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个专业的秘书不是去配合老板的行程表,而是想办法让老板在不知不觉中依 赖起自己为他安排好的行程表。 这是思晴多年来掌握到的要领,但她发现,很难在钟雅人身上实现。 他并不是不肯配合她,更不是想给她难堪,只是他这人太率性,做事总是凭兴 所至,他不爱僵固的行程表,追求随时可以调整的“弹性”。 比如,他们做早上九点半的飞机,她要求最晚八点出门,七点来接他时,他果 然如她所料,还赖皮地睡在床上。 “总裁先生、老板大人,拜托你,可以起床了吗?”她站在床边,喊破了喉咙, 他竟丝毫不动摇。 最近她愈来愈怕来唤他起床了,之前敲锅打盆还能吓着他,泼冷水或热水也能 令他哀叫出声,但现在他已经练就泰山崩于前,仍面不改色的功夫。 “起床了!”她快失去耐心,一把扯开棉被,让他暴露于沁凉的空气中。 但那近乎全裸的健美身躯还是安详地躺成大字型,反倒是她,一阵不争气的脸 红心跳。 她深呼吸,俯下身,使出昨夜想出的新花招,留着指甲的指尖,不客气地掐拧 他柔软的耳垂—“啊!”钟雅人吃痛,惊愕地弹坐起身。 总算起来了。她满意地扬唇。 他揉揉自己的耳朵,瞧着她,一副可怜委屈的模样。“你好狠! 思晴,你怎么 舍得下手?” 怎么不舍得?她双手环抱胸前,睥睨他。“快起来梳洗吃早餐了。”她命令。 都怪他像个孩子爱赖床,害她也渐渐像个唠叨的母亲了。 “我不要! ”这男人还继续耍性质,凑过来,双臂环抱她的腰,头颅偎在她胸 下。 她一震。“你、你干么?” “我还要睡。”他似乎将她怀里当成温暖的被窝,甜甜地赖着。 她震惊地瞪他。 这是性骚扰,绝、对、是! 但由他做起来,她却感觉不到任何一分厌恶,反而有股奇特的暖流,从他与她 想贴的部分,烫进她体内,烫得她芳心悸动。 “你不要……闹了。”为什么她说话的声调有点无力?为什么身体莫名地感到 虚软?为什么脸颊好似羞赧地在发烧? “小兔子,你身上有种好香的味道。”他朦胧地低语。 够了! 她颤栗地推开他。“我不是说过,不要再这样叫我了吗?我才不是什么小兔子。” “你是啊,是最可爱的小兔子。”他一面打呵欠,一面拿那双深邃明见的眼眸 瞧着她。 她心跳一停,总觉得他看她的眼神带着几分邪气,可他的表情,明明那么傻气 又无辜。 “快起来吃早餐了,不然来不及出门。”她下意识地别过眸。 “今天吃什么?” “你最爱吃的广东粥,还有九层塔炒蛋。” “太好了!”他振奋地欢呼,一骨碌下床。 看来美食的诱惑还是比她大,她叫半天,他一动也不动,听说有好吃的,便飞 快冲进浴室盥洗。 “怯。”思睛轻嗤,也不知自己在不高兴什么,胸口闷闷的。 她替这个散漫的老板理了理被褥,又拾起几件他乱丢的衣服,忽地,浴室传来 一声闷哼。 “怎么了?”她关心地走过去瞧,原来是他刮胡子时,不小心在下巴划了一道 口。“不是有电动刮胡刀吗?这样你也能弄伤自己?” “坏了,我只好用这个。”他秀了秀手上的简易型刮胡刀,苦笑。“太久没用, 有点用不习惯。” 他继续刮,不一会儿,又笨手笨脚地刮破一道口。 “我来吧!”思睛实在看不下去。“你到那边坐好。”她指了指角落一张很有 日式温泉风味的桧木椅,想了想,又抓下挂在壁上的一件浴袍。“先穿上这个。” 他接过浴袍,嘿嘿怪笑两声。 “笑什么?”她瞪他。 “承认吧,思睛,就连你也招架不住本人一等一的好身材,怕看多了流鼻血对 吧?” 这男人可不可以别那么自恋啊?虽然他说的的确是事实…… “快穿上!”她再次用命令的口气掩饰动摇的芳心。 “是,秘书大人。”钟雅人笑着应道,以一种十分耍帅又十分性感四姿势穿上 浴袍,坐上椅子。 她才来到他面前,先替他拭去伤口上的血迹,然后重新替他抹上刮胡乳。 “你动作挺熟练的,该不会以前也常常帮其他老板刮胡子吧?”他问话的口气, 奇异的透出些许醋味。 她没听出来,懊恼地白他一眼,“怎么可能?除了你以外,我从来不需要帮谁 做这些,这不是一个秘书该做的事。” “是吗?”他笑嘻嘻,眼里闪着光。“那你为什么要帮我?” 她自己也不明白,只是看他受伤,心弦自然牵动着柔情。 “你不是说过吗?我算是你的监护人,你就当我现在是你的保母吧!” “意思是你把我当成不懂事的小鬼?”他撇嘴。 “你不是小鬼,怎么会动不动就赖床?”她笑盈盈地望他,眉目之间流蕴着风 情万种。 他似是看呆了,一时愣住。 “好了,别再说话了。”她刻意板起一张脸。“我可是第一次帮男人刮胡子, 你要是乱动,小心我刮伤你喔。” “了解!”他乖乖地闭上嘴,也闭上眼睛。 思睛,轻轻抬起他下巴,细心地为他刮去一根根粗硬的胡须,他的胡子就跟他 的人一样,生得杂乱无章。 同样是出身钟家,为什么他和他哥哥会差那么多呢? 她凝娣他,他端俊的唇隐隐噙着笑意,仿佛很享受她的服务,表情很放松,很 愉悦,很……令人心动。 虽然他听命穿上浴袍了,但微敞的前襟露出的那一片胸膛,仍轻易勾引她不贞 洁的目光…… 可恶!她不觉手一颤。 “怎么了?”他察觉她的不对劲,睁开眼。 她急忙稳定心跳及呼吸。“抱歉,我弄痛你了吗?” “没有。”他否认,深黑黝亮的眸子牢牢地擒住她。 拜托,别这样看她…… 她紧紧咬唇,继续替他刮胡子,温柔小心的动作就连自己也觉得过分女性化, 太妩媚。 她到底吃错了什么药?干么要帮他做这种事? 她为他做的,已经远远超出一个秘书的本分了,跟他的相处,也绝对不像单纯 的上司跟属下…… 她用毛巾拭去残余的刮胡乳,裸露出一个清爽帅气的下巴。“刮好了,你去照 镜子看看。” 他却一动也不动,依然紧盯着她,看得她心慌慌。 “怎、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他没回答,忽然伸手扣住她后颈,压向自己,迅雷不及掩耳地在那柔软的樱唇 上窃了一个吻。 她怔住,不敢相信地瞪着他。 他淡淡地勾唇,见她不躲不闪,索性再次偷香,这回,他还用牙齿咬了咬她, 贪婪地似乎想一口将她吞了,又轻柔地舍不得伤她一分。 好片刻,他才心满意足地放开她。 她呆在原地,手指抵着唇,恍惚地回味着那缠绵的吻,许久,她才赫然找回失 去的理智,往后惊退一大步。 这是怎么回事?他吻她? “你、你、你……”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轻声嗤笑。“没想到你也会结巴成这样,很紧张吗?” “我才……不是紧张。”她倔强地澄清。 是震惊,因为一切都乱了! 他是老板,她是秘书,他们之间就算再有默契,也只能是公事化的关系,他不 该越界,她更不该给他机会越界! 自从她生日那天晚上后,与他的互动,便逐渐走向一个她无法控制的方向,她 明知如此,却还是放纵自己。 是她的错吗?