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啊,宗千?你怎么会在这?”莫少言有些惊讶地看着对方。 “听子昱说阿宁住院了,所以想来看看。” “谢谢你的关心,阿宁很好。”她笑了笑。 在两人一片和谐气氛中显得格格不久的温仕宁,此时尴尬地站直身子,故作 坚强地走到水槽旁自己洗起衬衫和裤子。 “怎么了?”好脾气的宗千温柔地问。 “没什么,不小心打翻了咖啡。对了,倒是你,怎么会有空来这里?” “大地震,我们学校也遭殃,校舍倒了大举,系馆根本就不能使用,只好停 课。刚好我想看你,到学校找你,听你室友说你没事就会往这里跑,所以就想过 来看看喽。” 刚好我想看你? 在后面假装认真洗衣服,其实却竖起耳朵偷听时的温仕宁,听到这句话马上 耳朵尖了起来,一面把水龙头的水扭小一点,一面专心地听着两人的对话。 “那你这样不会耽搁到课业吗?” “还好吧!反正在学校也学不到什么实际的东西,光是一些用来应付考试的 理论而且,还不如我自己出来看看有用。” “还是学生就说这种大话。” 后头突然阴森森地冒出这句,让两人都愣了一下。 “那你是说,学校里学的东西都很有用喽?”莫少言回头问。 “至少都会有点用,不然学校那些教授是做什么的?混吃等死吗?” “说得好,学校是有不少教授混吃等死,我们系上就特别多。”宗千突然插 嘴。 “你念什么的?”温仕宁转过头,不客气地瞪了对方一眼。 “兽医。” “哪所学校?” “就是学长您的学校。” “你是我学弟?” “如果学长您挂在墙上的毕业证书不是假的话。” 温仕宁回过头,用诧异的眼神看向莫少言。 这是怎么回事? “宗千和我是上次联谊时认识的,我们还蛮谈得来,所以走得比较近。”看 出温仕宁的疑问,莫少言解释道。 “联谊?没想到你忙着打工还能排出时间联谊啊!” 他原来以为莫少除了上课就是来这里上班,也不见她平常有些什么活动,没 想到她居然还有时间跑去联谊,还找了个这么……好吧!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叫作 宗千的男孩子身材高大、长相斯文,而且说起话来谦虚有礼貌。看看自己勉强算 是一百七十五的身高,他难得地感到一丝丝自惭形秽。 “我又不是一天到晚除了上课就泡在这里。” 莫少言随口回了一句,温仕宁听了心口却莫名一痛。 “你还在这做什么?人家都来找你了,还不快东回收收下班去。” “下班?”莫少言故意夸张地看了看墙上的时钟,离下班时间还有两个多小 时耶。“你真的要让我下班?医生你还好吧?” “反正现在这种时候客人也不多,我一个人就够了,不用你留在这里碍手碍 脚,赶快去约会吧!”他没好气地说完,只想赶快把这两个碍眼的金童玉女赶出 医院。 莫少言看了他一眼。“走就走。”她利落地收拾好东西,椅背上的包包一抓, 拉着宗千的手,大大方方地离开了。 温仕宁一肚子莫名火,看着两个人手拉手离开…… 还真的说走就走?!还故意在他面前表现得那么亲密!是想要他吃醋是吗? 好!他大人有大量,才不会计较这点小事!一个人就一个人,又不会死人,顶多 死动物! 去!怎么想到这里来?用力摇了摇头,要自己镇静下来,他知道情绪不稳定 的自己很容易误诊,到时候自己名誉失了事小,要是可怜的动物真因为他的误诊 而失了性命,不但他自己会觉得难过,他又要怎么向信任他、把自己心爱动物交 给他的主人交代呢? 好,冷静、冷静!他不断要自己冷静。 啪地一声,限电时间又到了,四周突地一片漆黑。唉!这样够他冷静了吧?! 有些颓丧地坐了下来,他无聊便拿起一枝笔转了转,然后才想起来应该要去 把发电马达打开,不然医院里根本伸手不见五指,别说客人不会进来,就算来了 他也没办法看诊。 