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 尚心知道碰到了强硬的对手。 胡静软硬不吃,她尚心也没有何乐的胆量、更没有葛伟的能力到公安局的家 属院,从公安局长夫人的手里去抢一个孩子。能把胡静拉走,已经算是出色地完 成了老板交给的任务,只好作罢,启动了她发泄兽欲赢得的战利品,在允许鸣笛 摆谱的大宋朝京都开封,洒下一路法拉利的歌声,直奔老巢阜阳而去。 何仁已经派喽罗在东方大酒店,为胡静安排好了总统套房。客厅由4 个小平 头两班倒,每班12小时轮流看守,把胡静软禁在卧室之内。饿了,就由他们把饭 送进去;渴了,冰箱里喝不完的矿泉和各种饮料;闷了,就打开电视跟着剧情, 笑一阵哭一把;倦了,就在奢侈的浴池里泡一会,冲个热水澡;困了,就躺在温 度适宜的水床上,打个盹儿。胡静经历了太多的人生困苦和精神折磨,对这种软 禁的生活,反而有一种惬意的舒适感,也懒得和四个打手较劲,只顾对他们吆来 喝去的索取,反正他们也是头头的暴力工具。 尚可跟着尚心从东方出来以后,终于把忍耐已久的愤怒爆发出来。她加大了 油门,闯了两个红灯,把尚心拉到了外环高速上,在紧急停车带把车停下,拔了 钥匙,往护栏上恨恨地砸了一小拳,踹了一小脚,站在那里也不回头,也不说话。 尚心走下车来,也站到护栏边,亲昵地把胳膊放在尚可的肩膀上:“怎么了妹妹? 还在想罗楠的事情吗?” “别碰我,你真让我恶心。”尚可猛地把尚心的胳膊甩开。 尚心也急了:“够了,别再任性了!不就是一个破男人吗?用得着和姐姐这 样绝情吗?” “你还有情可言吗?”尚可眼睛里充满了泪水,“我长这么大还没有真正喜 欢过哪个男人,过去一有男的讨好我,你就把他们勾引走,这次你又来抢,结果 没有抢走,你就想毁掉,我告诉你,你妄想!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得逞。” 尚心听尚可如此一说,转怒为笑,越笑还越爽朗起来:“呵,小妹,我真的 不是抢你的男人,更不是要毁掉你的男人,我才不稀罕什么破男人呢,天底下好 男人没有,坏男人多的是,到哪还不是一抓一大把?” “那你把胡静搞来干什么?你说你到底是安的什么心?” “这次你真的冤枉我了妹妹,让胡静来并不是我的主意,是老板的意思。” “老板的意思?” “是的。你不要以为姐姐是和老板睡了一觉,他就给我买了这辆法拉利,你 以为姐姐是影后歌后啊?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虽然姐姐相貌身材无人可比, 但我深知自己还没有这么高的身价!这辆法拉利他已经买好快一个月了,买这辆 车的目的我不知道是什么,但是现在,我知道这是我们把胡静从开封弄过来的报 酬。” “凭什么?一个小银行的普通职员就有这么高的身价,而且你把她请来一趟, 就给了你一辆法拉利的辛苦费?谁信啊?”尚可愤愤地道。 “信不信由你。”尚心平静下来,“但事实就摆在眼前。其中的原因我也不 太清楚,据我猜想,老板肯出这么大的价钱,先是让我鼓动你姐夫把罗楠从监狱 里搞出来,接着这么天南地北地兜了一大圈,把毫无防范之心的罗楠圈到阜阳, 还让我瞒着你姐夫把胡静请来,又送了我这么昂贵的一辆车……将来在罗楠身上 得到的,肯定不止我们这趟生意所获得的利润,这趟生意的背后,肯定隐藏着一 个我们所不知道的天文数字。” “这和胡静有什么关系?让胡静从银行给他们转账?还是盗窃她们银行?这 可能吗?” “和胡静未必有关系,但是和罗楠肯定有关系。”尚心自信地说,“你别看 这个兔崽子整天跟我们嬉皮笑脸、跟个马屁精似的,肚子里的呱呱喵多着呢,他 身上肯定隐藏着一个惊人的秘密,长点脑子吧你!说他骗你你还憋屈忿忿不平呢, 说不定把你卖了你还帮他数钱呢,死丫头。” “我不相信他会骗我,感觉是骗不了人的,”尚可咬咬牙,“不管怎么样, 反正不准你动我的楠哥哥!他骗不骗我,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和你们无关,谁 敢动他我就和谁翻脸!” “你放心小妹,姐姐决不会再动他一根汗毛,我也决不会允许胡静抢走我妹 妹的心上人。”尚心心疼起尚可来,她拍拍尚可的小脸,“好了小妹,我向你保 证。咱们回去吧。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不能把这件事情泄露出去,OK?” 尚可正要说话,尚心的手机突然先开了腔,她伸出一个手指头,示意尚可不 要说话,堆了一脸的塑料花说:“哎哟,我的牛哥哥,这么多天也不给小妹来个 电话,敢情是一回你的高原神邸,就把小妹给忘了吧?” “这可是大大地冤枉哥哥了,我的小心肝宝贝,就是身边有一万个高原美女 加起来,也抵不上一个心儿让我动心啊。之所以最近没有给你电话,还不是为尽 快地见到你,紧锣密鼓地做准备、筹集资金忙的吗?” “别逗我了牛哥哥,百十万块钱在您手里还不跟掉个米粒儿一样,还用‘紧 锣密鼓’‘筹集’呢,说谎都不会。”尚心继续往脸上堆积着塑料花,这次又往 上加了几朵小玫瑰,“牛哥哥,我咋觉得咱们真和牛郎织女似的隔着天河,相会 无期呢?” 牛军心中立即荡漾起万种柔波:“别说了我的小心儿,你再说我就想马上飞 过去见你了。