因为她对他,超过一个秘书的分际,所以他才以为自己可以这样 轻薄她? “等等!你怎么- 你是在哭吗?”见她眸中似是漾开迷蒙的泪雾,钟雅人蓦地 慌了,跳起来走向她。“你是为刚刚的事生气吗?对不起,是我一时意乱情迷,我 道歉--” “总裁不用道歉,错的人是我。”她冷冷地低语,泪水也在眼里凝成冰。“是 我太逾越,才给了总裁错误的迅息。” “我不懂你的意思。”他蹙眉。 “我们是上司跟属下的关系,可是我对总裁却有许多不敬的举动,是我不对, 我道歉!” “你不必道歉,你没做错!”他打断她。 “我错了。” “你没有!” “我有。”她很坚持。 他神色一变。“难道我们不能当朋友吗?思睛。 她蹙眉,望着他的眸染上些许悲哀。“为什么你总要跟自己的属下当朋友?” “为什么不能?” 因为一个好的老板,应当是公私分明的,有时候为了追求公司利益,甚至必须 对员工无情! 思睛用力咬唇,许久,才清冷地扬声。“你是老板,我是秘书,我们不可能是 朋友。”她为两人的关系画下界线。 钟雅人不说话,只是深深地注视她,深深地,望进她阴郁的心湖,然后,他忽 地笑了,笑容像个天真浪漫的大男孩,笑声里,却隐含某种令她心惊的执念! “不管你怎么说,思睛,我们的关系绝对不止如此!” 班机在纽约降落时,大约已接近当地中午时分,一行人用过午餐,便前往拜访 客户公司,谈一笔大生意。 这次出差,是钟王郁华指定钟雅人‘御驾亲征’的,其实公司内部谁也不看好 他能够拿下这个大客户,其他几个副总裁更是争相跃跃欲试,最后还是董事长一句 话,才决定由总裁出马。 钟雅人本身是懒洋洋的挺不情愿,随同他出差的两名智囊团成员也不看好这次 的成果,只有思睛野心勃勃,无论如何要帮老板谈成这笔订单。 出差前,她便整理好相关资料,一路盯着钟雅人认真消化,哪知他却是一路打 哈哈,临到坐上出租车还是一副状况外的模样。 “唉,思睛,何必这么紧张兮兮的呢!难得来到纽约,不如我们去看一场精彩 的运动比赛吧!不然就找家夜店--” 一记白眼驳回钟雅人白目的提议。 思睛深呼吸,刻意扮出甜美笑颜。“我们已经跟客户公司约好了,今天他们的 总裁亲自接待我们,对方很忙的,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再见面的机会,这次一定 要让他留下深刻印象。” “留下印象?你的意思是我得花一下午的时间跟那家伙闲聊吗?”他露出兴致 缺缺的表情。“如果对方是个美人也就算了,偏偏是个糟老头--” “总裁是来谈生意,不是来把妹。”她有些失去耐性了。 “问题是我不想谈生意啊!”他闲闲地将身子往后靠。“你也知道,要不是奶 奶逼我来,我才懒得动呢!纽约我又不是没来过,女人也没比台湾的漂亮。” 堂堂大总裁,竟如此不思长进! 思睛懊恼地瞪他,庆幸另外两个同事坐在另一辆车,否则要是听到他说这种话, 不暗暗笑死才怪。 “请听我说,总裁,这次机会很难得,如果能拿下这个客户,等于为公司创造 半年的营业额,功不可没,董事会一定会很赞赏你。” “那又怎样?”他耸耸肩。“我一点也不在乎。” 可是她在乎! 思晴觉得自己快抓狂了,指尖描入掌心肉里。“难道总裁不希望扭转其他人对 你的印象吗?”被人冠上‘打杂总裁’的外号,很荣耀吗? “你干么这么激动?”钟雅人忽地坐正身子,笑笑地啾着她。“你为我担心吗?” “我当然为你担心。” “站在一个朋友的立场吗?”他试探。 她一窒,好半晌,才磨牙地说。