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是的!」严路寒冷静地道。 他还不晓得玉笙这丫头有那麽尊敬「玄笛狂医」呢! 「为什麽没有人通知我一声呢?」玉笙有些委屈地环视大厅里的每一个人,最 後她那无辜的眼眸才停在严路寒坚毅冷峻的俊脸上。 关绍箕又是好笑又是同情地望著玉笙。「你与路寒不是认识很久了吗? 我们以为你一定知道他的身份。」他憋著决堤的笑意不敢笑出声,脸上痛苦的 肌肉直抽搐个不停。天!他快忍不住了。 玉笙听到好几个半掩的讪笑和一些呛到似的笑吱声,不禁扁嘴,眼眶红了起来。 天!她觉得好丢脸喔,她又羞又恼地道:「严路寒,都是你害的,人家再也不理你 了。」语毕,玉笙「哇」的一声,双手掩住羞愤的脸蛋,飞身冲出大厅。 留下一群张大嘴、目瞪口呆的观众——玉笙哭个什麽劲啊?受到「委屈」的人 都还没开口骂她、说她耶! 严路寒深不可测的黑眸直盯著玉笙离去的方向,眼中有著难掩的心疼与笑意。 这丫头倒真懂得「恶人先告状」,竟先怪起他来了。 颜天宇贼贼的脸上挂著谵笑,直往严路寒的位置踱过去。「我这小徒儿玉笙虽 然平常没有什麽脾气,但她一使起性子来,可是会让人捉狂的,你好自为之吧!」 他的话再怎麽听还是有「幸灾乐祸」的意味存在。 唉!他装模作样地摇头叹息,慢慢往大厅尽头的关老太君走去。「关老妹子啊! 你这地方有没有请人吃饭啊!老头子我饿了。」 「当然,请往这里走。」 「那……等会儿你‘解决’玉笙後,我可不可以找你敷药,我今天又不小心跌 了几跤。」关绍蝶怯怯的声音再次响起。 关绍箕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他还以为关绍蝶是在替玉笙求情的,怎麽最後竟 扯到敷药上面。 「绍蝶,别拿你的小事来烦路寒,去用膳吧!」 「噢!」关绍蝶嘟著嘴退下去。 关绍箕转向严路寒,拍著他结实的臂膀,语重心长地道:「别跟玉笙计较,小 姑娘总是比较面薄的,当著大家的面受了这种难堪,她自然把脾气发在与她最亲近 的人身上。你就忍一忍吧!千万别对玉笙发火!好不好?」 「你在胡说什麽?」严路寒没啥好气地咕哝。「你刚才没听到玉笙的‘威胁’ 吗?玉笙说再也不理我了,她八成气坏了,替我想个办法吧!」 关绍箕登时傻眼。 「你又忘了啊?」郁闷的情绪明显反应在严路寒的语调中。「你到底是怎麽搞 的?说话颠三倒四的,请你帮我一个小忙,你也能拖那麽久!你不是对姑娘家挺有 办法的吗?」 关绍箕连忙振作起精神来,「嗯!依我这麽多日的观察,得到了一个结论:玉 笙这小姑娘对你用情很深,所以,基本上她舍不得跟你生太久的气。 」他从未见过严路寒那麽苦恼的模样。真是有趣! 这不是废话吗? 「然後呢?」他阴郁地白了关绍箕一眼。 关绍箕讶异地道:「然後你只要捺著性子哄哄她就行了。」他刚才说的话还不 够明白吗? 「我试看看。」严路寒连声谢都忘了道,就急著离开大厅。 *************************关绍箕看著老友匆忙 离去的身影,不禁摇头轻笑,缓步走出「照隅楼」 的西侧小门,打算踱回他所居住的「翼然楼」。 