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三七年 我们课间休息在校园里玩的游戏不以响铃为结束,而是在栗子树下和两层的被 称作撒尿棚的厕所前面,从这次课间休息到下次课间休息,一直进行着。我们玩打 仗的游戏。紧靠着撒尿棚的体操房被称为是托雷多的城堡。虽然这件事发生在一年 之前,但是在我们这些学生的梦里,长枪党仍然在继续英勇地捍卫那座破房子。赤 色分子的进攻总是徒劳无功。他们的失利也只能归结于没有人对他们感兴趣:没有 任何人愿意被列人赤色分子,我也不愿意。所有的学生都不怕死地把自己归到佛朗 哥将军这一边。最后,我们几个初中生只好通过抽签决定:我和其他几个初一生抽 到了红色,当时并不可能猜到这次偶然事件对于以后的意义;未来的事情显然在课 间休息的校园里就已经呈现出来了。 这样就由我们来围攻撒尿棚。在进行过程中并不是没有妥协的,因为负责监督 的老师们要求保证让那些中立的和交战的学生小组至少可以在规定的停火期间撒尿。 交战过程中的一个高潮是城堡的指挥官莫斯卡尔多上校和他的儿子路易斯之间的那 次电话,赤色分子抓住了他的儿子,如果这座要塞不准备投降,就威胁要把他枪毙。 初三生赫尔穆特·库雷拉长着一副天使般的面孔,声音也像天使,他扮演路易 斯。我被迫装扮成赤色民兵的代表卡巴洛,把电话听筒交给路易斯。在课间休息的 校园里响起了像吹号一样清亮的声音:“喂,爸爸。”接着是莫斯卡尔多上校说话 :“出了什么事,我的儿子?”“没出什么事。他们说,如果城堡不投降,我就会 被枪毙。”“如果这是真的,我的儿子,那么就把你的灵魂托付给上帝吧,高呼‘ 酉班牙万岁’,像一个英雄那样去死。”“再见吧,父亲。最热情地吻你!” 这些都是天使般的赫尔穆特扮成路易斯大声说的。在这之后,一个高中生朝我 高喊一声“死亡万岁!”我这个赤色民兵的代表就必须在一棵正在开花的栗子树下 枪毙这个勇敢的男孩。 不,我不敢肯定,是我还是另外一个人执行了这次处决;很有可能是我。接着, 战斗继续进行。在下一次课间休息的时候,要塞的钟楼被炸毁。我们都是用声音模 仿的。但是,守军仍然不肯放弃。后来被叫作西班牙内战的事情,在但泽市朗富尔 区的康拉迪文理中学课间休息的校园里,则始终不变地以唯一的一次事件重复进行。 最后当然是长枪党获得了胜利。围攻要塞的包围圈被从外部击溃。一大群低年级的 学生表现过火地猛打猛冲。然后是大家互相拥抱。莫斯卡尔多上校高呼那句已经出 了名的口号“Sin noVdri”,欢迎解救他们的人,这句口号的含义有一点类似于 “无可奉告”。接着,我们这些赤色分子就被全部处决。 在快要结束的时候,又可以正常使用撒尿棚,在下一个上学的日子,我们再次 重复这个游戏。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三七年的暑假。实际上我们也可以玩轰炸巴斯 克人的城市格尔尼卡的游戏。德国的每周电影新闻已经在电影院放映正式影片之前 向我们展示了我们的志愿军的这次行动。四月二十六日,这座城市被炸成一片废墟。 今天我仍然可以听见那种为马达的轰鸣声配的音乐。但是能够看见的只是我们的那 些海因克尔飞机和容克斯飞机在飞行、俯冲和返回。看上去就好像他们是在训练。 没有提供任何可以在课间休息的校园里重新排演的英雄事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