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郑桐叹气道:" 我们也是,真是穷到一块儿去了,我算了一下,咱们的朋友里 就没一个有钱的。" 袁军丧气地说:" 唉,想得头疼,真想不出办法。" 周晓白说:" 那也得想,跃民还在里面呢,也不知受什么罪。" 袁军发火道:" 你唠叨什么,就会埋怨,你倒想个办法呀?" 周晓白站起来:" 你冲我嚷嚷什么,谁让你是男的呢?" " 男的怎么啦,男的就该倒霉?哼,跃民就是瞎了眼,栽到一个女人手里。" " 袁军,你给我说清楚,少在这儿含沙射影,事情是宁伟引起的,不是女人, 再说了,我又不是那个何眉,你冲我发什么火?" " 我不跟你说,神经病!" " 你才神经病呢,袁军,你今天总算露出真实嘴脸来了,你要看我不顺眼,你 早说呀,不想过了就给我滚。" 郑桐息事宁人地劝道:" 行啦、行啦,都少说几句,袁军,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晓白是个女人,你怎么能当着女人的面指桑骂槐的说女人不好?你犯不上跟女人一 般见识嘛。晓白,我也得说你几句,两口子过日子吵几句嘴是正常的,不能动不动 就让男人滚,真滚了你怎么办,那不就守寡了吗?" 周晓白心里正有气,她一听有人教训自己就火了,于是怒火便向郑桐倾泻过去 :" 我们俩吵架关你什么事?我乐意守寡,你管得着么?我告诉你,少在我这儿指 手划脚,你先把自己的老婆管好再说。" 蒋碧云不爱听了:" 哟,晓白,你怎么把我也捎上啦?什么叫把自己老婆管好 再说,我怎么啦,偷人了是怎么着?" 袁军也无名火起:" 郑桐,我最烦你这种人,要主意没有,就会火上浇油,有 能耐你想出个好办法来,要不怎么说你是臭知识分子呢。" 郑桐也来了气:" 嘿,怎么都冲我来啦,我说什么啦?袁军,咱们可是商量正 事儿呢,你不能一不高兴就搞人身攻击,恶意诽谤,什么叫臭知识分子?我看你是 ' 四人帮' 残渣余孽,都到现在了还使用文革语言,我要说你是臭当兵的你干么? " 周晓白立刻做出反应:" 郑桐,你说谁呢?我也是当兵的……" 张海洋听不下去了:" 哎哟,我说哥们儿,姐们儿,咱们不是在商量钟跃民的 事吗,怎么自己干起来了,咱们说正事行不行?,我认为咱们现在凑钱不太现实, 得想点儿别的办法,比如,咱们能不能想法抓住锤子那个骗子。" 郑桐说:" 这可是你们公安局的事,我们能抓得着?" 周晓白这才想起张海洋的警察身份:" 对了,我才想起来,你是警察,跃民不 是关在公安局的看守所吗?你明天带我们看看他去,我给他送点儿吃的……" 张海洋苦笑道:" 跃民的案子是检察院办的,跟我们公安局没关系,是属于代 押的,再说了,也不是我想见就能见的。我现在能做的,是利用一切眼线关系寻找 锤子,从这个人的生活方式分析,他是个闲不住的人,特别是有了钱以后,他肯定 要光顾高档消费场所和娱乐场所,要是能抓住他,跃民的事情要好办一些。" 郑桐问:" 那个宁伟怎么样了?" 张海洋说:" 还在满街找锤子,我见了他一次,他一声不吭,这家伙是个性格 内向的人,认死理,不是能听人劝的人,我担心他要惹事,想找他谈谈,可是好几 天都找不到他。" 秦岭和李楚良是在一次音乐会结束时认识的。秦岭那时还在黄河歌舞团当独唱 演员,她离婚还不到一年,已经被团长张玉喜骚扰得快要发疯了。她的处境团里很 多人都知道,不过大家认为,当领导的总该有些特权,况且一个漂亮的女演员也该 有棵大树靠着,都是文艺圈子里的人,有些绯闻是正常的。 李楚良的祖籍是陕北绥德,他的父亲李义德早年投身西北军冯玉祥部,1949年 以国民党国防部中将参议的身份随撤离大陆的国民党部队去了台湾,后来因" 孙立 人案" 受牵连,他辞去军职赴新加坡定居。