微弱的一盏灯光在他面前亮了起来,却只让他更觉得陷入一种无边无际的寂 寞。 一盏孤灯、一个男人、一间漆黑的动物医院……真惨!不知道为什么,眼眶 里有一种温热的感觉。 其实他不是真的有意要莫少言离开,那只是一时气话啊! 只是……只是他真的就是见不惯那两个人眉来眼去的样子嘛! 唉!都老大不小了,还吃醋吃得这么凶,估价人家又一点都不领情的样子, 那自己是不是该停止自作多情了呢?免得每次一见到莫少言便心神不宁,情绪的 高高低低全被地牵引着。 “唉!”重重吸一口气,好寂寞啊! “喂!叹什么气啊?你以为叹气就会有客人来吗?” 温仕宁猛地一抬头,莫少言的身影就站在医院的玻璃大门前,手上提着一个 纸袋,背着光。脸上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你怎么又回来了?”语气里带着连他自己都没离觉到的欣喜。 莫少言笑了笑,看来这个怪医生还是蛮高兴见到自己回来的嘛! “工作没做完总是不好先跑掉吧!万一将来要请您帮我写工作推荐信,结果 您把这笔记上了怎么办?而且——”她转头看了着黑漆漆的医院。“看你一个人 守在这冷清的医院也怪可怜的,算我好心体贴回来陪陪你喽!” “哼,臭美,谁稀罕你陪?” 真是死鸭子嘴硬的男人。“是吗?那我回去了。唉!只可惜我手上刚出炉的 热咖啡啊!”说完她作势要走。 身后的男人果然情急地喊了出来:“别走啦!要走咖啡也先留下。” “你是要咖啡还是要我啊?”转过身,假装气嘟嘟地问。 “我……我……我可不可以都要?” 这、这什么问题?温仕宁回答完才发现字里行间似乎有些挑逗的弦外之音, 他那张薄脸皮微微烧红了起来——天啊!刚刚自己怎么会讲出这么轻浮的话来? 莫少言笑嘻嘻地走了回来,挨在他身边坐下,然后从纸袋里拿出咖啡递给他。 温暖的咖啡冒着浓郁的香气,刚刚令他感叹不已的那种像是要把人吞蚀了的 寂寞似乎全融化在这杯咖啡里了。他喝了几口,脸上不自觉地问出幸福的微笑。 “喂!怪医生,你怎么一个人在傻笑?”莫少言疑惑地问,她可从来没见过 温仕宁这样捧着咖啡傻笑过,该不会是刚刚受到的打击太大了吧? “啊?没事,咖啡很好喝。”他赶紧正色,假装认真地品尝起咖啡。 莫少言抿着嘴,偷偷微笑起来。 她其实知道温仕宁在吃醋,心里有点窃喜,毕竟这证明了这怪医生对自己的 好感已经达到去吃醋的地步。 那个宗千,的确是她被子昱拉去联谊时认识的,子昱对阿哲崇拜得要命,可 惜人家早已名花有主,于是只好把目标移到未来的“阿哲”身上——兽医系的学 生。 子昱的个性向来说到做到,没过多久就把四所有兽医系的大学的底细摸得一 清二楚,开始北中南办起联谊。 莫少言是被拉去凑人数,倒也见识了不少所谓“兽医学生”的甘苦——什么 解剖解个一整天,饿得头昏眼花站都站不住;免费做教授的私人助理,从整理讲 义到打字报告,甚至接送教授的小孩这种“家事”都要“尽情参与”;最惨的还 是考试期间睡不好吃不好,一面考试还会一面不小心睡着了,被监考教授摇醒的 例子比比皆是。 听着听着,莫少言忍不住失笑,原来每个外表光鲜的兽医师都是这样熬出来 的,不知道温仕宁当学生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命苦”?是不是就是因为学生时 代被整得太过分,结果变成现在这样愤世嫉俗? 宗千身材高大,在人群里相当显眼,他倒也不是很热中联谊,也是该学弟拉 来凑人数而已,而且他对动物的兴趣绝对要比女孩子大多了;众男生在对女孩子 们精挑细选之际,只见他一个人窝在树丛旁边逗着黑色的猫咪,手里拿着一根狗 尾草上上下下地摇着,把黑猫的小脑袋也逗得上上下下。 