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 罗楠和葛伟、尚心一样,也是个越是遇到险情、困境,就越是从容不迫、思 维敏捷的坏蛋,听二龙这么一说,反而乐了:“看你说得恐怖的,你既不知道是 谁,也没搞清楚人家底细,凭什么说人家跟踪我们?说不定是辆过路的车呢,你 别这样草木皆兵的好不好?” 二龙表情严肃,看样子不像和他开玩笑:“我说的是真的,根据我的经验, 还不至于把草木当成敌人。” “谢谢你龙弟,我会小心的,好在这种日子不会太久了。” “好的楠哥,和你这么一说话,我也没有办法再呆在这里了,你看周围有多 少人在注意我们?” 罗楠一副狂傲放浪、目中无人的样子,急遽转过身来环视一圈,那些注视着 他俩的人防不胜防,眼神中全暴露出惊惶来,然后他又转过身来说:“四个,其 中两个是你说的卢雪峰的人,还有一个是我们老板的人,和狄经理一起来的,看 报纸的那个不认识,也许就是你说的那个昨天跟踪我们的人。” 二龙低声道:“还是你眼毒楠哥,看报纸的那个人我都没有发现。我现在已 经暴露,晚上可能会因此而遁迹,不能和你会面,拜托你替我保护一个人,我并 不知道他是谁,但是我有一种感觉,他可能会因为这个看报纸的人而有危险,如 果我估计得不错,就在你们的人内部。给你个东西,必要的时候,搞到他身上, 他会自救的。对了,郭佳拿到你们的样品后,我们会连夜回呼和浩特播种,下次 再会吧,保重。” 二龙起身出门,怪声怪气地高声亮嗓地唱起来:“天下英雄逐鹿中原,岂知 那诸葛先生——他本是一隐姓埋名的——布衣,哈哈——哈哈——”一时引得无 数的路人回头观望起来。 罗楠心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腔调算得上有点京剧味,可是这唱词毫无出处。 罗楠摇摇头叹道:“嚣张!太嚣张了!不亚于三年前的我。” 等他进了房间,葛伟和卢雪峰斗智斗勇的较量已经烟消云散,葛伟正在穿衣 服,准备离去,罗楠捂着肚子,呲牙咧嘴地说:“怎么?狄经理这就要走吗?实 在不好意思,昨天不知道吃了什么鬼东西,拉肚子拉得站不起来。” 葛伟脸色和易地调笑:“我发现你只要是和我在一起,肚子就没有好受过, 你把我当巴豆了还是怎么的?如果我有这么灵验,我就天天跟着你,把你泻死, 再抢了你的漂亮媳妇。哈哈。好好招待你的朋友吧,阿楠。” 然后又转向卢雪峰,非常绅士地握了握手:“我很佩服卢总的行事哲学,只 可惜在下还有要事在身,不能继续向卢总讨教了,咱们后会有期。” 葛伟走后,卢雪峰咧着大嘴叉子嘿嘿一笑:“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想不到 你们老板手下的一个保镖都这么厉害,也难怪当年雄霸一方的南霸天会投靠到他 人的麾下。” 罗楠这会儿不再捂肚子了,捶胸顿足地道:“保镖?别让我拉肚子没有拉死, 却吐血而亡了。他告诉你他是保镖?这家伙可真能忽悠,他是总公司售楼分公司 的经理,市政要员没有几个不是他哥们儿的,不说在阜阳只手遮天,跺跺脚,阜 阳市百分之五十的新楼乱抖也不为过。” “夸张了吧,楠弟?” “夸什么张啊峰哥,你到那些新楼前跺跺脚,那楼也会颤抖的,因为——他 卖出去的那些楼房全是豆腐渣工程啊!” “哈哈——有趣,有趣,哈哈。” 卢雪峰的大嘴叉子笑得快要咧到耳垂上了,几缕稀疏的头发被他的笑声给震 得一下从中央全部下放到了地方,冯仁脸上的刀疤几乎拧成了成吉思汗的弯弓, 罗楠心说有那么好笑吗?真他妈夸张。 罗楠陪着卢雪峰走到大厅的时候,发现除了卢雪峰的两个人还在装模作样地 喝酒以外,大厅里几乎没有了客人,服务员在收拾着桌椅,打扫着卫生,看报纸 的人,申磊,早已杳如黄鹤。 想起那个看报纸的,他罗楠就不由想起二龙临走唱的那句不知道出处和流派 的唱白,“天下英雄逐鹿中原,岂知那诸葛先生——他本是一隐姓埋名的——布 衣”。“天下英雄逐鹿中原”很明显是指这些被葛伟的诱饵诱惑来的,这些企图 拿到地下阜阳金库钥匙的人。诸葛先生指的是谁?莫非是小诸葛何仁?二龙当初 在开封可是高攀不上何仁的,何仁深居简出,也只有他们四大天王和大哥越冬才 常常和何仁接触,他怎么会知道何仁在阜阳?而隐姓埋名的布衣又是说的什么? 也许是自己太过敏感,给自己营造了四面楚歌的氛围,他心思沉重,表面上 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等卢雪峰打车走远了,他才钻进那朵M6型的玫瑰花里, 悠闲地上了外环高速,兜了几个圈子,发现确实没有人跟踪,才回到了北三角乡 村旅馆。 