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为什么都喜欢这玩意儿 张主任、王大爷、陈大妈、李大妈等人,讨论起韩文两家的问题,失去了往日 的笑声,都是一脸愁容。 陈大妈唉声叹气说:“要想解决起来,这事儿——难呀!” 张主任颇有信心,提高嗓门说:“难也得办,否则,要我们这些老街坊干什么? 我已经落实清楚了,当年是抱错了!” 王大爷说:“事实是这么回事!不过你想,她俩这几十年矛盾重重,说要让换 孩子,谁会干?” 众人七嘴八舌附和道:“的确是啊——就是养条狗养只猫,都会有感情啊,何 况是大活人……” 张主任说:“这说法不对!除了老王头,在座的都是女人,她俩都是做母亲的, 谁不想要自己的亲骨肉?” 王大爷想了想:“不如这样,咱先绕开她俩,把情况跟小韩子和文秀谈谈—— 他们都是大人了,看看他们的意见。” “这也行。”张主任说:“不管怎么说,这次人口普查,上面要求很严,说是 过去搞错的,这次一定要纠正过来。” 王大爷不无担心地说:“对于这两个家庭来说,这可是件大事,我看还是再缓 几天。别为这事让韩大妹子激出心脏病了……” 李大妈笑道:“你考虑得这么周到呀!” 王大爷辩解道:“本来嘛!人口普查正式填表还有一阵子呢!” 在一条街旁的林带边,有几个水泥墩,丁雪坐在上面哭泣,憨哥很为难地陪在 一旁。 “别哭了,”憨哥说:“那天在运河边一见面,我就劝过你,长期这样下去, 对身体不好。” “不是的!”丁雪说:“那项链是周亚文送我的,我……” “他还没消息吗?” “这个挨千刀的呀,自从上次做生意赔了本,就抛弃了我,这么久了,再也没 有露过面!” “过去你们租我的车拉货,我看他对你挺好嘛。” 丁雪说:“憨哥,你说,这样没良心的家伙,我还值得跟他处朋友吗?我还值 得想念他吗?我还值得……” “可你现在……” “不是的!”丁雪继续哭道:“我姐把我介绍给你,我就下决心跟你谈。周亚 文,哼!他有什么了不起?离了他,地球就不转了?”丁雪像下了一个大大的决心 :“憨哥,咱俩谈,咱俩好好谈,气死他!” “嘿嘿……”憨哥笑道:“谈,谈……” 这天,憨哥又拎来了一大包服装,向文秀摊走来,心里琢磨道:“谈?这也叫 谈?啥时候能跟文秀谈谈,探探她的心思就好了。”他向前走着,想着:“我俩当 年生下来时被抱错了——不如用换过来的方式,探探她的想法。说不定,两位母亲 还会和好呢!嘿嘿……” 文秀过来接东西,忽然说:“我听说你现在很爱喝酒。” 憨哥听得莫名其妙,说道:“听谁说的?我——我不会喝,真的!” 文秀见他那憨态,就笑道:“谁说你不会喝?你呀,专门喝二锅头!” “喝二锅头?” “周亚文喝一锅头,你喝二锅头……哈哈哈哈……” 憨哥明白过来,说道:“嘿嘿……她怪可怜的,才失了恋,总爱哭,这节骨眼 上,总得有人安慰安慰她呀!” 文秀和憨哥一起,将东西放好后,说道:“你呀,是个菩萨心肠的花花和尚! 但凡是个女人,你就同情——花花心!” “我?我一点也不花呀!” 文秀边笑边转身收拾货物,说道:“你有时间花去吧,碍我什么事?又整出个 周亚文的小棒尖……” 憨哥无法解释清楚,正抠着脑袋,忽然停了尴尬,向市场张望。原来,沈志学 混在人流之中,向这边游荡过来。 文秀边干活边笑道:“你说,征婚这游戏,是不是很好玩?赶明儿抽空我也玩 一把……” 小红悄悄地溜过来,以为摊里有人,小声说道:“我倒看看,你在和谁亲热… …”猛拉帘子,却见帘后只有文秀一人,顿时十分窘迫,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文秀瞅瞅她,并没有说话,回头望去,发现憨哥已经不在了。 