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唐可德不响,被噎得生气地干瞪着我,瞪了一会,沮丧地垂下头,过了一会, 又抬起头来,一脸的悲哀与不甘心地看看我,问:“你到底爱不爱我?” “你觉得怎么样才算爱你?”我反问,也是问我自己。 “至少,爱一个人肯定是会嫉妒的,因为爱情是排他的,可是,我现在提起她 的时候你好像一点都不在乎,但是,我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我一提其他的女人,她 就会不高兴。” “所以,你觉得她爱你?” “至少比你爱吧。” “既然她那么爱你,又那么喜欢跟你做,那她为什么从来不带你回家?是怕她 男朋友发现还是她就喜欢去宾馆偷偷摸摸的——不偷偷摸摸的没感觉?”我困惑而 奚落地问。 他不响,哑口无言地悻悻地瞪着我。 我嘲弄地瞥了他一眼,转过脸去,继续翻着手上的《ELLE》,一边心里冷 笑:哼,人必自辱而后人辱之。 可是,没翻两页,又止不住地想:既然陈薇那么喜欢跟他做,那么,他们已经 多久没做过了?难道她不想他吗以及他不想她吗?他会不会忙里偷闲地跟她在她的 车子里做? 如何能相信(或保证)唐可德的忠诚?(身体的)新鲜劲一过,我能守得住他 吗?除了一点姿色,我拿什么与名女陈薇抗衡?对唐可德凶是不是就似潜意识里对 陈薇的一种变相的抗衡,(下意识里)刻薄侮辱了唐可德是不是就等于间接地刻薄 侮辱了陈薇?刻薄侮辱了陈薇是不是就间接地发泄了经年的积郁(比如对上海人 “歧外”嘴脸的仇恨、对主流“上层”社会可望而不可即的郁闷,等等)? 可是,扪心自问,就唐可德与陈薇的关系上,从头到尾我好像对陈薇也并没有 产生过什么敌意,这又是为什么? 我觉得困惑,一时间自己亦不能剖析自己。 一边的唐可德静默了一会儿,忽然幽幽地叹了口气,颓丧地自言自语道:“其 实,说句心里话,你可能不相信,我并不怎么喜欢跟她做。” 我怔了怔,手里捧着《ELLE》,不响。 “她的胸也不大,而且……她那个地方不知道是因为太小还是太窄,总觉得里 面有点发涩、毛糙糙的,有时候我都觉得有点疼……” 我一怔,犹豫了一下(忍了忍,没忍住),忍不住冷冷地刻薄了他一句:“一 个晚上干上五六次,皮都磨破了,能不疼吗?”就是配种的公骡子,也有吃不消的 时候吧。 “跟次数没什么关系,就是觉得她那里好像太小太紧了,进去以后,感觉发涩 发滞,不是特别舒服……” “你有跟她说过吗?” “这……哪里好跟她说?” “哼,不是不好说,是不敢说吧?现在当着我把她的身体说得这么不堪,当着 她的面还不知道怎么献媚拍马屁呢。”我嘲弄地顶了他一句。 他不响,沉默了一会,又自言自语地接住他刚才的话题说下去:“可能是太骨 感了,没什么肉感,所以毛糙糙的觉得疼……” 我忍不住厌恶地皱了皱眉,打断他,“行了,别说了,恶心死了!白吃还挑三 捡四的!” 他没再响。 我也没再响,心底却又止不住地暗暗诧异:难道女人与女人……真的很不一样 (就像男人与男人,也不一样)?那么,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所谓的“爱”,到 底是爱她的灵魂还是爱她的肉身色相?唐可德的口口声声只“爱”我,到底是“爱” 我什么? 半晌,唐可德叹了口气,一边回味一边诉苦似地又接下去:“反正有时候,我 是真的不想跟她做,怕跟她做……”每次说溜了嘴,他总刹不住似的。 我忍不住冷笑,“哼,我要相信你才怪!真要有你形容的这么痛苦,你会跟她 在一起这么久?” “这不都是为了进电视台吗?”他好像很无辜(不得已)似的。 “那你现在已经跟电视台签合同了,她约你出去,你怎么办?” “她最近不在上海,去欧洲录节目去了。” “她总是要回来的,回来了约你,你怎么办?” “尽量找借口推辞呗,时间一长,也就慢慢淡了。” 我忍不住鄙夷地撇撇嘴,“过河抽板,卑鄙!”男人可真是卑鄙,又下流,又 卑鄙。 唐可德不响,讪讪地沉默了一会,忽然一言不发地把我的脸扳了过去,生气地 将脸凑近了,几乎鼻尖碰鼻尖地瞪住我,舌尖快速而发狠地舔了舔嘴唇,脸上陡地 生出一种杀手手起刀落前的狠相,“小母狗,动不动就凶我,总是张牙舞爪的,我 要死你,要死你……”他低声咒骂着,一边鹰扑小鸡似地扑了上来……我只来得及 挣扎着喊出了一个流氓的“流”字,嘴唇与身体即被他无比凶狠地封堵与覆盖住了 ……羞耻的是,后来,高潮还似烟花一样的如期爆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