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艳冠群芳 是妾 出类拔萃 是君 司徒竣和龙君玮自狩猎场返回已是日暮时分,意犹未尽的两人沿途上还是天 南地北,说说笑笑。 一只倦鸟归巢的乌鸦自火红的天边飞过,司徒竣和龙君玮不禁异口同声的吟 道:“枯藤、老树、昏鸦。” 意外的巧合令两人不禁相视莞尔。司徒竣爱极了这份心灵契合,心情飞扬的 笑言真心话:“咱们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哪!就不知公主是否有兴趣再继续?” 龙君玮大方的接受挑战,自信满满的谦让道:“公子先请。” “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我这‘枯藤、老树、昏鸦’的下句是:”小桥、 流水、人家‘,该公主接续了。“ 龙君玮不费吹灰之力,朗道:“‘古道、西风、瘦马’,又该公子了。” “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司徒竣立即接上。 “妙联。”龙君玮褒自己,亦是褒司徒竣。 “巧对。”司徒竣亦礼尚往来。 一时之间,两人皆对对方产生了不可言喻的好感与慕情;并肩而行的马儿愈 走愈慢,马身之间的距离愈来愈近,几乎是互贴而行。 马背上的两人更是愈靠愈近,含情脉脉间,四片唇瓣即将贴合…… “皇甫大哥、君玮,你们总算回来了。”司徒衍和司徒昭的不速之声偏在节 骨眼岔入,吓离了贴近咫尺的两人,这才惊觉已双双回到了司徒王府大门前。 司徒昭存心捉弄的促狭:“看来皇甫大哥和君玮相当投缘嘛,难怪会这么晚 才迟迟归来。” “是啊是啊,可怜赵小王爷一早便到咱们王府来造访君玮,结果却在王府里 枯等到一个时辰前才离去。”司徒衍和司徒昭一搭一唱的跟着说道。 司徒竣和龙君玮很有默契的忽略它们的调侃,争相关心起赵小王爷赵臬来访 一事。 “用色徒子来做什么?”回想起放榜那日赵臬痴望着龙君玮那副癞虾模想吃 天鹅肉的下流样,司徒竣便没来由的心中一把火。 “赵小王爷是来邀请君玮代替我那卧病于床的大哥,后天到赵王府去赴赵王 爷某庆丰收所举办的盛宴。”眼见自家兄长那紧张的模样,司徒衍暗自好笑。 “那是借口,是那色徒子想一亲芳泽的烂借口!”那只恬不知耻的癞虾蟆! 居然敢动他娘子的脑筋,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下流货色?啧! 司徒竣心头那一把火愈烧愈旺。 似乎是存心和自家兄长作对,司徒昭又接续道:“皇甫大哥快别这么说。人 家赵小王爷可是专程前来咱们王府邀请,足见其之诚意。况且赵王府和咱们司徒 王府同样位居洛阳,赵王府有喜事会邀咱们司徒王府的人赴宴,是很天经地义的 哪!” “你……” 司徒竣才要对自家兄弟发飚,龙君玮适时开口下了定夺:“昭说的对,这是 两家王府间的往来,不能不去,更马虎不得。我这就进去张罗贺礼!” 话落,人已翩然入府,留下司徒家三兄弟在门外大眼瞪小眼。 司徒衍和司徒昭不想被司徒竣臭骂,聪明地紧跟上龙君玮溜之大吉:“君玮, 我们来帮你。” 司徒竣气极却又无可奈何。谁教他现下的身分是皇甫逍遥,而不是东陵小王 爷司徒竣?根本没有资格对司徒王府的家务事多加置喙。 不过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龙君玮单独赴赵王府之宴的! 天杀的赵臬,还真是人入其名——造孽! 若那色胚胆敢对君玮有非份之举,他非得亲手拨那色胚的皮不可! ※ ※ ※ 赵王府庆丰收大宴宾客当天,龙君玮打扮得雍容华贵、艳光四射,迷煞同行 的司徒衍和司徒昭,更令赵王府里云集的宾客神魂颠倒,惊艳得目不转睛。 只有一样前来作客的司徒竣老大不高兴,一双鹰眼死死盯住赵小王爷赵臬。 只要那色胚胆敢越雷池一步,他铁定当下给那色胚好看! 