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杯酒 廉莲和汪澈的婚礼在龙王海鲜大酒楼西门宴会厅举行。 大厅门上用LED 显示着新娘新郎的名字,门旁摆放着红才妙送来的两排花篮, 婚礼主席台上用大红彩气球装饰一新,每个气球上都印着小巧的“红才妙”。这里 的宴席属于中档,菜品和其它酒楼没有多大差异,不同的只是环境高雅气派一点, 比如筷盘子杯子桌布之类都印有青龙图案。这和红才妙的理念是一致的,那就是让 标识在客户心中烙下印迹,最好一生不灭。 李加芸在这个酒楼吃过鲍鱼饭,但地点不是这里。她是从酒楼的东门进入的, 那是高端餐饮区,全为豪华精致的雅间。东门区与西门区中间虽然只隔一个花园喷 泉,但消费却是两个天地,普通人提到在这里消费多半会想到它的西门区,除非象 李加芸那样特别强调吃了碗二百八一碗的鲍鱼饭什么的才会让人想起那个闲人不得 入内的东门区。 廉莲和汪澈早早地就坐着婚车来到这里进行婚礼前的最后筹备。洁白婚纱映衬 下的廉莲娇美温柔,黑色西装映衬下的汪澈帅气大方。他们都崇尚简化婚礼,如果 不是因为父母的一再要求,他们宁可让这种繁琐的婚礼直接变成蜜月旅行,而现在 他们只好把旅行改在婚礼之后,并简化旅行日程。 临近正午,他俩在门口迎接宾客。来客中廉莲亲自请的客人并不多。和汪澈的 客人比起来,她的朋友屈指可数,汪澈却是朋友的朋友也来捧场了,廉莲认识的同 样不多。如果说夫妻之间的朋友圈子是两个相交的圆,他们相交的部分则小得可怜, 近似于相切,有井水不犯河水之嫌。在汪澈的世界里,朋友要多多益善,所谓朋友 多了路好走。在廉莲的世界里却是朋友如路,常走的只那么几条,如果让她成天去 维护汪澈那么多条路是伤神的。 李加芸挽着吴雨婷的胳膊来了,廉莲安排李加芸帮她看守新房,等家里的亲朋 好友们都过来了再出门,现在她过来似乎有些早。李加芸看出了廉莲的疑惑,解释 道:“刚才楼下发生了天然气泄漏正在抢修,家里的气味太难闻,大家都过来了, 还在后面。”廉莲这才放了心。 吴雨婷把廉莲从头到脚看了个遍,说:“新娘子,真认不出你了。这款婚纱不 错嘛,新颖别致!难怪李美人一路都在吹你的婚纱。” 李加芸得意地说:“当然了,这款婚纱是全城独一无二的,上海进的,这下你 开眼界了吧。这蕾丝,不是花纹是带花朵的;这荷叶边,不是齐刷刷的,是错落有 致服服贴贴的;这领形,M 形的,波涛汹涌;本来还有头披,她给省了..... 我亲 自帮她在情缘选的,一句话,无与伦比!” 吴雨婷说:“看你吹得,我都想哪天再结一次婚了。” 李加芸说:“那你的婚纱照和婚礼服包在我身上。” 客人渐渐多了,吴雨婷就向廉莲夫妇解释说:“不好意思,中午我恰巧要去隔 壁参加另一个婚礼,很歉意不能在这边参加了,不过我的祝福不少一丝一毫,祝你 们新婚甜蜜、恩爱到老!” 廉莲想象不出隔壁东门区那边的雅间怎么举行大型的婚礼。后来李加芸才告诉 她那边的雅间是经特殊设计的,每间雅间的墙壁可以拆卸,拆开后就是一个大厅, 因为费用特别高很少有人会在那里办婚宴。她在那边吃过四间房的寿宴,见识过一 次。 廉莲和汪澈目送吴雨婷向东头走去,当他们的目光穿越花园喷泉只见东门区停 车场那边停满了轿车越野车还有辆大红的跑车,与这边停着的杂七杂八的车辆形成 了鲜明对比。廉莲自我解嘲地说:“我选的日子不错嘛,都喜欢这一天。” 汪澈的父母也在门口迎客。汪母见吴雨婷走了咕哝道:“她去就去罢,非要在 这里说那么清楚!去那边就了不起些一样!” “你管人家呢,少说点!”汪父说完笑着走到前面去招呼他的老同事去了。 这时伴郎孔华节过来问廉莲:“洪总在问交杯酒是用酒还是用饮料?”洪之雄 知道廉莲沾酒会脸红甚至会发晕。 廉莲说:“当然用酒了,不能作假。今天不醉啥时醉?” 