人流中,沈志学盯住一位女士的黑包,刚想寻找机会下手,肩膀就被一只大手 猛地拍了一下,浑身一抖,急忙回头,见是憨哥,心里一惊,忽又改笑脸道:“啊, 是大恩人呀,不,不,你是我再生父母……” 憨哥低沉地命令道:“少废话,跟我去公安局!” “别介别介,”沈志学央求道:“大恩人啊,俗话说得好,救人救到底,我那 八十岁的老母亲,已经病得快不行了,我跟你去局子,她必死无疑啊……” “是实话?” “有半点假,我甘愿天打五雷轰,我下辈子脱生成猪狗,我他妈的就不是人!” “那……咱到边上去。” 沈志学心里在打鼓,只好被憨哥押到了市场边上。 这儿,人少多了。憨哥从口袋里掏出些钱来,交到沈志学手中。 沈志学吃惊地问:“这钱?我……” 憨哥不容推辞地说道:“拿着,去给你母亲治病。听我的话,赶紧找个正经工 作,好好在社会上活人,再别搞偷偷摸摸的勾当了。” 忽然,沈志学下跪道:“大恩人,我正缺钱呢!你真是‘知人知心、救苦救难 的观音菩萨’啊!” “得得得!”憨哥将扶他起来,说道:“别尽拣好听的说!我问你。拿没拿项 链?” “项链?什么项链?” “就是你那天偷的那个钱包里的项链。” 沈志学又要下跪,被憨哥一把拦住,信誓旦旦说道:“没拿,我急着逃命,连 钱包都没来得及看一眼。” “真的?” “骗你,我是孙子。” 憨哥想了想,说道:“算了!我可警告你,今后不许再犯,如果叫我再抓住了, 饶不了你的狗命!” 沈志学鸡琢米似的点着头说:“是喽,大哥你——不不,大恩人,大救星,你 的话,就是最高指示!” 憨哥说:“别肉麻了,还是快回去照看你妈!”沈志学拿钱走了之后,憨哥自 个儿反复琢磨起来:“奇怪……那项链……” 运河边上,垂柳如丝,彩蝶翻飞,憨哥陪着丁雪一起散步。 丁雪抱怨道:“自打咱在这儿第一回见面之后,你就再也不怎么理我了。过去, 周亚文那小子,只要见我情绪不好,就天天陪我说话呢……” 憨哥说:“请你原谅,我真的忙。” “不是的!”丁雪说:“我没有怨你。” 憨哥觉得无聊,望了望这儿的环境,想起几次三番约会的情形,赶紧换了个话 题,说道:“代我向你姐问好——她没事儿吧?” “唉!”丁雪叹息道:“怎么说呢?她把我的项链弄丢了,很内疚……” 憨哥想到了沈志学那发誓赌咒的样子,又看了看一脸伤感的丁雪,自言自语道 :“那项链,难道会长翅膀飞了?” 丁雪又哭起来:“真对不起,项链丢了,我情绪怎么都好不起来呀!” 憨哥习惯性地给她递上面巾纸,说道:“别哭了……给……给……” “不是的!”丁雪边擦泪边说:“我不是故意要哭的,我也是从内心想和你好, 只是现在不在状态……” 憨哥忙说:“别说了,我明白你的心思。” 回家之后,韩大妈和小朱子详细询问了憨哥与丁雪恋爱的进度和热度,都希望 赶紧把这事促成。 憨哥对她们说:“怪可怜的,也就是这么俩礼拜,光是面巾纸就用去几包了。” 韩大妈说:“老是这么哭也不是事呀,今后结了婚,生下孩子都是红眼睛,得 把项链给她找到,让她高兴起来才行。” 小朱子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什么丢了项链?我就不信!我从来没听她姐提到 过什么项链的事!” 憨哥问道:“你是说没丢?” 小朱子说:“我觉得呀,根本就没有项链这一说。” 韩大妈凑过来问道:“怎么回事?你说,你快说。” 小朱子从包里掏出一本书,双手郑重交给憨哥道:“你呀,得赶紧融入现代社 会呢,可得好好学习呢。” 憨哥低头一看,是一本《恋爱女性心理学》;小朱子指点着说道:“第六章, 学学你就明白了。” 憨哥说:“明白什么?” 小朱子说:“人家丁雪跟你谈恋爱,开口闭口项链,那就是在不断提醒,让你 给她送条项链呀!连这点儿心理学你都不懂,还谈什么恋爱?” 