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虞裴裴紧拧双手,神情紧张的站在邢放之办公室门口。 昨晚的事让她彻夜未眠,满脑子想的尽是放之哥愤怒睥睨的眼神,就像根尖锐 的刺狠狠刺向她心头,让她疼痛难抑。 她想了很久,决定向他好好解释,让他了解她在PianoBar驻唱的原因。贫苦的 家境让她不得不向现实低头,如果有所选择她也不愿意在那样的环境工作。 正当她想推开半掩的门扉时,里面传来嘶吼的咆哮声让她停止动作,迟疑的站 在门边不敢动弹,深怕惊扰门内战火正炽的争吵。 裴裴站在虚掩的门扉倾听邢放之和另一个陌生人的对话,内容火爆尖锐令她愣 在当地,错愕得说不出话。 “樊易军,你还不滚,是不是要我请警卫来赶人?”邢放之语气冰冷简直寒到 了极点。 “我连女儿都牺牲了,你还想怎样?真要赶尽杀绝吗?”那个叫樊易军的男人 嘶哑著喉咙大声斥道。 “哼哼!说到赶尽杀绝,我哪敢跟您比?”邢放之语带嘲讽的说。 “你明明说要撤回告诉,为什么我还会收到法院传票?”樊易军愤恨的将法院 寄来的开庭通知丢到邢放之桌上。 “你女儿答应我的三个月都还没到,你急什么?”看著他这辈子最恨的仇人, 邢放之阴冶的讪笑。 “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说话不算话?”樊易军眯起阴冷的双眸,怀疑的瞪著邢 放之。 “放心!我说话绝对算话。我不像你卑鄙下流,自己说过的话不作数,自己造 的孽要女儿替你担。天底下除了你这个败类,绝不可能有第二个!”邢放之狂妄的 大笑,语气中充满嘲弄与鄙视。 听到邢放之这么说,樊易军脸上露出奸险得意的笑容。从口袋里拿出预藏的录 音笔,原来他早巳算计好,就是打算要邢放之承诺不控告他。 邢放之看到他手里的录音笔,微微皱起眉头,不过脸上仍旧带著冷淡厌恶的神 情,不动声色的瞪著他。 “你最好说话算话,否则我就向媒体爆料,说‘微司特”的总裁出尔反尔,跟 黑金挂钩,用非法手段害得我破产,现在还当起黑道大哥的’三七仔“,推我女儿 入火坑。”樊易军脸上带著奸诈邪恶的神情,万分得意的对邢放之说。 “呵呵呵……骂你畜牲还真没骂错。你连自己女儿都可以出卖,真是下流到极 点。”邢放之低哑著嗓子,咬牙切齿的怒斥。“你知道我是怎么整垮你的吗?告诉 你,对付你这种人渣就要用非人的手段。你尽管去跟媒体放话,我不但不会生气, 我甚至可以提供你女儿的裸照供大家欣赏。” 虞裴裴在门外听得胆颤心惊,久久不敢做声。她所知道的邢放之虽然冷漠高傲, 却从来不是个刻薄寡情的人。 这个樊易军到底是谁?他到底做了什么事?放之哥为什么对他冶潮热讽、充满 敌意,甚至拿他女儿要胁? “你别得意,我要不是一时大意也不会栽在你手里。看著吧!风水轮流转,总 有一天你会跟你那个没出息的老爸一样摔得一败涂地,输得彻底。”樊易军嚣张狂 妄的诅咒。 “要不是你这阴险的小人要诡计、扯后腿,我爸不会走到那地步!”听到樊易 军批评父亲,邢放之不再冷静,愤怒的火花在他心中燃烧。 “是啊!比起你老爸我算是幸运多了。好歹我还身强体壮,不像他只能躺在床 上怨叹命运。就算你斗垮我又怎样,那个老头子也不能跳下床,靠自己走路,哈哈 哈——”樊易军带著阴狠的笑容看著邢放之铁青的脸色。 “你最好趁我动手揍你之前滚出去……”邢放之脸上带著暴怒骇人的怒火,一 步步逼近樊易军,打算将他的威胁付诸实现。 看到邢放之失去冷静,像只暴怒的公狮般企图攻击他,樊易军嘴角露出得意狂 妄的笑容。不过,他可不会傻得站在原地等邢放之失控的攻击他,把他激到这地步 也够了。 邢放之设陷阱让他跳,害得他赔上所有家产不说,邢放之手里还握有他内线交 易的证据,他可别将邢放之激到发疯,到时真将他交给检调单位那可就糟了,他可 没别的女儿可以拿来谈条件。 “我知道门在哪,不用你送,哈哈哈……” 樊易军双眼露出狂妄得意的眼神,跋扈的盯著邢放之大笑,接著他转身迈开大 步离开办公室,出去时还差点和门口僵直的虞裴裴撞成一团。 在这电光石火的瞬间,虞裴裴捕捉到樊易军的神情—脸孔削瘦、棱线分明的他, 高凸的颅骨让人感到畏惧,锐利的眼神流露出冰冷无情的模样。 这男人究竟和放之哥有什么瓜葛?放之哥是因为他才变得乖戾冶酷吗?他为什 么说邢伯伯只能躺在床上,这件事她从没听放之哥提起。这些年到底发生什么事? 虞裴裴小心翼翼推开门,强压下满布心中的强烈疑问。 甫一进门,只见邢放之坐在沙发上,单手支额,像只斗败的公鸡般散发出沮丧 愤怒的气息,让人感到惶然不知所措。 “放之哥,你还好吗?”虞裴裴缓缓走到他跟前,语气担忧的问道。 “你来干嘛?躲在门外偷听吗?”邢放之抬起双眼,神情冷酷的瞪著她,愤怒 的火花像簇蓝色的火焰在他眼底燃烧。 看著他铁青抑郁的脸孔,虞裴裴直想转身逃走。可是想到他可能正承受巨大的 煎熬,她忍不住心软的蹲在他面前,双眸坦然真诚的看著他。 “放之哥,到底发生什么事?那个人为什么这么恶劣的对你?他为什么说邢伯 伯躺在病床上?”虞裴裴万般忧心的看著他,想探知他心底的秘密,为他分担心中 的苦痛。 愤怒沮丧的邢放之怎么也感受不到虞裴裴的善意,此刻的他只想发泄胸口的怒 火,更想亲手勒死樊易军。 问题是他不能,这样的结果让他更加抑郁、愤怒…… 他粗鲁的抓住虞裴裴纤细的手腕,恶行恶状的喝道:“不关你的事!你什么人 都不是,别自抬身价,自以为有资格知道我的事!” 虞裴裴被他粗暴无礼的模样吓到,伤心受挫的说。“我没那个意思,我只是关 心你,你别那么凶。” “别把话说得那么好听,我不会相信一个为了钱可以出卖自己的女人。在那种 低三下四的地方工作,还想装清高吗?关心我?你多关心你的金主吧!”邢放之恶 狠狠的瞪著她,丝毫不在乎虞裴裴被他的手劲捏到几乎要哀号出声。 听到他恶毒的批评,虞裴裴直想反驳他,可是她的手像快被他捏碎了,疼得受 不了。 “放之哥,放开我……好痛!”她眼眶中泛著泪光,哑著喉咙乞求他。 看到虞裴裴的脸上露出疼痛挣扎的神情,他不由自主联想到昨晚她与客人之间 深情对唱情歌的模样。一股难以自抑的妒火在他心头窜起,连同对樊易军的怒火, 炽热的燃烧。 紊乱的情绪让他分不清自己此刻的心情是嫉妒、愤怒还是紧绷的欲望。他只知 道他迫切需要纡解他体内堆积的压力,否则他一定会发疯。 他不加思索低头掳获她诱人的唇瓣,一手搂住她纤细不盈一握的腰肢,将她压 向自己坚硬火热的躯体,不甚温柔的抚摸她身体周遭。 一碰触到放之哥诱人饱实的唇瓣,她的意识在瞬间变得混沌迷蒙,连带著遗忘 疼痛的手腕,只感受得到他性感迷人的气息。 他探索的双手像电流般碰触她敏感的肌肤,让她只能感受一波波强烈的热潮席 卷全身。 