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菩萨和佛都是有恐爱症的自残者 这天晚上,刀又做梦了。刀吃过夜宵回家以后,看到宝贝的头像还在晃动,以 为她还没有下线,就点开了和她的对话框,但是宝贝已经下了,临走又重复了一下 那个让他心惊肉跳的字眼,然后带着一丝甜蜜和想象进入了梦想。 刀在梦里见到了宝贝。是在一个离太阳很近的、大海上空的殿堂里面,见到她 的。殿堂四周宽大的窗户里,照耀着美丽的阳光,室内宽敞的地面上,铺满了鲜花 和缭绕的烟雾,刀如入仙境。他看到身披薄纱的宝贝,正在床上等他,那床上也撒 满了鲜花和阳光。刀走了过去,在鲜花和阳光中抱起了宝贝,轻轻地向她的额头吻 去。当刀从缠绕的激情和圣洁的进入之后,清醒过来,他发现在他的身边,刚才宝 贝的那个位置,坐起来的不是宝贝,竟然是一位传说中花容月貌的女菩萨。此时的 刀什么都没有多想,只是虔诚地匍匐在地,双手合十,赤身裸体地趴在阳光普照、 鲜花铺地的地板上,不敢抬起头来,刀说:“我圣洁的神啊,你是独具慧眼的,你 是明察秋毫的,是我的大意和深情,玷污了你的身体,我现在已经知道了我的罪行, 但我并不请求你宽恕,请你让我下地狱吧,我请求你我圣洁的神。”她说:“刀啊 刀,你起来和我说话吧,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但我知道你也是故意的。因为你是 迷茫的,在爱情里迷茫,在善良里迷茫,在道德里迷茫,在罪恶里迷茫,但是在你 们的人世间,谁又是不迷茫的呢?谁又是没有罪的呢?起来吧刀,起来和我说话, 我喜欢你赤裸裸的样子,你的赤裸说明了你的坦诚,你坦诚的在爱着,你坦诚的在 善良着,同时你又是懦弱的,面对爱情懦弱,面对罪恶懦弱,你知道你懦弱的根源 是什么吗?你知道你自残的心理、压抑的生理的根源是什么吗?是你内心的衣服还 没有脱掉,你不觉得你对我的尊敬和敬仰,视我为神,是来自你内心的衣服、虚伪 的装饰吗?当你爱我的时候,你就脱去了你内心的衣服,你就不把我当成神来敬仰, 只有那一刻你才是爱我的,所以在那一刻我就成了你的爱人,难道不是这样吗?起 来和我说话吧刀,脱掉你内心的衣服吧,不要虚伪地敬仰我,不要用道德的内衣遮 羞,不要用善良的外衣伤害爱情,我需要的是赤裸裸地爱我的人,而不是用善良、 良心、道德、道义等等的衣服来虚伪地装饰、来懦弱地惧怕、来邪恶地掩盖、假装 敬仰我的人,起来和我说话吧刀,起来说你该说的,做你该做的吧。” 但是刀并没有按照菩萨的指点去做,刀在第二天玩味了一天这个温存而又让他 可笑的梦。他心说自己能怎么和女菩萨做爱呢?这要是让那些善男信女们知道了, 不知道他们会怎样处置自己的不轨?况且刀听说那个与他做爱的女菩萨,其实是个 男儿身,晕,刀想到这儿,头像货郎鼓似的摇起来。但是刀又想按照菩萨说的去做, 他觉得菩萨毕竟是大慈大悲的,能在那种情况下说出那样的话,肯定也经过了极其 复杂的思想斗争,想来菩萨修行到这种境界,也必然受了不知超过他多少倍的苦难, 菩萨就突然明白了,原来自己曾经是个恐爱症患者,自己以往得到的种种敬爱都是 虚伪的,自己一直压抑残害着那种本真的东西,刀无意间犯下的错误让她明白了这 一点。但是刀究竟如何去做呢?他能在菩萨的引导下自救而不自残吗?刀没有,刀 在10月11日这天没有上网,一直想把内心的衣服脱掉,一直努力着,但是怎么也脱 不掉。 宝贝所要面对的是比刀更为艰难的抉择,她想幸亏现在对刀的爱才刚刚开始, 如果能够立即停止和他聊天,也许能够很快地忘掉他,所以她决定把对他的爱往丈 夫身上转移一下,那么自己面临的现实中的残酷,就会迎刃而解,幸福的家庭依然 存在,女儿也不会受到无辜的牵连,刀也许会在不久的将来,遇到一个比自己好的。 