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节 保镖对这个游戏乐此不倦。 当老板从澳洲回来之后,仍然是象以前那样的宠爱她,但是她的憔悴和削瘦 却让他大吃一惊:“你怎么了?瘦成这么一副样子?”她想扑到他的怀里放声恸 哭,想对他说出自他离开后所发生的一切,但是保镖站在老板身后,他脸上挂着 的阴恶笑容令她不寒栗,她甚至连一点激动都不敢表示出来,强忍着心里的恐惧 与羞辱,淡淡的说了句:“没什么,只不过是生了场病。” 保镖的变态行为越来越过份,也许那些黑拳及色情艺术的表演看得太多,只 有更邪恶的表演才能够让他获得快感,他开始逼迫她在老板面前对他献媚,有时 候老板坐在沙发上,有时候老板在浴室里冲凉,这时候保镖就走过来,把她拖到 浴室门前凌辱她,看着她那张悲恐万分的脸,这个牲畜却达到了高潮。 过度的摧残使她的精神濒于崩溃,她将这些事情全部告诉了母亲,母女二人 抱头痛哭,这个勇敢的老妇人在关键时刻承担起保护女儿的天职:“我们走,” 母亲坚定的说道:“我们去告他,让他们一起进监狱吧,他们本来就应该呆在那 个地方。”她却一把抓住了母亲的手:“不,妈妈,我不能。”老妇人望着女儿 那双哀怨的眸子:“为什么?为了他吗?”她点头:“是的,我爱他,我不能看 到他受到伤害。”母亲火了,一记耳光打在她的脸上:“你醒醒吧,傻丫头,你 简直是昏了头,难道你还明白,你今天的悲惨遭遇,正是因为他的不轨之行所带 来的后果,事到如今你还要为他掩饰?”她却是真的被心中那种盲目的爱烧昏了 头,更不可药的是,她甚至认为是自己连累了他,是自己背叛了他,心中有一种 噬骨的负疚感,说什么也不让母亲做出有害于他的事情。当时她跪在地上,哭泣 着抱着母亲的腿,编造出各种愚蠢的理由,甚至撒谎说仓库里的那个姓苏的被害 者是她亲手杀的,目的只有一个,不让母亲走到电话机旁打电话报案。现在回想 起来,正是她的愚蠢害了她的母亲,也害了她自己。 就在她们母女发生争执的当天,家里的电话突然全部信号中断。母亲无法打 电话报警,就趁她睡着了之后,悄悄走出去想打公用电话。老妇人离开别墅的时 候正值霞光满天,碧波荡漾的湖面上雪白的天鹅正在游曳,沿湖公路的湖畔水榭 清风习习,姹紫嫣红的鲜花开满了草坪中的花径,老妇人独自走过那条路,她再 也没有回来。次日,她那被湖水泡得肿涨的尸体浮出了湖面。 柯红印伏在母亲的尸身上哭得昏死过去,老板气急败坏的赶来处理事态,他 满腹怒气的大声辱骂着,好象这一切全都是她的过错,保镖却假充好人的将她抱 起来,送回别墅。当她醒来时,她听到保镖得意的狞笑: “你总算明白了吗?臭娘们,给你脸你不要脸,还想出卖我们,有件事你一 定要听清楚,男人,不喜欢多事的女人,否则的话,那老婊子的现在就是你的明 天!” 这恶毒的羞辱让她如梦方醒,甚至连保镖在这种情况下也不肯放过的对她的 凌暴都没有任何反应,她的心已经破碎,她的爱情幻梦已成泡影,她知道这些人 正在用尽一切邪恶的手段将她逼上死路,就象仓库里那个姓苏的一样,就象她至 亲至爱的母亲一样,就象在他们的邪恶之下忍气吞声无力反抗的弱者们所表现的 一样。 她不想死,纵使她有着一千条一万理由合该千刀万剐,但在亲眼看到这只两 足禽兽得到报应之前,她死不瞑目。 就是这样,她变得屈从起来,一任凌暴横加到她的身上,却饮血含泪,强颜 欢笑,唯恐惹怒他们带来杀身之祸。一个月的屈从让他们放松了对她们的监视, 就在那天他们带着她和另外一个更加漂亮的年轻女孩子打高尔夫球的时候,她突 然在球场上失踪了。 