此时的她根本不在乎放之哥身边有葛娜,不在乎他怎么看待她,更不在乎两人 身分相差悬殊。她只知道她最喜欢的放之哥正抱著她、吻著她。 天地之大,他俩的身躯毫无距离紧密贴合,从现实的繁华回归到心灵的原始。 从这一刻开始,她知道她的人生将彻底颠覆,她也不再是原来的虞裴裴,一切 都将改变…… 激情过后,覆盖在身上的空气显得特别冰冷,刺激著敏感温热的肌肤,火热狂 野的世界再度回归平静。 邢放之面无表情的起身离开虞裴裴,若无其事的拾起地上的衣服穿上,好像刚 刚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 仍旧沉醉在激情中的虞裴裴,像只被彻底爱过的小猫眯,神情餍足的蜷缩在沙 发上,久久不能动弹。 感觉到身旁温热的身躯离开,一股冷空气袭向她。虞裴裴睁开双眼却看到邢放 之冷漠淡然的神情。 虞裴裴突然觉得一颗沉重的石头压住她,让她感到心情低落了起来,开始担心 起被激情冲昏头的后遗症。 她的脑海里尽是刚刚火热的画面,鲜活的激情不断唤起她肌肤上残留的战傈和 双腿间隐约的酸痛,让她只想偎进他的胸膛,永远不离开。 只是放之哥回然不同的反应让她心惊,她只得默默的将衣服穿上,一股不祥的 预感在她心底浮现。虽然她从未与男人有过亲密关系,可是她隐约感受到有些事下 对劲。 “放之哥……”虞裴裴舔舔红唇,有些畏惧的开口唤他。 虽然她心里怯懦,可是有些事她还是想搞清楚。就算放之哥只拿她当作发泄的 对象,她也要清楚的知道。 听到她的呼唤,邢放之的心底悚然一惊,因为他还没有准备好面对她、面对刚 刚的事,甚至是面对……自己。 在这种情况下,他只能用冷漠武装自己,只能装出不在乎来保护自己。 “干嘛?”他语气冷漠的回应,自顾自的拿起桌上的报表仔细翻阅,好像刚刚 什么事都没发生。 “没有……”他刻意撇清的动作让虞裴裴心底窜过一阵哆嗦,一股凄凉悲哀的 感觉从心底浮起。 听著虞裴裴颤抖、畏惧的语音,低著头的他可以想见她水灵的双眸噙著泪光。 一股拥她入怀的冲动在他心底浮现,他缓缓闭上眼,屏住气息,用理智压抑心 底最原始的渴望。 在他还未厘清自己的想法前,他绝不会允许自己再犯错,就像刚刚发生的事一 样。 “现在是上班时间,有什么事下班再说。”邢放之冷冷的提醒她,摆明了不愿 与她多谈。 “我知道,可是……”虞裴裴紧扭著双手,心中满是受伤的感觉。 铃——正当此时,急促的手机声像不速之客插进他俩紧绷的空间中。 “喂!我邢放之。”他拿起手机,嗓音低沉的回应。 “喔……葛娜,什么事?”知道来电者是葛娜,他似乎刻意压低声音,不愿让 葛娜知道虞裴裴在他身边。 这样的小动作刺伤了她,而且听到他叫著葛娜的名字,她的心再次受到无情的 鞭笞。 老天怕她继续沉沦,所以让葛娜适时出现,提醒她别再傻了,别再幻想她的痴 心会有结果。 “嗯!我现在过来,你等我。” 耳边听到邢放之的回答,虞裴裴忍不住闭上眼,任强烈的伤痛冲刷全身。 邢放之挂断电话后,站在原地迟疑了几秒。他犹豫著要不要开口,要不要对虞 裴裴解释。葛娜因为酒醉驾车被警察带到警局,他得去将她保释出来。 正当他犹豫不决时,虞裴裴已经早一步抓起身旁的包包,脸色苍白的绕过他快 步离开。 因为此刻的她,最不能承受的就是别人的同情与怜悯。邢放之烬管去找他的葛 娜,他们本来就是一对恋人,不是吗? 