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Z 市的君悦大酒店,名人云集,灯光闪烁。衣香鬓影,觥筹交错。陈池一席倚 在一角深色的沙发上,双□叠,右手端着一个高脚的玻璃杯,旁边坐着一个丽影, 穿着紫色的长裙,阿罗多姿,头发高高的挽起一个发髻,画着淡淡的妆,妩媚动人, 即使在暗光下依旧掩盖不了她的光华。 “陈总,这次出手更够阔绰的,看来城市的新地标将要出自您手了。”陈氏以 十亿标下了城东那个破落的城区,着实让人吃了一惊。这个年轻的男人,毫不掩饰 他的锐利强势,一双眼眸深不可测,如今C 市陈氏,江氏,秦氏三方争霸。 “李总,过奖了。”陈池抿了一口酒,淡淡地回复道。昨天刚刚回国,现在还 在倒时差,他眯了眯眼,站起来。 黎旭阳走过来,“哥,要不你上去休息一下吧,这里交给我。” 陈池点点头,一旁的孙菲然温柔地挽着他。 来到顶层的客房,陈池往床上一躺,胡乱地扯着领带,一双纤细的手上前温柔 地一扣一扣地解开,孙菲然覆在他的身前,温润的气息浮在他的脸上,呵气如兰, “池,很累吗?” 陈池没有说话,闭着眼睛,刚刚他确实喝了不少,头现在晕晕的。孙菲然两手 轻轻地按在他的太阳穴,力道恰好。她垂下眼,细细地打量眼前的男人,高挺的鼻 梁,俊美的脸廓,是他给了她现在的一切,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失 去了自我,手慢慢地下移,流连在他的脸上。 他蓦地睁开眼,下巴紧绷绷地,一手快速地拉住她,双眼闪着寒光,冷冷的看 着她,一瞬间,孙菲然惊叫一声,“呀!”就被陈池压在身子。 “菲然,做好你自己。”陈池冷漠地捏着她的下巴。 孙菲然再也不是昔日的懵懂的女孩了,她脸色不变,悄然一笑,抬起身,胸口 若有若无地蹭着他,“池——” 陈池俯下脸,咬着她尖尖的下巴,“记住我的话,你回去吧。”陈池冷冷抽出 一张卡。孙菲然震惊看着他,“池,我哪里做错了吗?” 就在此时,陈池的手机锲而不舍的震起来,他伸手一接,这个号码是家里才知 道,“喂——” “舅舅,你什么时候回来?” “子墨,什么事情?你妈妈呢?” “舅舅,我有重要情报。” 陈池扑哧一笑,这小子又有什么事,他敷衍地恩了一声。 秦子墨听到他这个声音,小嘴一堵,“舅舅,是我们桑老师。”他顿了顿, “可是我现在不想说了。” 陈池一听是桑榆,顿时翻身躺倒一边,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嘴角勾起一抹笑, “子墨,我听说这周游乐场来了一个马戏团——” “舅舅,你上次答应带我去看的?” “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事了?” 秦子墨咬着牙,“桑老师今天上课晕倒了,现在在医院。” 陈池眉头倏地一皱,秦子墨交代了大概,挂了电话。 孙菲然坐起身子,粉嫩地十指揪着雪白的床单,陈池看也没看她一眼,冷声留 下一句,“我走了。”然而快速地向门口走去,“嘭”的一声关门的声响。 他一路疾驰,赶到医院,一个电话,医院的领导匆匆地从家里赶过来,个个诚 惶诚恐。 “陈总,你查的人,身体没事,就是有些疲劳,加上饮食不当,引发胃炎。只 不过,病人长期胃溃疡,所以胃——”医生看着陈池整个人冷的仿佛千年寒冰一般, 犹豫地没有再说下去。 “怎么回事?” “这个和病人的饮食有关。”医生吸了一口气,推了推眼镜,“病人吸收不好, 长期营养不良。” 营养不良?四个字仿佛一把利剑生生在插在他的心口。在医生的陪同下,他来 到病房,推门一看,里面住着三个人,桑榆躺在最里面的病床上,侧着身背对着他 们,瘦弱的背脊看上去孤孤单单的。 领导抹了一把汗,些许的不安,哪知道这普通的病人竟然是座大佛,陈少亲自 来询问,“陈总,我们立刻给她换病房。” 陈池沉默了半晌,“明天再换,你们先回去。”一干人等撤了,他站在门外, 透过门缝,默默地看着她的背影,心里莫名地一紧,迈着长腿进去了,轻轻地来到 她的病床间。他想,世间总会有一个人让你情不自禁地去爱怜,去呵护,而他寻寻 觅觅的这个人恰巧这个时候来到了他的身边。 他目不转视地看着她的睡颜,双眉紧蹙,睡着了还这么纠结,他嘴角苦涩一笑, 没想到他陈池也会有这么一天。她的唇边粘着一丝头发,他温柔地伸出手,轻轻地 拂开。眸光一转,眼角的一滴泪,指腹轻轻一触,那冰凉的触觉令他一怔。 苏浅浅抱着一堆洗漱用品进来的时候,就看到陈池站在桑榆的病床前,她再浅 显的情商也看来了陈池和桑榆之间的不寻常。倚在墙壁上,时不时地探头看上几眼, 这真的是她的上司吗?