忽地,假山之後冒出十数支利箭朝关绍箕射去,箭势之急,像是出自强弩弓匣。 关绍箕连眼皮都未动一下,就大袖一挥,十数支飞来的利箭便纷纷掉落在他的 身前。 他双眼锐利地瞪向假山,挖苦道:「既然暗杀的小人步数失败了,难道大姑父、 表哥还要学缩头乌龟躲在假山後吗?」 没错!关绍箕刻意晃向「翼然楼」,是因这条小径僻静、没有人迹,尤其是在 用膳时,最适合让心怀鬼胎的人实行暗杀计画了。 果然袭伯尹、袭人杰父子恨恨地从假山後现身,後头跟著四、五名的黑衣蒙面 人。 袭伯尹冷哼一声。「算你好狗命,让你连续逃过那麽多劫,不过,这次你绝对 活不了的。」他肥胖的大手轻挥,黑衣蒙面人便快速地将关绍箕围起来,深恐落网 的大鱼又跑了。 「为什麽要杀我?」关绍箕面无表情地问道。 虽然他知道袭伯尹在外头欠了许多赌债,但哪一次不是「澹月山庄」的人出面 替他解决,他还有什麽不满足的?为什麽非得杀了他才肯罢休?难道他们一点亲戚 间的情份都没有吗? 「爹,别让这小子拖延时间,我们快杀了他吧!」袭人杰在一旁急道,怀恨的 目光一直恶狠狠地瞪向关绍箕身上,为什麽他样样比他强?他那耀眼的光芒几乎让 所有人忘了自己的存在,他不甘心! 「呵呵——」袭伯尹露出狰狞的笑容。「为什麽不杀你?你一死,我儿马上跃 升为‘澹月山庄’的继承人,我们打算怎麽挥霍都可以,哪里需要动不动就得看老 太婆的死脸色。哈哈——」 「就为了这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钱财,你们就要杀了我,太荒谬了! 」关绍箕满是心寒地摇头,原木俊朗的脸上蒙上一层阴影。 「废话少说,你们上!」袭伯尹粗暴地大喊。 关绍箕面色凝重地稍一颔首。 四、五名黑衣蒙西人竟围住袭伯尹、袭人杰父子,两三下就将他们捆绑住,送 到关绍箕面前。 「你们这几个免患子疯啦!大爷付钱叫你们杀了这小子,你们绑住我们干嘛?!」 袭伯尹破口大骂。 「他们是‘澹月山庄’新请的护院,为了试验他们的办事能力,所以,我要他 们假扮效杀手跟你接洽,暗中监视你们父子俩的行动。」关绍箕淡淡地道。 「不可能!不可能!」袭伯尹绝望地大喊。 这一切都是关绍箕设计好的,他一方面请外头的赌坊向袭伯尹施加压力,令他 走投无路,进而加快其暗杀行动;另一方面派新来的护院假扮成杀手与他们父子接 洽。於是,袭伯尹父子便一步步走入他的陷阱中。 「原来真是你们两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想杀害我的绍箕。」关老太君持著拐杖老 态龙锺地走了出来,身旁跟著关绍箕的爹关凤鸣。「老身当年真是看走了眼,才会 将女儿嫁给你这个东西。」她悲痛地道。 当初绍箕跟她提的时候她还不愿相信,於是,绍箕便安排了这场戏给她看。唉! 她真是愈老愈糊涂了! 「娘,别气坏了身子。」关凤鸣安慰道。 「老太君,饶命啊!」 「外婆!这一切都不关我的事啊!」 袭伯尹、袭人杰父子趴跪在地上求饶,泪涕直流。 「老太君,好歹我也是你的女婿,你怎麽忍心让风雪守寡呢?饶了我吧!」 「哼,」关老太君鄙视地看著地上的两人。