到了李楚良大学毕业子承父业时,他的 父亲已经是身家过亿的东南亚富商了,毕业于哈佛商学院的李楚良博士,顺理成章 地经营起庞大的家族企业。 五年前李楚良回大陆考察投资项目,考察的笫一站就是西安,他被邀请参加了 一个当地政府主办的音乐会,这个音乐会是专门为回来考察投资的陕西籍海外华人 举办的,目的是为了招商引资,因此这场音乐会充满了乡土风情,除了几段秦腔清 唱外,整场演出几乎都是陕北民歌。那天秦岭演唱的是那首著名的《蓝花花》,她 唱得很投入,笫一段还没唱完,李楚良的眼泪就流了下来,这是他父亲最喜欢的歌, 他是从小听这首民歌长大的,他记得父亲去世前在医院的病床上还在听这首歌,每 次都听得老泪纵横,那种浓浓的,化不开的乡情使老人至死都对黄土地魂牵梦萦… … 李楚良虽然出生在海外,但他家族中的那种对黄土地的思念之情对他影响至深, 秦岭的歌声着实打动了他,他擦着眼泪关照随行人员去买鲜花,当时的西安城鲜花 还属于奢侈品,他手下人跑遍大半个西安城,在音乐会结束之前才花高价买来了一 批鲜花,制成了一个两米高的巨大花篮,李楚良亲自带人将花篮送到了后台。此举 惊动了后台所有的演员,他们都没见过这个场面,连秦岭都被震惊了,她从艺时间 不短了,还从来没有人给她献过花,这巨大的花篮超出了她的想象,她首先想到的 不是李楚良出手的阔绰,而是感到他对民歌艺术的尊重和理解。当李楚良问秦岭能 否赏光一起吃饭时,秦岭本想拒绝,但她看到李楚良眼泪汪汪期盼的样子,在这一 瞬间,秦岭竟被深深地感动了,她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那天晚上是秦岭命运的一个转折点,接下来的两个月,两人的关系急转而下, 为此李楚良把公司的一切事务都抛在脑后,他被秦岭迷住了,他发誓将不惜一切代 价得到秦岭,如果秦岭不答应,他决不离开西安。 在秦岭的眼中,李楚良也的确是个很优秀的男人,他受过良好的教育,举止谈 吐都显出一种儒雅的风度,他是西方上流社会教育的典型产物,对音乐和艺术有着 极高的鉴赏力,也很会享受生活,对美食、服装、游历和各种上流社会运动都有自 己独到的见解和实践,此外,他还是个成功的商人,这种男人简直无可挑剔。象李 楚良这种集多种优势于一身的男人,是很难不使女人动心的,秦岭当然也不例外, 因为象李楚良这样的男人,好比多种优势集于一身的优良品种,你很难把其中一点 从他身上分离出来,若是这样,他就不是李楚良了,是智慧、品味、阅历和财富共 同造就了李楚良,而俗人只会关注他的财富,因此秦岭也说不清楚,自己的心灵深 处是否也有某种对财富的渴望。 总之,秦岭毅然走出了这一步,她成了李楚良的情人。李楚良是个有家室的人, 他没有向秦岭隐瞒,只是向她征求意见,而秦岭对婚姻也并无要求,她不是个传统 型的女人,喜欢自由的生活,如果李楚良执意要和她结婚,她也许倒要考虑考虑, 她愿意和李楚良保持情人状态 .多年来,秦岭对自己身边复杂的人事关系和生存状 态早已感到厌恶,她无法摆脱那些权势者人为的控制,她的命运总是操纵在别人手 里,就凭这一点,她也要反抗一下,那些想控制她的人,无非是靠着掌握档案关系 和人事制度的权力,如果你把这些东西统统抛弃的话,这些权力对她也就失了作用。 秦岭干脆辞了职,回到了北京。 在生活中秦岭向来主张顺其自然,李楚良曾开玩笑地问她∶" 我不在你身边时, 你还会有其它的情人吗?" 秦岭回答∶" 我不敢保证没有,这取决于我的运气,如果我遇到一个很出色的 男人,我想我不会拒绝的。" 李楚良自信地说∶" 那我对你可以放心了,因为我相信你对男人的鉴赏力,比 我更出色的男人也可能有,但你未必能遇见。" 