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节:在劫难逃(52) 上课的情形是这样的:老师先给四年级的讲,接着再给我们讲,往往是低年 级的在学习本年级课程的同时,提前学习了高年级的;而高年级的在学习新知识 的同时,也复习了旧内容。有一次,老师给四年级的讲完了《上海港在前进》, 又给我们讲《一轮红日照东方》,老师让我们用" 红日" 造句,叫起一个叫张向 阳的学生念他造的句子,张向阳便大声朗诵道:" 李维红,我日你妈!" 又补充 道:这两句合起来就是红日。两个年级的学生先是一惊,接着大笑起来,老师制 止了我们,问张向阳:张向阳,你为什么要日人家李维红的妈?张向阳回答:因 为李维红说他要日我的妈。老师又问:那他日了没有。张向阳想了想,十分肯定 的摇了摇头,说:没有。老师总结道:既然没有,你日人家的妈干啥哩吗,以后 就不要日了。张向阳十分认真的点了点头,说:老师,我保证以后再不了。 那节课上,我的一块饼不知什么时候掉到了地上,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被 一匹硕鼠叼着拖到教室门外去了。等到下课,我马上叫了哥哥、把他领到一个鼠 洞前,说那个老鼠就是从这儿钻进去的。哥哥再三问我肯定是老鼠偷了吗,我再 三保证没问题。但哥哥仍然面露狐疑之色——他怀疑是我偷吃了。我不免万分委 屈,但仍然表示理解——这块饼是我和哥哥共同从狗的口里夺回的。在与狗的战 斗中,最后取胜的决定因素是哥哥,是他首先一个翻扑压在狗身上,随即将狗脖 子紧紧卡在臂弯里,狡猾的狗想趁机将饼子囫囵吞下,又是哥哥将狗嘴扳成几乎 是180 度角。我的作用只是将饼子及时抢到手里,多少有点从峨眉山上下来摘桃 子的味道。狗是以感恩报仇而著称的动物,果然,就在狗口夺食的事过后大约一 个月,我被它结结实实咬了一口。冤各有头,债各有主,从常理来讲,它最应该 报复的是哥哥,但它深知从体能到智力均非他的对手,于是只好退而求其次,选 择有绝对取胜把握的对手实施报复,看来在权衡利弊方面,狗的智商绝对不逊色 于人。但这一次它又失算了——哥哥是不会放过它的,等我伤好了,哥哥将一根 刚刚烧熟的胡萝卜包在一团烂棉花中,飞快的跑到狗主人的后院内旁,绽开棉花 团,将胡萝卜扔到后院内,正在怀念食物的饿狗,见有美味从天而降,简直欣喜 若狂,未等胡萝卜落地,便以一个绝对专业的背越式跳高姿势将胡萝卜迎到口中, 接下来的事情谁都想象得到——狗喘着粗气,发出一种非哭非笑的声音,不停地 沿着院墙跑圈儿,似乎是突然得了头疯痫、像曹操一样。哥哥问我看够了没有, 我心里老大不忍,便连忙点点头,像那只狗一样。哥哥便领我离开了那儿。 几天之后,狗的女主人逢人便讲:我家这只狗老颠冬了,连牙都脱光了。 这件事过后大概一个月,我和哥哥去河畔挖野菜,又碰见那条狗,当时它正 和一条母狗在一起,其时正值春草漫发之季,也是狗容易产生爱情的多梦期,但 由于长期挨饿,狗们也似乎忘记了这类事情,于是它与母狗在一起时也只能挨一 挨,除此而外,什么也干不了。这条狗是认识我们的,看见我们时,它本能地抖 了一下毛,但为了不在女朋友面前丢面子,它强迫自己不动。恰巧我和哥哥尿憋 了,便掏出来对着狗尿将起来。我们本来对狗没有任何恶意,但那狗却将我们用 来尿尿的东西当成了胡萝卜,于是鬼一般叫着逃命去了,只剩下那条母狗莫名其 妙地发呆。我和哥哥守着鼠洞,哥哥心事重重,不断问我如果这只老鼠不出来该 怎么办,我说那咱们就掏鼠洞吧。这一提法使哥哥大受鼓舞,他找来了一把铁锹, 我们于是开始掏鼠洞。 经过我俩共同的努力,鼠洞终于见底了。我们脚下的土也足以装满两驴车了。 那块饼子完好无缺,哥哥看着我,露出赞许信任的神色。饼子是要吃的,但窃贼 必须严惩。可偷我们饼子的老鼠不见了,好在我们逮住了另一只,比跑掉的那一 只还要大,可以算做标准的硕鼠。哥哥说他有办法让他们全都出来。他让我摘几 粒花椒,四枚花椒刺,他把老鼠交给我,让我卡住老鼠的脖子,他自己将搓破的 花椒塞进了老鼠的肛门,又用刺将肛门钉严,老鼠此时像农民起义似的反抗起来, 两颗突出的眼睛红得快要滴出血来。哥哥说放了它,我于是放下老鼠,它疯狂了, 用头去撞他所能碰到的一切,最终钻进了一个洞里。哥哥给我交代:等一会儿老 鼠全都出来了,就用铁锹拍,动作要快。果然,没一会儿,一群老鼠从洞里挤了 出来,我遵照哥哥的指示,只管乱拍,哥哥只顾用脚踩,不料一只老鼠钻进了他 的裤腿,顺大腿往上跑,哥哥脸色煞白,两手乱抓,所幸这只老鼠并未咬他,而 是从另一条裤腿中钻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