韩大妈恍然大悟道:“噢……是这么回事啊!怨不得人家老要哭。” 小朱子说:“书上全写明白了,女方的要求,都是在通过暗示法提出来的—— 第八章,看看——看看……” 憨哥推了一把那书,说道:“我不看。” “要看要看!”韩大妈说:“你呀,就是欠学习,所以白白让人家哭了这么久。” 急忙从柜里取出一个包来,一层一层打开,抽了一沓钱交给儿子,殷切地说道: “这是预备着接新娘坐大奔的钱,你先用了,赶紧去买条项链来!” “这……” 文秀欢欢乐乐跟着憨哥,在商场里的人们中间穿梭,最后在一个珠宝柜台边停 住,认真选起了首饰。 文秀拿起一条项链,对着镜子比来比去,异常开心。 售货小姐说:“你的脖子比较修长,这条戴上,比刚才那条更美。”又拿来一 条新的,被文秀一把夺到手,欣喜地在自己上胸比来比去,乐呵呵地对憨哥道: “你看,你眼睛就瞅这儿,这条怎么样?” 憨哥说:“我不懂行,所以才拉你来帮我选。” 文秀说:“现在买项链,早了点儿吧?放时间长了不好。不管黄金铂金,长期 不戴,都会氧化的,就不鲜亮了。” 憨哥如实相告:“是这么回事——是我妈让给丁雪……” “啥?”一听这话,文秀呆住了,眼睛直直地望着憨哥,半晌说不出话来。她 扔下项链,愤愤地说:“你不是说自己要买的吗?” 憨哥说:“是啊,是自己……” “拿来!”文秀伸出手道:“今儿带了多少钱来?” 憨哥掏出来道:“妈给的,两千块。” 文秀一把将钱夺到手,看也不看就扔进了自己的小包里。 “文秀,你……” “别忘了,我还为你押着一笔钱呢!行了,以后甭还了!” 憨哥无奈地站在那儿;文秀头也不回,径直向前走去…… 项链没买成,憨哥情绪不好,无心拉活儿,把车停在路边上,呆呆地坐在里面, 摇摇脑袋,苦笑几声,见芝麻官正对着他笑,拨弄了一下,说道:“你也来嘲笑我?” 芝麻官随即叫道:“你好,请坐稳……你好,请坐稳……” 这时,手机响了,他接听了一会儿,说道:“啊,是妈……项链……项链……” 家里的韩大妈正焦急地对着电话喊:“买上了吧?挺好看吧?什么什么……买 上就赶紧拿回来,外面乱,小心丢了。”她放下电话,唠叨道:“这孩子,说话怎 么吞吞吐吐,没个利索劲儿?” 憨哥关掉手机,望望芝麻官,想了想刚才的事情,喃喃说道:“本来高高兴兴 的,文秀这是怎么了,老跟我过不去?” 为了缩短恋爱进程,小朱子和胡喜趁热打铁,赶紧将丁雪请来。桌上摆着许多 水果,韩大妈又一次围着她忙活。 韩大妈削着苹果说:“姑娘,吃着吃着,这是美国进口的,胡喜说好得很。说 话他就给你拿回来了。” 胡喜说:“我哥办事,钉是钉,卯是卯,决不含糊。” 丁雪不解地望着热情非常的他们,用手绢擦汗道:“这么急,通知我来,打个 车好难呀……” 小朱子给她递上剥好的香蕉笑道:“这下,你该高兴了吧!” “不是的!”丁雪说:“我在想,只和他只谈过一两次,就送项链,是不是有 点离谱?是不是……” 胡喜说:“离谱?不不,从你姐丁霜那儿论起……”小朱子暗拧了他一把: “咋说的话?”他忙改口道:“从咱哥为你和周亚文拉货算起……”小朱子又拧了 他一把:“你怎么回事?”他又改口道:“不管怎么说,你们俩已经是老相识、老 朋友了啊!” “是啊是啊,”小朱子说:“光这道门坎儿,你都踏了好几回了。既然你们俩 正式谈上了,韩大妈这儿,总得有点表示吧!” 韩大妈乐呵呵地说:“小朱子说得对,按老规矩,姑娘头一回来,我们就应该 有见面礼的。” “这……”丁雪说:“我总觉得急了点儿……” “不急不急,咱总得紧跟时代跑吧?”胡喜说:“现在是信息社会,生活节奏 加快,一切都得飞速往前赶,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谁说不是?”