秦岭更正道∶" 阿良,你在这点上不够聪明,一个人的魅力不是靠所有优点的 累积,就象参加高考,以几门课的总分达到录取线,这种方法可能适合考试,但决 不适合感情的取舍,一旦涉及到感情,很多事就说不清楚了。" 其实秦岭在和李楚良进行这番对话时,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这辈子还能和钟 跃民重逢,钟跃民对于她来说,只是一个遥远的回忆,当年她认识钟跃民时,他只 是一个活跃的,充满青春气息的大男孩,这么多年过去了,谁知道他会变成什么样。 秦岭自己也闹不懂,当钟跃民又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尽管岁月流逝,可当年那种 感觉却依然如故,那天音乐会结束后,她和钟跃民坐在咖啡厅里,那时她还没有和 钟跃民重温旧梦的打算,奇怪的是,当钟跃民和她相对而坐时,秦岭竟感到一种雄 性的气息迎面扑来,使她感到一阵慌乱,一阵窒息,一股久违的激情从灵魂深处喷 涌而出,使她难以自抑。那个当年的大男孩,现在已经长成了一个伟岸的男人,浑 身散发着男性的魅力,他的思维和动作都同样的敏捷,秦岭在他的脸上读出了沉静 如水的自信,杀伐决断的霸气,秦岭后来才明白,只有在血与火的战场上淬过火的 男人,才能造就出这种气质。钟跃民这个家伙还是这么坏,他明明知道秦岭已经彻 底解除了防线,还要装模做样地要她闭上眼睛,找一找当年的感觉,其实秦岭早就 打定了主意,那天晚上钟跃民无论想要什么,她都会毫不犹豫地给他,这样的男人 她绝不想放过,哪怕只有一夜她也情愿,这时李楚良在她心中已经化做了一个符号, 当秦岭在床上抚摸钟跃民时,连那个符号都不存在了。 李楚良对秦岭不忠的表现感到很伤心,那天晚上他和钟跃民打了一个暂短照面, 在他看来,这个男人似乎很粗野,他实在不明白秦岭为什么会爱上这种男人。李楚 良是个商人,他在处理一切事务的时候是很重视契约精神的,他为了得到秦岭,已 经花了很大的代价,秦岭现在所享受的豪华生活都是他给的,他和秦岭之间的关系, 前提当然是感情,但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有一种约定俗成的契约关系,秦岭无论如 何不应该违约。 秦岭是个聪明女人,从她和钟跃民重逢那天起,她就明白,这一天迟早要来, 但她不在乎,她已经收拾好自己的东西,随时准备搬出这座小楼,她甚至已经和几 家音像出版社联系好,准备再出几张唱片挣些钱维持生活,秦岭认为,顺其自然的 生活方式最适合自己,她愿意享受这种豪华的生活,但如果有一天生活要求她放弃 这些,她同样也会顺其自然,能养活自己的工作很多,她一样可以生活得不错。既 然李楚良是个商人,愿意用商业思维去处理事务,那就谈谈,她同样也可以用商人 的思维来处理两人之间的关系。 秦岭和李楚良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在谈话之前他们已经商量好,双方谁也不 许说伤人的话,即使分手也应该心平气和。 李楚良很伤心地说:" 小岭啊,这些年我待你不算薄吧?给你买了房子车子, 都是最好的,你该知道,我心里只有你,没有第二个女人,我不明白的是,你为什 么要背叛我?" 秦岭平静地回答:" 阿良,我承认你对我好,但是你不想想,你对我好的目的 是什么,是搞慈善,还是搞扶贫?都不是,你的目的是得到我,我也把自己给了你, 坦率地说,这是一种交换,咱们都得到了各自想要的东西,你并没有吃亏。" 