一个月以后,她出现在省城,出现在这里。 她每天提心吊胆的防范着,生怕他们的黑手伸过来,她知道,她知道了太多 太多关于他们的事情,只要他们知道她的下落,就决对不会放过她的。 这就是她,柯红印,一个因为美丽而为自己带来悲苦命运的女人的故事。 安子在一家小茶馆的包间里坐着喝茶,只有他一个人。现在他的样子,与以 前已经截然不同了,他的脸上多了几道深深的印痕,是因为肌肉长期处于紧绷状 态而导致,虽然他几乎每隔一周就染一次头发,但白发仍然是霜白了他的鬓角, 只是他的气度越来越沉稳了,他的修养也越来越深,对着体面人他是一个让对方 肃然起敬的绅士,而对着他以前的伙伴、那些不成气候的小流氓,他运用含而不 露的权术征服他们。 这么大的变化,即使是安子自己也未曾想到。 他叹息了一声,目光转向门口,袁玉珠慌里慌张的跑了进来:“张先生,张 先生,我找到了我丈夫被赵钜谋害的证据了,张先生,你可要为我做主。” 安子皱起眉头:“袁婶,你不要心急,说话小声点。” 袁玉珠却是急得脸色都白了,但见服务生进来倒茶,强忍住不敢说话,等服 务生一走,她立即拉住了安子的手:“张先生,我真的找到了,这一回可是真的 找到了,老天开眼啊,老苏你在天有灵啊!”因为过度的激动,她失声的嚎淘起 来。 安子抬手示意听到哭声进来的服务生出去,然后敲了敲桌子:“袁婶,你要 是再这么哭下去的话,老苏大哥和志刚父子俩的在天之灵真可能死不瞑目了,他 们还指望着你替他们雪冤呢,可瞧瞧你这哭声,能解决问题吗?” “我知道,我知道,”袁玉珠仍然是无法抑制住泪水,接过安子递过去的手 绢揩了揩脸,好长时间情绪才稳定下来,然后一五一十的把柯红印告诉她的事情 全部说了出来:“张先生,你让我有火急的事情,一定先找你,我相信你,就找 你来了,我现在就要去信访办上诉,告诉你一声,谢谢你这些日子以来对我的照 顾。” “你等等,”安子拦住她:“你去上诉,上诉什么?” “这你还用问吗?”袁玉珠气得脸都紫了:“赵钜杀了我丈夫,她柯红印可 是当场看到的啊!” 安子用怜悯的眼神看着她:“袁婶,她说过那个保镖就是赵钜的话吗?”袁 玉珠急了:“跟你这人说不清楚,那个保镖是赵钜的保镖,姓杨,那个仓库里的 姓苏的就是我丈夫啊,日子也能对上,一点也错不了的,老苏啊,你死得好惨啊!” 她再度大放悲声。安子声色不动的看着她:“照你这么说,赵钜他们还杀了她母 亲呢,那柯红印自己怎么不去报案?”袁玉珠大急:“她那不是没有证据吗!” 安子道:“那么你的证据在哪儿?”袁玉珠火了:“张先生,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想拦住我,告诉你,我什么也不怕,还真不信这世上就没个讲理的地方了。” 安子摇头苦笑:“袁婶,讲理的地方是有,但你得有理是不是?你也不说想 一想,柯红印怕他们怕到这个程度上,为什么呢?她不是亲眼看到你丈夫被杀的 吗?她怎么不去报案呢?不是她不想去,是因为她知道告不倒赵钜的,赵钜在弈 州苦心经营十多个年头,关系网盘根错节撼之不易,你今天把材料递上去,明天 你和柯红印就会一块被弃尸荒野,这么简单的一个道理,我就不信你不明白。” 袁玉珠赌气的道:“我豁出去了,我的儿子,丈夫都死在他们手里,我一个 人还活着干什么?” “活着,才能替他们报仇。”安子凑过来,小声的说道:“袁婶,你要做的 事情,一是让柯红印更加信任你,到时候肯为你出面做证,最好你能够认她做女 儿,这样你们俩就绑到了一条船上,齐心协力的想办法把赵钜扳倒。