那温柔的眼神,瞬间秒杀了她,苏浅浅发誓以后一定全心全 意效忠陈氏,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犹豫着进去还是不进去的时候,陈池已经从病房里出来了。苏浅浅头一低,顿 时贴在墙壁,陈池一转头,看到她,脚步一顿。 感到落在身上的眼光,她眼珠一转,打起了招呼。“陈总,好巧啊。” “你和她认识很久了?”陈池也不拐弯。 这个她,苏浅浅当然知道是桑榆。她点点头,两人大抵一出生就认识了吧。 “我们从小就认识,是邻居。不过后来,桑榆被接走了。” 苏浅浅悄悄地看了一眼陈池,昏暗的光中,她顿时觉得眼前一亮,或许,他— —“我们也是去年偶然碰到,这几年她都是一个人过来的。” 陈池黑瞳骤然一缩,许久,说道,“你这几天休假,照顾她吧。” 清晨,阳光透过玻璃折射进来,一室的安逸。隔壁床的人一早就醒了,窸窸窣 窣地说着话,桑榆恍惚地醒过来。 拿着一旁的洗漱用品简单地洗漱好,回来就看到苏浅浅坐在床边,床头放着一 碗冒着热气的清粥。 “浅浅——” “喏,给你带的。医生说你最近要忌口。” 桑榆肚子也是饿了,拿着勺子搅拌了一下,轻轻吹散热气,呼呼地喝了起来。 一碗下肚,胃也舒服了许多。 “浅浅,你赶紧回去上班吧。” 苏浅浅晃着腿,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我这几天陪着你。” 桑榆疑惑地看着她。“我下午打算出院了。” 苏浅浅一声低咒,“靠!医生让你留院观察,你的胃快穿了。” 桑榆一笑,眉眼弯弯的,甚是好看,“穿了再说吧,不是没穿吗,你赶紧回去 上班吧,不然这个月全勤奖要泡汤了。” 苏浅浅支支吾吾地说了一句,桑榆也没听清楚。 吃过早饭,房间里的消毒水味道闻着心里怪不舒服的,桑榆就去楼下走走。秋 高气爽的,抬头看着天空,依旧是那片,可是再也没有小时候地湛蓝了。她自嘲地 笑笑,她总怀念过去,而忽视了现世安稳。过去再美好的,一切只化作记忆,也许 永恒,或许稍纵即逝。 走在静悄悄地林间石路上,细细窄窄的一段,却曲曲折折。 “太太,晨间露重,我们还是回去吧。” “没关系的,走走吧,早晨空气好。” 桑榆怔怔的站在原地,刚刚想转身,对面的人已经看到她了,她无处遁形,只 好勉强地笑了一笑。 “阿愚?”妇人犹豫中带着几分惊讶地喊道。 桑榆淡淡地看着她,咬着牙喊了一声,“叶——夫人。”叶向东的母亲,依旧 是那么的高贵美丽。 “阿愚,怎么几年不见,到忘了怎么叫我了?”叶夫人抿嘴一笑,那个挽起弧 度和叶向东一模一样,细细地看着她,“这几年倒是出落的越发标志了。” “你母亲回来了吗?” 桑榆扫过林间的花团锦簇的野菊花,恍惚地说道,“没有,她——还在国外。” “是吗?”叶夫人上前,坐在木椅上,“她这几年可好?” “挺好的。”桑榆收回目光。 叶夫人点点头,眸光悠远,声音有着说不出地沧桑,“这两年我身体断断续续 的生病,总会想起以前的事,阿愚,叶妈妈当年并不是有心的。你现在称呼我叶夫 人,想来,你还是记着以前的事。”说着,拉过桑榆的手,细细的摸着,似怜惜, 似追忆。 桑榆感受到手中一片温暖,指间一颤,嘴角努了努。 林间依旧静静的,可人的心却早已打破了沉静。 桑榆无力听闻过往,如今看来只会觉得可笑,她站了起来,礼貌却带着疏离地 说道,“叶夫人,我先告辞了。”说着,就走了。 叶夫人看着桑榆的背影越来越小,直至消失在视线里,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太太——” “李嫂,你说我是不是错了?” “太太,当时情况在那里,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情理之中——”叶太太低低地沉吟,站起来,理理衣摆的褶皱,“怕是这几 年她过得也不怎么好,这孩子到底是亏欠了她。” “太太,怎么知道她过得不好?” “我刚刚摸她的手,指间粗糙,自她搬到大院里来,那几年可是常常偎在我怀 里的,与几年前相比消瘦甚多,手腕细地只剩下骨头了。”叶夫人无奈地说着,怅 然看着前方。 桑榆麻木地走着,似踩在棉花团上,轻飘飘地无力着地,心头空落落的一片, 她沉静在自己的回忆里,无法自拔,每想一下,心里就疼上一分。 低垂着头,迎面撞上一个宽大的胸膛,鼻尖一酸头抬都没抬一下,轻声说了一 句,“对不起。”声音嗡嗡的,就侧身绕过去。 被撞的人摇摇头,无奈一笑,挡在她前方,“这位小姐,道歉也该带着诚意吧。”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