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002年12月1 日 离去的决定一旦在心里织成一张网,眼睛看出去的一切都不一样了。但她们仍 无辜地涮着锅里的金针菇,一边憧憬着未来的美妙,帘子说到时候滚滚财源就会像 这滚滚火锅,月说那我就天天来涮金针菇。月的节目《摩登谈话》几经周折承包了 下来,接着就是养活自己的问题。帘子一把拉住我的袖子:怕啥,有跑跑呢。她一 无一十地算了一番,只要我每个月能拉到5 万的广告,那么节目就起码有2 万5 的 净收入,而台里开的工资还不到3000。“干脆,跑跑你也别呆那受气的广告部,咱 们自己弄个公司吧!”她俩又一顿算,结论是两年内每个人都能变成车房不缺的小 富姐儿。这结论让她们两眼放光,幸福地将啤酒杯碰了又碰。 我们终于开始要用实际行动告别耽于幻想的生活。既然,三字头正呼啸而来, 既然男人一个都指望不得,既然自己有那么多诸如周游世界之类的幻想却又囊中清 白,那么只有两种选择:要么放弃幻想,要么磨刀上场。然而,即使有时我们亲密 地躺在一起,却没有人能听到那个一直站在我灵魂的山谷里呐喊的声音:不是,都 不是,其实这一切都不是我要的!不是我要的生活,不是我要的爱情,不是贫穷, 不是奔忙,不是,眼前的一切都不对!但究竟什么是对的?我究竟要怎样才能满足 那个站在山谷里呐喊的幽灵?我不知道。孤独像一个喂不饱的魔鬼,除了我,没有 第二个人知道它的存在。我只能逃走,远远地离开这熟悉的一切,或许答案还能在 未来的陌生中隐现…… 2002年12月5 日深夜,床上 我跪在床上,被子被拱成小山。是那个山谷里的幽灵又将我从梦中喊醒。我试 着说:扬子,扬子,我孤独得要死。 “又来了,”扬子翻身,“孤独,你这不侮辱我吗?你跟我在一起,从来没开 心过是吗?” 我伸出手,因为心里发抖手也发抖,我用发抖的手轻轻去摸扬子的脸。这张脸 无辜。虽然剔光头发蓄了胡子,却仍是无心无事。扬子已不象前几年那样名正言顺 地以艺术家的身份游荡,他开始接一些活儿来表达他对生活责任的接受,但他从不 加班,从不让价,想玩的时候决不工作,客户明天就要的东西,他今晚可以把头舒 舒服服地放在枕头上,在一分钟内忘却。我是多么羡慕扬子的简单。但我们是那么 不同,就像两种不同的物质。扬子永远走不进我的山谷也无法将我带离山谷,而他 与这世界的相处则正如他自己爱形容的,一个非洲什么部落至今仍在出征前化装成 野猪,希望吓退敌人。扬子就是那个在世界面前将自己化装成野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