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阳光穿过河岸边的绿树,稀稀疏疏的光点落在那对相拥的男女身上。 陈池一手环住她的腰间,一手托着她的下巴,沉浸在对她的亲吻里,仿佛在饮 着一汪甘泉。桑榆闻着他身上散发的灼热的男性气息,一时迷茫。 “乖,把嘴巴张开——”陈池嘶哑地说道。 桑榆的脸轰的一下就血红血红的,这可是河岸边,来来往往的都是左邻右里。 陈池依旧不松口,吞噬着她的嘴角,慢慢地移到她的脖子间,迷离的双眼似染 了色一般,看着她嫩白的肤色下青青的血管,他不由自主地低头吻住了她的脖子, 似是啃噬,惹得桑榆一阵酥麻,双手推开他。 她抬起头,眼如秋波,唇齿娇艳欲滴,陈池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轻声在她耳 边说道,“阿愚,你再这样看着我,我可不能保证自己能坚守下去。” 她白了他一眼,努力地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向前方走去。 两人安静走在路上。 “晚上你要住哪?”他们镇上有一家招待所,她想以他的身份自是不会愿意去 住的。 “车里。”陈池似真似假的说道,眉宇间闪过一丝光。 桑榆腹诽到底是锦衣玉食过惯了的少爷,果真嫌弃了招待所了。她瞥了瞥嘴, 你要睡车里就睡车里。 她带着他来到镇上的一家超市。超市不大,门口坐着几个七八十岁爷爷奶奶, 旁边几个可爱的小朋友坐在摇摇车上,欢快的音乐响彻街角,让人不自觉的感到安 逸闲适。 这么个衣着光鲜的男人出现在这里,顿时不少妇人投来了注视的目光。陈池显 然不耐烦了,“要买什么?” 桑榆头也没回,直接向洗漱用品区走过去。 陈池无奈地摸了下鼻子,跟在她身后,桑榆上下看了看,拿了一个绿色的杯子 递给陈池,陈池怔在那里,那一瞬,他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揪住一般,眉宇间顿时 软下来。 1.9 元的杯子,怕是说出去没人会信,他陈池竟会用这么廉价的杯子。杯子, 一辈子。好!好! 他温和地笑着说,“我不喜欢这个颜色。” 桑榆手一顿,你个大男人还什么颜色。没理他,又拿了一把牙刷,细心地选了 软毛的,家里的牙膏估计也过期了,又拿了一小盒牙膏。 买好洗漱用品后,两人路过零食区,陈池打量着货物架,东西品种都很普通, 他看着桑榆一门心思向收银台走去,拉住她。桑榆不解,“怎么了?” 陈池眉毛一挑,“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桑榆回头看着货物架,放佛看着盲点一般,扯动嘴角笑笑,声音淡淡的滑过陈 池的心头,“戒了——”她看着陈池,云淡风轻地说道,“都好几年没有再吃零食 了。”这几年每次去超市,总是捡着打折的东西,买的最多的就是泡面、饼干,有 段时期,她连这些都买不起。 陈池的脸色刷的变了变,喉咙似被什么卡住了,双手握住,又放开。怜惜,疼 痛。 桑榆看着他的喉结上下地动来动去,她笑了笑,也没再说什么。 最终,什么零食也没有买。 两个人走到收银台,付完钱,桑榆回头看到挂钩上的霜,“拿一袋。”她手指 了指。 “2 元钱。” 掏了两个硬币递过去,拿起霜,走出去,陈池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看过桑榆的 资料,知道她这几年过得很辛苦,可真正接触到了,才深深的体会到那种什么也帮 不到的深入骨髓的疼痛。 桑榆扬了扬手中的霜,笑嘻嘻地说到,“陈池,你用过这么便宜的霜吗?” 陈池一怔,摇摇头。 “我以前也没用过,后来——”她眸光清亮,那段清贫的日子好像丝毫没有给 她留下阴影,“我发现这些东西也挺好的。” 陈池听完,眉心微攒,“阿愚,你失去的,我会——”我会替你一一找回的, 只除了他! 她眸光暗淡下来,撇着嘴,“失去了就失去了,其实现世安稳也不错。”再找 回来也失去了原味,东西会变质,人心也会。 晚上,两个人在李妈妈家吃的饭,陈池变戏法般的从后备箱里拎出两瓶酒,李 伯伯一看,顿时两眼都直了,几个人喝着酒吃着农家小菜,一派的惬意。 陈池颇为豪爽,酒量连李伯伯都佩服,李伯伯顿时对这个年轻人竖起了大拇指。 桑榆看到他们一瓶酒都要见底了,竟还要再开一瓶,陈池也不推辞,看着李家 人对桑榆的态度,就知道这家人是疼爱她的。他心里自然而然地把他们当长辈看待。 桑榆站起来,拿过陈池手中的酒瓶,“大伯,这酒下次再喝吧,酒喝多了伤身。” 说着瞥过陈池,都怪他,竟是瞎胡闹,酒哪能这么喝! 可能刚刚也是喝了酒的缘故,她的小脸微微泛红,在晕黄的灯光下,一颦一嗔, 明媚动人。 她话音刚落,李妈妈就笑起来,拍了一下李大伯,“老头子,阿愚是心疼对象 了,你就少喝点吧。” 话一说完,李大伯恍然大悟,对着陈池说道,“喔,喔,那下次咱们再喝。要 是把你灌醉了,阿愚可要埋怨我们了。” 陈池笑着回望脸色通红的桑榆,抿嘴一乐。 