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 办公室的装修和摆设说不上豪华,却也显示身份和地位。落地的百叶窗,LDPO 设计的桌子,以及柔软的座椅…… 人力资源部部长江天直看上去刚毅,将近三十的男人,是传说中标准的“国” 字脸,相当严肃和一丝不苟。 转腕,看看时间,该是下班的钟点。 转身,起座,迈步向外走去。 秘书还在专注地盯着屏幕,盲打的形式敲击着键盘。听到关门声,马上停下 手里的动作,站起来向江天直弯下腰行一个礼。 “江部长!” “该下班了!” “是,部长,但是,我打算加班两个小时!” “如果以为工作时间越久,越能证明你的勤劳,我会怀疑你工作的能力及效 率。”他面无表情,毫不留情,不给人余地。 不是……越能加班的人,越讨老总的喜欢吗?张秘书诧异,奇怪地目送着他 的背影……突然就笑了,马上关掉电脑,打起了电话。 “喂,玛丽,我是丽沙,我以后都不用加班了,晚上出来HIGH吧!” 业务部里,一位业务员在打电话联系客户,他一脸焦急,几乎是低声下气的 恳求。 “王总,您看您就把订单签了吧?我这样子说吧,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我 这个月的业务再完成不了,我就要被开了!” 江天直板着那张刚毅的国字脸,走到那位业务员面前。敲敲他的桌沿:“到 财务部把工资结算了,明天不用来了。” 江天直向司徒义解释开除他的原因时,只是轻描淡写道,“像这样子没有自 信而低声下气,让客户感到我们产品是次品,是逼不得已推销出去的,就算业务 成绩再好,也不是我们所需要的,因为他损坏了我们公司的整体形象。 司徒义说:“那个人,是我朋友的朋友——!” “即使是义总的儿子,如果最基本的都做不好,也是一样的结局! “但那个人是我朋友的朋友——!” “生意场上,讲人情的话,不如关掉公司,让它倒闭好——!” “偶尔可以破例一次!” “破例一次,便会有第二次!” “难道我连留用一个职员的权力都没有?” “职员的留用和培训是人力资源部的事情。管理和分配他们,是我的本职!” “那么,我命令你收回你下达的辞退令。” “抱歉,既然做了这个决定,便是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他并不适合呆在公 司,他除了头衔是义总的朋友,便没有任何过人之处!” “这样子,会让我在朋友面前很难堪!” “为了公司的长远利益,没有其他的办法!” “你要弄清楚,我才是这个集团的CEO 。” “不管是CEO ,还是UFO ,研究人力资源的人都知道,把人用错一个地方, 就等于是人力的浪费。 “我才是这个公司的老总。” “我是这个公司人力资源管理部的部长。” “我命令你收回辞退令。” “除非先辞退我。” 他并不给人商量的余地,转身,关门而走。 司徒义把手里的文案狠狠的摔在了桌子上。手撑在办公桌上气呼呼的嘟囔: “早晚要辞退这个不知自己是什么身份的家伙。” ***** 司徒义在行驶的车上一脸憋气,心生不悦,转头看向了窗外。 这是一条不太繁华的街道,天已迟幕,霓虹灯闪亮的夜晚马上登场。 一晃而过的身影,令司徒义不期然的惊大了眼睛。不敢确定,很快的摇下车 窗,车开过了,他的脑袋伸到了外面,很快的缩回来,再冲着司机大声的叫喊: 老张,快点停车,快点停车——! 下车后,他几乎用跑的速度来到马路边的地摊前。 一个女人正在地摊前为了一包两元的袜子跟老板讨价还价。 