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的大学生 当探梅高兴地给两个姐妹拿来玉石手镯的时候,心梅已经猜到了事情的七八分 了,不由得一阵心惊肉跳,紧张得颓然坐到了椅子上。她知道这二妹不像自己那样 胆小,从来就大胆泼辣敢作敢为。然而她想,如果真是在自己眼皮底下出了什么事, 那怎么向爹妈交代?她突然站起来走到窗前,眼睛直盯着竹林下面的后生,她想认 真地看看这小子究竟是怎么个模样。只见那楼下的后生给探梅比比划划,仿佛是在 用口形说话。两个人眉目传情了好一会儿,那人才依依不舍地转过身去。 探梅还沉浸在欲火之中,大姐就已轻轻走到了她的旁边,她双手搭在二妹的肩 上,慢慢把她的头扭了过来。她盯着二妹说:“二妹,这是怎么回事,你的眼睛看 着我。” 当探梅把两只发红的眼睛痴痴地对着大姐的时候,却发现大姐眼里的泪水竟也 簌簌地流了出来。探梅猛地扑在了大姐的身上,拉着她的双手喃喃地说:“大姐, 我喜欢他,我离不了他,从昨天晚上起,我就已经是他的人了! ”大姐听到这话惊 愕得全身打颤儿,却仍然极力让自己平静地问:“昨夜里他来过? ” 二妹点了点头,又突然发疯似的大叫说:“我实在受不了了!大姐,我不后悔。 不论你怎么说我,我也是他的人了……”说完此话,她一下就扑倒在大姐的怀中呜 呜地哭了起来。三妹也走了过来,看到两个姐姐的眼泪,却也一头扑上去抱住了大 姐伤心地哭了起来。这个时候,她们知道父母都没有在家,三个人就放心痛哭起来。 此时此刻,那被禁锢和压抑的心灵仿佛被突然引爆,他们想倾诉这人生的无奈,想 哭出那满腹的哀伤,这哭声虽小,却哭得痛快淋漓,总算哭出了她们这短短的人她 虽然还不懂得心灵煎熬和人世间的忧伤。 哭了半天,大姐又好像清醒起来,她突然抹了一下眼泪问道:“你知道他是什 么人? ” 二姐摇了摇头。 大姐说:“你怎么不问这人姓什么?他是从那里来的? ” 二姐惶惑地说:“我不知道他姓什么。他说他是省城的大学生,是到冯家大院 亲戚家过年来的。” “他今天晚上还要来? ” 二姐点了点头。大姐不再说什么,她实在不知道他应不应该诅咒二妹呢还是该 为她高兴,因为这好多天来她总是在想那小铁匠的事情。此时,她心里又仿佛听到 了龙驹乡里的小铁匠何大羽说话的声音,那声音说:“朱家三妹喜欢我,有这回事, 这是她说的,不关我事。我爹说查家大姐文静人好,又有文化,我就喜欢! ”心梅 忘不了这几句话,那斩钉截铁的话语清脆洪亮,不能不深深地埋在她的心里。她想 着那后生说的这些话,虽觉得二妹没守本分,却好像也从心里佩服他们的大胆。 心梅在心里对自己说:“可惜那小铁匠没有这个胆量。可也实在不知道他该不 该有这个胆量……” 八第三天夜里,冯文超又偷偷来到查家姐妹的闺房,此时,大姐和问梅刚刚睡 下,探梅想叫她们起来一起说话。大姐不允,还想把问梅叫过去。而问梅觉得他们 实在有趣,反倒不愿意跟大姐去,大姐只有把门扣上。探梅问:“大姐叫我一定要 问你,你叫什么名字,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冯文超说:“我是县里中学毕业的,姓章名海峰,父亲是冯家的世交,又是冯 少爷过去的同学,现在的家已经搬到省城里去了。” 探梅说:“听说那冯少爷名声不好。” 冯文超笑笑说:“那小子从来不读书,我现在已经是省城里的大学生了,他还 在中学里胡作非为哩!我跟他不同,一向遵循孔老夫子所教的道理。” 探梅说:“我已经是你的人了,要明媒正娶才行。” 冯文超说:“你放心,我们大学生讲自由恋爱,我们的事情是可以光明正大的。 我从来不喜欢和女人交往,就喜欢你的甜美和清纯。你就像高山上一注清澈的泉水, 充满活泼的生机,又如此的清澈见底。你是我生命的希望,是我所有梦寐以求的东 西。” 这些话三姐妹从来都没听见过,自然没觉得肉麻,只觉得这大学生说的话不仅 真切还句句好听。探梅说:“我看你就像那《西厢记》里的相公张生,我家老爹一 定看得上你。” 冯文超信誓旦旦地说:“我回去以后,不出一个月,一定是要来娶你的。” 两个人越说越热乎,问梅在旁边听得高兴,竟然也插话说:“你说的话可不要 反悔啊!” 冯文超看了看问梅那娇小、秀丽而没有发育成熟的身子说:“我们新青年说话, 哪有随便说的,我今天就带来了一瓶定情酒,最好把大姐也请过来,一人喝一杯, 一定要在这里做个证。” 探梅说不去打扰大姐,三妹也不想喝,探梅拿起酒杯说:“你看,我都喝了。 以后他就是你的姐夫了,这酒甜,不醉人,好喝。” 这天夜里,大姐虽然没过来,可她已经听到里屋长时间的说话和响动,心里不 住地左思右想,却一点也没有吱声。 然而冯文超给她们的酒刚喝了一会,探梅和问梅就迷糊了起来,三妹说:“我 要睡了。”只听得那后生还在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三妹在迷糊间感到有一个重重的东西压在了自己的身上,又好 像有一股热流迷迷糊糊透进了自己的下身里。当她突然醒来的时候,除了二姐正在 酣睡,屋里已经没有人了。她感到自己的下身隐隐作痛,缓缓地用手一摸,全是粘 糊糊的一片带着腥味的东西。她顿时惊呆了,感到自己依然还是爬不起来,虽然她 也隐隐地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也不敢吱声叫唤。她用牙拼命咬住了自己的被盖, 心里好像正在被一把钝刀不断地乱扎,她感到头脑里黑白交错一阵炸裂,不知怎么 就昏死了过去。 当问梅又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已经能动了。可这时天还没亮,她强忍着头脑 里的昏痛爬起来,踉踉跄跄地用水洗了又洗,她想洗去身上那一切污秽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