李楚良说:" 你要这么说,当然也可以,平心而论,我一直认为你很有经营商 业方面的才能,因为你的头脑很冷静,我欣赏你的直率,同时我也想告诉你,我喜 欢你,正因为喜欢你,才愿意花大价钱,只要物有所值。但我希望你真正属于我, 而决不允许别的男人染指,做个不恰当的比喻,这好比我买了一辆卡迪拉克汽车, 它的价格不菲,我买它是为了自己使用,可有一天我发现它成了公车,任何人都可 以使用它,这样对我就不公平了。" 秦岭笑了:" 阿良,你是个好商人,在商务谈判方面确有独到之处,你的比喻 很有意思,我很希望自己能变成你的卡迪拉克,可你忽略了一个小小的细节,你的 汽车总要有个牌照登记手续吧,那上面写谁的名字呢?" " 当然是写我的名字,因为是我花钱买的。" " 这就对了,你的汽车应该用你的名字登记,但你的妻子呢?是否也应该用某 种合法的形式固定下来呢?假如我没有记错的话,你的妻子好象不是我,而是一个 居住在新加坡的女人,也就是说,这个女人和你是有契约的,她有责任遵守契约, 如果她和别的男人相好,那应该视为违约,至于我,我不记得咱们有这方面的契约。 " 李楚良想了想也笑了:" 小岭啊,我说你是个好商人嘛,你说得有道理,使我 无话可说,好吧,我想提个建议,咱们能否重新签个合同,我和新加坡的妻子离婚, 然后买断你这辆卡迪拉克,请告诉我,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 买断的意思是……" " 一旦你成为我妻子,就要遵守契约,这是唯一的条件,你可以开价。" 话一旦说到这个份上,就有些伤感情了,其实这种商务谈判式的交谈,都是双 方情绪化的表现,在彬彬有礼的交谈中,话中暗藏机锋。 秦岭忽然觉得很没意思,再这么谈下去,双方受伤害的程度会更重,秦岭不想 再进行这种谈话了,她站了起来∶" 阿良,我得承认,我不是个传统意义上的好女 人,刚才我和你说的那些话,都是气话,请你不要当真,你为一个女人花了很多钱, 这个女人当然应该忠实于你,毕竟这是个男权的社会,而男权社会的道德准则大部 分是为了约束女人的。譬如你,一个成功的商人,可以有妻子为你生儿育女,还可 以有情人点缀你的生活,你还可以理直气壮地要求你的情人忠实于你,是什么理由 使你这么理直气壮呢?其实说开了,那不过是因为你为这个情人花了钱,就是这么 简单,除此之外,你的任何指责都不过是借口。可我不明白,一个如此简单的问题, 你何必要搞得这样复杂?你看,我处理问题就比较简单,我的东西已经收拾好,只 想麻烦你最后一次,能帮我叫辆出租车吗?" 李楚良没到想秦岭已经决意离开他,他刚才说的不过是气话,目的无非是希望 秦岭能忠实于自己,他不想失去这个女人,他发现自己犯了一个愚蠢的错误,竟然 把商务活动的原则应用于感情方面的谈话,把自己平时极力掩盖的商人面目,突然 暴露在秦岭面前,这实在是愚蠢之极。 李楚良抢上一步,堵住客厅的门,他的精神完全垮了,他哀求道∶" 小岭,你 听我说,我刚才说的完全是气话,请你原谅我,我爱你,不想失去你,现在我一切 都听你的,如果你同意,我马上回去办离婚手续,请你做我的妻子,好吗?" 他说 着竟流下了眼泪。 秦岭的心又软了,她给李楚良擦去眼泪,温柔地抱住他,神色黯然地说:" 阿 良,你容我想想,好吗?毕竟,走出这一步是需要勇气的。" 周晓白匆匆走进" 红玫瑰" 咖啡厅,她从没来过这里,这么豪华的消费场所可 不是军人能消费得起的。 一个扎着玫瑰红领结的服务生迎面向她鞠躬道:" 请问,您是周小姐吗?" " 是的,我找一位姓秦的小姐。" " 请随我来。" 服务生引周晓白穿过大厅,来到一张靠窗子的桌前。 穿着雍容华贵的秦岭站起来和周晓白握手:" 周小姐,请坐,原谅我的冒昧, 把你约来,实在是不得已的事,请不要介意。" 