司徒义走近了一点,再近了一点…… 没错,是小溪,虽然阔别了四年,但还是可以一眼认出她的背影。 他叫那个女人的名字。 那个女人回过头来,在下一秒看到这个叫她的男人,突然一脸难堪和惊讶— —! 人最难堪的不是没有面子。而是在自己最狼狈的时候,遇到曾经将你幻想成 一朵云的初恋情人。所以,惊讶后的林小溪转身就跑。 他叫着她的名字,跟在后面追——! 林小溪就要跑到拐角处时,司徒义急得边跑边嚷——! 从路边窜出一个小伙子,一个猛扑下去,便把林小溪结结实实地扑在了地上。 林小溪狼狈的爬在地上,更是狼狈的摔散了头发。 “偷袜子的贼,看你往哪里跑?” 人们都会鄙视贼,并从心中彻底的讨厌。所以老板抬起了脚,想狠狠的踹林 小溪一脚,而没有人想要去阻止。 老板刚刚抬起脚,整个人突然就悬在了半空中。 他一转头,便看到司徒义那张紧张并且严肃的脸。再发现,整个人被他提起。 这是一个相当高大成熟稳重的男人。KODO的西装令他挺拔的身姿更显得与他 将人提起的作为,很“格格不入”。 “你为什么随便踢人?” “这女人偷了我的袜子啊!” “我什么时候偷了你的袜子?” “那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手上? 林小溪看向手时,才发现自己手里攥着一包袜子。 她哭笑不得。一别三四年后,再次遇到初恋情人,却是以“贼”的身份。 …… 员工们在工作餐的时候窃窃私语。 “听说,老板招了新的秘书?” “听说,还是义总亲自聘进来的!” “老总不是从来不用女秘书吗?” “呵,这一点,谁知道呢?” “对了,江部长知道这件事情吗? “他前两天就知道了啊,还在义总的办公室里,板着脸说,这件事情应该先 经过我的同意,我是人力资源部的部长!” “结果呢!?” 女职员叹了一口气,“义总当然是发脾气,两个人僵了好几天,到现在都还 没有说话!” 总裁室。 司徒义接过林小溪递过来的信函。 “这是什么?” “辞职信。” “为什么突然辞职!?” “我觉得,呆在这里,会给你带来困扰。” “谁会给我困扰!?江天直那个老家伙吗?……” 司徒义激动地站起来,拍着办公的桌子。 “他算什么?他凭什么给我困扰?他不过是这个公司人力资源部的部长,而 我才是这个公司的总裁。我连录用一名员工的权力都没有?” “……” “辞职的人不是你,是他,他早该走掉了!” 司徒义“咻”地转向门的方向走去,所有的不满,即将在这一刻爆发。 林小溪暗想不妙。拦在门口问他,你想干什么? “我要让他走人,让他清楚,谁才是这个公司的CEO !” “义总!” 她快要拉不住他。 “司徒义!” 她大喝一声,叫住了他的名字。他愕然,随后转过身来。 林小溪放下了拉住司徒义的手。她抬起头来,看着他。眼里涌起晶莹透亮的 泪水,她吸了一口气,原本不想把这么伤心的事情告诉昔日的情人,这不但让辛 苦的丈夫心有不安,而且,也有可能让司徒义挖苦她当初放弃他而自讨苦吃。 但是…… “我老公经营的公司,就是因为人情而垮掉的。” 林小溪咬咬牙,好似自我挣扎。眼睛漫出眼底时,司徒义吓了一大跳。 “如果是伤心的事情,就别再提起,我不是故意让你这么难过的!” “不是难过,是可惜!” “?” “如果我丈夫有江部长这样的部下,说不定,就是另外一种样子!” 司徒义挑起了眉头,不明白林小溪话里的意思,而她只是掉着眼泪。他不得 不转回办公桌,从纸盒里抽出面巾纸。递给她的时候,她低着脑袋说了一声“谢 谢”。然后,幽然叹出一口气。眼睛望得远远,好似陷入回忆。 他不忍打断她,很多复杂的情绪涌上心来,再看着她幽然的样子,不禁有些 痴迷。 