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江子箫曾几何时为博红颜欢心买了整个游乐园,并以那个女孩名字命名,一时 成为圈中热点。 李校长看着两位大神剑拔弩张,呵呵笑起来打着圆场,“两位到会议室坐着聊 吧。” “不了,一会儿,子墨还有比赛。”陈池冷声说道。 江子箫撇嘴一笑,侧头,不经意间看到操场上那抹西瓜红,心底蓦地一暖,信 步走向会议室。 桑榆正在和其他老师一个组织跳沙坑的比赛,刚刚一个男孩子箭一般的飞奔过 去,踏上踏板的那一刻,在空中轻逸的一飞,突然,脚上的一只运动鞋就脱离了, 飞一般的砸向桑榆,最后落在她的脚边。 陈池眯着眼睛,也注意到这一幕,桑榆的小嘴张成“O ”型,嘴角微微地抽搐 着,整个人想笑却隐忍着,自己明明看上去还是个孩子,还佯作长辈的样子,陈池 好笑地摇摇头。 男孩子不好意思地蹦到桑榆身边,桑榆蹲下来,替上拍拍袜子上的沙子,男孩 子刷的脸红的和番茄一般,快速地说了一句什么,就飞奔而过,一路跑着,还时不 时的回头看看桑榆。 陈池眉梢一动,若有若无地哼了一声,看来他的竞争对手真的很多。 秦子墨的100 米和200 米都拿了冠军,整个人兴高采烈,小孩子总是很容易满 足,他喝着水,陈辰站在一侧细心地给他擦着汗。 “舅舅,下午的三人两足你一定要配合我的脚步,我腿短,你步子不要迈的太 大。”陈池阴阴地看着他,这小子脑子还真的灵光,不愧是他的外甥。 “阿池,刚刚去哪了啊?子墨的比赛你也没来看。” “妈妈,舅舅是去看美女了,同性相斥,我有什么好看的。”真是人小鬼大。 陈池点了点他的头,秦子墨一阵大喊,“桑老师,桑老师,这边——” 陈池回头一看,桑榆卷着皮尺,就在身后百米远,他立马摸了摸秦子墨的手, 顺着他的毛发,难得地温柔,秦子墨身子一颤,真是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子墨,子墨妈妈——”她浅浅地笑着,转向陈池,笑容有些僵硬,“陈总— —” 这一声称呼,陈池越听越别捏,脸色一暗,右手□卡其色的休闲裤里,一派的 儒雅潇洒,却是冰冷的如寒冬腊月一般。 “桑老师,这是要去哪?”陈辰心里发笑。 “上午的项目结束了,我们准备去吃饭。” “妈妈,我肚子也好饿啊——” 陈辰点点头,眉眼弯弯的,“桑老师,一起去吃吧。” “不了,不了。我就学校食堂解决,吃完饭还要整理名单。” “这样啊,阿池,要不我们今天也在食堂吃吧。” 陈池没说话,薄唇紧抿,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上去冷漠倨傲。 桑榆扣着手里的皮尺,硬着头皮,四个人来到食堂的三楼,这里一般是老师聚 餐的地方,地方不大,环境倒是清静幽雅,木质的栅栏隔成几个小包间,栅栏上缠 绕着浅绿色柳叶,倒是有以假乱真的效果。 “我们学校大厨的手艺还不错,不知道你们喜欢吃什么?” “我要吃辣子鸡,清蒸鱿鱼,麻婆豆腐——”秦子墨毫不客气地抬头看着窗口 上方的菜肴。 陈池冷冷地开口,“小孩子辣吃多了容易上火,茭白肉丝,糖醋松鼠鱼,平桥 豆腐——”学校的菜都是一些家长菜。 桑榆听了他点的菜,心里一动,一侧头就看到陈池正在看着她,瞬间就转向秦 子墨,轻声说道,“子墨想吃什么就点吧。今天老师请客。” “当然,你的地盘你做主。”秦子墨抱臂,郑重地说着。 四个人坐在一起,桑榆垂下眼眸,右手覆在左手上,无意识地摸着腕上的表, 这是她这几年的习惯。 陈池冷冷的看着她,缓了口气,桑榆已经很多年没有和这么多人一起吃饭了, 形单影只漂泊了许久,这种其乐融融的感觉真是久违了。 “桑老师,不喜欢吃辣?”陈辰优雅地替桑榆斟了一杯茶。 “喜欢,可是胃不太好。” 陈辰浅浅地虚抿了一口茶水,眸光流转,陈池紧绷下颚,潇洒地倚在椅子上, 她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他们来的早,菜很快就上来了,桑榆舒了一口气。饭桌上很安静,连秦子墨都 鲜少说话,大抵他们这样的家庭,都有一些饭桌上的规矩吧。 她和奶奶住的时候,吃饭总是有说有笑的,她觉得家人在一起应该随意,那个 和乐融融才是最美好的。后来被桑书江接回去,一开始她总是笑嘻嘻地和父母说着 话,桑书江总会宠溺地摸摸她的头,就像听报告一般认真的听着女儿的稚语。只是 母亲总是一言不发。 后来,她和叶向东渐渐地成了好朋友。