看见他对待阿宁的模样,莫少言心里便对他起了相当大的好感,主动上前去 攀谈;两人年纪相仿,又喜欢动物,话匣子竟然一打开就停不下来。后来联谊结 束,他们又单独出去了几次,有次宗千甚至利用关系,带她到动物园的兽医部去 开开眼界,甚至还带着她跟着动物园的兽医们到象棚里去看诊,让她回来后兴奋 了好几天。 只是这件事她一直没对温仕宁说,因为在她心里,温仕宁的份量还是比宗千 重得多。她知道自己很自私,这样对宗千也不公平,可是,她还是比较希望能和 温仕宁在一起——如果有可能的活。 “那是你的男朋友?”温仕宁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还不算是。” “他在追你?” “嗯。”回答得很干脆。 “啊。”糟糕,她回答得这么干脆,他也不太好意思再继续接下去问了。 “那……你喜欢他吗?” “还蛮喜欢的,他年轻,将来又会是个兽医,我觉得蛮不错的。” “年轻”加上“兽医”……好吧!比起莫少言自己可能离“年轻”的定义差 了点,不过好歹也是个兽医,那为什么她不……他是有哪一点比不上人家? “不过,我还不确定就是了,虽然他人真的很好。”她缓缓地说,明显地话 中还有话。 温仕宁愣了愣,她犹豫不决的原因,有可能是为了自己吗?张开嘴正想再问, 她突然又出言打断了他: “我去把阿宁抱出来好不好?”说完也不等温仕宁同意,就径自站起身来走 到笼子前,把黑猫给抱了出来。 其实这只是莫少言的缓兵之计,在还没有确定温仕宁的心意前,自己还是先 不要把话说明吧,免得到最后一点退路都没有。 怀里抱着黑猫,手上摸着猫儿柔软滑顺的毛发,一旁她心仪的男人此刻也难 得地像猫一样乖巧,静静地捧着咖啡喝着,偶尔轻声细语地说几句话。 两个人之前漂浮着不确定的气息,谁也不愿意先戳破,就这样带着淡淡的暧 昧,度过了一个晚上。 宗千到动物医院来串门子的时候渐渐多了,也常常借机向温仕宁请教问题, 学长学弟之间的相处勉强算是“融洽”,但是温仕宁仍然会常觉得不太自在,尤 其是莫少言在场的时候。 莫少言的心情也不好过,左右逢源对她来说并不轻松,既要应付温仕宁不时 冒出来的尖酸刻薄讽刺,或莫名的情绪不稳,还不能对宗千太过冷淡,两相为难, 让她甚至起了辞职的念头。只是,真辞掉了这分工作,以后她还有什么机会能见 到温仕宁了呢? “你们可不可以不要把气氛弄得这么紧张?”有天她终于受不了,抱怨了出 来。 “我们?你说我和我的小学弟吗?我们相处得不错啊!”温仕宁假装不在意 地说。 “是吗?可是每次宗千一来,你就变得很喜欢说奇怪的话。” “像什么?”他哪有说奇怪的活? “什么‘你们两个感们真好’、‘什么时候请喝喜酒?’拜托,八字都还没 一撇,干嘛说这种让人尴尬的话!” “我又没说错,你们感情是很好啊!不然没事干嘛老跑到我医院里卿卿我我?” “谁在你医院里卿卿我我?你讲话要有根据。”她的火气有些上升,这个怪 医生又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本来就是!他没事就跑到我医院里,也不知道到底来做什么,长得又那么 高大,在医院里到处档人路,见都见得烦死了。” “你烦,那你告诉他啊!叫他不要来啊!” “他是来看你又不是来看我的,我告诉他有什么用?”他口气也开始不好了, 讲到这就有气!一天到晚像个小跟班一样,莫少言出现,他也跟着出现,他这里 可是动物医院,又不是给人谈情说爱的约会胜地。 “你……好,我知道了,那我以后不来,他也就不会来,你是不是这个意思?” “没错!