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洪灾 防洪警报在当晚再次响起,手机短信通知大家可能要发生百年不遇的洪灾,洪 峰可能在明上午抵达。 洪之雄通知廉莲去转移店里的物品器材,廉莲说不会淹到店里吧,店里从来没 被淹过,离河也那么远。但洪之雄态度坚决,廉莲只好起身穿了一套利索的运动装, 把招摇的裙子搁在一边。 汪澈的电话打来,廉莲正愁没人陪自己同去,汪澈却在那头匆匆忙忙地说他正 在河边抢险,还在等救生艇过河抢修,情况很危急,可能全城要停电停水,赶快多 蓄些水备用。又是电又是水的让廉莲很不放心,因为去年汪澈的一位同事就是在抢 险中殉职的,她一再提醒他要注意安全小心一些。汪澈说你放心,抗完洪我就正式 来娶你。廉莲怕他担心,就把自己马上也要出门抗洪的事咽进了肚里。 夜黑雨大,廉莲不顾母亲的反对独自壮着胆子出门,好不容易才拦到一辆出租 车,雨打得车体啪啪作响,雨刷已经忙不过来了。车灯和路灯照亮的黑夜之路也是 朦胧一片,车在空荡的街上开得很慢。偶尔她还能看到路边有的广告牌已经被吹得 变了形,有的喷绘布面在风雨中飘摇。红才妙的两个巨幅广告牌在夜幕下看起来还 没大的问题。这应该归功于洪之雄,当年他在选择巨幅广告牌位置的时候就专门研 究了广告牌位置的主风向,让广告牌尽量顺着主风向而立,绝不为了所谓的最佳视 角去和大风抗衡。 廉莲见哥哥的电话打来了以为他也要说去抗洪的事,原来是母亲不放心她一人 出门叫哥哥来帮自己。廉莲说不必了,我马上就到店了,你可能也要抢险,不用担 心我。 哥哥的电话刚挂上,洪之雄的电话又来了,他说雨太大,他找到了几个人手, 廉莲就不用去了。廉莲说自己在路上了。洪之雄说随你吧。 当出租车行至靠河边的必经岔路口时,那里已经有了积水,司机侥幸想冲过去, 不料在积水中熄了火。廉莲只得下车,撑开雨伞淌水前行。外面下着大雨,雨伞内 下着中雨,伞在这风口一带更是雨打巴蕉乱的落魄。积水里有条鱼跃了起来把她吓 了一跳,仿佛她已经误入了河里。当她淌过宽阔的积水地带回望那辆可怜的出租车 时不禁吓了一跳,只见积水已经没过车灯了,司机不见了踪影。积水对面那头好几 辆车都停下了,无奈地闪着车灯。路这头也是相似的情景。廉莲打了个寒颤,发现 身上几乎湿透了,衣服紧帖身子,轮廓毕现,心想这样的暴雨天来救灾真不是女人 做的事。 廉莲赶到店里时洪水已经从下水道冒出来有脚裸那么深,和门外十字路口的情 况差不多,刻字机之类的大型设备已经包裹后装运上车准备拉走了。她和洪之雄夫 妇、程哥四人赶紧把文件资料、电脑和其它小型设备及器材往门外等着的小面包车 上转移。伞已经不起什么作用了还碍手碍脚,他们只好用废弃的喷绘广告布包裹物 品,同时也当雨衣。 周围店铺有的也在忙着转移物品吵吵囔囔乱成一片,为数不多的民工在这里成 了炙手可热的抢手货,到处都在召唤,似乎到处还缺人手,价格几乎由民工说了算。 十字路口的水一波一波迅速地涨起来,让救灾的人们分不清是水涨得太快还是自己 的动作太慢。这些场景和广告栏里那幅《先百姓之忧而忧》成了呼应,有人抱怨是 这幅广告画带来了这么多的雨水,顺便也抱怨旁边一幅有黄金元宝的房地产广告没 有给人们带来金子。 不一会儿,停电了,只有路灯和车灯照明。洪之雄见面包车再也放不下东西了, 就让车也开到地势较高的彩印部躲一阵,并命令把店门关好,让那些不怕水的东西 游泳去。 红才妙对面有家服装专卖店,当她听到这里也在涨水的消息好不容易赶来时已 经太晚了,洪水已经浸染了大部分服装。一身是泥浆的洪之雄看着那店主在夜色中 逢人便骂气象局预报不及时的样子很得意自己有先见之明。他抽空打电话一个一个 地去清问没有到场抗洪的,有人称被洪水拦住了,有人称自己也在帮家人抗洪。洪 之雄不好过多地发气,只是说洪水退后必须马上过来清淤,不然扣奖金。 天亮了,雨渐渐停歇,随着洪水汪洋般地蔓延,廉莲和很多人一样已经撤退到 另一条大街上去了,淋湿的头发和衣服也被颤抖的身体烘得半干,声音也在大喊大 叫之中嘶哑起来。城里停水停电,搬运物品、抢购饮料食品的车辆和人群随处可见。 廉莲知道自己暂时回不了家了只好和大伙一起在店铺附近等待泄洪,也凭还有的一 点力气帮邻居们搬运一些物品,紧张慌乱的人们已经顾不上什么了,一声谢谢之后 谁也不认识谁,过了中午才想起还没吃早餐。 城里交通应该是瘫痪了,因为面包车司机打来了让人沮丧的电话——车子在路 上被堵住没法动弹,现在已经被洪水给淹了......洪之雄赶紧联系拉刻字机的那辆 货车问情况,还好,货车早走一步躲过一劫。 这场百年一遇的洪水惊动了全国,也让全城忙乱了一个星期。红才妙广告被淹 没了半层楼,四天后才缓过气来,这在从前是不可思议的。万幸的是李加芸送来的 那五十本迎检汇编书顺利地交了差。让洪总诧异的是前几天几份重要的设计资料和 宣传方案居然没有在洪灾中毁掉,廉莲已经把它们保存在网络之上了。 市电视台差不多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播出了抗灾救灾恢复生产的节目,廉莲在电 视里又看见了灵山寺,它居然在山洪中安然无恙,这块宝地太会保护自己了,难怪 兴旺了上千年!但它依然没有保佑到百勤县,一些难看的鹅卵石在这次大水中暴露 出来,触目惊心得让人想起一个词——一贫如洗。廉莲就想起一个老掉牙的问题: 这些鬼石头怎么只在百勤县才有呢?然后又会来个不现实的想象:如果这些石头漂 亮一点,那可是遍地的资源了......正想着,灵山寺里遇到的那位黑皮肤在电视里 出现了,原来他是百勤县的水利局长,近两年那里正在新建水利工程,一座新建的 水库在这次洪灾中发挥了积极的作用,减少了灾害损失。 这场洪灾带来了灾难,给汪澈带来的还有机遇,他的单位在全省抗洪救灾表彰 大会上得到了通报表彰,他则在单位上受到了重奖,第二年“五四”青年节还被评 为全市十佳青年技术能手,抗洪成为他先进事迹材料中浓墨重彩的一笔,这些成果 一累积起来,他就提拨成了抢险部副主任了。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