「在你们一离开家门後,风雪就被 我送到北方的亲戚家了,省得她看到你们父子的不择手段感到难过,待她半年後返 家,才会发现你们已因一场急病归西了。」 袭伯尹父子吓得面无血色,拚命磕头求饶。「饶命啊!」 「乖孙!」 「太君,什麽事?」关绍箕躬身道。 「这件事就交给你处理了。切记!不要让这桩丑事流传出去。」语毕,她神情 哀戚地由儿子关凤鸣扶著离开。 关绍箕等关老太君与他爹走远,才对新来的护院道:「你们把事情处理得很好, 等会儿将袭伯尹父子用布条捂住嘴巴,并将他们关入大牢,你们就可以去帐房那里 领赏。但是,如果今天的事传了出去,我唯你们几个是问。 」他爽朗俊美的脸上带著无庸置疑的威严。 「是!」 ***** 玉笙扁著红唇,眼眶通红地缩在一堆新鲜乾燥的草堆上,怀中抱著三只莆出生 不到几天的小狗,随著它们呜呜的哀叫声,玉笙也猛掉眼泪。 这也是严路寒一上楼来所看到的悲戚场面。 玉笙在大厅掉下眼泪後,严路寒悬在她身上的心就揪成一团。他先是著急地跑 回她的厢房,却没看到她娇小的身躯躲在房内哭泣,反倒在接到下人的来报後,他 才知这丫头跑到马厩上层乾草堆的地方。 「玉笙。」严路寒试探性地轻唤一声。 玉笙猛然抬起头来望向严路寒的方向, 可怜兮兮地瞅著他, 嘴角颤动地道: 「严大哥……」说著大颗大颗的泪水像珍珠断线一样扑簌簌流下玉颊。 「别哭! 」 严路寒快步地走到她身旁坐下,心疼地搂住她不停颤抖的香肩。 「乖!别哭坏身子了。」 玉笙抱著三只小狗嚎啕大哭地投入严路寒的怀中。「呜……严大哥……呜呜… …好可怜……呜……」哭红的小脸蛋深深埋进他的胸前。 严路寒被她哭得手足无措,只好轻声安慰道:「玉笙,别哭了,这一切都是严 大哥的错。」关绍箕说得对,小姑娘家果然比较面薄一点,稍微一受到难堪就哭得 唏哩哗啦的。唉!这都得怪他纵容她的荒谬想法,任由她固执地错以为他不是「玄 笛狂医」。 「呜呜呜……不是你的错……」玉笙深明大义地哽咽摇头。 严路寒更加地内疚。「这是我的不对。」 老实说,他有些讶异玉笙竟然如此明理懂事,没有迁怒怪罪於他,反而楚楚可 怜地蜷缩在他怀中掉眼泪。她刚才不是大发娇嗔说不再理会他了吗? 怎麽才一转眼就忘了? 他得好好把握这个难得的好运道! 玉笙轻抬螓首,泪盈盈的美眸隐隐闪动著困惑的光芒,不解地道:「严大哥, 你别自责。小狗狗们死了狗爸爸、狗妈妈绝对不是你的错。」 啥?!严路寒霎时有一种被人玩弄的感觉。 「你不是在哭刚才在大厅发生的事吗?」他可是卯足了劲在安慰她耶! 甚至把所有的过错全揽在身上,就是希望这丫头能破涕为笑。他这是何苦来哉 呀! 「本来是的。」她泪眼汪汪地道。「可是人家伤心地跑一跑,就不小心迷了路 闯到马厩里,有个老伯伯就把这三只小狗狗送给我,顺便跟我讲它们一家悲惨的故 事。好可怜喔!」 「有多可怜?」基本上,只能让玉笙这泪娃儿止住泪水,他是愿意付出任何代 价——即使是荒谬地坐在草堆上,听她诉说小狗子一家的「悲惨」故事。 玉笙柔顺地依偎在他厚实的胸膛上,沙哑地道:「小狗狗的父母本来是快快乐 乐生活在马厩附近, 可是, 有一天一个新来的马夫把狗爸爸抓去煮来吃,然後又 ‘屋漏偏逢连夜雨’,狗妈妈生病了,於是一家八口顿时陷入愁云惨雾之中!