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王太太就坐在我身边。我看她吃又不能吃,侍应端上一碟煎得很香的咸鱼,却 差点没把她给熏倒。看上去,她又很不爱听苏经理讲的段子,一点乐趣也没有。于 是我就和她搭话,让她把她的生辰八字告诉我。我掐指一算,吃了一惊,她和鼠是 相克的。 以下的时间里我一直在考虑告不告诉她和怎样告诉她。首先我吃不准王经理是 不是有意挂的鼠画,这一点很重要。闷得发慌的王太太在旁边一个劲地问我算命的 结果。我想想还是不能说。这时我再次闻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中药的味道。 “药不能乱吃。”王经理突然这样说,把我吓了一跳。我抬起头看他。平时大 大咧咧的北方男人眼里透出精明的深思熟虑的光芒看着我。我也看他,我总不信他 能看出我在想什么。“怎么突然讲起药来了?”苏太太巴不得有人打断她老公讲段 子,就很感兴趣地接着王经理的话题:“大家说,现在最流行的药是什么药?” “春药。”王经理一马当先,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蓝色小药丸。李经理一把 抢过去,说:“哇,你吓不吓人,随时带着伟哥。”王太太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不是,”王经理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昨天有个去了澳洲的同学回来, 硬塞给我的。现在说起药,我才想起它来。你们谁要就拿去。我才不敢动这样的东 西。再说我也不需要。”他脸上现出神秘的笑容,使我想起他家挂的鼠画。 苏太太摇摇头,接着刚才的话题说:“才不是呢,现在最流行的药是减肥药。” 她拿出她的银色的精巧的手袋,掏出两种药片,说:“你看,我随身带的就有两种。 一种是冲茶的,一种是饭后服的。”难怪她身材保持得这么好。 一直没说话的简小姐向苏太太要过两粒药,放在手掌上仔细看。苏太太就不愿 意了,说:“怎么这么认真看,又不是毒药。”一把又抓回来。 在讨论减肥药和春药到底谁最流行时,我想起了那只狗儿。现在看来,它发出 的“爱我”的呼唤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为自己的,它需要爱;一种是为太太团的所 有成员的。在狗儿看来,太太团的所有成员都面临着爱的危机。 窗外的大海黑黢黢的,偶尔有些渔火。表妹一直都没有出现,也没有打电话来。 打电话过去,她关了手机。这真有点奇怪。 这顿饭也吃得差不多了。刘总打了个哈欠,问:“是不是找个地方过夜呀?最 近南国桃园造了个枫丹白露,跟法国的枫丹白露一模一样。欧式的庭园,也让我们 的太太去开开眼界。”陈太太小心翼翼地说:“我去过法国的枫丹白露了,去年夏 天去的。”刘总没听见一样,继续说:“这个南国桃园,做得就是比我们的海上庄 园好,布局和氛围都比我们好。” 看到刘总开始讲公事,一桌人马上就严肃起来。刘总看一眼女人们,说:“出 来了,就不要东挂西挂的,平时不都埋怨先生不陪你们吗?今天有机会一起散散心, 不会反对吧。” 李太太皱着眉头说:“哎呀,主要是没带睡衣,穿着这一身行头怎么睡呀?” 李经理白她一眼,说:“哪里没卖睡衣的,给你买就是了。” 刘总再看大家一眼,提高声音说:“没什么问题了吧?”然后就吩咐司机: “小刘,打电话去订房。” 一行人纷纷走下楼。楼下的大堂,因为搬走了鲨鱼缸而显得有些空。我想像着 那条白色的鲨鱼正在大海里畅游着,不由得心情大好。这时明绚走到我的身边,低 身对我说:“太太团真是母鸡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