吃完饭,阿愚沏了两杯清茶端来给两个人喝。然后帮着李妈妈收拾饭桌。陈池 端着茶,看着她进进出出的,他脑海中已经浮现出几个温馨的画面。 厨房里,水流声哗哗的。 “阿愚啊——” “恩——” “这人不错。” “李妈妈,你怎么知道?”桑榆笑问道。 “酒品如人品,再说,你看他瞧你那眼神——”桑榆拿着干布擦着碗上的水滴, 静静地听着。 “这样的人要珍惜,这也是我们阿愚的福气,你奶奶要是在一定会很开心的。” “李妈妈,他就用两瓶酒就把你们给收买了。” 李妈妈回头,沾着水的手点在她鼻尖,摇了摇头,“你这丫头,就是嘴硬。” 皎洁的月光下,两个人静静地穿梭在小道上,空气中似乎弥漫着淡淡的酒香, 醉人心弦。回到家,桑榆把洗漱用品递给陈池,陈池从车上拿出一套干净的换洗衣 物。 洗完澡出来,他穿着下午在超市的拖鞋,看着就想笑,10元一双,也算是他穿 的最廉价的鞋子了,他这次真的是来体验的。 站在院子里,虫鸣轻叫,夜空繁星点缀,陈池仰望着,这里的星星似乎比他以 往所见的都要明亮耀眼,难道这就是爱屋及乌吗?他痴痴一笑。 桑榆洗完澡出来后,看着他站在院子里的梨花树下,盯着他俊美的背影,迟疑 了一会儿,走过去。 两人并肩看着远方的夜空,许久,桑榆轻语,“陈池,你看到北极星了吗?” “恩——” “我爸爸说人死了都会变成天上的星星。他一直都在看着我,所以我要活的开 心。” 陈池终于明白为什么尽管这几年桑榆生活的十分艰苦,可是她却依旧持着一颗 善良的心,因为桑书江灌输她的真善美她一直秉持着,至少在这一点上,桑书江成 功了。 夜凉如水,一阵风吹过,桑榆一瑟,陈池脱下外套罩在她身上。她看着身上的 外套,指间摩挲着,心里一暖,咬了咬牙,轻声唤道,“陈池,我想好了。” 她愿意赌一把,幸福,是不是就在前方?她看不到了,但她突然想尝试一下。 陈池手一顿,慢慢地握着她冰冷的手,倏地微微一笑,顿时意气风发,黑夜中 眼神竟比星星还要明亮。 他鼻间一嗅,明明用的是同样的香皂,为什么他会觉得桑榆身上的味道就那么 好闻。他头晕乎乎的,那酒后劲足,现在他开始难受了,右手轻轻地揉着额角。 桑榆看着他的脸色越发的苍白,“你怎么了?” 陈池摇摇头,放开她的手,“不早了,我回车里休息了。” 桑榆轻轻的“恩”了一声,什么话也没再说,陈池在心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歪歪斜斜地向门口走去,走至大门口。 “陈池——”她犹疑地叫了他一声。 陈池背着她,停下脚步。“什么事?”闷闷地说道。 “那个,你还是睡到家里吧。”桑榆咬着牙齿说道。 陈池的背微微的一直,数秒之后,嘴角滑过一个大大的笑容,只可惜,那时桑 榆早已走进屋里了。 “你睡床上吧——”桑榆抱过一床小被子。 陈池一看,眉头一皱,“你睡哪?” 桑榆把被子抱到沙发上,“这里。”她拍了拍沙发,弯着腰把被子铺好。 “不行!”陈池朗声一说。 “不行?”桑榆转过身,看着他,扬起声,“那我能睡哪?” “要不我们一起?” “陈池——”桑榆脸一冷,声音一凉,“我看你还是回车里睡吧——”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陈总还是垂下了他那高贵的头颅。 夜深人静,清幽的月光透过纱帘洒进来,桑榆蜷缩在沙发上,睡得深沉。陈池 蹲在她的面前,无奈地看着她的睡颜,心里感叹真是傻! 沙发又窄又短,怎么睡得舒服呢?明天起来,肯定腰酸背痛。他轻轻地抱起她, 这丫头睡得真沉。珠玉在怀,只是瘦弱的让人心疼。 陈池把桑榆放到床上,手放在她的脖子下,让她枕着,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 心里一阵踏实,把被子拉到她的脖颈间,他倾身上前吻了一下她的额角,一夜好梦! 第二天醒来,桑榆轻轻一动,迷糊地睁开眼睛,对上一双温润眼睛,她这才发 现自己竟然躺在陈池的怀里,而此时,陈池正带着笑意盯着她看,她忽的一把坐起 来,慌张地上上下下看了自己。 陈池收回手,双手交握,枕在头下,闲闲地说道,“放心,完整无缺!” 桑榆脸一红。 “桑老师,我可是一夜没睡好?”陈池闭着眼睛说道。 “怎么了?”桑榆一边问道,一边套着拖鞋。 “喔,某人打了一夜的呼噜!”桑榆一个踉跄差点栽下去,她尴尬地要垂手顿 足。 陈池撇过头看了眼桑榆,那小样,还真羞涩了,他扑哧一笑。 桑榆顿时就明白自己被陈池给耍了。 C 市,清晨,乔家。 乔父乔母正在吃早餐,乔丝瑜从楼上下来,双眼红肿。看着女儿神色萎糜,乔 母担忧地问道,“丝瑜,这是怎么了?眼睛怎么这么肿?” 乔父看了一眼,沉默了一会儿,沉声说道,“丝瑜,你和向东的事不会改变的。” 乔丝瑜有些委屈,“可是阿愚回来了。” 乔母放下筷子,叹口气,“我也听说了,那孩子——” “她现在是启星任教,妈妈——” 餐桌上一阵沉默,许久,乔父才发话,“你想做什么?” “我只想她离开这里。”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