她终于打破了这个沉静,深吸一口气,叹了出来。林小溪说:“我老公经营 的一家公司是由几个朋友一起合伙组建的,首先遇到的问题是有些人不能完成本 职工作,却要求的待遇比别人还要求的高,又要安排照顾那些只能拿钱而不能做 事的亲戚到公司……麻烦一个接一个。当他提出要改变股东结构时,就连别的同 学和朋友都来劝说,甚至有的还指责,说他没有容人之量。弄得他进退两难……” 林小溪转过了脸来。 “他被人情给害的。一开始是为了朋友,才把朋友的朋友们介绍到公司的, 落到如今的份上,那些反目成仇的朋友们没有记起他的好,相反还说这是他的报 应。…… “……”他骇然。 “我不想让这样的悲剧再一次发生!” “不想”说得难过而凄凉,那种无法言述的心酸和记忆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太心酸,太难过,所以她再也说不下去。不再看司徒义那张愕然过后试图安 慰的脸,只是自己吞咽着这难以启齿的心酸,带着满是泪痕的脸,转身跑了出去。 门“啪”的关上,留给司徒义的,是意想不到的愕然。 秘书奇怪地看着这个跑出去的女人。然后又一脸平静,用流利的普通话,接 着内线电话。 “……是,我马上通知江部长到您的办公室!” …… 会有什么事呢?!秘书放下电话后想。 刚刚那个女人哭着出去,是为了向义总告状吧?她说了江部长的不是,所以, 义总才会让他打电话通知江部长到总裁室。 …… 秘书隔着门板,皱了皱眉头。 奇怪! 江部长进去半天了,为什么还没有动静!? 门板的那一边,江天直正将牌一张一张的发到沙发上的茶几。 茶几的对面,还是一张精致的真皮沙发。 司徒义拿着一手牌,大王、3 、3 、4 、5 、5 、6 、8 、9 、9 、10、10。 江天直手里J 、10、J 、Q 、K 、A 、2 、2 、小王、10、K 、A 。以一张 J 胜出这一局。 “我为什么会赢?” “因你手里的每一张牌都比我的大!” 江天直摇着脑袋笑了笑,重新发牌。 司徒义手里的牌变成了3 、3 、3 、3 、4 、4 、4 、4 、5 、5 、5 、5 。 江天直的手里的牌变为2 、2 、A 、A 、k 、k 、Q 、Q 、Q 、10、大王。 江天直出了一张大王,司徒义便用四个三炸了!接下来四个四,四个五!胜 了这一局! “这一次你为什么会赢?” “因为我手里有炸弹!” “刚刚不是说我手里的牌都比你大吗?” 司徒义语塞,自相矛盾的理论,让他不知道如何解释。 “或许你以为我做得很过分。但若每个人都因为和义总有朋友关系,而觉得 自己了不起的话,便是一手零牌的大王,人心散了,牌就输了……就是这样而已!” 或许,真像林小溪说的那,人情那种东西,推也推不了,拒也拒不掉,但有 江部长这样的人才帮他解决这样的难题,却是他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 但他居然拒绝和人做朋友。 当司徒义对他说,从今天起,我不把你当部下,而当你是朋友的时候。江天 直却一脸凛然道,还是当部下比较好。我原本是军人,我适应于指挥和服从。 “人清无友,水清无鱼!” 一想到这里,司徒义的嘴角就逸出一个笑来。 车在路上平稳的行驶,经过一个红绿灯,电话铃响了起来。 司徒义在行驶的车上,用耳机接着电话,他手撑着驾驶盘。对方的语气冰冰 的,没有一丝温暖…… “哦,老婆!……我刚要去接儿子放学,你什么时候回来?儿子很想你!” 自从李冰去外省开拓事业后,有半年都没有回到家里。 而李冰却冷冷道:“我只想问你,你为什么要开除我的朋友?” 