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她发烧了,他知道吗? 她头好痛,胸口也难受地揪紧,他难道看不出来吗? 他跟他哥哥有什么分别?同样只会使唤人,同样善于将人耍得团团转,却逃不 出他的手掌心…… 当钟雅人前去赴浪漫约会时,思晴一个人在街头漫无目的地行走,无神的眼与 苍白的脸色,让她看来像个失去生命的木娃娃。 她其实很想回家,想躲进一处安全的地方,一处没人能看到她的地方,静静地 痛哭。 她不想象孤魂野鬼似地走在街头,让每一个经过她的陌生人都好奇地窥探她, 似乎在等她崩溃,她不会崩溃的。 就算头剧烈地疼痛,浑身燥热不堪,她也一定不会当街展示软弱的自己,更何 况,她还身负伟大任务呢。 她高高在上的老板,还交代给她一样重要的工作——“去买一对漂亮的耳环, 晚上十点,送到这间饭店酒廊来。”临下班前,他递给她一张酒廊的名片。 她愕然接过,“你晚上不是跟胡小姐吃饭吗?怎么还要去酒廊?” “吃完饭,再去喝一杯,不是正好?”他似笑非笑。 要喝酒,又何必非要到饭店附设的酒廊?难道…… “你猜对了。”他看透她不悦的思绪,“因为开房间方便。” 她冻住,明明体温灼热着,心的世界却无声地飘着雪,好冷,好冷。“让服务 生将耳环搁在鸡尾酒杯里,我要给她一个惊喜。记住,挑有格调一点的款式,人家 是艺廊经纪,眼光很高的,我可不想被嘲笑没品味。” 他淡淡地嘱咐,而她便宛如接下不可违抗的圣旨,傻傻地满街为他挑选所谓有 品味的礼物。 她走进每家珠宝店,端详每一副造型殊异的耳环,愈是璀璨亮丽的,愈刺痛她 的眼。 她在干么? 她一再地扪心自问,问自己为何那么笨、那么痴?为何不将那张名片甩回他脸 上,潇洒地走人? 她告诉自己,因为他是老板,她当然有责任完成他交付的任务,更何况这也不 是什么难事,她以前不也经常帮别的上司买礼物? 只是帮别人买时,她不会如此用心,不会用心到胸口如此疼痛,不会在抚摸着 那一根根耳针时,有股冲动想刺进自己的手指,看自己流血。 她想伤害自己,或许当她身体疼痛的时候,就感觉不到心的痛,心的空虚…… “小姐,你觉得这副耳环怎样?”售货小姐舌果莲花地游说她,“黑珍珠很高 中的,又有时尚感,跟你很衬。” “不是我要戴的。”她空洞地否认,声调不带一丝情绪。 “是送礼吗?请问是送给什么样的人?年纪大概多大?” “跟我差不多吧,是很漂亮的千金小姐。”照钟雅人的说法,比她漂亮多了, 身材也玲珑有致。 “既然这样,这副耳环应该适合她。”售货小姐笑得好灿烂。 是啊,应该适合,这副耳环应该能合乎有格调的要求。 思晴掏出信用卡付帐,“不用包装了。”反正这两颗黑珍珠,注定在酒海里沉 睡。 她将耳环揣入口袋里,走出店门,户外雨丝纷飞,她站在大楼下,忽然有些不 知所措。 什么时候下起雨来了?她没带伞。 手机铃声响起,她漫不经心地接电话。 “思晴,是我啊!”朱巧巧爽朗的嗓音传来,“我刚下班,想找你喝一杯,有 空吗?” “我不行,待会儿还要去一个地方。” “这样啊……”朱巧巧顿了顿,“你没事吧?声音听起来好像有点不对劲。” “我没事。”她轻轻咳嗽。 “怎么了?该不会是感冒了吧?”朱巧巧关怀地问。 “嗯,有一点。” “有没有去看医生?” “没关系,回家吃颗药,睡一觉就好了。” “那你快点回去休息啊,不要在外头趴趴走了。” “我还不能回去。”她下意识地捏紧口袋里的耳环,“我刚帮我老板选了一副 耳环,还得送到饭店去,好让他送礼物讨好别的女人。” “什么?!”朱巧巧震惊得倒抽口气,“你疯了吗?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为什么?思晴苦笑,她也不知道。 “你那老板不是喜欢你吗?怎么会跟别的女人约会?他到底想怎样?”