只可惜我现在还在等一个出去借钱的合伙人和我会合,不能马上过 去。” “是吗?有你说的那么惨吗?这可不像我称霸西宁的牛哥哥说的话。”尚心 的恭维之辞里带着几分激将的味道。 “惭愧!”牛军咽了一口唾沫,“你有所不知啊,心儿。自从我和老婆离婚, 手头的资金一直很紧张,光是买材料都不够,许多工地等米下锅,无论我怎么向 这个臭女人求助,她都无动于衷。幸亏你从天而降,给我带来希望。如果不出什 么意外,今天晚上我的合伙人就会把钱送来,我就可以去见你了。” “我也想你啊我的小牛郎。”尚心继续加料。 “那你的意思是货已经到了?”牛军似乎听出了点弦外之音。 “还不知道呢,我的牛哥哥,我现在正在合肥办点事情,明天一早回去,” 尚心在虚假的缠绵里回旋着,“这样吧,等我回去了给你问问,你等我电话好吗 小牛郎?” “OK。就这样啊我的小心肝儿,啵——!” 尚心挂了电话,马上拨通了葛伟的电话:“阿伟,牛军来电话了,问货来了 没有。” “很好,你怎么跟他说的?”葛伟从沙发上站起,把电视的声音关小。 “我说我在合肥,还不知道,让他明天等我电话。” “你在合肥?你不是去开封了吗?” “我随口说的,我们现在已经从开封回来,都走到立交桥了,一会儿就下高 速。” “好的,等你回来再细说吧。” 党爱民、罗楠、何乐、申磊四人正在打牌,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动停了下来, 屏住了呼吸,满脸的纸条纹丝不动,看葛伟挂了电话,并且面露一丝难得的喜悦, 四个人齐声问道:“什么——喜事——啊大哥,这么开心——?” “小喜,小喜,鱼开始咬钩了。”葛伟拿出烟来,给每个人发了一支,“一 会儿等你嫂子回来,咱们开个小会研究一下下一步的行动方案。” 尚心的法拉利在欲海中漂泊了两天一夜,终于在北三角的乡村旅馆靠岸。 尚心一进门就把四个人从床上哄了下来,一面撂倒在床一面居功自傲地喘着 气:“累死了。” “来,喝口水松口气。”葛伟为尚心端了杯水,“那牛军怎么说的?” 尚心一口气把水灌下,吐了一口幽兰之气:“牛军说他今天在等一个合伙人 给他送钱,他自己的钱不够,等那人来了就赶过来,还问货什么时候到。据我估 计他说不是他一个人的钱我相信,但是按照这些人的做事风格,人没有到就先来 电话,我不太相信。” “你分析得不错,”葛伟坐在沙发上,双臂抱怀,一只手捻着他的小胡子, “我想这两天各路神仙都会陆续赶到,他们在没有布置好安全撤退的措施以前, 是不会和我们联系的,所以我认为,从明天开始,我们谁也不能再出门抛头露面 了,心儿,今天晚上把你的车先开回车库。” “好的,一会儿让小妹送回去,目前来说她的目标比较小,”尚心坐起来, 拿出她的大卫杜夫点上,“哥儿几个对这次的行动有什么想法?” 党爱民大大咧咧地说:“我们能有什么想法?大哥大嫂怎么安排,我们怎么 去执行就是了。” “话不能这么说,”葛伟保持着原来思考的那个姿态,还在抚着嘴唇上边的 小胡子,“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诸葛亮还大意失荆州呢,大家都来谈谈想法 有益无害。” 申磊想要发言,何乐瞪了他一眼,开口道:“大哥,我看让大嫂明天通知牛 军货到了,先把这个小子摆平,让他们来一个灭一个,兵书上叫什么来着——叫 ——” “各个击破。”申磊接道。 “对,各个击破。”何乐抢着复述了一遍,转过脸来骂道,“谁他妈让你接 我的茬?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葛伟没有说话,看着罗楠,罗楠干咳了一下说:“咳——嗯——,我以为各 个击破不太可行——” 何乐听了大为反感:“那你说个可行的办法。” “可行的办法我没有,只是感觉这各个击破的方法不太好,就像上次一样, 大哥安排得时间那么紧凑,结果还是被人跟踪,一个个行动悉数被窥。我想,在 生意没有做完之前,我们始终都处在明处,为的是客户相信我们是经得住考验和 调查的。而这个时候我们的客户处在暗处,我们并不知道他们是否在阜阳,即便 是知道他们在阜阳,他们带来多少人、新带来了什么人我们不可能知道,知道了 也不见得认识,也就是说我们无法准确判断谁是监视跟踪我们的人,击破第一个 轻而易举,击破第二个我们就没有必胜的把握。所以我觉得我们这次应该吸取第 一次的教训,不能使用各个击破的方法。” 葛伟终于改变了刚才的姿势,吁了口气,拿出烟来,一边在手上墩着烟嘴, 一边看着尚心说:“我觉得阿楠说得很有道理,你觉得呢?” “嗯,不错,阿楠毕竟是个见过世面的大坏蛋,南霸天就是南霸天,”尚心 取笑道,“阿楠是不是已经成竹在胸,有成熟的方案了?” “没有没有大嫂,我只是把自己的一点小感觉给说出来了,什么方案?在这 一行我还生疏得很,大嫂以后多栽培才是。” “油腔滑调。”尚可看见罗楠谄媚阿谀的语气就好笑,“又来了不是?一天 不奉承人你心里就不舒服不是?” 葛伟一改过去霸道的语气,嘴角歪出一朵小花: “听了何乐和阿楠的话之后,我简单地想了一下,大家听听看是否可行。”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