死的 死,病的病,就只剩下这三只小狗狗孤苦无依地活著,其馀的家人全死光了。严大 哥,它们三只是不是很可怜?」她眼眶濡湿,噙著两球泪水瞅著严路寒。 「呃……还好啦!」严路寒勉强敷衍。 如果把她那一大串‘愁云惨雾、孤苦无依’用在人身上,确实值得她掉两、三 滴眼泪,但如果是用来形容小狗子,就显得有些荒唐可笑。而她满眶的泪水竟颇具 威胁性地要掉了下来,这未免太……「真没同情心!」玉笙果然没有哭下去的情绪, 她小嘴一噘,打算不理会他,迳自低头检查窝在她怀中的小狗狗,它们怎麽一直哀 哀叫啊? 「严大哥,你是一名大夫,能不能麻烦你替它们看一下是否生病了?」 玉笙一只一只地将狗儿依序塞到严路寒怀中。 严路寒又好气又好笑地替三只小狗子简略地检查一下。 「它们没事,大概是饿坏了。等会儿找些羊奶喂它们就成了。」 她到底有没有把「玄笛狂医」的身份看在眼里啊?竟如此「糟蹋」他,要他为 三只小狗子看病! 玉笙红肿的双眼突然一亮,喜孜孜地将小狗狗全抱回怀中,兴奋地道:「好! 我去找羊奶喂它们——」 「慢著!」严路寒身手矫健地将玉笙欲离开的娇躯抱了回来。「这件事不急, 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想跟你谈。」 「谈什麽?」玉笙又乖乖地蜷曲在他怀中,小脸上挂著笑咪咪的笑容逗著狗儿 玩。它们好可爱喔!她得想办法让严大哥同意她养它们。 严路寒面容严肃。「呃……你不生气了吗?」他有些难以启齿。 玉笙蓦地绽放谄媚兮兮的桑笑,开心地道:「我怎麽会生气呢?跟小狗狗的悲 惨故事比起来,我觉得自己好幸福喔!况且,严大哥对玉笙那麽照顾,我哪敢对你 发脾气啊?真的!严大哥,你人真的好好哦,既温柔又体贴……」阿谀的赞美之词 源源不绝地从她的口中吐出。 这些话说得倒是挺实在的!严路寒眯起满意的黑眸直点头。但是——这丫头没 事讲那麽多奉承谄媚的话干嘛? 「你想要什麽?」他问得直截了当。严路寒认识她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自然知 道她这谄媚的笑容代表著若有所求。 「人家想要养‘大宝’、‘二宝’、‘三宝’,好不好?严大哥。」玉笙突然 灵机一动,替三只小狗狗取了恰当的名字。 她腻在严路寒身上软软地撒娇,澄莹晶亮的美瞳充满期待地瞅著。 严路寒见她小女儿娇态毕露,整颗心早就软了,忍不住低头轻啄她的鼻尖,口 气纵容道:「全依你了。不过,要是你日後做错事,我可是会把它们拿去送人的喔!」 「不!不会!」玉笙忙不迭地开口保证。「我们不会替你惹麻烦的。」 她甜腻腻地笑道。 玉笙觉得自己真的好幸福,有一个那麽疼爱她的严大哥,她未来的夫婿……严 路寒痴醉地抬起她那娇羞动人的俏脸蛋,温柔地低语:「在想什麽?」 「想我好爱你。」玉笙羞怯地主动勾住他的颈子,粉嫣玉颊染上排酡红霞,浅 浅轻吻他的唇角。「严大哥,你可否爱我?否则,你为什麽想娶玉笙呢?」 严路寒轻笑出声,紧紧搂住玉笙!高兴这傻丫头终於明白自己的感情,免得老 是他在一头热。 「严大哥——」她有些气恼的呼唤声传入严路寒耳中。「你开口啊?」 「我当然爱你这丫头。」严路寒深情地低头吻住她讶异的樱唇。 