她怎能奢望冲动下爆发的激情能改变什么? 心痛难耐的虞裴裴像被抽空似的,唯一仅存的不过是卑微的自尊。她不能继续 留下来,想到他心底可能的嘲弄、唾弃,虞裴裴几乎失去的勇气。 她多希望放之哥有一丝丝后悔、动摇或疑虑,可以出声唤住她,企图挽留她或 解释什么。 可是他没有,什么都没有,任由她离开办公室,离开他…… 当办公室门在她身后关上,将她和邢放之彻底隔绝后。虞裴裴也跟著崩溃了, 压抑的泪水从眼眶溢出,颤抖的身躯如风中的残叶般抖动。 她低著头快步走向化妆室,企图用乌黑的长发遮盖她泪湿的脸庞。等她将门锁 上后,泪水再也无法克制的奔流而下。 虽然她用双手捣住自己的唇,却仍掩不住哽咽伤心的啜泣声。 无法克制的心痛像流沙般越扩越大,像是没有尽头般不住向下沦陷。她不知道 自己的心痛从何而来?也不知该如何结束这一切? 这时她才知道,爱人好苦…… 邢放之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看著冉冉上升的烟雾,脑中想的尽是虞裴裴秀丽 甜美的脸蛋与娇俏可人的笑靥。 想到那天她强忍著泪水离去的模样,虽然他嘴里没说,其实心里满是不舍与怜 惜,让他频频叹息,愧疚不已。 那天的激情像狂风暴雨般席卷而来,让他毫无心理准备,也不知如何面对。激 情过后,现实的问题接踵而来,让他只想逃避。 他原以为像虞裴裴这样贫苦的家境,自然是“拜金一族”,只要有钱谁都可以 和她上床。虽然她外表清纯动人,可是他总认为这是她抬高身价的手段之一。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他竟会错得如此离谱、如此彻底。虞裴裴不但是完璧之身, 甚至从头到尾都以最真诚的一面对待他。 他刻意忽略虞裴裴美好的一切,因为他没勇气,也无力承受感情带来的负担, 所以选择以自私的冷漠对待她。 从何时开始,这个邻家小女孩早巳悄悄进驻他的心,在不知不觉中入侵他的生 活,动摇他的喜怒哀乐。 也因为这样,他无法忍受段天才那样的无赖骚扰她,要她当自己的助理,以便 时时刻刻看著她。 他每天默默到PianoBar听她唱歌,看到其他男人碰触她,他的胸口像被雷击般 愤怒,只想将她锁在自己身边,不被其他男人窥伺。 追根究柢,他不愿虞裴裴和任何男人有瓜葛,他要她彻彻底底属于他,就像她 童年那般的崇拜他,眼中只看得到他。 他当然知道他那天无耻的行径狠狠伤了虞裴裴,他可以感受到她身上散发的伤 痛,听到她无声的哭泣。 更重要的是,从那天起,他再也没见到她…… “唉……”邢放之放下手里的烟,拿起一旁的酒杯一饮而尽。 此刻他强烈的想念虞裴裴,他渴望能尽情的吻她、拥抱她,直到两人都喘不过 气为止。 只是这样的渴望似乎无法成真…… 以往总是虞裴裴绕著他打转,不管他如何嘲弄她、欺负她、伤害她,她总是一 如往昔的崇拜他、喜欢他,惟独这次例外。 他捺著性子等待,等待她手中提著便当盒,笑脸盈盈的出现在他面前了既往不 咎的抛开这一切。 可是他的希望一天天落空,一个礼拜、两个礼拜,现在都过了一个月,虞裴裴 仍旧没出现。 随著时间流逝,他心底的渴望益发强烈,强到他压抑不住。 生平第一次,他终于知道思念的感受……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