周晓白微笑着:" 别客气,秦小姐,我也是久仰你的芳名了。我感到奇怪的是, 你是怎么知道我办公室的电话的?" " 这很简单,钟跃民常和我说起你,也说起过你在哪个军队医院工作,我一查 就清楚了。" 周晓白凝视着秦岭喃喃道:" 你果然漂亮。难怪跃民当年被你迷住。" 秦岭笑道:" 你也不差嘛,漂亮的女医生可并不多见。" " 秦小姐,你真会说话,好吧,咱们说正事,你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秦岭直截了当地问:" 钟跃民究竟出了什么事?请你详细告诉我。" " 你不知道?我还以为你知道得比我详细呢。" " 那天夜里,钟跃民从我家走的时候,情绪很异样,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后来,我给他公司打电话,才知道他出事了。" " 哦,钟跃民常在夜里出入你的家吗?他可真有艳福……" 秦岭正色道:" 周小姐,这不是咱们今天要谈的,请你谈谈钟跃民的案子…… " 清晨,一缕阳光从铁窗射进监舍,离地面高约2 5 米的窗户上安装着很密的 铁栏,阳光被铁栏切割得支离破碎,这时,牢头儿迟宝强把枕头摆在室内唯一的一 小块儿阳光里,他横着身子躺在那里享受着难得的日光浴,两个年轻的室友在为他 做按摩,迟宝强闭着眼睛,舒服得直哼哼。钟跃民冷眼看着他,心里在纳闷,这个 流氓的心理状态倒是很稳定,哪怕是在最糟糕的环境里,他也能因陋就简地创造出 环境所能提供的最大享受,在某种意义上,有了这样的心理素质,坐牢也许就成了 休养。钟跃民很怀疑这种人在外面是否享过福,闹不好是进了监狱以后才享起福来。 他仔细观察这家伙,他的上身胸大肌和胳膊上的肌肉异常发达,但双腿却显得又细 又瘦,通常这种情况,是因为少年时干过某种依赖上身动作的粗活儿造成的,从徒 手格斗的角度看,这人的" 下盘" 实在不堪一击,以钟跃民的腿功,只需轻轻一脚 就能踢断他的腿骨。他的皮肤黝黑粗糙,手指的关节粗大变形,赤裸的身体上伤痕 累累,胸前纹着一个硕大的心形图案,两支带羽的箭交叉着穿透那颗心,心形图案 的两侧还纹着两个直径五公分的字," 忠" 和" 孝" . 钟跃民看得笑了起来,这人 已经坏得流油儿了,还讲什么忠孝,这不是扯淡么。 走廊里传来用钥匙开锁的声音,迟宝强象兔子一样窜起来,迅速坐到墙角里, 把双手规规矩矩放在膝盖上,看来他也不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 监舍的铁门被打开,一个看守员把脑袋伸进来问:" 哪个是钟跃民?" 钟跃民答应着站起来。 看守递过了一包东西:" 这是你家里送来的东西,你清点好。" 监舍的铁门关上了,钟跃民默默地清理物品,迟宝强走过来,蹲在一旁动手乱 翻钟跃民的东西。 钟跃民冷眼看着他,没有说话。 迟宝强挑出两件衣服,连同香皂牙膏一同拿走,钟跃民眯缝起眼睛看着他,把 拳头攥紧又松开了,此时他最担心的是怕自己控制不住,一下子废了迟宝强。 钟跃民想,世界上怎么还有这种窝心的事?为了怕一个恶人受伤,只好委屈求 全地受这个恶人的欺负,这叫他妈的什么事?他强咽下这口气,靠着墙合上眼睛, 他觉得这些人大概是坐牢时间长了,心理有些变态,虐待一下新来的人,心里能找 到某种平衡,发泄完了也就算了 . 钟跃民没有想到,这些人想的和他并不一样,他们不想让钟跃民过安稳日子, 在他们看来,节目才刚刚开始,大伙正在兴头上,怎么能匆匆收场呢?他们很快就 让钟跃民忍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