就是刀不能遇到,但是他还是原来的他,我还是原来的我,虽然他会经受一些爱的 折磨,或许会想不开,但是我们毕竟爱了,真正的爱情毕竟在我们两个人的心灵发 芽了,她想他会原谅她的。所以宝贝在10月11日也没有上网,而且还故意给丈夫打 了个电话,问问丈夫什么时候回家,用不用准备他的饭。丈夫觉得宝贝是在发神经, 自己什么时候在家吃过晚饭呢?又有哪一天不是夜里0 点以后回家呢?这还用问? 他的工作太忙了,哪有时间和她闲聊电话?真是没事儿找事儿,女人呐,真麻烦! 宝贝讨了个没趣,心情糟透了,更没有了上网的心情。10月12日中午吃过工作餐, 她想小睡一会,但是刀的笑脸马上就跑到了她的眼前,她真后悔给刀要了一张照片, 自从看过他那张酷酷的、还有点玩世不恭的脸,就再也挥不走了,好象刻在她的脑 海里一样,让她的思想不能有一点波澜,海面上只要有一点风吹,刀的脸马上就浮 出水面。宝贝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想念,她打开QQ,隐身登陆,偷偷查看着好友, 她想看看和刀的那些交谈,在幸福和甜美里沉浸一下。当她点开了和刀的对话框, 竟然发现刀的个性签名变了,从他的个性签名里,宝贝窥睨到了他和她同样的心理 自残,和对她的无限眷恋,她再也无法在暗处躲藏,她装做很开心和无所谓的样子, 大叫起来。 宝贝13:22:28 哈哈,成佛啦 断刀13:23:06 晕,吓我一跳,宝宝,谁成佛了?你真的成佛了?不会又是这么巧吧? 宝贝13:23:19 说你呢。看看你的QQ个性签名: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 皆空,度一切苦厄……佛经啊小宝贝? 断刀13:26:38 不能和你……没想到梦里和你有了一次,开始的时候明明是你,结束的时候竟 然发现是和一个漂亮的女菩萨,唉,既成事实,下地狱她又不让,没办法只好去当 和尚了。 宝贝13:27:04 呵呵。厉害。遇神爱神,遇菩萨爱菩萨 断刀13:27:25 汗 宝贝13:28:23 现在不忙? 断刀13:29:32 正在审QQ作家杯征文的诗稿,本来是来参加比赛的,没想到被拉来垫背了,让 我做什么诗歌组征文版的选稿斑竹,都是艾狐做的好事。稿件也TMD 太多了,选得 头都是大的 宝贝13:30:42 斑竹是不是义务工啊? 断刀13:33:12 差不多拉,一个月10QB的工资 宝贝13:33:28 那你在Q 论坛做了几个论坛的斑竹啊? 断刀13:34:09 两个 宝贝13:34:14 那一个月就20QB的收入了啊 断刀13:35:04 惭愧。还是10QB啊,公免会员而已 宝贝13:35:17 公免会员? 断刀13:36:22 是啊,QQ会员一个月交10QB嘛,当斑竹的可以不交,就是会员 宝贝13:36:27 真好 断刀13:37:39 好?要不是喜欢舞文弄墨的,谁干这傻事,简直是在浪费生命,有这个时间多 看点书,多写点字多好,加上艾狐是个好哥们,既然答应他的事情我想就做好,你 说是不是宝宝? 宝贝13:38:12 嘻嘻。我的刀哥哥有情有义,我没看错你。你忙吧,我下次在家上网时发好音 乐给你听,帮你放松 断刀13:39:05 好的宝宝 宝贝13:41:21 我外出去办点事啊刀哥哥,我下了,吻你 宝贝就这样匆匆地上线,匆匆地下线去了。她多么想和刀多说一会儿话,说说 她对他的思念和自己心里的矛盾,但是她没有,也正是她心里的矛盾致使她逃避, 让她匆匆下线的。她的大脑里像是有两个小人儿一直在喋喋不休地争吵,一会是爱 情和道德,一会是理想和现实,一会又像是刀和丈夫坐在自己的心尖上,等待着什 么,而自己就像一个法官,却迟迟不能拿出自己的判断。就像刀说的一样,就算是 不亲,相处得久了也就亲了,和自己相处了这么久的丈夫,的确有一种亲情在缠绕 着自己;而和自己刚刚相处的刀,却有一种神奇的爱情在缠绵着自己。