你最好都不要来,让我省个清静!” “你再说一次!” “我说你以后最好都不要再——” 活还没说完,他就听到一声清脆地“啪”一声在耳边响起。他愣了一下,直 到脸颊上传来热辣辣的痛感,他才惊觉自己被打了一巴掌,而且是“又”被打了 一巴掌! 从小到大没有人打过他!他爸妈连多骂他两句都舍不得,现在居然被同一个 不知好歹的死丫头给打了两次巴掌,而且这次还是在客人的面前——怀里抱着刚 打完麻醉的波斯猫的妇人,见到这幕活生生的八点档上演,惊呼一声,这才让两 人意识到医院里还有客人在。 “你给我滚!我永远再也不要见到你!”温仕宁面子尽失,通红着脸对莫少 言大声斥着。 “滚就滚!”一面不示弱地回吼了回去,一面大颗的泪珠就滚滚落了下来。 “我最讨厌你了!每次有什么话都不说清楚,口是心非,明明喜欢却要装得不在 意,我受够了!虽然我一直很想找一个年轻的兽医,可是我现在不要你了!你这 莫名其妙、嘴里吐不出好话的笨蛋!你一辈子都做个老处男好了!” 才因为见到莫少言的眼泪而心生内疚,可是听到这一连串的指摘,温仕宁的 怒火只有愈烧愈烈! “那你去找你亲爱的宗千啊!干嘛来缠着我?我才不会喜欢你!” 话一吼完他就知道事情完了,只见女孩一张原本哭红的脸刷地变成惨白,整 整愣了三秒钟,然后捂住脸,转身跑了出去。 该死啊!自己这张嘴又说出了什么话?! 看着女孩哭泣离去的背影,温仕宁真有股冲动想马上追过去要是医院里没客 人的话,说不定他真的就追了出去。 “那个……医生?”仍抱着波斯猫的妇人傻傻地问。 “什么事啦!”反正都被看到了,他也没必要假装自己心情好。 “我家的猫?” “带回去啦!没看我现在心情这么差?今天不看诊了!” “可是!”妇人有些急了。 “可是什么啦?!”他几乎是用吼的。 “可是,医生你说今天一定要给它开刀治掉肠胃里的毛球的。是你自己说不 能再拖下去,要我今天晚上一定要带来动手术的。” “……去别家动,我介绍一个学弟开的医院给你。” “可是,医生,你麻醉都已经打下去了耶!”开什么玩笑?!要的抱着一只 已经披麻醉全身软趴趴的猫转到别家医院?到时候万一麻醉醒了怎么办?那不是 还要重打一次?她的宝贝猫哪能再受这么多罪啊! “……好啦!那你等我五分钟!” 他用力放下已经拿起的电话,跑到医院地下室,乒哩乓啷一阵乱响后,才见 他微微喘着气出现。乱摔过一堆东西泄泄忿后,心情总算稳定了一点。 “猫给我,你在外头等着。”他快速地换上手术袍,接过妇人手里的猫。 好,不要生气。不要生气!现在他眼前可是有只可怜的猫待宰……喔不,等 着动手术把肚里的毛球清掉,不可以生气……不可以生气…… 在对自己催眠了将近一旁钟后,他才深呼吸一口,锐利的手术刀划下第一刀。 哭着跑出医院的莫少言,连脚踏车也没骑,一个人沿着大街跑了好久、好久, 直到她再也跑不动了,才抹抹眼角的眼泪,吸吸鼻子,靠在速食店的门口停了下 来。 心,好痛好痛。 再也没有留在那的必要了吧?人家不是都亲口说了“我才不会喜欢你!”那 何必又再自作多情继续留在那里受人欺负? 反正,反正从头到尾都只是她自己一厢情愿吧? 眼泪又不听话地掉了下来,惹得每个进出速食店门口的人都忍不住看她好几 眼。 她再也再也不想见到他了! 虽然是那么喜欢他,可是却也被他伤得这么深,一点自尊都没剩下。 如果受要爱得这么辛苦,爱得这么目是心非,爱得一点幸福都没有,只得到 不断的讽刺和轻视,那,这样的爱情她不要。她不是圣人,心胸也没宽大到可以 包容温仕宁所有的缺点,她只是一个自私的小女人,想要爱人,却也更想要被爱、 被宠、被呵护啊! 