在座的王公贵族里,有几位是特地从长安城来的,他们面对艳冠群芳的吉祥 公主龙君玮,不禁大加赞叹道:“吉祥公主的美貌真是名不虚传,依我看,这天 底下也只有太皇太后大寿那天,惊艳四座的如意公主才能和你相提并论哪!” “哪儿的话,妾身根本不及如意公主一半美貌。不是妾身老王卖瓜、自卖自 夸,咱们龙家七仙女之中,就属如意公主龙君璃最为天生丽质、出尘脱俗了呢!” 龙君玮出自肺腑的大褒自家姐妹。 她虽争强好胜,但对比自己出色的人却能衷心的欣赏赞佩,风度、气度皆高 人一筹。 司徒竣很是诧异。——这丫头居然有如此容人的雅量!能出自真心的称赞比 自己出色的人,这正是一般人最难修练的气度,实属难得、难得…… 霎时,他对龙君玮更是另眼看待、好感倍增。 就在他痴痴醉醉当儿,胡家父子如洪钟般的乌鸦叫声坏了大伙儿的雅兴,其 声音之崩析令人作呕,让大伙儿不得不将视线转往正在向赵王爷和赵小王爷猛献 殷勤的父子俩人身上。 只闻身为赵小王爷岳丈大人的胡突,敝帚自珍的对赵王爷大加力荐自己的儿 子胡衣:禀王爷、夫人,小儿胡衣为了向王爷祝贺丰收,特地做了一篇祝文给王 爷祝贺,若王爷觉得小儿文章做得好,还请王爷多多提拔小儿。现在,老朽就让 小儿当众朗读祝文给在座宾客欣赏欣赏。“言词中,代子向赵王爷索讨一官半职 的意图极其明显。 胡衣在爹亲胡突的示意下,立即洋洋得意的当众大声朗诵爹亲代笔的祝文— —其实识字不多的他是死背下来的:“今年好,晦气全无,财帛进门。 养猪个个大,老鼠只只瘟。 酿酒缸缸红,作醋滴滴酸。“ 胡衣朗诵方毕,赵小王爷夫人胡梨便率先大力称赞自家兄长胡衣:“写得好, 写得真是太好了!不愧是妾身的兄长哪,真是写得太好了!在座诸位,你们说是 不是?”洋洋得意之情完全展露无遗,替胡衣讨官之心更是路人皆知。 司徒竣才要出声贬损胡家父子三人的嚣张跋扈,却惊见赵小王爷赵臬不知何 时已黏到龙君玮身边,更令他肝火大动的是:两人居然还公然地交头接耳、打情 骂俏! 他正想冲上前教训色胚赵臬,赵臬却倏地转身,怒气冲天的指往胡突和胡衣 父子俩,当众咆哮:“大胆的胡突、胡衣!居然敢胆大妄为的做此文对我赵王府 ‘明贺暗咒’,还敢大言不惭的向我爹邀功?简直罪该万死!” 赵臬突如其来的厉声指控不但惊动四座,更让胡家父子莫名所以。 赵王爷不明白儿子何故好端端的突然发飙,而且开火的对象还是儿子一向偏 袒护短的胡家父子,着实不寻常,逐更引起赵王爷的关切。 他本来就很不满胡家父子的嚣张、跋扈与仗势欺人,今儿个更不知分寸的在 他庆丰收的盛宴上,当着众宾客前向他讨官,简直可恶!若不是顾全大局不想和 儿子当众对峙给大家看笑话,他早大声喝斥胡家父子的狂妄。 难得儿子这会儿自个儿对胡家父子发起飙来,他自是乐得顺水推舟问道: “臬儿,胡衣这篇祝文写得虽不算上乘,但尚差强人意,你为何会说胡衣是在‘ 明贺暗咒’咱们赵王府?”他私心希望儿子真能说出一番大道理来,他便能顺势 拒绝胡突、胡衣父子的无理要求,并好生教训一顿。 赵臬义愤填膺的怒道:“小王自然是着穿胡突、胡衣的阴谋才会当众揭穿他 们,小王这厢就道破个中诡诈,让在座诸位来评评理,看看小王究竟是不是在冤 枉他们!”他转而质问胡衣:“你刚刚的祝文怎么说来着?” 胡衣为洗刷冤屈,立即又大声的背诵了一遍:“今年好,晦气全无,财帛进 门。 养猪个个大,老鼠只只瘟。 酿酒缸缸红,作醋滴滴酸。“ 他虽不学无术,但如此浅显的祝文还能懂其意思。爹亲这篇祝文分明从头到 尾都是祝贺之意,何来‘明贺暗咒’?再说,他爹亲哪有那等本事? “这不就是了?”赵臬怒火冲冠的咆哮: “小王这就揭穿你们的阴谋,教你们心服口服!给小王听好了,这篇文章真 正的意思是:‘今年好晦气,全无财帛进门。 养猪个个大老鼠,只只瘟。 酿酒缸缸好作醋,滴滴酸‘。 诸位听听,这不是‘明贺暗咒’是什么?!“ 赵臬一番新解,立即博得在座宾客认同,且全都大加称赞赵臬的真知灼见与 过人才智,捧得赵臬洋洋得意,几乎飞上天去。 “爹,你说孩儿有没有冤枉胡家父子?”赵臬难得被人如此推崇赞佩,趾高 气昂极了的向爹亲邀功。 赵王爷乐得顺水推舟,拍案大怒:“好个胡家父子!