脑海里的两 个小人儿的争吵和等待,让她头疼欲裂,所以她只好逃避,她真的想静一静,看看 时间能给她个什么结果。 10月13日,受不了思念煎熬,而又害怕和刀聊天的宝贝,只好在网上到处搜索 刀的文章,来打发对他的思念。宝贝认为,文如其人,一篇文章就能代表一个人潜 意识里存在的本质东西,能在他的文章里畅游,就好象在他的思想里,在他的身体 畅游一样,更有拥有的真实感,但是读着读着,她又情不自禁地给刀发信息了。 宝贝19:31:53 你是什么类型的文学题材和体裁都要试一下啊 断刀19:34:44 怎么这样说宝宝? 宝贝19:35:23 我在看你的惊悚小说和奇幻小说 宝贝19:35:34 我找到了你好几篇小说,《死亡日记》《魔幻手机》《乡下手套》《出租车》 《惊魂还未开始》 断刀19:36:11 你厉害,箱底货都被你翻出来了 宝贝19:40:38 你干脆去当发明家算了 断刀19:54:27 晕呐,宝宝,怎么这样说? 宝贝19:54:41 你不是什么都喜欢试一试吗 断刀19:55:13 你说的这几篇小说都看完了? 宝贝19:55:39 一个恐怖的才看到中间呐 断刀19:56:22 恩,慢慢看宝宝,我在管理论坛,太乱了 宝贝19:57:05 唉,好象除了你就没人管似的,要是都像你就好了 宝贝19:57:17 噢,那也不行的! 宝贝19:57:39 太多个你,我会爱不过来的 断刀19:58:30 狂晕…… 宝贝19:59:37 你的好友列表里,显示我是在线的吗? 断刀20:00:45 是呀宝宝,怎么啦? 宝贝20:01:24 哦,可能是我在和你聊,所以在你那显示的是上线状态。你现在是隐身的吗? 我这里显示你也是在线的 断刀20:01:46 恩,聪明 宝贝20:02:00 我心说你一般都是隐身的,怎么会在线呢?以为是闹鬼了呢。受你恐怖小说的 影响了 断刀20:02:38 哈。别怕宝宝 宝贝20:02:54 恩。有你在我身边陪着我是吗? 断刀20:03:13 晕。我想说的你都知道,你也太聪明了宝宝,太了解我了。 宝贝20:04:58 [THEEND]?《惊魂还未开始》这个小说就这样完了?也太不过瘾了吧?还以为 刚开头呢 断刀20:06:38 要得就是这种感觉。惊魂还未开始嘛 宝贝20:07:13 逗我呀? 断刀20:07:28 不是逗你宝宝,是在逗大家。 宝贝20:15:42 你给我说说啊,让我听听其中道理 断刀20:16:28 这部小说重在内涵,我是想通过这些引人入胜的情节,揭示一些人性的丑恶。 当我觉得揭示完了,这部小说从这个角度上来说,就写完了,情节上没有结束,只 好留给读者去想象了 宝贝20:23:25 高。我在看你的《乡下手套》,呵呵,这些多好玩:身后一农民大哥要下车, 一尼龙袋红罗卜提起的时候,问候了我屁股上时路的刀口,链条传递似的,我的红 罗卜问候了一下她肚子下女娲的刀口。她含蓄地笑,我含蓄地疼。 宝贝20:24:05 好搞笑! 宝贝20:31:21 还有这里:我成了她名副其实的马子,驮着她奔驰在辽阔的草原,她纵情地放 声歌唱 宝贝20:31:34 晕,你还真绝呐,看得人家脸都红了呢。 断刀20:33:31 写着玩的嘛,你取笑我啊宝宝? 宝贝20:46:44 时路和尚珂,给我说说这两个名字的含义吧 断刀20:47:55 时路:死路一条。尚可:还可以吧,合在一起,就是邪恶的人可以走任何一时 尚路,但都必将是死路一条。没有太复杂的意思 宝贝20:53:44 我以为还有我没想到的什么特别意思呢,看来我还是那么懂你 断刀20:55:47 是的宝宝,所以我离不开你了 宝贝21:04:22 你真是多功能啊,多媒体吧?高质高保 断刀21:04:46 从何说起呀宝宝 宝贝21:06:10 你在从不同的侧面,展示着你的魅力 宝贝21:06:21 借助多种手段,让我眼花缭乱,同时也目不暇接 断刀21:07:36 多种手段?