葛伟房间的门虚掩着,葛伟、尚心、尚可、何乐、申磊都在各自的位置上闭 目调息,一看罗楠推门进来,齐唰唰全睁开了眼睛,放出行色迥异的闪电,罗楠 肃然打了立正:“报告葛局,罗楠归队。” 然后猛然蹲下,萎缩一团,口中呼救:“妈呀救救我吧,一不小心进了狼窝 了,一个个目露凶光,要吃人啊。” 何乐、申磊、尚可本来无意取闹,一听罗腩说他们是狼,还目露凶光,干脆 一轰而上围着罗楠嬉闹起来。 葛伟看他们几个年轻人闹够了,这才和风细雨地说:“怎么样?小伙子,第 一次执行任务,没有带尾巴回来吧。” “小看你楠弟弟了不是,我屁股上挂着李慕白的青冥剑,削铁如泥,什么样 强悍的尾巴也早已化做了尘土。” 罗楠毫不含糊地说着,一屁股坐在何乐和尚可的中间。 尚心醋劲上来了:“悠着点吧,小心你屁股上的青冥剑,别把你小肚上的银 剑( 淫贱) 给削了。” 何乐正在不悦,一听尚心的话来了精神,继续发挥起来:“楠兄身怀两把宝 剑,可算是武林绝顶高手了,大哥,你还不封赏一下你的大功臣?” 葛伟装糊涂:“怎么个封法你说说?” “说就说,”何乐站起来,恶意秀逗,两手装做拿圣旨的样儿,“罗楠听旨 :由于你剑术高明,朕封你为天下第一剑( 贱) 人,钦赐——哈哈。”大家一阵 大笑。 葛伟也跟着含蓄地意思了一下,说:“好了好了,别闹了,我们的战斗还没 有结束,这只是战斗中的一个节奏性的喘息,马上对手的第二次进攻就要开始, 大家抓紧时间调整一下,一鼓作气打个漂亮仗。” “Yessir!”大家齐声笑答。 罗楠想起了二龙拜托他的事情,犹豫了一下说:“等等大哥,有一个情况您 可能还不知道。” “什么情况?” “刚才你在和卢雪峰在包间里面较量的时候,我遇到了一个人。” “遇到了谁?”葛伟把脸转向申磊,“磊子,我怎么没有听你说这件事?” “哦,是的大哥,”申磊脸涨得通红,“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你走出门 后,我只顾为你断尾巴,回来后这件事就给疏忽了。” “你呀,还是年龄太小。”葛伟循循善诱地谆谆教导起来,“你记住,我们 这是在打仗,我们要面对的对手可不是寻常百姓和善良之辈,都是在江湖中滚打 多年,在大浪淘沙适者生存的游戏规则中,顽强生存下来的少数精英分子,一个 比一个阴险狡诈心狠手辣,稍一疏忽,就会落入他们的反圈套,每一个细小的疏 忽都会成为我们致命的伤口,以后一定要注意!大家也要引以为戒,决不允许这 样的事情再度发生。阿楠,你接着说。” 罗楠在葛伟一番严肃的高谈阔论之后,开始后悔自己把这件事情说了出来, 因为他没想到申磊没有向葛伟汇报这件事情,也收住了儿戏的神态: “大嫂,丫头,你们还记得我们在开封看菊展那天,领我们进门的那个小伙 子吧?” “嗯,怎么了?”尚心一副习以为常的西方贵夫人神态。 尚可也清脆地回答说,记得,很精明的一个小伙子。 罗楠得到了她们两个的肯定回答,继续向葛伟汇报:“我刚才在碧水丹山见 到的就是这个小伙子,他不但了解我们,而且还知道有两个西宁人跟我们做生意。 你恐怕不知道大哥,他可不是在外面接应卢雪峰的,而是跟踪我们的,他已经跟 踪你跑了三个酒楼,你们没有发现一点异常吗?” 申磊额头上冒出豆子大的汗珠,窘迫地看着葛伟,眼神中充满了乞求宽恕的 神情,葛伟没有看他,保持着惯有的表情,让你猜不出他是在愤怒,还是在思考 对策,只见他冷冷地合了一下嘴唇: “我说怎么今天哪里有点不对劲。” “他现在投靠了郭佳,郭佳现在并没有在飞机上,也没有在公交车上,他已 经来阜阳三天了,老板那里也没有给大哥提供他的一点信息吗?” 葛伟依然冷冷地合了一下嘴唇:“没有。” “看来郭佳这家伙真像大哥说的,是个狼中之狼,狐中之狐。不过,庆幸的 是他派的这个小伙子二龙过去一直跟着我混,是我的一个嫡系,我已经交代他了, 估计他在向郭佳汇报的时候,应该会讲一定的艺术性的,大哥尽可放心。” 这时候包括葛伟在内所有在座的人,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只不过葛伟的气 是往肚子里松的,是一股狠劲,别人看不出来,罗楠却捕捉到了他这一点,知道 他恐怕要对申磊下毒手了,但是葛伟口上却冷冷地道:“楠弟,以你之见咱们晚 上该怎样和这个老狐狸较量?” 罗楠站了起来,心里在思考申磊的事情,脚下却单脚点地,就地轻松地转了 一圈:“以我之见,晚上只有两个字——不见。” “不见?”大家跟随着尚心的一声疑问,此起彼伏起来,“不见?不见?”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