本王平日待你们不薄, 你们竟然恩将仇报,如此诅咒赵王府?简直罪该万死!来人,把胡突、胡衣拖下 地牢监禁,待本王稍后发落!” “是!”赵王府总管早就着胡家父子不顺眼,立即领命照办,将吓得脸色苍 白直抖、不停喊冤的胡家父子迅速押走。 胡梨眼见爹亲和兄长给押人了地牢,急着管他们求情申冤:“王爷、夫君, 请别误中贼人奸计!我兄长识字不多,根本写不出那篇祝文;那祝文是我爹亲所 写,但我爹亲亦才学有限,根本不可能会什么‘明贺暗咒’;这一定是方才在夫 君身边那女贼的奸计诬陷,请王爷、夫君明鉴!”这女贼自然是指先前和赵臬交 头接耳的龙君玮。 “放肆!”赵臬容不得胡梨咒骂龙君玮,极其震怒的怒喝:“吉祥公主是小 王特地亲邀到赵王府赴宴的娇贵上客,小王自然要好生招呼。你这贱人非但不知 羞耻的一味替自己爹亲、兄长护短,还想诬陷吉祥公主!更可恶的是还信口胡诌, 编派小王和吉祥公主的清誉,简直可恶!再不闭嘴退下,就别怪小王不念夫妻情 份,将你一并关入地牢,等候发落!” 胡梨闻言大惊,再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再吭一声,赶紧逃命似的溜回房里去 躲着,愤恨至极的连番恶咒:“可恨的吉祥公主,一定是你从中陷害咱们胡家! 你给本姑娘记着,我一定会向你讨回这笔债!” 继续接待宾客的赵王爷听完胡梨方才那番话,便已了解个中巧妙。 原来是吉祥公主的提点哪!他才觉得纳闷儿,他这个才疏学浅、成天只会胡 作非为的儿子,什么时候这么才气纵横,竟能巧智妙改文意、惊震四座,连他这 个为父的都不能不佩服? 这吉祥公主的才学果真是名不虚传哪!又正好助他教训了长久以来一直想除 之为快的胡家父子一番,真是大快人心。 司徒竣知道龙君玮先前之所以和赵臬那般相谈甚欢的原因后,心中对龙君玮 的所做所为甚是激赏。 好个聪慧过人的丫头!竟能不费吹灰之力的就将胡家父子好生教训痛惩,简 直妙透了! 回府途中,司徒竣忍不住问龙君玮:“公主为何要教训那胡家父子?”他不 认为龙君玮会因为狩猎那天胡梨找碴而记恨报仇。 龙君玮云淡风清的道:“妾身只是觉得,若真让胡家父子求官的阴谋得逞, 只会在这世上,多出个黑心的贪官污吏,苦了小老百姓们罢了。” “公主真是宅心仁厚哪!”司徒竣衷心的赞佩。 “公子也不差哪!公子在长安城作诗调侃教训贪官污吏的美事,妾身亦时有 所闻呢!”龙君玮立即投桃报李的回赞司徒竣。 司徒竣深为龙君玮的慧黠灵巧心折,不禁脱口道出了真心:“这么说来,咱 们真是郎才女貌的天作美对呢!” 龙君玮闻言不觉敛起了笑意,轻叹道:“如果我那病夫君不染恶疾,想必今 儿个也是像公子这般风流潇洒,甚至更胜一筹,真是天妒英才哪……” “公主怎么突出此言?”司徒竣听在心底很不是滋味,也说不上来为什么, 就是老大不悦。 在她眼里,他居然比不上长年卧病在床的病号?! 龙君玮淡淡浅笑:“妾身只是看着和我哪病夫君年纪相仿的公子有感而发罢 了。对了,妾身打算明个一早便出发去和出门求医的夫君会合,所以明儿起便不 能再亲自招呼公子了;不过妾身会要衍和昭好生款待公子,请公子见谅。” “你要去找竣兄?!”司徒竣给突如其来的意外讯息吓得险些咬到舌头。霎 时,恐怖的药汤、闻鸡起‘武’、陶侃搬‘书’的凄惨折磨—一浮现脑海,令他 沁出一身冷汗。 开……开什么玩笑! 他这厢才以皇甫逍遥的身份逍遥了些时日,就要他重入地狱? 龙君玮未察司徒竣的古怪反应,自顾自的又说:“公子是知道的,为了妾身 今后的‘长乐久安’,无论如何,妾身绝不能让我那病夫君在一年内死去;所以 妾身明天定要动身去照料我那病夫君,尽早将他接回王府来继续锻炼。” 司徒竣满脑子都是该如何替自己即将重新面对的悲惨命运解围!根本听不进 龙君玮究竟在说些什么。 不成!为了自家性命着想,他得连夜赶到长安城去找龙君璃探问这丫头的弱 点,好善加运用才行! ------------ 转自浪漫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