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亲家 元宵节。天刚闭上它闪亮的眼就有零散的焰火大张旗鼓地在它的梦中开出五彩 缤纷的花来,星星点点的犹如廉莲头上的那枚莲花簪,在灯光下反射着飞撒的亮光。 凰城的人们都在等待晚上八时开始的高空礼花——早些年城里习惯元宵节在凤 凰岭放焰火。前几年城里实行了禁烟令,人们反应节日太冷清寒碜了,近两年则是 有禁不止,今年干脆取消了禁烟令,大家正盼着久违的焰火。 廉莲想起有一年元宵节和汪澈在溜冰场农家乐里吃烤全羊的情景。那晚他们和 朋友边吃烤全羊边欣赏礼花热闹得差点笑破了嗓子,吃完烤羊肉他俩就扔下朋友私 下逛凤凰岭去了。很多个夜晚他俩就是那样在山上漫步的,也漫无边际地闲聊,说 不完的话总在他们不得不分手回家时成为第二天的续集。在廉莲的印象里,那时的 凤凰岭没有四季之分,夏夜的拥抱不算太热,冬夜的牵手也不那么寒冷。现在却明 显不同了,春夜上山害怕歹徒,夏夜上山担心毒蛇,秋夜上山讨厌蚊虫,冬夜上山 如在冰窖。婚姻果然是治疗爱情这种精神病的医院,让全身感官恢复到了正常状态, 只是不知道药效是从何开始发挥作用的。现在连她带然然让山看焰火的心情也没有 了——然然的体质不是太好,已经感冒发烧了好几回,她怕上山又受风寒。 今晚廉莲和汪澈不再吃烤全羊了,而是在火凤凰火锅店会亲家。 起初廉莲执意不去以示抗议,但是汪澈总有说服她的理由,说不服也有他强制 的手段。这事又得从然然说起,因为然然吃饭挑食体质虚弱,汪母就找人给她算了 命,说是需要拜一个属龙的、五行属水的人为干爹。廉莲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心 想然然大了抵抗力自然会增强。汪澈却当成了大事,飞快地找了个亲家——郑主任。 廉莲感觉他是有用意的,因为汪澈已经被提为了抢险部副主任,进入了中层干部之 列,为此他还请了一次客。认亲家就认罢,廉莲难以接受的是汪澈又是先斩后奏, 虽然口中还是那句“和你商量个事”,但是骨子里就是“没商量”,不由廉莲表示 异议就定下郑主任为然然的干爸了。汪母听说然然有了个干爸很是开心,她知道郑 主任还有个九岁大的儿子赶紧选了一套米奇童装让廉莲作为见面礼送去。当然,然 然也收到了干爸干妈送来的丰厚礼物——从头到脚的史努比装,还有一套碗筷、一 小袋大米和一个红包。廉莲听着然然细声细气地叫着“干爸、干妈”却在想郑主任 属龙好证实,至于他五行是不是属水就说不清了。 火凤凰火锅生意兴隆,汪澈早早地就预定了一个叫百鸟朝凤的雅间。清汤居中 红汤绕圈的鸳鸯火锅桌旁坐着的除了廉莲和郑龙水两家人之外,还有汪澈请来的另 两家朋友一共十二人,一幅热气腾腾的全家福好吃图,和窗外那条灯红酒绿的好吃 街交相辉映。一盘盘肉呀菜呀下了锅,成为节日的供品。大家都喜欢吃火锅,但都 讨厌口里的大蒜味和衣服将带上的火锅味。汪澈如果忍不住吃干辣椒碟还会拉肚子, 但美味总是更重要些,其它的副作用慢慢再解决吧。就象酒桌之上,男人猛灌酒吧 不是罪,管他会晕会醉会吐呢。 汪澈请客喜欢热闹,总想多找几个朋友神侃胡吹,哪怕是新朋友也好,不说点 国际国内男人女人就没见识似的,家庭话题那是留给女人打发时间的。去年汪澈为 母亲办五十五岁寿宴,请了廉莲的父母、哥哥及几个亲戚在酒店里吃中餐,汪澈当 天中午头脑一热自作主张地又请了七八个好友也去了,弄得只好另起一桌,汪澈在 另一桌上陪朋友说得个热火朝天,汪母在文质彬彬的另一桌上颇有些不快。回家后 汪母没有直接说他打乱了她的安排,却教训汪澈说:“我只想和家人过生,你却乱 请客,人家送请也不好,不送也不好,把事情搅那么复杂!”汪澈却说:“朋友来 为你祝寿是看得起我,你别把事情想复杂了,不就一顿饭嘛!” 廉莲与汪澈相对而座,席桌上很容易以酒为标准,把男人与女人孩子分成两大 阵营,男人在那头表演,女人在这头观看,有点你在那头我在这头的时尚。在敬完 酒后廉莲一边给然然夹菜喂饭喂汤,一边自己抽空吃点清汤锅里的菜。汪澈在一旁 看了说:“要锻练她自己吃了!” “喂着吃都这么困难还指望她自己吃,她不吃才求之不得呢。”廉莲说。 “那就让她饿,饿了就自然想吃了。”汪澈说,“就是你们给她吃零食吃坏了 的。看,又在喝鲜橙多了,不准喝!” 廉莲瞟了汪澈一眼没有理他,继续劝然然吃饭。那鲜橙多是刚进火锅店时然然 嚷着要时,郑主任夫妇不顾廉莲的反对给然然买的。这下汪澈反而训起她来了,也 不管无意间得罪了谁。 郑主任听了笑着说:“喝点也没什么,孩子天生就爱甜食嘛。