韩大妈举例说:“后街的二子妈,前些日子,还在为二儿子张 罗媳妇,昨天我瞅见,人家孙子都抱怀里了。” 丁雪不解地问:“能有这么快吗?” 胡喜听得愣住了;小朱子想了想,赶紧解释道:“那是现在的时髦——未婚先 育呀!哈哈哈哈……” 丁雪也听得笑了起来;韩大妈紧张地盯住她的脸,自言自语道:“可别又‘激 动’上了……可别……憨哥该回来了呀!” 此时的憨哥,独自在人流如织的街上逛荡,想回去可又不敢回去。忽然间,他 看到沈志学鬼鬼祟祟地将一个钱包中的钱掏出来,顺手又把空包扔进了垃圾箱。一 时怒火万丈,心里骂道:“狗改不了吃屎,我咋这么相信他呀!” 憨哥见那沈志学看看那沓钱,笑着装进口袋,高昂头颅,整一整领带,无事人 一般,哼着曲儿,走了。“抓住这可恶的小偷!”他热血沸腾,往前紧走几步,想 要立即捉住他。然而,想了想,又停了步,自言自语道:“先别惊动他,我得好好 观察观察!”主意已定,就在后面跟踪起来。 在家里,丁雪被胡喜和小朱子热情地围着,一口一个好妹妹,说得她咯咯直笑 :“你们对我太好了,我心里……” “别介别介……”胡喜急忙瞅着她的脸嚷:“你呀,千万别激动,吃沙田柚, 广西来的,世界有名的,一点也不苦。” 心急如焚的韩大妈,给丁雪泡了一杯红糖水,说着“嘴里甜,心里才甜”,在 地上打了几个转转,又抓起电话催促起来。 正在追踪沈志学的憨哥,打开手机,气喘吁吁地说:“妈,项链是买了……但 是丢了……”瞅着前方的目标,小跑起来。听母亲在唠叨,非要问个水落石出,又 说道:“妈,真的丢了,你保重身体,我不回去了……” “哈哈哈哈……”坐在椅子上的丁雪,被胡喜说的一个外国项链的故事逗乐了。 小朱子也围上来凑热闹:“都别笑呀——所有首饰中间,就项链提精神。项链一戴, 丑八怪也能变西施呢!哈哈哈哈……” 韩大妈手里握着电话,望着欢声笑语的仨人,呆呆地立在那儿,脑中一片空白, 自言自语:“这可怎么办?” 胡喜挥挥手说:“大妈,你不用急着打电话,我哥肯定会拿着项链回来的。你 快扔了那玩意儿过来呀,你瞧人家丁雪乐成了一朵花。” 丁雪也说:“大妈,你坐呀,不急不急……” “哦……哦……”韩大妈实在无法说出实情,趴在桌子上,呜呜地哭泣,一句 话也不说,吓得胡喜、小朱子和丁雪赶紧围在她身边。 胡喜说:“大妈,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我哥电话里顶撞你啦?大妈呀,你 倒是开口说话呀……” 小朱子也焦急地问:“好大妈呀,看你这难过样子,究竟出了什么事儿?” 半晌,韩大妈才抹着泪说:“我的天呐!项链丢了……” 胡喜和小朱子面面相觑,又望望惊愕不已的丁雪,大家都蒙了。 憨哥追过街道,越过林带,来到一片居民住宅区。他向四周望望,断定那家伙 跑进了这个院儿,小心翼翼上前,听见里面果然有动静,就悄悄跳进到院里,贴着 窗户,朝里仔细观看,自言自语道:“哪有八十岁的重病老娘?” 此屋很大,像博览会似的:三台冰箱,两台电视机,四台立式空调,七八台电 脑,各种款式品牌的手机、数码相机、摄像机……乱七八糟的桌子上,摆了一堆, 身份证、工作证、驾驶证、结婚证等各种证件。 “哈哈哈哈……”笑声喧起,刚进屋的沈志学,与一个妖艳女子,点起了新到 手的钱,俩人都狂笑不止。 那女子说:“今儿收获不小!哇,还有美元呢!” 沈志学将身份证之类扔一边,往床上一躺,说道:“过去跟我哥干,以为贩人 得的钱最多。没想到,干这一行更来钱,瞧瞧,咱这屋里成金山银山了,赶明儿得 空,我联系个下家,一出手,至少十几万!” 那女子瞅了瞅他,笑道:“今天这些,又是从哪位小姐身上摸来的?没像那天 似的,蹭一顿酒肉?你这风流贼呀!” 