司徒义皱了皱眉头。 “公司的事情……就不要管好吗?” “那个被开除的是我的朋友!” “这些都是江部长的决定!” “如果你不首肯,他一个部长能随便决定?” “我是这个公司的总裁,我只负责管好我的下属,我的下属只负责管好他手 下的职员。若是连用什么人,开除什么人都要经过我,那还需要人力资源部做什 么?我无权干涉他的权力。” “一派胡言,简直胡说八道,你不干涉他的权力,为何会直接安排一个女人 到你身边当秘书?” “……” “义总,大学的初恋情人在身边当秘书,有没有一种心旷神怡,魂不守舍的 感觉啊?” 李冰的“啊”字啊得刺耳,满是讽刺和挖苦,令人难堪和不悦。 司徒义的眉头越皱越紧。林小溪当秘书不过只有两天,远在外省的李冰,怎 么可能这么快就得知这个消息? “你设了眼线,监视我?” “你心虚了?” “……” “是谁曾经信誓旦旦的对我说,不再跟那个女人有一丝联系?!” “……” “是谁说,要跟那个莫名其妙的女人断得一干二净?” 她咄咄逼人,便残忍的提醒他。 “你别忘记了,当初,她是怎样狠心离你而去嫁给别人的!” “……” “你说够了没有?” “……” “如果你担心我和她朝夕相处,旧情复燃,那么我告诉你,你可以放心了, 她已经被我辞退了!” “……” “还有,不要随便践踏一个男人的自尊,这会让一个男人尊严扫地并一坏到 底!” “……” 幼稚园里。小小的司徒明辉抱着一个纸风筝,静静的坐在小操场的滑梯下! 他很沉默! 那种沉默,对于只有三岁的他来讲,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父母经常外出,常年在外。姐姐从小念住宿学校,而他则是从念幼稚园时, 就住在了全日制的幼稚园里。 只有周末的时候,当所有人都被父母接走的时候,他家的保姆才慌慌张张的 跑了过来。一手拿着他的包包,一手牵起他的手,面无表情地带他离开。 这天…… 他已经等了好久好久,可是保姆还都没有来接她。 而滑梯那边的沙地上,有那么一个小女生,拿树枝在泥地里东写西画。 他静静地看着她。 她抬起脸来望他笑的时候,他第一反应,就是别开脸去,“哼”了一声,不 理她。 他拿起了怀里的风筝,在空地里放飞。 可是,风筝总也无法起飞。总是在天上翻了几个跟头,就栽了下来。 她在原地蹲着,一手托脸,一手执笔点在地上。大眼眨眨的看着他。突然一 扔棍子从地上站了起来。几步来到风筝面前。 “辉辉,我帮你!” 她说着,要拿起栽在不远处的风筝。只要她帮着他拿起来,风筝就可以飞起 来! “走开!不许你碰!” 他拿着线圈,几步来到她的面前,狠狠的推了她一把。 她两手向后一展,失去了平衡,“咚”的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明辉,你怎么可以欺负秦瑶?”老师看到了这一切。她其实正在和自己的 男朋友交谈。本来是要去约会的,可是,两个小鬼的家人还没有来,倒把她的男 朋友急得跑了过来。 所以,老师与自己的男朋友交谈中,便用余光看到这两个小家伙,一个画东 西,一个放风筝。不知道怎么的,就看到她来到了他的面前,他一把就把她推到 了地上! 老师忙上前去扶起秦瑶,帮她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 司徒明辉根本不理,只顾自的收线。 老师的男朋友走了过来,一脸不悦道:“他们的父母怎么还不来?” 老师一脸抱歉说:“我知道他们的电话,我去打电话问问!”然后,老师看 着怀里的秦瑶。 “乖乖的,老师去打电话,知道吗?” 秦瑶点点脑袋,一脸乖巧道:“我不会欺负辉辉的。我会和他相亲相爱的!” 她笑得像只猫。 老师绝倒。 她哪里是怕秦瑶欺负明辉?是怕明辉欺负她才对! 这个丫头,老师忍不住去笑。 秦瑶也笑,好像做保证“不欺负他”似的点了点头。 老师最喜欢她了。那么多小朋友,老师最喜欢抱的也是她。在睡醒后,第一 个帮她梳头发。总是让她给小朋友发饼干,总是在小朋友洗手的时候,她给大家 递毛巾。她的皮肤很白。脸圆圆的,眼睛大大的,很有灵动的神采。 她总是那么乖巧和可爱,让人看着,就想让她寸步不离地留在身边。 她喜欢穿着淡黄色的衣服。穿在有些胖乎乎的她的身上,很像一只圆头圆脑 袋的小胖鸭。 难怪老师要让她表演:“门前大河下,游过一群鸭,快点快点数一数,二四 六七八。” 然后,老师和她的男朋友一起离开。 然后……他飞在半空中的风筝,莫名其妙地栽到了那边的枇杷树下。 …… …… 那个黄昏里。 她搬着凳子想上树。站在凳子上时,她说,辉辉要扶好我哦。 可是……风筝那么高,那么高。她掂着脚,怎样使劲都够不着。 脚下的凳子在刚下过雨且还没有干的泥地里摇。他扶着她的凳子,他突然感 到害怕,他哭着脸说:“风筝我不要了,你下来吧!” 可是她却说:“可是我答应过,要帮你把风筝取下来的呀,好孩子说话要算 话,不然,狼来了,会吃掉你的!” 老师在上午才念过《狼来了》的故事,好孩子是不可以说谎的。说过的话一 定要算话,不然,会被狼吃的。她决定了。她一定要帮他把风筝拿下来。 他仰起头来,点点脑袋说:“那你小心一点点!” 他相信她。 “我会帮你拿下来的哦! 她那么尽力的想帮他把东西拿下来。 “秦瑶,你在干什么?” 老师突然出现在身面,一声大喝,她着力向上够的手,着力翘起了单只腿, 和这本来就晃晃悠悠的凳子,被这大喝一声惊吓,她突然失去平衡,一下子扑了 下来! …… …… 扑到了他的身上。 她无事!他却猛然倒卧,摔在地上突起的石头上面,摔破了头。 好多血啊! 她哭了! 很大声的哭! 他也哭了,捂住了脑袋,哇哇哇哇! …… …… 他的脑袋摔破了。她拉着她妈妈的手去医院看他。他不要吃药,她就吹着杯 子里的水喂他。 她笑着,捞起一个混饨递到司徒明辉的嘴角,笑着对他说:“张嘴……啊!” 她笑眯眯的,他看着她。 他“啊!”着够着脑袋,含住了碗的边缘!!! 阳光,绿草,高楼,晒台,两位盘地而坐的小朋友。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小小的司徒明辉第一次主动问起小小的秦瑶! 秦瑶笑眯眯地说: “我叫秦瑶!我两岁五个月了。” “我刚满三岁!” “我有个哥哥,叫秦潇,不过……他现在在外婆家里……” “哦!!我也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哥哥,他们现在和妈妈在一起!” “爸爸不是应该和妈妈住在一起吗?” “妈妈很忙很忙,所以,我很久很久没有看到她了!” “我也想我爸爸!” “他不在吗?” “他去开车子了!” “对了,辉辉,你就叫辉辉吗??” “我叫司徒明辉!” “司徒?” 她吸着手指头,红扑扑的小脸,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司徒明辉。 他说:“是司马光的司,出人徒弟的徒,明亮的明,辉煌的辉!” “就是砸缸的那个??” “嗯!” “好可怜哦,那口缸!” “可是妈妈,我的名字是什么意思?” 林小溪放下手里的箱子,将它随意搁置在桌子上的一角。