孔华节又问:“向客人敬的酒还是用饮料是吧。” 廉莲点点头。 突然李加芸呀地叫了起来:“糟了,刚才正在烧开水,走的时候忘记关天然气 了。” 廉莲赶紧叫汪澈取出钥匙交给李加芸,提醒她先把家外的天然气表关了再进屋, 如果家里漏气了,把门打开后等会儿再进屋。李加芸接了钥匙,招来单位一辆车飞 也似地跑掉了。 夜了。一束仿真荷花盛开在客厅的电视墙边送走了最后几位客人。现在虽然是 荷花盛开的季节,却没有鲜荷制作的插花,这让廉莲有些遗憾,不过想起荷花本来 就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高洁之花她也就释然了。 新房在顶层,屋里反复响着《知心爱人》的音乐,一片灯火辉煌。廉莲喜欢用 通夜的辉煌庆祝喜庆之日,以前会在除夕之夜用满堂灯火,现在她打算在每个结婚 纪念日也这么灯火通明,最好让这样的灯火再通夜点亮五十个纪念之夜,迎来他们 钻石婚的那一天。这夜之后她和汪澈就要踏上为期五天的蜜月之旅,去他们神往的 海南看大海,看天涯海角,去祈祷海枯石烂相伴永远。 卧室的两扇落地窗上有一对巨大的红色不干胶龙凤剪纸,天晴时在室内向外看 去龙飞凤舞神游于蓝天白云之间颇有些壮观。这是廉莲用刻字机刻出的,花了大半 天才把这巨大的镂空剪纸平整地贴于窗上,她相信这可以算城市之最了。 汪澈在拉拢窗帘时看着这对龙凤问:“怎么不用凤和凰之类来象征我们,却用 龙和凤这两种显然不同类的动物呢?人们都这么个思维法,这相配吗?” 廉莲从身后抱着汪澈,把头放在汪澈的肩头说:“男人和女人是两种截然不同 的动物嘛,就象今天我穿薄纱你穿西装,就象你听见朋友的电话就激动,我听到你 的电话才会激动。” 汪澈转过身亲吻了一下廉莲,又轻轻把她抱了起来:“乱说!电话又算什么呢? 他们没有一个让我激动。只有我的女人才让我激动。” “男人为什么喜欢说——我的女人呢?”廉莲说。 “因为男人喜欢征服。女人是他的战利品。”汪澈说。 当晚廉莲就很不舒服了。半夜里她反复往卫生间里跑无法入睡,似乎小便要涨 破肚皮,解小便却是既感觉解不尽却又无小便可解,而且如针刺般疼痛,不一会儿 不小便也开始疼痛,再后来滴出的尿中带血了。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有 些心慌和恐惧。她想起自己的一个同学就是因肾衰竭而夭折的,同学那痛苦而又绝 望的样子又浮现出来。死其实不可怕,怕就怕在从病到死之间的折磨,折磨病人, 也折磨亲人。廉莲就曾经想过自己如果走到那一步就选择有尊严地离开。可是自己 总不能这么早就遇上这样的事吧。 廉莲六神无主,摇了摇打着鼾的汪澈说:“完了,完了,我尿血了,是不是肾 衰竭了?” 汪澈好一会儿才醒过来,看了看廉莲说:“肾病的人会浮肿,你怎么可能呢? 这可能是新婚病吧,没什么的,别乱想。” “尿有血了,好痛。”廉莲说。 汪澈看了看表:“才五点,医院还没上班,再观察一下看看。”说着又睡去了。 廉莲好失望,忍着难受倒在沙发上希望疼痛能自然缓解。夜好漫长,她真有度 秒如年之感。不知怎么的她突然想到了家里很少用的那台电脑,于是就在百度上搜 索“尿血”。经过查找对比,她发现自己的症状和尿路感染很相似,不算什么大病, 也算是一种新婚病,紧蹦的神经才松了口气。于是她按照网上介绍的方法找来消炎 药吃了,并狂喝白开水。喝水的后果却是更想上卫生间,更多更长地忍受小便带来 的刺痛......最终她还是在汪澈的陪伴下去医院输了一周液以彻底根治,难受了几 天后她才真正地懂得——健康可真好呀! 这场突来的病打乱了他们的蜜月旅行,廉莲已经不在乎了,汪澈似乎也不在乎 了。平安多好呀!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