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役生”的日子(1)
如果尽我所能来描述在R城英国语言学校的生活,足可以费上一年的时间。而
我在任何一个爱尔兰学校都生活得非常快乐,尤其是在阿马城的皇家学校里。我就
举一个例子来说明吧在爱尔兰,如果我在老师的课上叽叽咕咕,老师通常会向我
皱皱眉头;如果我继续说话,老师就会用指头点我,第三次我要还不听劝,他便会
说:“哈里斯,不许吵了,你没觉得你打扰别人听课了吗”半小时后,如果我仍
无悔改之意,他才会大声嚷道:“如果你继续说话,我就要罚你了。”再过十多分
钟,我对老师的话仍然置若罔闻,他便气急败坏地说:“哈里斯,你真是无可救药
了,过来”接下来我便站立在讲桌旁,熬到下课。即便是这样的处分一周也不过
两次,后来我当上了学生会主席就很少再受这种处罚了。
在英国情况则完全不同。
“那个新来的学生,不要在课上说话,罚你抄三百行字,不许再作声。”
如果我说:“可是……老师。”
他就立刻说道:“那就写五百行吧,马上闭嘴。”
“老师,您……”我说。
“写一千行,如果你再敢说话,我就把你送到‘上边’去。”老师还没等我说
完,厉声打断我的话,说道:我要是被送到“上边”去,就意味着要被校长训斥一
顿或被打一顿。
英国老师无一例外地都以能惩罚学生来显示他们的权力,在我上学的第一年中,
几乎每天的课间休息时间和一半的假期时间,都是在抄写中度过的。后来,我爸爸
受了弗农怂恿去找校长讨个说法,他抱怨这种无休止的抄写会让我的字越写越差。
从那以后,我不再被罚抄写,而是去背书。一学期下来,我由于被罚,差不多能够
背下来整部英国史。爸爸看不下去,终于又来为我说情,谢天谢地,我只需背诵维
吉尔的诗就行了。当时我好一阵暗自高兴,毕竟他的诗还是值得一读的。尤利西斯
和狄图的爱情故事使我至今难忘。
在英国学校那一年半的学校生活中,每天都充斥着愚蠢的惩罚,我简直像坐牢
一样,度日如年。好在有一位数学老师帮忙,我自己有了一个独立的座位,但那是
另外一个故事……
在英国学校里,和我一样年纪的两三个学生拉丁文比我学得好,且希腊文也学
了一半,而我还没开始,但我的数学却称霸全班。年级数学老师由于我语言没能跟
上,就把我当“笨蛋”对待。结果我非常地反感拉丁文和希腊文。多亏当时因为受
罚已把维吉尔的诗和列凡的诗熟记于心,所以第二学年末,我已追上了同班的其他
同学。
我的记忆力非常好。记得有一次,校长朗诵了《失乐园》中的几句诗,便不可
一世地对我们说,麦考利勋爵能够一字不差地背出《失乐园》。我问:“老师,这
首诗难吗”他回答说:“当你背到一半,你就知道它有多难了。麦考利勋爵可是
个天才。”他把勋爵这个词说得很重。
第二个星期,校长结束他的文学课后,我站起来对他说:“老师,我已经能够
背诵《失乐园》了。”他让我试着背,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当他听完我背诵文章后
从头到脚打量我的神情。他们都在问我怎么能背得出。这件看来挺“放肆”的事给
我招来不少的麻烦,不光挨了六年级学生的打,就连其他大部分学生也对我不怀好
意。
对我而言,在英国的整个学生生活可以概括为一个词“服役”——新生为老生
服役。阿马城的皇家学校也有“服役生”制度,但不是那么严格,如果你哪天不愿
意为老生服务,你只要打声招呼即可,通常他们是不会拒绝的。
然而在英国,这项规章制度是不可以违背的。黑板上有每一个服役生的名字,
如果你不按时去服务,或没有表现出足够的服从,那么你就会在屁股上留下重重的
伤口。一次我被校长打了,疼得我一连几天不能正常地坐立。此外,由于服役生年
轻又体弱,经常被大点儿的学生虐待供他们取乐。那还是一个夏天的星期天早上,
我们可以多睡一个小时的懒觉。在我住的那个寝室,两个大点儿学生的床分别在寝
室的两端,表面上看来是为了维持寝室秩序,实际上是在教给他们一些淫秽的东西。
假如让英国的母亲们知道了这些发生在英国寄宿学校鲜为人知的故事,那么就连伊
顿和哈罗这样的学校恐怕也会在一天内关门大吉。假如英国的父亲们还算聪明,他
们知道孩提时代的性本能是不应该被唤起的话,那末他们就不会允许他们的孩子们
过早的接触这些龌龊的东西。
让我们回到暴力行为这个话题上来。那时,大点儿的高年级学生翻新各种花样
来对胆小体弱的学生进行虐待。有一个星期天的早上,六个大孩子将一张床顶在墙
边,强迫七个小孩子藏在床底下,不许手和脚伸出来,如有违抗就用竹棍来打。一
个小学生叫嚷着呼吸困难,狠心的大学生又将枕头填塞到床底下,顷刻间床下就像
一个密不透气的监狱。可是床下可怜的孩子们再也无法忍受了,哭着,喊着,挣扎
着。外边这群小坏蛋们见状恐怕有老师听见,一溜烟跑掉了。
又有一次,在隆冬时节。
来自西印度群岛的一个小学生,他胆小而脆弱,又加上他成年累月的患有伤风,
所以经常在大教室的炉边烤火。一个下雨的星期日下午,他被两个大学生推到火边
去,另外两个坏蛋将他的裤子紧紧地贴在屁股上,那小家伙越是哭喊着,哀求放他
走,他们就越推他到火边去,突然裤子被烤糊了,火苗灼伤了小家伙,他痛苦地跌
坐在地。那帮坏蛋一看祸闯大了,便悄悄地溜掉了。就连被他们叫做“小黑人”的
也不肯出来作证,说明小家伙为什么会弄成这样,小家伙就在学校的医务室里休养
了两周,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那时,在报纸上曾经报道过这样一则新闻:一个小孩子用很热的水洗澡,因此
被几个年纪稍大的学生扔到一缸沸水里,可是不幸的是那个小孩子竟被烫死了。事
情闹到这种地步,也就纸里包不住火了,一时被炒得沸沸扬扬,遗憾的是,此事只
被当作事故,不了了之。
英国一向以把大部分学校纪律交给年龄大的学生去执行而感到骄傲,这种制度
的改革是由罗贝学校的阿诺德发明的。事实上,这种制度如果由一个真正的教育学
天才来执行,当然会有好的效果。而事实并非如此,大部分情况下,学校变成了滋
生暴行和不道德行为的土壤。年龄大一点儿的学生都知道,只有胆小鬼才会告老师,
这种思想根深蒂固,因此他们无所不为。
上学时,我那间大寝室里的一个舍监名叫狄克,这家伙身材魁梧,他经常在半
夜爬到小学生们的床上,强迫他们和他干龌龊的事。另一个叫琼斯的,是利物浦人,
学习一塌糊涂,却是个打架高手。他非常喜欢一个小男生叫亨利,所以亨利经常可
以免去服役的劳苦。我们经常可以听到他们在床上亲吻和喘息声,但亨利从来不提
起他们之间发生的细节。有一天晚上,琼斯在亨利床上,忽然我们听到一声痛苦的
叫声。在这之后的一个多小时,就听见琼斯在安慰他的同伴亨利。第二天,我们好
奇地问亨利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但亨利拒绝透露那怕一丁点儿。直到有一天
亨利的好朋友出于忌妒,才透露出那晚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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