她笑着告诉秦瑶, 是传说中的瑶池,很漂亮,很纯净的水! 秦瑶说“哦”的时候,转过脸来,极其可爱的对司徒明辉说,妈妈说是瑶池 的水! 也是传说中,美丽的神女瑶姬! 司徒明辉看着秦瑶的眼睛很亮,很亮! 就像黑夜里反光的星星。 只是脸上,似乎有一个小小的,像樱花瓣大小的胎记! “但是……”秦瑶又问,瑶池在哪儿? 林小溪微微一笑。告诉她说,在天上。 于是,两个孩子一起抬起头来望着湛蓝的天空,他们很奇怪天上怎么会有瑶 池,刚想问为什么看不到瑶池的时候。司徒义帮着林小溪把东西搬了进来。林小 溪听闻声响。赶紧上前去接拿。 于是,秦瑶仰着小脸问池水在哪儿时,司徒明辉替林小溪回答,可能……它 就在天上挂着吧?不然,天怎么会是蓝色呢? “那……池水怎么不滴下来呢?” “……它在一个大大的鱼缸里,就像我们的鱼缸,可以看到水,但是,水流 不出来! “那天为什么会下雨呢?” “是上帝爷爷在换鱼缸里的水! “那……鱼是什么呢?” “鱼就是天上飘的云呀!” …… 两个孩子一问一答,相当童趣。见有些自闭的儿子会主动跟对方的女儿交谈。 司徒义看着看着,一阵欣喜。令人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你女儿真可爱” “你儿子也不错啊!” “我儿子从来不主动开口说话!” “我女儿也不是没话找话啊!” 他们两个一问一答,怔了片刻,便双双笑了起来。笑过之后,林小溪一脸感 激:“不好意思,麻烦你安置我们!” 司徒义呵呵的笑:“只是举手之劳,房子有的是,谁让我是干房地产的奸商!” “哪有人自己说自己是奸商的?” “如果我说我是慈善家,没从人民身上压榨过一分一毫,你会信吗?!!” 林小溪一时间觉得滑稽。 “你倒挺诚实的!不过我可没有房租付给你,奸商大人!” “哦,我的外号又变成奸商大人了?” “因为你说你不是慈善家!”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给我起外号!” 林小溪沉默。司徒义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一句不该说的话。 为什么会提到“以前”? 对于一个有妇之夫来说,“以前”除了一些甜蜜又遗憾的回忆之外,又能代 表什么? “对不起,我一直以为你过得很好!”他讪讪的转移了话题。 “事情来的时候,总是让人措手不及,但还好,我有一个乖巧的儿子和女儿!” 林小溪说着,便转头看着晒台上坐着的那对孩子。 司徒明辉正好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块巧克力。 “给你!”他将拿着巧克力的手悬在半空中。 司徒义又是一阵惊喜。儿子司徒明辉是不会跟别人分享任何东西。 即使是亲生父母,或者幼稚园的小朋友,他都喜欢独自一人。而这个时候, 他居然主动从包里掏出一巧克力,要把它送给和自己面对面坐着的秦瑶。这表示, 他想跟人接触,想跟人交流。这不能不让人惊讶。 但秦瑶吸着手指,扑闪着眼睛直摇脑袋。 都说小孩子不懂,所以不知道什么叫伤害,但秦瑶对着巧克力摇脑袋的样子, 让司徒明辉小小的脸上,有一种被人拒绝的挫败感。 林小溪注意到了,于是她向前迈了几步,来到秦瑶的面前。 “瑶瑶,哥哥给你的,你就收下说谢谢呀!” 秦瑶还是摇摇脑袋。 “为什么?”林小溪不明白。 “因为,巧克力好吃!” “那就更应该接过谢谢哥哥啊!” “可是,吃过后,还想要啊!” “……” “我想要,妈妈就会去买,可是家里现在没有钱,所以……,我不要,我怕 接了,以后会更想!” 