饭桌上,她的话题变了,她总是无忧地 说着她的向东哥哥,终于有一天,母亲把筷子“啪”的一声拍在桌上,整张脸僵下 来,站起来拿起她的碗,利落地往地上一扔,那个宽阔的房子顿时一声轻响。 地上散落的白米饭还冒着热腾腾的热气,她诺诺地看着母亲,不解,伤心,小 手紧张扣来扣去。 那时候虽然小,可她还是记得母亲当时说的那句话,“你的家教在哪!”,一 双凤眼里的冷厉,似刀刃一般锐利。 那晚,她没有再吃饭,桑父出差,没有人会理会她。她就坐在餐桌的下延,比 餐桌略略高出一个头。母亲沉声吃完饭,桑榆默默地蹲在地上,小心地把地上的米 粒碗片处理干净。 “桑老师,菜不和口味?” 桑榆抬起头看着对面的陈池,神情恍惚,手一抖,“没有,我很喜欢。”说着, 就伸着筷子夹了一些茭白,茭白里夹着一根细细的红辣椒,又辣又呛,桑榆刚刚一 愣神,压根没注意到,呛的直难受,不住的咳起来,脸色一会儿就红了,泪水也咳 了出来。 陈池板着脸,“怎么这么不小心。”话虽是这么说,手上却迅速地递上水,桑 榆也没考虑咕噜咕噜地喝了一大杯,顿时好多了。放下杯子,桌子上的气氛顿时怪 异下来,也只有秦子墨一个人吃的优哉游哉的。 饭后,桑榆以要去统计数据唯由匆匆地走了。陈辰拍拍自己弟弟的肩,“阿池, 别把人家姑娘吓了。” 陈池无奈的耸耸肩,“我进一步,她退十步。” 桑榆,怕了,再也没有勇气了。他何尝不知,一想到这几年她过得日子,他的 心就像被烈火焚烧一般。 他陈池至今唯有一件后悔的事,那就是遇见她,太晚。 陈池盯着那抹渐行渐远的背影,敛了敛神色,至少,现在一切还来得及。 午后,天气一下子阴沉下来。 桑榆站在活动室的窗边,看着天空中慢慢积压的乌云,只能期望着一会儿,她 跑步的时候可千万不要下雨。 出来的时候,已经起风了,树叶哗哗的作响。因为变天的关系不少学生和家长 已经提前离开了。 桑榆站在跑线上,目光悠远,那几道白白的线条的尽头是不是还会有人在等着 他,引导着她,给她力量跑下去。 她微微的弯着腰,等待着枪响。 不远处,叶向东站在操场黑色围栏外,眼睛里只有一个人的身影。他的身份只 能让他低调的出现,站在一角暗禺。 800 米,是他们共同的记忆,阿愚身体不好,每学期体育成绩都是勉强过关, 尤其是800 米,一直是她的难处。后来,叶向东没办法,只能每晚陪着她在院子里 跑。 虽然痛苦,却是无穷的甜蜜。 “向东,以后,我们一直跑下去该多好。我就想你陪着我。” 曾经,他们俩都相信,他们会一直跑下去,直至天荒地老。 “嘭”的一声枪响,桑榆因为愣神,出发就落在后面。 她紧紧地咬着牙,努力得向前跑去,终于不在是最后一个了。心扑通扑通地跳 着,那一声声巨响,她都听着清晰。 加油声一浪又一浪,可她听不清楚是在为谁加油。万千人中,她只盼有一个人 能为她呼喊,一人足矣。呼吸越来越难受,胸口像有根针一下一下地扎下去一般。 她闭上眼神,额角的汗慢慢地顺着眼角悄然滑落,仿佛是凝结的泪珠一般。 “阿愚,睁开眼睛,加油,你可以的!” 桑榆嘴角缓缓地勾起一抹笑容,璀璨地一笑,周遭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她仰 起头,微微地张开眼缝,向东,我依旧听到你的声音了。 江子箫站在落地玻璃前,双手紧握,眸色深沉,那个人轻盈的仿佛要随风而去 一般。他与她似乎同步了,她的每一步,他好像有感应一般。 雨点渐渐的打上了玻璃上,一滴又一滴,越来越密集。 “准备雨伞。”他沉声吩咐道,然后大步向外走去。 秋风萧瑟,树叶飞舞,雨水忽如而至,没有到达终点比赛就不可能终止。五颜 六色的伞慢慢地撑起来,陈池面色凝重,手里撑着伞,快速地向终点走去。 那一边,江子箫举着一把黑色的伞,助理手里紧随其后,同样匆匆地向操场走 去,雨水溅落在他身上,他都没有任何知觉,因为眼中,心中此时只有她。 桑榆只觉得心口越来越痛,脚步也越沉,双脚有千斤重一般,雨水越来越大, 细雨绵绵,视线越来越模糊。 远方突然一道白光闪烁,不久,雷声滚滚而来。前方已经传来欢呼声了,看来 已经有人到达终点了,桑榆摸了摸脸上的泪水。还有100 米,终点越来越近了,她 一步一步地向前,可是视线却越来越模糊,身子似乎脱离了意识的控制,伴随着一 声惊雷巨响,脚下一滑,慢慢的向前倾去。 她眯着眼睛,远远地看到前方的裁判,旁边一阵风飘过,有人已经慢慢的超过 她,桑榆无奈地笑笑,原来,一个人,她还是无法到达终点。 如果这样,倒下也是种解脱。耳边传来一阵惊呼,腰上被一双温热的大手紧紧 的环住,她累了,也不想再睁开眼睛。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