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听到这样的请求令我不禁哑然失笑:“爱情是可以让出来的吗?”我反问道。 她呆愣了一阵,说:“可以,我爱他,他会明白的。” 我无奈地摇摇头,说:“爱情是双方面的,一个巴掌拍不响。你以为只要你爱 他就可以了么?爱情很复杂,并不是你想像的那么简单。” 安可菲的眼睛忽然定在我的无名指上细细的圈套上,她用一种不可思议的转而 失望痛苦的眼神盯视着。最终听到她一声非常轻微的叹息,又坐了一会儿,然后起 身离开,临出门前她忽然转过头来,深深地望着我,坚定地说:“即使是这样,我 也不会放弃的。” 我无声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心底一阵悲凉。很显然,安可菲不肯放 弃,她在何希南身上付出了很多,如此深沉的情感怎会轻易放弃?试想当初自己对 钟瑞的那份心情,不也是一样吗?想到这里,我多多少少谅解了她,可爱情本该顺 其自然,强求不得。 我又缩进棉被里,可却难以入睡,安可菲的脸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我起身拉开 窗帘,阳光顷刻涌了进来,洒了满身满地,明晃晃的。如此刺眼的明亮令我不得不 眯起眼,并微微蹙起眉尖。然后从衣柜里挑了件乳白色针织外衫,出门了。 我漫无目的孤单地行走在熙攘如潮的人群里,心头那些烦闷已经凝成一个烦乱 的结,硬生生地卡在那儿,动弹不得。不知不觉,我来到旅游汽车站。一个扎着马 尾穿着公交制服的年轻女孩被一群外地游客包围着,她正用清脆的声音讲述着,假 日海滩分为沙滩日浴区、海上运动区、海洋餐饮文化区和休闲度假区…… 汽车飞快地开着,那个年轻女孩站在车前面的位置,滔滔不绝地介绍着海口风 光。我无心聆听,只是默默地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来不及细看的风景。 看着那些兴奋的游客呼啦啦地跳下车,我这才走下来。清凉的海风霎那间包裹 住我略显单薄的身体,我悄悄离开人群,顺着海岸线慢慢地向前走着。 天很蓝,属于令人不自觉地心疼的蓝色。 海很蓝,是令人忧伤得快要窒息的色彩。 我深深地吸了一大口这种湿润的空气,猛然想起了一段曾经在Ibiza BAR 里让 我沉醉的词: 爱情若真不适合你, 我将捧着你那声叹息。 一起跳进那片大海里, 在深蓝色寂寞里窒息。 我的心瞬间柔软如水,那些与钟瑞有关的往事如同这海水般一波波地涌了过来。 我抿紧嘴巴,忍住鼻尖的酸涩,海风扑面而来,惹得眼里尽是酸意。微微有些发冷, 不知是这清凉的海风在作祟,还是心底的痛楚让我觉得有几分寒意。 走了很久,纷扰嬉闹声逐渐隐匿,被海浪声吞没,与我隔离。清静寂寥里只有 海水沙滩,阳光微风。遥远处,飘荡着一只小船,在偌大的海洋里如同一粒沙砾, 悠悠飘摇。太远了,模糊不清。 这样的景致略显伤感,有种与世隔离的沧桑落魄的美感。我已经看到那处岩石 上的房屋,却有一种异样的怜惜深深地环绕心间,还有一种莫名的力量促使我去一 探究竟,去发掘那里的神秘与幻想。 我终于站定在那间房屋的下面。泛着黑青色的岩石张牙舞爪地爬卧在柔软的沙 滩上,由于潮湿,它的底部已经长满了深绿色的苔藓,茸茸的。我向岩石的四周望 望,寻找登上岩石到达房屋的路径。触目可及之处都是突兀的棱角,于是便顺着岩 石寻找,终于在背面看到了一排挖凿的石梯。我小心翼翼地拾级而上,终于在房屋 的门前站定。 房屋的门窗紧闭着,看样子是没有人在。我绕到一扇矮窗前,恰好这扇矮窗没 有拉上窗帘。玻璃明亮,我向里面张望着。忽然,我惊讶地发现这个房间四面的墙 壁是蓝色的,海蓝的那种,是我最喜欢的颜色。房间里空荡荡的,没有什么摆设, 除了背靠着窗的一个黑色的画架外,几乎什么也没有。 我禁不住暗暗幻想:这也许是一个流浪画家的住处,这蓝色的房间也许是他的 画室,好在里面自由地畅想描绘。或者他(她)还有一个凄美动人的故事,也许与 爱情有关。也许他(她)在等某个人,某个人令他(她)魂牵梦绕念念难忘的人。 在返程的路上,我的脑海里始终浮现着那蓝色的房间,仿佛是电影中截取下的 一个静止画面。我忍不住勾勒起那房屋主人的模样来,或许是个婉秀忧愁的女子, 或者是沧桑却不失英气的男人。比如说钟瑞,他有着一张漠然沧桑、平静无澜的脸, 我是如此迷醉沉沦,难以忘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