三只快被挤扁的「大宝」、「二宝」、「三宝」忍不住发出抗议的哀鸣……* ***** 两年後,洛阳——「哎哟!」严路寒是被踢醒的! 他摸摸被踢疼的肚子,露出满足的神情,然後又重新楼著身怀六甲的娇妻闭上 眼。 「怎麽了?」睡梦中,玉笙睡眼惺忪地勉强睁开一只眼睛「关心」他,口气软 软柔柔的。 严路寒温柔地抚摸她隆起的肚皮。「没事。」自从玉笙怀胎四个月後,他就常 被她肚里的娃娃顽皮地踢醒,尤其在这快临盆的几天内次数更是繁多。 「没事就不要鬼吼鬼叫的,吵死人了!」玉笙眯著睡眼不悦地嘀咕著,「人家 好不容易才睡著,现在又被你吵醒……」 忽然,玉笙脸上血色尽失。 严路寒也被掌下突如其来的巨大踢动给吓得呆愣祝夫妻俩同时望进彼此慌乱的 眼眸。 「路寒,我好像快生娃娃了。」一阵缓缓的抽痛又袭向玉笙。「我的肚子…… 好痛……」 严路寒俊脸一白,傻愣愣地紧盯著玉笙那圆滚滚的肚皮。他的孩子快生了…… 「路寒。」玉笙皱起俏鼻,气呼呼地推了他一把,道:「快去请产婆啊……笨!」 在阵痛过後,她凶巴巴地下了一个结论。从未见过那麽笨的男人! 「好!」严路寒被娇妻一凶,有如大梦初醒般,惊慌失措地跳下床,跌跌撞撞 地跑出房间。 「陆伯、陆婶……夫人快生了……快去请产婆。」 严路寒的大嗓门让严府顿时陷入一阵喧扰中,所有的下人及吃闲饭的人全醒了。 颜天宇臭著一张老脸从屋内踱了出来,发牢骚道:「严小子,玉笙不过是要生 个娃娃而已,你没事大呼小叫干嘛?明知道我老人家不禁吓。」 「颜前辈,别理路寒了。你忘了他三个月前就紧张兮兮地把您从黄山接下来, 现在玉笙终於要生了,他哪里镇定得下来,我看咱们别理会他,找个地方喝几杯吧!」 关绍箕手里拎著一坛绝佳的状元红,懒洋洋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严路寒没好脸色地瞪了两人一眼,幸悻然道:「你们两人就在这亭子喝酒,不 准跑远了。」他指著他与玉笙房前的一处亭子。 「为什麽?」颜天宇搔著他那头乱发。 「为什麽?」严路寒难以置信地大吼。「我三个月前亲自接您下山,任由您白 吃白喝白玩,甚至为了玉笙,低声下气地讨好您,您现在竟然讲这种话?」他火大 地差一点揪起颜天宇的领子将他毒打一顿。 颜天宇轻松自在地走向亭子。「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是大夫,不是接生婆。」 「是啊! 颜前辈好歹也是个名满江湖的神医。 」关绍箕不要命地接下去说。 「怎麽能委屈他去替玉笙接生呢!」他坐在颜天宇身边,斟了一杯酒细细品尝。 「咦?你这小子讲话还满实在的。不错!我欣赏你!」颜天宇笑眯了眼。 「哪里,哪里。颜前辈,我们乾一杯!」 两人肩搭著肩,哥俩好般互相拍捧。 「碍…碍…」房内传来玉笙痛苦的叫声。 严路寒心中一急,冲到亭子内狂乱地吼道:「我不是要你接生,只是要你在玉 笙情况危急时伸出援手。」要不是担心玉笙的胎儿太大,怕万一有危险,否则,他 不会忍受颜天宇这老家伙三个月。 颜天宇口气极为敷衍地道:「到时候再说啦!」 「是啊!是啊!」关绍箕附和地道。