沈志学从床上弹起来,将西装抻展,说道:“谁叫我长这么帅气?我呀,专偷 女人的!哈哈哈哈……是风流,是风流……” “咣啷”一声,门被突然一脚踹开,俩人大惊失色,抬头望时,憨哥已经威风 凛凛地立在他们面前,吼道:“一窝贼,人赃俱在,跟我公安局去!” 沈志学一见憨哥,说了句“大恩人”,刚想跪下,就被憨哥一把拎了起来。沈 志学两只贼眼闪着凶光,频频朝那女子示意,并向憨哥央求道:“大哥,饶了我吧! 我干这行也是没法子呀……” 起初,那女子浑身发抖,退到床边,看见床罩之后,向沈志学回了个眼神,就 拿起床罩来,悄悄上前,猛扑上去,企图罩住憨哥。 憨哥正被沈志学抓住袖子求饶不迭,忽听耳后风声乍起,一闪身,那女子罩住 了跪在地上的沈志学。由于用力过猛,俩人扑倒在一起。 罩子里的沈志学大喊大叫:“错啦——错啦,你罩住我干什么……” 屋里一片混乱,憨哥三下两下,将俩人紧紧裹了起来,说道:“一对乌龟王八 蛋,偷这么多东西不说,还骗人呢!” 正在这时,警车呼啸着开到院门口,几位民警喊着“别动!别动!”冲进屋来, 将俩贼押走。 小刘民警紧握憨哥的手说:“谢谢你及时打电话报案——咱们又见面了。” 憨哥说:“这个男贼就是那天偷丁霜钱包的家伙。你们看看,这满屋子都堆不 下了,就能知道这家伙偷了多少东西。” 小刘民警拍着憨哥的胳膊说:“对不起!怎么把你当成了……哦哦,那天群众 情绪太激动,大家被小偷偷怕了,我也……” “嘿嘿……没什么,”憨哥笑着道:“我这人总被人误会,习惯了……” 市场一角的墙上,贴出公安局新贴的公告,许多人都围着观看,议论纷纷,指 指画画,比过节还热闹。 一位遛鸟的大爷一字一顿地念道:“凡有丢失物品者,请前来认领……” 卖煎饼果子的邓师傅感慨地说:“太棒了!公安局端了这个贼窝,真是大快人 心啊!” 卖馒头的吴大婶亮着嗓门叫:“快认领去啊!那李老太太,把丢的收录机认回 去了!小钱也认回了戒指!东西多得很呢!快去吧!” “是吗?我也丢过东西呢!” “我也丢过!走啊,去认,去认!” “我去年那诺基亚手机才用了几天就丢了,肯定是他们偷的,我得去认回来, 不然光是老婆唠叨,我就没法活了。” 这时,憨哥开车路过这里,见不少人围着告示看,挺热闹的,就把车停好,也 下来看。看完正要离开,一转身,愣住了——原来是丁霜正过来看榜。 丁霜也愣住,十分不好意思,俩人对视良久。 尴尬了一会儿,丁霜先开了口:“喂,和我妹谈得怎么样?” 憨哥低下脑袋说:“刚谈了一两次……” 丁霜说:“你要大胆些,勇敢些……”她脸一红,捂住嘴巴,不再说什么了。 转而又说道:“真对不起,自从那事之后,我都没脸再见你了。” 憨哥认真地说道:“可别这么说!你也不是有意的。再说,那坏人脸上也没刻 字儿,长得人五人六的,谁能分得清楚?” 丁霜想了想,说道:“你忙吧,我得去看看,我妹那条项链还在不在?” 憨哥说:“是该快去认认,能找回来,她就不会老哭了。” 丁霜挥手与憨哥告别,憨哥也想向她挥手,但却下意识敬了个军礼,立马又感 觉到不对味儿,忙放下手来,自言自语道:“嘿嘿……咋又来了……” 演砸了一场戏,韩大妈只好让小朱子和胡喜把女主人公丁雪送走,自己拜了一 会菩萨,觉得心里烦闷,就出胡同散散心,嘴里唠叨着:“怎么会丢了呢?这孩子, 当兵前可不是这样的……” 这时,居委会张主任、陈大妈等人,喜滋滋地用车推着一台大彩电过来,叫道 :“喂,韩大妹子,你不去看看呀?” 韩大妈觉得稀罕,上前问道:“你们这是……” 张主任说:“公安局端了个大贼窝。这不,咱居委会丢的那台大彩电,找回来 了!” 韩大妈想起了居委会丢彩电的事情,说道:“那是,那是,真还给找回来啦, 当初谁都说丢了就丢了,今后小心点儿就是了。” “谁说不是?”