“是站在一个秘书的立场。” 黑眸闪过一道异光。“既然是这样,你就不必多费唇舌了,我是老板,还没必 要听一个底下人多嘴。”说罢,他又好整以暇地躺回椅背。 她愕然,总算明白他是故意和她作对,看来只要她一天不承认两人是朋友,他 就绝对不合作到底。 她该怎么办? 思晴动摇了。工作多年,她遇到不少恶质老板,有的严厉刻薄,有的阴狠狡诈, 有的用尽贼招打击商场上的对手,有的流连于声色场所乐不思蜀。 但不论哪一种,谁也不会拿自己的名声开玩笑,就算自己只有三分才,对外也 会吹嘘成十分,谁也不想被别人瞧不起。 只有他,好似对这些名利权势全不在乎,漫不经心地甩在一边。 如果一个人对什么都不在乎,又怎能期待她布下的饵能引他上钩呢? 她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在客户面前摧毁自己和公司的形象,一开始 双方还彬彬有礼地互打招呼,但才过几分钟,他便抓着对方聊起自己高中时玩乐团 的‘丰功伟业’。 “你知道玩电吉他的秘诀吧?中溅闵。”他很没神经地直和呼人家大名,好像 两人是相识多年的老友。“重点就是‘秀’,一定要敢秀,爱秀,秀到人家觉得光 芒炫目,整个舞台几乎只看到你……” 他到底在胡扯什么啊? 思晴好无奈,几次想技巧地打断,却都插不进话题,她本来还想以随行翻译的 身分随时‘提示’他跟客户交际的重点,不料他的英文溜得俚语满天飞,她很勉强 才能听懂。 其他两位同事则是干脆放弃,随老板恶搞去。 两个小时的会面,钟雅人没任何一句话有关这笔交易,全是胡扯乱盖,幸好对 方好像不怎么生气,一直笑咪咪地听着,最后还出于礼貌邀请他们一行人参加晚上 的家宴。 思晴松一口气,回到饭店后,立刻严正警告钟雅人。 “总裁,算我求你,晚上的家宴你别再说那些有的没的了,你没见对方都不怎 么说话吗?人家根本没兴趣。” “你怎么知道他没兴趣?”他不以为然。“他是听到入神了。” 入神?思晴翻白眼。“我想他应该是有点错愕吧!毕竟我们远道从台湾来纽约, 不是为了找他聊怎么玩乐团。”她顿不顿,庄重地咳两声。“也许总裁不记得,不 过容我提醒,我们是来谈生意的。” “也许你也不记得,但我还是好心提醒你。”他眨眨眼,故意学她说话的口气。 “我并不想谈生意。” 她简直气绝。 “别担心了,我的小兔子。”见她脸色煞白,他不但不反省,还很坏心地描了 描他双颊。“我今天晚上,一定会‘好好’表现的--” 他说到做到。 晚上,他表现得比下午还夸张,俊俏的身影犹如花蝴蝶,满场乱飞,说他是社 交界之花也不为过。 “真够丢脸了。”两个智囊团同事躲在角落,一面擦汗,一面碎碎念。“真不 想承认那种人是我们老板。” 思晴在一旁听见了,秀眉一凛。 “听说伦少这次开刀,复原的情况良好,希望他能快点回公司来,这家伙根本 不行,他比较适合回去当他的‘打杂副理’。” “就是啊,跟在这种人身边,只会贬低我们的身价。” “你们两个说够了没?”思晴低声斥责,一把怒火在胸口闷烧。“就算总裁做 事有点欠缺考虑,但他毕竟是我们的老板。” “他才不是我们的老板,我可不承认!”其中一个男同事小林撇撇嘴。“要不 是伦少眼睛不方便,董事长为了求派系和谐,他一辈子也不可能坐上总裁这位子。” “就是啊,充其量他只是个临时代理。”另一个男同事小张也是满脸不屑。 “他是董事会正式任命的,不是临时代理!”