我这边呢, 替你联络一下上面,你要知道赵钜的关系网很广不假,但总有不被收买的正直官 员,我们找到这个人,把材料递上去,这样才能达到报仇的目的,否则,你的材 料传来递去,总是回到赵钜的手里,那岂不是死路一条?” 袁玉珠怀疑的望着安子:“你说的那个正直的人,真的能够找到?” “肯定能,”安子点头道:“我拿我的人品做担保。” 袁玉珠不吭气了,过了一会儿又问:“那得等多久?” 安子点燃了一支烟:“一年,或者更长一些时间,你不要以为时间长,你看 看报纸上披露出来的那些个黑帮势力,有哪一个不是经过好多年的努力才把他们 绳之以法的?因为他们已经不是一个个单个的人了,而是一股渗透进社会中的无 形的力量,你急于动手,只能打掉他们的一两个小爪牙,动不了根本。更何况赵 钜老奸巨滑,我说一年的时间扳倒他,那已经是非常乐观的了。” 袁玉珠说不出来的失望:“要这么久?” 安子不作声,只是吸烟。两人静默的对坐了好长时间,袁玉珠站了起来: “那好,张先生,其实我也知道你说得对,只是我咽不下这口气,真的咽不下啊。” 安子也站了起来,动情的说道:“你知道吗,袁婶,我只怕一件事,怕你太不冷 静,不等时机成熟就急忙上告,反倒让赵钜伤害到你,到了那时候,我们真是叫 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袁玉珠道:“张先生你放心好了,绝对不会出这种事,我准备带着红印去乡 下躲一阵子,只跟你一个人联系,这你放心了吧?” 安子点点头,看着这个未老先衰的妇女佝偻着身形走出了包间,他仍然站在 原地,好长时间没有移动一下。 8 ) 开车走到半路上,安子的心情突然紧张起来。 后面有一辆车一直在跟着他。 那是一辆漆成棕蓝色的桑塔纳,性能良好,早在省城的时候他就遇到过这辆 车两次,当时没有留意,现在看起来,这辆车应该是为了他而来的。 现在,那辆车正迅速的向他逼近,他甚至能够从车身的颤动,感受到一阵迅 速逼近的凛冽杀气。 是程维松!安子立刻想到了这个名字。 安子心里害怕起来,他以为这个杀手早已离开了,那一夜未曾得手,事后让 安子提心吊胆了好长时间,才慢慢的放松了警觉,而他就等待着这么一个时候, 在这条连接两城的公路上,纵然是车来车往,但是他会找到不少于几百个机会轻 而易举的杀掉安子。 安子以前一直认为,象赵钜那样找一个保镖是件很蠢的事情,这世界上除了 明确的利害关系,没有人是可靠的。但是现在,他不这么认为了,如果身边有个 人的话,至少也能够给他壮一壮胆。 前面一个路标迅速推近:新口汽站。安子立即将方向盘一打,向着那条土路 驶了过去。从后视镜上他看得清清楚楚,那辆棕蓝色桑塔纳也随之掉转车头,追 了上来,那么这就毫无疑问了,来者就是程维松。 安子的头上不知不觉淌出汗来,他恐惧得有一种想大哭的欲望,经历了那么 多次的追杀殴斗,他以为自己已经磨练得意志坚韧起来了,现在他才发现,他仍 然是那么的软弱,那么的窝囊而无能,甚至还不如以前,现在的他,竟是无法想 象的那么贪生怕死。他的脑子掠过了一个不堪入目的画面,他正在跪在地上,向 着枪手乞求性命,对方却悠闲的笑着,把手枪冰冷的枪管伸到他的嘴边,让他含 住,然后,对方漫不在意的扣动了扳机,从他的后脑和两腮,同时喷出一片血雾, 然后他脸朝下的栽倒在地。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