陈大妈说:“公安局可是为老百姓立了大功了!” 韩大妈说着“那是,那是……我得去看看……”急匆匆转身便跑,嘴里嚷着 “在哪儿认呀?在哪儿认领?”随着纷乱的人群,来到贴布告的地方。 憨哥一见气喘吁吁的母亲,就说道:“妈,乱纷纷的,你怎么来了?你身体不 好,跑什么呀?跌倒咋办?” 韩大妈一见儿子,拉住他胳膊就说:“你也在这儿呀,快快,快领我去!” “去哪儿?” “去认领呀!” “认领?咱认领什么?” 韩大妈戳着憨哥的脑门子嚷叫:“你傻了吗?你糊涂了吗?你刚才不是说,我 让你买的那条项链丢了吗?” 憨哥揉揉脑门,不置可否地说:“那项链……那项链……不过……” “不过什么?”韩大妈边走边说:“咱快去,不然叫别人给冒领了。这年头, 啥样的人都有呢……” 憨哥明知自己根本就没有买项链,更谈不上认领了,便用手拦住母亲道:“别 介别介……可能不是这贼偷去的……咱还是回家……” 韩大妈说:“好些街坊把丢的东西都认回来了,你怎么知道不是这贼干的?” “妈,你身体不好,别太累了……”憨哥想了想,敷衍着说道:“好吧,我去 认,你先回去,把中午的药吃了,好好睡个午觉,我这就去公安局。” 韩大妈想想也对,往家走了几步又回头叮嘱道:“一定要认回来呀,我已经把 它许给丁雪了。” “哦,知道了……”韩大妈走后,憨哥抠着脑袋道:“看这事给闹的,让我上 哪儿去认领呀。文秀这家伙,真把人害惨了!” 来到文秀的摊上,憨哥见她格外高兴——手里拿着一条项链,咯咯直笑,嘴里 哼着韩国歌手安在旭的《永远》:“可以忘记,但绝不会是你……”一见到他,就 住了唱歌,说道:“捉贼英雄,真该好好感谢你呀!” 憨哥低头说道:“没什么,他正好被我撞上了。” 文秀继续陶醉着说:“我这项链,丢了一年多,如今又物归原主了!哈哈哈哈 ……我真高兴呀!” 一见项链,憨哥心里咯噔一下:“她的项链哪儿来的?谁送的?” 文秀自顾自地说:“你是大功臣!给个面子,我代表所有领回东西的主儿,请 你吃麦当劳,吃西餐,怎么样?” “别介别介!”憨哥想起上次欧罗巴事件,赶紧说道:“我——我怕了,最不 喜欢吃西餐西点。” “为什么?” “嘿嘿……”憨哥不好意思起来,说道:“太甜,太腻。” 文秀说:“那就吃川菜,不然吃湘菜,我今天太兴奋了,真想不到,物归原主 了。” 憨哥说:“别去吃了,咱们说说话儿,就行。” “不,这就等于是你给我找回来的呀!我一定要好好请你的!”文秀高兴地将 项链戴上,转了几个圈儿,笑着问道:“你看,我戴上好看吗?” 憨哥认真看了看,半晌才说了声:“好看!” “就这俩字儿?你不会多说几句?” “嘿嘿……电视上那样的话,我——我说不出口。” 文秀摇摇头,又取下项链,看着它,笑起来道:“我的宝贝……离开我这么久 了……这么久了……我好想你呢!” 看着她那癫狂的样子,憨哥又琢磨起事儿来:“女人,为什么都喜欢这玩意儿? 文秀这条是哪个男人给送的吧?” 文秀将项链举到憨哥眼前,笑道:“你瞅瞅——喜欢这种款式吗?据说呀,这 是法国巴黎罗曼蒂克式……” “我不看,我不看。”憨哥闭起了眼睛。 文秀吃惊地问:“为什么不看?” “不看就是不看!” 文秀收起项链,发现他脸色不好,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憨哥睁开眼道:“没什么。”心里有些难受,转身走了。 “这人真是的!”文秀大喊道:“我还请你下馆子呢,怎么就先撤了?” 憨哥头也不回地答道:“我不吃。” 文秀瞅瞅项链,又望望憨哥背影,一跺脚道:“这人真怪!狗头上不了秤盘!”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