「我们继续喝酒,颜前辈。」 两人嘻嘻哈哈地又忙著饮酒作乐。 「就这麽说定了。 」 严路寒一看到产婆慢吞吞地走进院子,连忙迎了上去。 「你总算来了,玉笙在里头喊得好大声喔!」 肥胖的老产婆被严路寒急得团团转的身影弄得眼花撩乱, 拍拍他的手臂道: 「严大夫,你别著急,女人家生孩子都是这样的,你去亭子里坐下来休息,这里交 给我就可以了。」 「是啊!少爷,你这样会妨碍产婆做事的。」管家陆婶隐含著笑意道。 她从未见过少爷惊慌失措成这个样子!亏他还是人人奉如神明的一代神医。 「好!好!我不打扰你们,我去亭子里等,你们快去房里帮助玉笙。」 严路寒连挣扎都没有,就白著一张俊脸乖乖走回亭内坐下来。 时间飞逝,眼看耀眼的旭日升起,又慢慢落幕,天色又黑了。 房里仍断断续续传来玉笙的呻吟声。 坐立难安的严路寒心急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原本炯炯有神的瞳孔隐泛血丝, 整齐的黑发早被他扯乱了。 「蔼—」 随著玉笙每一次的尖叫声,严路寒就大声诅咒一次,恨不得立刻破门而入,告 诉玉笙他不要娃娃了,只要她平安无事。 在一旁喝酒的颜天宇和关绍箕也很辛苦,不但得忍受他的歇斯底里,还得时时 看住他的人,不让他激动地冲到房里去。 忽地—— 「哇——」一声婴儿的哭啼声传来。 严路寒整个人傻在那里。生了!生了! 「严小子,还不去看玉笙。」颜天字好心地提醒道。 终於可以摆脱这烦人的小子了,唉!连喝个酒都不得安宁! 严路寒欣喜若狂地飞奔到屋内,紧紧拥住疲累虚弱的娇妻。 「我快担心死了。」严路寒沙哑地道。 「不怕,不怕,」玉笙虚软无力地拍拍他的胸脯。 严路寒温柔地抓下她的玉手。「别闹了!你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他现在没 心情跟她开玩笑,他只想知道她好不好。 产婆与陆婶七手八脚地替健康的娃娃洗澡穿衣,然後将娃娃放在玉笙的臂弯里。 「恭喜,少爷、夫人,是个白白胖胖的俊娃娃,长得好像少爷喔!」陆婶开心 地道。 「我看看。」严路寒充满敬畏地俯视娃娃,见他浑身皱巴巴的,不禁皱箸眉头 道:「可是,他长得好丑喔!」 「胡说!」一记清脆如爆栗的声音在严路寒的头顶响起。「他长得很可爱。小 孩子都是长成这样子的,你到底是不是大夫啊?连这种事还要我告诉你!」 玉笙虽然虚弱,但精神焕发,连打人都挺有力气的。 「是吗?」 这时产婆走上前来,以充满权威的口吻道:「严大夫,你别在这里阻碍夫人喂 奶,快出去!」她像老母鸡赶小鸡一样地将严路寒「驱逐出境」。 严路寒不悦地瞪了她一眼。「玉笙,等一会儿我再来陪你。」说完,才不甘不 愿地踱出房门。 怎麽一个心急如焚的丈夫想多看妻儿几眼都不行啊?这是谁规定的? 「师叔、绍箕,我陪你们多喝几杯。」 严路寒神色骄傲地跨进亭子,大声的吆喝著。 可以想像从不喝酒的严路寒会被颜天宇、关绍箕灌得有多醉,以报他们憋了一 整天鸟气的一箭之仇。 月由风清,如此良夜何? -------- 书拟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