我可没有宝宝,那我岂不有骗女孩子的嫌疑? 宝贝21:08:48 觉得有了我就避嫌了? 断刀21:09:03 不是这个意思,老夫也就你这么一个宝贝疙瘩,有什么避不避嫌的? 宝贝21:10:32 呵呵,就是,我的刀哥哥嘛,不过我得下了,有事外出 宝贝21:10:35 再见小宝贝。KISSU 宝贝突然发现自己在和刀聊天,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而且一聊就聊了 将近2 个小时。宝贝是在边看小说边给刀发信息的,她的注意力完全在小说之中, 竟然不知不觉地给刀发起了信息,当刀给她回信息的时候,她也是在不知不觉中和 他谈话的,直到他们提起了避嫌一词的时候,宝贝才突然联想到现实中的避嫌,才 突然发现又和刀在聊天,所以她突然决定要下了,而且找了个很可笑、又让人可怜 的理由。说她可笑,是因为宝贝连说谎都不会,刀心说现在已经是夜里9 点多了, 你会出去办什么事情?分明就是一种爱的逃避和心理自虐,说她可怜,是因为刀感 觉出了宝贝这种逃避背后所要承受的压力。其实她原本的生活是稳定的,只是需要 面对丈夫的冷漠和不交流的痛苦,而这种痛苦却可以在网络上随意找到安慰、被重 视、去戏谑,并从中获得游戏的乐趣,但是现在,宝贝虽然从那种痛苦里逾越了出 来,却面临了新的痛苦,相思的痛苦,选择的痛苦,逃避的痛苦,归根结底都是爱 的痛苦,人生世事总是如此多的痛苦,没有爱是痛苦的,有了爱还是痛苦的。问题 是爱,它来得总是那么不合时宜,来得不是时候,宝贝在想,如果当初第一个占有 她身体的不是现在的丈夫,而是刀;如果当初和她一起走进婚礼的殿堂的不是现在 的丈夫,而是刀;如果女儿的亲生爸爸不是现在的丈夫,而是刀,那该有多好啊! 但是这世间没有如果,只有结果,只有现实的残酷,这一切都不是刀的,都不是爱 情的。可是还有一个只有她心里清楚的事实,那就是她如今的29岁的生命里,第一 次使她有了爱情的是刀,第一次占有她灵魂的是刀,虽然这一切的一切都来得那么 晚。 10月14日宝贝又上网了。也和别的诗友网友偶尔聊上几句,但是她始终没有和 刀聊天,尽管她有一次看见刀登陆后一闪就隐身了,说明他也许有在的可能,但是 她也没有和他招呼。她一直在听一首歌曲,直到她要去教室讲课的时候,她才把这 个歌曲的地址发给刀,然后急速地下线了。 宝贝14:13:24 (发了一个《相见恨晚》的歌曲地址) 断刀20:36:52 在吗宝宝? 晚上,刀上线后收到了这个地址,打开了这首曲子。他戴上耳机,点燃了一支 烟,叼在嘴里,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进入了音乐的世界。他觉得这首曲子简直 就是给他和宝贝写的,就是给善于逃避的菩萨和佛写的,就是给他这样有着强烈的 爱,却要克制自己不去爱的心理自残者写的。那支烟他没有抽一口,是它自己无声 无息地燃尽的,烟灰长长的,一圈白,一圈黑,相似交替的白天黑夜,又像是一圈 圈的年轮,在他紧闭的眼睛下面,在他几乎听不到呼吸的鼻孔下面,在他被折磨得 异常平静的嘴唇里,与他扭曲变形的脸庞,形成了一个直角,那种90度垂直的角, 这个角向外延伸出两条永远垂直,却不能折叠在一起的线,刀想,难道这两条线就 是他和宝贝吗?突然他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那烟灰整整齐齐地从烟嘴处断裂, 无声无息地飘落到他的上衣、裤子痛苦的褶皱里,然后无声无息地粉碎,一切都是 那么安静地形成,又是那么安静地粉碎了。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