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歌山歌 天刚蒙蒙亮,还在翻白之中,北京天安门广场前就已经聚集了许多人。所有人 的心情都十分沉重。大家穿着灰色或者黑色的上衣,有的是白色,人群中找不到穿 着艳色衣服的。 现在,大家静静地看着五星红旗的旗杆,那旗杆上现在空空的,就像人们此刻 空灵灵的灵魂一样,好像找不到归宿,又好像已经有了归宿。 几分钟过后,一列祖国的士兵出现了,还有威武而又神情凝重的国旗手。 他们今天早上迈出的每一步,虽然步伐和以往都完全一样,但是可以感觉得到, 今天每踩下一步的步子重了,比平时重了许多。 旗手弄好了国旗,国歌开始响起,旗手神情庄严地看着前方,一挥手,国旗开 始缓缓地随着国歌升起,然后开始迎着晨起的清风飘扬。 这时,北京天安门广场前所有的人都默默地注视,一动也不动,国歌停了,国 旗也停住了,这时,国旗手大声说道:“现在,开始降半旗”! 此时,人们开始默默地哀悼…… 凌晨四点,阿强他们刚刚入睡,忍着伤和痛勉强入睡,这时,他们根本不知道, 今天到21日,是举国哀悼日! 帐篷只有两个,他和阿伟没有进去,全部让给那些受伤得更加严重的乡亲们。 其实他们不知道,他们是这些人中最严重的病人,生命已经危在旦夕。 露天里的清晨其实还很冷。阿强不得不又被冻醒了过来,他站起来活动了一下 身子,把身上那件从废墟中捡来的大衣盖在阿梅身上。这时,他突然发现,阿梅其 实很美。 这一刻,阿强早已经不再对阿梅有什么怨言了。想当初她也是迫不得已,一个 女人,在经济刚刚要发展起来的村落里生活,确实挺不容易! “唉!可是现在,阿梅一家上上下下、老老少少八九口人,只剩下她一个人活 着,阿梅这以后的日子可该怎么过?哎!可怜的张老书记,为了救乡亲们,连自己 的生命都顾不上,这么狠心抛下阿梅一个人跟着家人一起去了。哎!这是什么命啊? 哎!这都是命啊!哎……”站起来的阿强看了看睡着了的阿梅,又看看刚翻过身子 的阿伟,再看看四周,此刻,他对生命有着另一种无法理解的态度。 此时,山谷里好像又传来了歌声,阿强仔细一听,这不像山歌那样有对唱的俏 皮话,也不够柔情,他再仔细一听,好像是国歌! 阿强觉得奇怪,这山谷里怎么会有国歌的声音,再说了,学校升国旗也没有这 么早,阿强好纳闷——他哪里会知道,这是北京天安门传过来的庄严的国歌声,是 准备要举国哀悼的国歌声的信号,是为了在这场地震中不幸遇难的同胞们而默哀的 信号。 阿强还在纳闷着呢!天空在这时突然传来了很大的声音,他一抬头,才发现上 空飞来了好几架军用直升飞机,阿强大喜,他知道这飞机一定是来救他们的,赶紧 向飞机挥挥手——那姿势,就像是祖国要解放时,中国人民向飞上的解放军飞机求 救或者表示胜利的样子一样。 这时的救援队已经不知不觉地全部排好了队伍,并且面对新一天到来的营救工 作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飞机果然是到这儿来的,但被分成两队慢慢下降,一队两架,其中一队就往阿 强的上空慢慢地降了下来,另一队往另一边降了下去。阿强这才想起来,原来另外 那两架飞机是往他们村降下去营救的。 飞机在距离阿强约三百多米远的一块较为平坦的地方降了下来。阿强刚想走过 去看看,阿伟、阿梅和阿光在这时也醒了。阿梅说:“阿强,去阿妮那儿。”阿强 答应了。 他们刚到达帐篷口,就看见几个救援人员抬出了几名重病伤员,最前头的人就 是阿妮,阿强总算松了一口气。 他们想上去帮忙,但救援人员挡住了他们。 这时,从另一架飞机上下来的几个救援人员一靠近领队的首长,跟首长沟通了 几句后,便赶紧吩咐其他人从袋子里拿出许多防护衣服、面罩、口罩等用品用具, 还有许多防毒工具和药水等等。 这会儿,大家也都醒了,看见飞机过来救援了,又送来了许多食品和衣物,大 家没有蜂拥而上,而是听从首长的安排和指挥,好好地聚在一起。 这时,刚才从飞机上下来跟救援队首长说话的部队首长走到人们中间,他站在 原地,大声说道:“乡亲们!同志们!国务院昨日已经颁布,从今天开始到5 月21 日是举国哀悼日。下午2 点28分,全国、包括中国驻世界各地领事馆等有关机构, 只要是有中国的五星红旗飘扬起来的地方,都将降半旗,为此次在地震中不幸遇难 的遇难者默哀三分钟。 乡亲们!这次地震给咱们四川人民带来了严重的灾害。党和国家非常关心,一 知道消息后马上派出各种救援队伍前来灾区营救。到现在,已经有十几万救援人员 在各地开展救援工作,全国各地组织的志愿者也陆续地来到了灾区。中国和世界各 地华人早已掀起了一次又一次抗震救灾的大热潮。乡亲们!相信党和国家,相信人 民政府,我们一定有能力战胜灾难,克服困难,重建家园! 阿里村和阿梅村在这次地震灾难中特别严重,加上地理位置的困扰,又经过几 次余震灾害,道路全部闭塞,你们出不来,我们也进不去,所有的通信全部中断, 直到今天凌晨我们才和救援队伍取得了联系。一接到消息,我们立刻组织人员飞了 过来。现在,我们大家排好队,到那边领取食品、衣服和其它防毒、消毒用品用具, 飞机等一下还会再返过来,我们会把所有受伤的群众转移到就近的医院接受治疗… …” 首长的话,阿强听懂了。看到老首长两行热泪直下,阿强也落泪了。阿强突然 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好渺小,小得就像是一颗尘埃那样。等到阿伟推着他前进时, 阿强才想起来要排队去领取各项分发的物品了。 在救援人员关于如何进食,以及如何用好各种用品后,大家陆续动作了起来。 一会儿工夫后,大家都戴上了防毒口罩,有些医护人员还穿上了防毒面罩和衣服。 这时,阿强他们几个人被安排在受灾的人群当中,等待飞机再次过来载他们到 医院去接受治疗。 这时的阿梅靠在阿强的身边,阿强没有拒绝,他觉得这很自然,阿伟和刘光也 觉得这很自然。 这个时候,曾经的恋人阿强就是阿梅最大的心灵支柱,如果阿强倒下了,那么 阿梅以后更不知道如何生活了。 所以,阿强一直在心里对自己说,阿强,阿强,你可一定要挺住,一定要挺住, 你家里有老婆、孩子、父亲,这儿还有一个身心受伤严重的阿梅!她失去了所有的 亲人,你就是她现在唯一的亲人! 此刻,阿梅靠在阿强身边的样子好亲切。这让阿强又突然间想起了许多过去和 阿梅甜蜜的日子。那些美丽的时光,七八年来阿强每次想到就心痛。但现在,阿强 全部释怀了——阿梅其实是个可怜的女人,比谁都可怜! 此刻,山谷中好像又传来了山歌,和着默哀的国歌显得十分单薄,像是一个鲜 活的生命,在面对灾难降临的时候显得十分无助一样。 但是,阿强还是喜欢听山歌,特别是此刻轻轻哼着的山歌,虽然她现在只是无 助而又非常渺小的山歌……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