再度抹去脸上的眼泪,她换了摸牛仔裤的口袋,掏出几块零钱,找了个附近 的公共电话,打了通电话给宗千。 “怎么了?听你在电话里声音怪怪的,我马上就跷班赶过来了。” “跷班?你跷教学医院的班啊?这样好吗?” “没关系,你比较重要。”他回出关心的表情。 莫少言听了,心里先是一暖,然后又是一阵翻腾!为什么这样温柔体贴的话 语,不会从那个人嘴里说出呢?还是,她真的要求太多?真的只是痴心妄想那个 怪医生会喜欢上自己? “我不做了。” “你是说,学长医院的助理?” “嗯。”她用力点了点头,一直不太敢正眼看对方,不想让宗千看到自己脸 上哭过的痕迹。 “又吵架了?”他的语气愈加温柔起来。 “嗯。” “是这样啊!”他停了几秒。“我一直以为,学长应该蛮喜欢你的呢。” 心又一痛,“是吗?不要乱猜了。”她勉强地笑笑。 “我不知道,也许只是我想太多吧!不过我觉得他其实真的很在意你的样子。” “常常骂我并不表示他很在意我吧?” “也许只是他不会表达自己真正的想法。有时候,男人幼稚得很,只想要引 起女孩子注意,却不知道要用什么方法。” “你倒是说得头头是道,可我不想再提这个人了,只会让我心情不好。” “好,那就不提了。那我们一起去吃个晚饭吧?” “好。” 替那只波斯猫动完手术后,这天晚上便一个客人也没有了。温仕宁情绪异常 低落地坐在椅子上,看着隔壁椅背上女孩的背包发着呆。 她应该会回来拿吧?这次一定要好好向她道歉才行。摸了摸被打红的脸颊, 想起莫少言哭得通红的脸蛋,心里有着深深的歉疚。 不过还是要告诉她,这可是他第一次当着外人的面被打巴掌。他心里还是有 点余气未消地想。 眼看着墙上的时钟离下班时间愈来愈近,莫少言的身影却还是没有出现…… 也许,她明天才会来拿。 他站起身,准备收拾东西要下班了,门口突然人影一闪,他心一喜,马上转 过头,印入眼帘的却是让他失望的景象——是他那高大英俊体贴温柔的小学弟来 了。 “她今天不在。”温仕宁谈谈地说。 “我知道,我刚在外面遇过她了。” “喔。”那他还来做什么? “少言要我来帮她拿东西。” 少言?叫得这么亲热,连他都还没有这样叫过她呢!温仕宁肚里一把无名火 又起。 好呀,被他骂了就专程找宗千抱怨是吧?明明就是喜欢他学弟还不承认,一 有了委屈还不是马上巴巴地去找人家? 气愤填膺的温仕宁完全没想到自己就是给莫少言制造委屈的始作俑者,间接 来说,还不是他逼着她去找宗千诉苦的。 宗千自顾自地看了看,长长的手臂一伸就把椅背上的背包给拎了起来。 “啊,学长,还有,少言要我把小笨也一起带走。” “……”温仕宁不作声,又要把小笨带走?上次吵架也是这样。 “学长?” 温仕宁没回答,臭着一张脸走到后面把小笨拎出来给宗千,然后又没好气地 问:“还有没有什么要拿的?干脆一次拿个干净好了。” “是没有了,不过,少言说她不会再回来了。” “啊。”他只经应了一声,脑袋里却千回百转,不回来了?不回来了是什么 意思?她以后再也不会到医院里来了吗?他这次是不是真的太过分了?可是她也 赏了自己一巴掌啊!难道这还不够吗? “学长?” “嗯?”出于本能地应了一声,正忙着沉思的温仕宁根本头始也没抬。 “我要走了,你自己多保重。” “嗯,再见。”依旧沉浸在思考中的他随便又应了一声。 “学长?” “怎么样啦?”怎么这个烦人的学弟还不走学长、学长叫个不停? “你身上的手术衣要换下来了吧?” “啊?”他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居然还穿着手术衣,上头还沾满了猫毛!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