她把可爱的脑袋埋于两手之间,奶声奶气的声音越说越小,甚至嘟囔。 只要我乖,妈妈就不会不要我! 林小溪眼泪快要掉出来,在遭遇困难时,在讨债的人将家里可以变卖的东西 拖走时,她曾对自己的女儿说,“瑶瑶,以后,家里就没有钱了,所以,很多东 西都不能买了,你要乖,不能乱要东西,明白吗?” 还记得秦瑶当时拼命点头的样子。还记得她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开口要过任 何东西。有好吃的,也会留给林小溪,一定要林小溪吃过,她才肯吃,比如苹果, 一定是一人一半!还记得她把自己的娃娃还有玩具拿出来,那么可爱那么懂事的 说,把我的宝贝东西都卖了吧。 虽然那些东西根本不值什么钱,但一个小孩子肯把自己最宝贝的东西拿出来, 即使是一张漂亮的玻璃纸和一只可爱的毛毛熊,也会令处于水深火热的家人为之 伤感和心痛。 本想把她送出去,送给一对家境很好,却久婚不育的夫妇,儿子秦潇呆在外 婆家,就是想把他们两个分开,等那对夫妇过来,把她接走! 她突然拉住了林小溪的手。 “妈妈,不要把瑶瑶送走,瑶瑶不乱要东西,瑶瑶会很乖的!” 她睁着亮又大的眼睛看着林小溪。 时下一语,令林小溪心涩难安! “谁告诉瑶瑶,妈妈要把瑶瑶送走?” “是王阿姨说的,她说,我给瑶瑶做妈妈好不好?还说要给我买好多玩具和 娃娃,可是,我不要!” 秦瑶拉着林小溪的手说:“我只要妈妈,我真的很乖,我吃饭只吃一小碗, 我不乱要东西,别把我送走!” 林小溪的眼泪无法抑制的流淌下来。 不知所以的司徒义鼻子跟着一起酸楚,不知道为什么酸楚,只是觉得,这个 小女孩过于懂事,懂事得令人心痛。 刚想说些什么…… “以后我有好东西,都会分一半给你!” 小小司徒明辉,给了小小的秦瑶第一个承诺。 太阳有光,映照在巧克力那华丽的包装袋上。 手心里有亮,映亮了秦瑶乌黑油亮的眼睛。 秦瑶一个劲的看着司徒明辉的眼,那双像玻璃球一样的眼睛,漂亮却隐隐约 约有些孤独的痕迹。 她再看了看司徒明辉手上的巧克力。扑闪扑闪着大眼睛,小心翼翼地伸过手, 手与手的第一次亲密轻触,在这个阳光灿烂的夏天里没有悬念的完成了。 她笑着说“谢谢辉辉”,一屋子的人跟着开心的笑了起来。 感觉很好。阳光也很灿烂,屋顶转悠的吸顶扇,令窗外的蕾丝窗帘徐徐起伏。 知了忘记了叫嚷,繁茂的树叶左右摇摆。 司徒明辉拿出自己的故事书,摊在腿上给秦瑶念“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 秦瑶吃着拨开一半包装纸的巧克力,心想,真好,有人愿意念故事给自己听,更 愿意把好东西分一半给自己! 很多年很多年后…… 刚念初一的秦瑶,从新学校回来,她摊开自己的日记本。 怀着少女青涩的心情写道:“* 年9 月1 日,晴,心情,优。内容:我看到 司徒伯伯了,看到司徒明辉了,如果不是看到司徒伯伯,我真的不敢相信,那个 冷漠的可怕的男生就是辉辉。他比以前……更冷漠了! 不晓得他们还记不记得,他们帮我们家开的秦记馆。不晓得辉辉记不记得, 有一个傻傻的女生,一直记得有一个小小的男生对她说,我有好东西都会分一半 给你!不晓得他有没有保存我们当年分别时留下的合影,有没有将它压在玻璃板 下,像我这样,天天看着,天天想着某一种的重逢和相见!有没有……一点点想 起我?”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