人家照顾然然那 么辛苦,你不照顾就少提意见哈,不然我有意见了。” 汪澈把一杯啤酒一饮而尽笑道:“说得也是,我基本也没提过什么意见,随他 们怎么带我女儿。老实说,我确实没怎么照看我女儿,她一下就这么大了。我在外 头晃,女儿在家里长,哈哈——” “说这话你还好意思吗?”廉莲坐在汪澈的对面说。她真不明白汪澈怎么能笑 得出来,仿佛不管女儿很有功、人面前很光荣似的。 然然的干妈坐在廉莲身边,她帮廉莲夹着菜,也劝着然然吃饭饭,趁桌上冷清 的片刻说:“你们那个手机114 业务发展得怎么样?” “现在才起步,春节后就要全面开展了。你们也可以注册自己的名字呀,免得 被别人抢注了。就象腾讯网站的域名qq.com那样,qq两个字母是用100 万才从别人 那里转让过来的,现在人家已经把与它有关的、相似的域名都注册了以保护自己的 品牌形象。”廉莲说道。 “什么是域名?”然然的干妈问。 “就是网站的地址。就象网站在网络中占有的一个门市,精短好记的域名就象 黄金口岸的门市,大家很容易记得它,就有人气。”廉莲解释说。 “我不懂电脑,管理不来。”然然的干妈说,“一年的注册费一百元,我这样 的无名小卒注册了好象用处也不大,浪费了。” “你和汪澈的名字注册了吗?”郑主任说。 “当然注册了,我不能让别人把我们的名字抢注了。”廉莲说。 “如果成批地注册打不打折呢?”郑龙水说:“我帮你找些业务。” “那就太好了。十个以上打九五折,如果是商用的品牌名称每年注册费是两百 元。我就是想去联系一些集团用户呢,人数越多越优惠。”廉莲说。 “你以为你是谁?集团用户那么好找吗?要郑哥这样在江湖上跑的人才拉得到 集团用户!”汪澈拍着郑主任的肩说,啤酒已经让他的脸有些泛红。 廉莲笑了笑说:“那就看能干的郑主任能拉多少用户了哟!” “莫叫郑主任和郑哥,就叫亲家。”郑主任说。其实上后来汪澈和廉莲还是习 惯把他叫郑哥。 然然的干妈,应该叫亲家母又说话了:“你们那个网站我去看过了,那个美唇 泪写的博客有意思,把她离婚和当第三者的经历都公开出来了,我一直在看呢,象 看电视剧一样,她的文笔不错,写得也很真实。我有几个朋友也在看。” “是吗,我还没有注意呢。你喜欢看博客呀!”廉莲在网站的红博客里用几个 马甲转摘了一些网络文章,并找了些各种各样的熟人朋友在那上面发布日志,原创 的转摘的都可以,先把人气炒热再说。春节这些天她只想着好好休息一下,好好陪 然然玩玩,好多天没去维护网站了,更没去看那些博客,她以为网站因为过节少有 人问津。 “我不看博客,前两天听朋友说起的也就去看了,这两年好象流行写博客一样, 我有几个年轻的同事就在QQ空间里写,我们都老了的人了,没心情写,更不会写, 宁愿说了骂了都行。”亲家母说。 “个人爱好不同而已,就象我爱饮料,汪澈爱烟酒。”廉莲说。 “我还是佩服那些把心里话写出来的人。”亲家母说。 “这类女人最贱,不知羞耻,把隐私都要公开出来。”汪澈说。 “不是女人贱哈,是男人太坏,女人发现上当了。”然然的干妈说。 “动不动就是男人坏,总不想想那女人是不是个好货色。你们女人就习惯站在 被害者的角度看问题,不习惯审视自己。”郑主任说。 “女人把誓言当真,男人把誓言当口头禅、当他们撒谎的艺术,男人不坏才怪。” 亲家母说。 “哪个找到这样的女人活该他倒霉,上面下面都守不住,给他发啥誓!”汪澈 鄙夷地说。 “说个话难听死了。”廉莲提醒汪澈说,“女人走到这一步都是被逼无奈的, 只有靠文字来诉说。” “无奈?我看她写出来就有奈了?我看她今后怎么见人?这城里抬头不见低头 见,她就象阿联酋的妇女一样用纱布遮了脸也逃不过别人把她拨得净光的眼。”汪 澈指指点点地说,脸显得更红了。 “也可能是网络转摘来的文章,想怎么编就怎么编。现在是网络文章一大抄, 抄来抄去面孔都一样了。”廉莲说。 “不象,我看她提到了城里的酒楼和咖啡店,应该是本地人。”然然的干妈说。 “那我得回去看看。”廉莲说。 “那些文章,不看都知道怎么回事。女人指望男人要对她怎么怎么样,她以为 傍上了一棵大树就高枕无忧了,结果大树没看上她这条死皮赖缠的藤。”汪澈说着, 见有人笑话他多老练似的又说:“你看我们单位上那几个女人嘛,****得以为谁都 能栽倒在她石榴裙下似的,我就是当年当工人也看不起她们。我就喜欢我老婆这种 的。” “女人,玩的、看的、娶的,各是一码事。是什么类型的女人,就有什么样的 路。”郑主任说。 “孩子们面前还是少说这些!说点别的。”廉莲说。 于是大家就开始说国际局势国内形势。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