思晴厉声反驳。 “就算是正式任命的又怎样?他坐不了多久了,等伦少回来,他就会被拉下来 了。” “你们—”思晴气得浑身颤抖,不知为何,他们口中虽是侮辱钟雅人,她却感 觉宛如两道热辣辣的巴掌甩在自己脸上。“你们怎么敢在我面前说这种话?不怕我 跟总裁说吗?” “随便你,反正他就算开除我也无所谓,我还乐得轻松呢!而且等伦少重新当 上总裁,他自然会找我们回来。” 伦少、伦少、伦少! 这两人眼中只有钟雅伦吗?是否整间幕僚办公室一直都只把钟雅人当笑话看, 没人真正对他服气? 虽然这些幕僚本来就是钟雅伦亲手提拔的,当然优先对他效忠,但也不能完全 不把钟雅人当回事啊,简直太过分了! 话不投机,思晴气冲冲的就想拂袖离去,可她才刚转过身,大厅另一头忽然响 起尖锐的乐声。 她悚然屏息,瞠目瞪着钟雅人不知何时抱着一把电吉他跃上临时搭起的舞台, 还强拉着今晚宴会的主人中溅闵打鼓,中员阅的两个儿子,一个负责弹键盘,另一 个担任贝斯手。 “LadiesandGentlemen! ”他厚着脸皮地抓来麦克风,以一种夸张的声调介绍。 “接下来由我们N 。Y 。Playboys为各位带来这首非常,绝对,百分之百好听的歌 曲--” N 。Y 。Playboys?思晴双手捣住发烧的脸。 饶了她吧! 但钟雅人当然不会那么轻易放过她,发挥搞笑的精神在舞台上狂秀,中溅闵的 鼓声很明显的跟不上节拍,幸亏他用一连串的拨弦炫技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眼看年纪早过半百的Terry 打鼓打得大汗淋漓,思晴的心跳也跟着乱了调,她 惊慌地听着他和其中一个青少年声嘶力竭的歌声,一曲唱毕,她顾不得众人好奇的 注目,急匆匆地拖他下台。 “思晴你干么?我们还没表演完--” “我拜托你别闹了!”她拖着他来到落地窗外的庭院,终于忍不住愤慨的尖叫。 “你知不知道大家都在看笑话?你的歌声跟杀猪一样,中溅闵总裁都上了年纪了, 还陪着你在台上丢脸,你不觉得很对不起人家吗?这笔生意没希望了,你听到了没? 肯定完蛋了!” “没关系啊,我不在乎--” “可是我在乎!”她厉声打断他,忽然觉得好想哭,气愤、苦恼、羞愧、郁闷。。。 种种复杂的情绪在胸臆萦绕,燃烧她的理智。“我不想听人家笑你,不想他们瞧不 起你,你知道他们根本把你当扶不起的阿斗吗?但你不是那样的!你只是比较随兴 一点、另类一点,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也有自己的想法,只是跟别人有点不一样。。。 不要他们看不起你。。。。” 她蓦地顿住,珠泪盈于眼睫。 钟雅人深深地凝望她,戏谵的眼神变了,变得热烈,变得认真,变得令她无法 捉摸。 “你在为我担心吗?思晴。”低柔的音调含着某种难以抗拒的磁性。 她不由自主地点头。 “是以一个秘书,还是朋友的身分?” 他何必要执意追问到底?她别过眸,不吭声。 “你还是不肯说实话。”他叹息,忽尔微微一笑。“好吧,那我们来交换条件。” 她一愣。“交换条件?” 他伸手捧起她脸蛋,目光静定地持住她。“我答应你,一定谈成这笔生意,可 是他也要给我奖赏。” “什么奖赏?”她颤声问。 他但笑不语。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