“我只是有点想家。” “明天就回去了,还想?”傅加那当然不会相信她的说词,“到底我去夏威夷 时,你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叹了口气,眼睛仍紧紧眺望城堡方向。 “你别再想搪塞我了,坦白从宽,说谎从严!”她一副女青天审案的态度。 叶莎梅再度叹了口气,知道如果再不自首,恐怕耳根子从此无安宁之日。 于是她把发生的经过说了出来,听得傅加那目瞪口呆,甚至迸出一句爆发力十 足的话来。“莎莎,你该不会爱上他了吧?” “我——”真是这样。 “别否认!”她不容叶莎梅辩解,一副经验十足的表情,“我的第六感一向奇 准不疑,我敢保证你闷闷不乐完全是因为他。” “那又怎样?”她苦笑。 “去跟他说。”傅加那鼓励她,“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你怕什么?” “别闹了!加那!我跟他没什么。”才怪!她心底有个小小声音在反驳。 “那我替你去。”她很有义气的。 “加那!”叶莎梅急急拉住她,说什么也不能让她前去,否则不闹出笑话才怪。 齐南——他可会记得她?或者他早已将她抛之九霄云外。 “莎莎,你没听过‘爱就是要大声说出来’吗?”她以自己的经验来点醒她, “如果薛皓中不对我说出他的感情,我至今仍不知道他竟会爱上我。”她完全一副 恋爱中女人的幸福状。 “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叶莎梅为她感到高兴,而且顺着她的话岔开话题。 “等我折磨他够了吧!对付他那种人不能太便宜他,否则他会骑到我头上来的。” 她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薛皓中已经是PTT的会员了。 傅加那叹了口气,“其实如果你选择我哥,那我才应该羡慕你呢!说也奇怪, 人与人可以有缘,但是若无份也强求不得,好像一切冥冥中注定,强求不来的。” 就像她和齐南一样,也强求不来的是不是? “莎莎,你真的不和他再见一面?” “如果我们真有缘的话,我相信会再见面,若是无缘,就当是一段插曲吧!” 蓦然,她像成长了许多。 ☆ ☆ ☆ 因为父亲身体不适,管理茶园的重担就落在林雅枫的肩上。 从茶园收工,已是夕阳金光铺满大地的时刻。 对于今年冬茶的比赛,她信心十足。 终于,她的付出有了回收。 虽然借着忙碌来冲淡对傅维恒的挂念,但偶尔她还是会想起他。 “雅枫!” 熟悉的声音由前方传来。 是自己的幻觉还是错觉—— 不是幻觉,也不是错觉,傅维恒就站在她面前。 他从美国回来了。 她早知道。 但她没料到他会来找她,由于他出现得太突然,一时令她不知所措。 “你晒黑了。”他看着她晒得红润的脸蛋。 她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脸颊,每天在骄阳下工作,岂有不晒黑的道理。 “公司还好吧?”她想不出用什么话作为开场白,只好把话题转到公事。 “少了得力的助手,能好到哪里去?”他从口袋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她。 “这是什么?”幸亏不是喜帖,否则她怕自己会哭出来。 傅维恒笑笑不语用眼神鼓励她自己看。 她深深吸了口气,让自己紊乱的情绪平静些。 打开信封一看,才发现里面放的是她当初递给他的辞呈。 “这是什么意思?”她秀眉微蹙。 “我并没有批准,所以一切不算数。” 她唇角凄凉的微微一扬,然后把辞呈又放入信封,递还他。 “我不会再回公司去了。” “我不勉强。” 她的心沉到了谷底,原以为他会再加以挽留,没想到他竟会说得如此爽快,既 然如此,他又来找她做什么? “再见!”她的声音相当落寞,鼻子也跟着泛酸。 为什么他就不能放过她? “等等,我有一样东西想……送你。”他唤住她。 她挺直背脊,猜想这次一定是喜帖了吧? 也罢!这样可以让自己真正死心。 但她还是猜错,傅维恒摊开自己的掌心,一个小巧且精致的心型饰盒映入她眼 中。 “这又是什么?”她没伸出手去拿。 “戒指!”他不隐瞒。“看看你喜不喜欢?”他明亮的眼眸闪着奇异的光芒。 林雅枫根本就呆住了。 戒指?他送她戒指?什么意思?她只能愣愣地盯着他看。 看着她又惊又愣的表情,傅维恒提起了最大的勇气说:“你愿意嫁给我吗?” 林雅枫感觉自己仿佛要窒息了,不断地眨着眼睛,泪水顺势滚滚而落。 “今天是愚人节吗?” 傅维恒摇摇头,取出饰盒中的戒指,牵起她的手就为她套上。 “我真的不敢相信……”她抚着手指上的戒指,又哭又笑。 他轻抬起她的下巴,无限的情意充满眼眸,用他温热的唇为她吻去脸上泪珠, 最后落在她轻轻颤抖的红艳双唇…… ☆ ☆ ☆ “当!”齐南的双掌用力地覆压在琴键上,发出巨响。 谁说过去的事都已化成灰?死灰也有可能复燃。 谁说时间的流逝会带走一切? 他伸手摸摸自己丑恶的脸颊,心中再度划过一道尖锐的痛苦。 嘉露比——他不由自主的想起她曾经带给他的伤害,这么多年,她的影像已逐 渐模糊,然而却有一张灿阳般的脸越来越清晰。 那是叶莎梅。 一个毫无预警,却已融入他每一根思维的女孩。 老天!他竟强烈地想要得到她、拥有她,甚至想将她据为己有,只是她已远走。 而他也没有资格拥有她。 她属于阳光的,而他却只能活在黑暗中。 “少爷……”华特悄悄然地来到他身后。 “什么事?” “莎莎小姐回台湾了。” “我知道。”他站起来走到窗边凝望平静的夜空,心中却有着失落与怅然。 “莎莎是个相当讨人喜爱的女孩,我竟然有点……想念她。” 华特的话令齐南整个人苦涩起来。 “有些事是会稍纵即逝的, 尤其是缘份——” 华特的话里有深一层的意思。 “为什么人总是不懂得好好把握,非要等到失去后才后悔。” “华特!”齐南蹙起眉心,“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你应该很清楚,”华特叹了口气,“为什么要拒绝像莎莎这么 好的女孩子?难道你还忘不了嘉露比——” “不要说了!”他猝然吼起来。“我凭什么接受莎莎,我的脸,我这张像鬼的 脸,我又有什么资格和其他男人去争取她?” “其他男人?” “就是那天晚上她急着要去机场接的人。”他的心如打翻五味瓶。 华特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继而笑出声。 “那天我到机场去接的可是一对欢喜冤家,以我多年看人的经验判断,也许过 不久,那两个人可能会传出喜讯。” 华特注视着他脸上多变的神情继续说:“我想请假。” “请假?”他相当意外,“为什么?” “我想去台湾一趟。”华特若有所指的说:“这么多年来,难道你从未想要回 自己的家,回自己的故乡去吗?” “那儿不是我的家。”他的面孔又覆上一层寒霜。 华特叹了口气,“我知道童年的回忆对你也许有些残酷,但是那已经过去了, 你能有今天,你该感谢上天对你多了那么点的厚爱,放眼天下,比你更不幸的人并 不少,你为什么就不肯把你心中的爱付出,去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人?” “我……可能吗?”一抹讽刺的笑扭曲了齐南的脸庞。 “为什么不可能?只要你肯、你愿意,你不再将自己隐藏,你就可以做得到。” 齐南作了个深呼吸,情绪在急剧的起伏。 “最近教会有意在台湾成立一个慈善基金会,正积极地在寻找赞助者,也许你 可以试试看。”华特鼓励的眼神,鼓励的口气,令齐南回想到当年他们第一次见面 的情景…… 刹那间,齐南眼底光芒闪现,脸庞发亮。 也许童年的记忆是痛苦的,但是落叶都要归根的不是吗?台湾是他的国家,是 他的故乡,他要回自己的国家,回自己的故乡。 ☆ ☆ ☆ “找我去拍广告?”叶莎梅口中的可乐差点全喷出来,她咳着挣扎出声,“加 那,你该不会在捉弄我吧?” 傅加那白了她一眼,“拜托,我想捉弄人也会去找别人,我是会陷害好朋友的 人吗?” “那你是准备让薛皓中的广告公司关门倒闭,莫非是想用这种方法折磨他?” 她还记得傅加那曾说过此话,而她也真的说到做到,现在的薛皓中已完全被她“压 落底”了。 可怜的薛皓中! “MYGOD, 他公司关门倒闭对我一点益处也没有,”她叹了口气,“算了我还 是坦白告诉你好了,其实这个广告完全是帮忙性质,既然是基于帮忙性质,我当然 得看紧公司的荷包,所以——” 叶莎梅了然地接替她说:“所以就想找我免费演出?” “嗯,是——没错,但是——”她硬着头皮笑了笑。 “我不会答应。”她拒绝。 “为什么?”傅加那呶着嘴不理解的说:“你不是挺有爱心的?” “这和爱心有何关系?”叶莎梅想不透。 “当然有关系,因为这个广告是公益广告。” “公益广告?”她有点动心,帮助人她从不落人后。 “对,是一个基金会要拍摄的,你不会拒绝吧?”她可是小心翼翼,深怕一个 不小心会说出—— “什么样的基金会?” “就是帮助需要帮助的人的基金会。”有说等于没说。 “帮助什么样的人?”为什么她总觉得傅加那言词闪烁。 “孤儿、老人、贫困的人,很多啦!反正这个基金会的创办人很有爱心——” 完了!怎么差点溜了口。 “你认识创办人?” “薛皓中认识!”她决定踢皮球。 “既然是公益广告,你也可以帮忙的,而且你比我更上相,说不定还可以让你 一举成名天下知。” “问题是人家不要我, 指名——” 哎呀!大嘴巴,她连忙找了个理由搪塞, “其实我也很想拍,可是薛皓中不答应,你也知道他是个大醋桶,只准我当义工。” “你当了这个基金会的义工?” “不止是我,还有我老哥、雅枫姊、薛皓中,我们全是这个基金会的终生义工, 大家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你不会拒绝吧?” “我……”如果真能帮助别人,她当然不会拒绝。只是为什么她觉得傅加那仿 佛设了个陷阱让她跳? 打铁趁热,傅加那一见到她举棋不定,马上说道:“就这么说定了,不许你反 悔。” 叶莎梅牵动了下嘴角,有种赶鸭子上架的感觉。 莫非是自己多心,还是—— ☆ ☆ ☆ 傅加那才步出叶家大门,马上被守候在外头的人给紧紧围住。 “怎样?莎莎她答应了吗?”傅维恒首先发问。 “安啦,有我出马,一切OK。”傅加那拍着胸脯信心十足。 “莎莎她有没有起疑心?”因为傅维恒的关系,林雅枫也和叶莎梅成了好朋友。 “不会吧!”她耸耸肩大而化之的说:“莎莎不是个多心的眼的人,而且她就 算发现了我们的计划,我敢说她绝不会怪我们的。” “你就这么乐观?”薛皓中笑着摇摇头。 “反正天塌了有你可以顶,压不到我的啦!”她娇嗔的。“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你可别出什么差错。” “是的,老婆大人。”薛皓中行了个军礼。 “八字还没一撇,谁是你的老婆!” 女人,你的名字——口是心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