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在劫难逃(3) 顺便说一句,驴只是晚上在宿舍里才炫耀他的性器,白天,他还在政府担任 科长,平时还写诗。总之,驴属于表面上人五人六,骨子里王七王八的那类人。 通过上面的分析,可以十分肯定的说,没有任何理由让朋友纷纷离我而去, 也没有任何事实可以证明我与别人拼命。但事实上,往日许多朋友已经在离开或 正在离我而去。这令我万分痛苦。 在今后的日子里,我要努力使失去的朋友再回到我的身边,但是,当驴再次 炫耀他的性器时,我无法保证不跟他拼命。 三 今天,我终于有了一个好心情。我要带着这样的心情去会见以前的朋友,与 他们重修旧好。我决定请他们吃饭,定在下午六点半。 既然已经决定,就应该通知他们。看了一下表,时间尚早,不便搅了他们的 懒觉,那就等到中午再通知吧,反正是双休日,有的是时间。但过了没一会儿, 我接到一个电话,也是约我去吃饭的。我犹豫片刻,便答应了,并决定将我请客 的时间推到下一周。 来电话的人是老董,在朋友圈子里的绰号是" 老古董" ,为人极好,仗义疏 财,疾恶如仇,这样的人在现在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了。更重要的是多年来他一直 给我以多方面的关心与帮助。我们的交情是极深的。但是后来,如前所述,大概 是因为我见了熟人就紧张吧,我们的交往就中断了。我为此而黯然神伤。我以为 老董已经与我割袍断义了,可今天的电话说明我在他心目中仍然有一席之地,本 来嘛,我没有任何对不起朋友的地方,割袍断义是没有理由的。我得利用这次难 得得机会来修复我们的关系。 我的心情更加好了。一心想着晚上赴宴的事。这么长时间都没聚会过,这次 我是不能空着手去的,我给老董打了个电话,说这次他只管饭,酒水由我出。老 董不同意,我一再坚持,他拗不过,就默许了。 我大概估算了一下今天要买的东西,决定列一个明细表,以免买时落掉什么。 随手拣起一张纸条,发现上面写了一些文字,仔细一看,原来是吕文魁(即" 驴 " )写的诗: 雄伟的喜马拉雅 高高的珠穆朗玛 奔腾的雅鲁藏布 山高水又长 但是啊 山再高水再长 比不上女人的乳房高 比不上女人的头发长 第二首: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 为了桑拿浴二者皆可抛 后面还写了一句话:我的宣言:在改革开放的新时代,只有会玩妓女的男人, 才是真正的男人! 这些就是吕文魁写的" 诗" 平时,他总是对人——尤其是女人——说:" 工 作之余,我总坚持文学创作。" 当问及他" 创作" 的内容时,他显得很谦虚,甚 至有点不好意思:" 我主要写爱情," 然后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弄得那些女人以 为他是一位多情的诗人。 我不明白,这张纸为什么会从吕文魁的房间跑到我的房间里,虽然我们住在 同一套房子里,但毕竟隔着一道门,而且我们的关系并不融洽," 以文会友" 的 事情是不会有的。那么,有可能是风吹过来的,也有可能是吕文魁故意让我鉴赏 其" 文学作品" ,但碍于尊严,不便直说,于是只好偷偷地放在这儿了吧。 但我决定把他的东西原样还给他,这样的东西放在我书桌上,会损害我在朋 友中的声望。 四 赴宴的时间很快就要到了,我一遍遍看着表,同时对自己厌恶起来:瞧瞧! 又馋得等不及了! 说我嘴馋确实是有道理的,但只是说对了一半。我以为更重要的原因是我想 早点见到我的朋友。把这两个原因比较一番,平心而论,我确实不是一个" 见饭 忘义" 的人,我急不可耐的最主要的原因确实是十分想见到朋友,但同时,我却 止不住对饭菜内容的预测与想象,止不住汹涌而下的口水。孟子说:色食,性也。 但他同时说过:舍生取义。从道义上讲,义应该大于性;我的自然反应却刚好相 反,也就是说,对食的欲望远大于义,不然,怎么连口水都止不住了呢?既然这 样,朋友纷纷离我而去也就是必然的了。这个结论使我惶恐不堪:长期以来,我 以为贪吃是可耻的,而我又是贪吃的,但没想到自己竟然把吃看得比朋友还重要! 人到了这种地步,还有何颜面立身于世呢?我残酷地考问着自己的灵魂,正彷徨 于无地,冷不丁冒出一句话:你固然看重吃,但表现在行为中,是不是真的就把 它看得比朋友还重要呢?我这才恍然大悟:是的,我总是把好烟好酒好吃的留给 朋友,自己舍不得消受。我也曾经慷慨解囊,济朋友于危困之中。想到这里,我 总算松了一口气,卸下了道德的十字架,觉得自己在" 义" 与" 食" 方面还是重 " 义" 的。于是得出了结论:今晚急不可耐主要主要是因为想见到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