朱巧巧 愤然为好姊妹抱不平,“之前还对你说那些话,动不动就抱抱亲亲的……” “我想,只是我们误会了。” “见鬼!怎么可能是误会?” 不然呢?不然该怎么解释他能够这样跟别的女人乐消遥,还无情地命令她当快 递小妹? 他问她把他当什么,他才是……把她当成什么了? 如果他喜欢她,如果他真的喜欢她,怎会舍得如此折磨她?怎么会去跟别的女 人纠缠不清? 思晴朦胧地想,眼眸也跟思绪一样朦胧,“说不定他只是在耍我,或许被当成 玩具的人,一直是我。” “太过分了!”朱巧巧抓狂地尖叫,“那你干么还要帮他买什么礼物?叫他去 死!” 是啊,她为什么不严词拒绝? 思晴忽地低声笑了,破碎的嗓音与淅淅沥沥的雨声应和着,更显凄凉……她干 么不拒绝?干么拖着病热的身子为他四处奔波? “思晴,你还好吧?”朱巧巧冷静下来,担忧地问。 “我很好,别担心。”思晴漫然应道,手指用力掐进耳针里,掐出一颗她看不 见的血珠,虽然脑子还晕热着,但她忽然觉得自己清醒了,或许是因为凉凉的雨水 击落她的脸,与同样冰冷的泪水融合。 “你还是回家吧!我等下去找你,你吃过了吗?要不要我带什么东西给你?” “不用了。”她哑声婉谢,到头来真正在乎她的,依然只有这个好姊妹,“我 还是想去饭店。” “为什么?”朱巧巧气愤不解。 “因为我想当面对他说一句话。” “什么话?” “我要辞职!” 思晴送礼物进饭店,却没听吩咐将耳环转交给服务生,反而像泼妇般地直接杀 进酒廊,来到钟雅人面前,将耳环用力掷在桌上,然后摞下狠话:“我回去马上打 辞职信,明天开始,我不上班了!”她傲然宣称,挺秀的身姿也挺着绝对的骄傲。 酒廊里霎时掀起一波窃窃私语,客人们都好奇地将目光焦点聚集在两人身上。 坐在钟雅人对面的女人,同样怔怔地望着这一幕。 “雅人,这位就是你的秘书?”她轻声问。 他闻言,似是有些狼狈,急忙扣住思晴臂膀,强硬地将她带出玻璃门外,在走 廊上彼此对峙。 “你真的来了?”他问话的口气,带着不可置信。 “是你叫我来的,不是吗?” “但我没想到……”钟雅人眼神一黯,倏地咬了咬牙,他从她苍白的容颜看到 她微湿的衣衫,不悦地拧眉,“你刚刚淋过雨了?” “外面下雨了,我又没带伞,能不淋雨吗?”她没好气的回话。 “你可以叫出租车。” “你以为我那么笨吗?我当然是坐出租车来的!” 他眉头拧得更紧,“如果你真这么不情愿,可以不必帮我送礼物来。” “我能不来吗?”她冷笑地反问,“我一个小小秘书,胆敢违抗老板命令?” “你说话不必这么呛。” “为什么不能?”她继续呛他,“我把耳环买来了,你高兴了吧?满意了吧? 等会儿可以把那个美女千金哄得飘飘然,乖乖跟你上床了,对吧?”她原意是想激 怒他,但他听了,眉宇反而舒开了,似笑非笑地扬唇,“你好像很不满?” 她一窒,脸上的表情像恨不得痛掌风流放肆的他一耳光。好半晌,她才冷冽地 掷话。 “我告诉你,你要跟别的女人约会上床都请便,但以后不要再利用我了,我可 不是专门来帮你把妹的,我告诉你,我不干了!” “意思是……” “我辞职!你另请高明吧,我不当你的秘书了!” “为什么?”他慢条斯理地问。 “因为我做不来!因为我不想以后得经常看到你跟别的女人牵扯不清,因为我 是笨蛋、是傻瓜,因为我……”思晴蓦地顿住,在眸里熊熊燃烧的怒火熄灭了,只 留寂寞灰烬。“因为我……爱你。” 突如其来的表白,教他有些猝不及防,几乎压不住胸臆间强烈翻腾的情绪。 “我……不信。”他嗓音发颤。 她一愣。 “我不信你爱我。”钟雅人深呼吸,努力维持冷漠的表情。“否则同样是当秘 书,为什么你跟在我哥身边时,就可以那么认命?不论我哥怎么折磨你,你都咬牙 忍下来,为什么对我就不行?这样你也有脸说自己爱我?” “你居然……不信我?”她惊愕地瞪他,心受伤了,汨汨地流着血,手上的伤 口也刺痛着。这是她第一次鼓起勇气主动对一个男人表白,他却如此轻贱她一腔情 意?“你懂什么?就因为我爱你,所以我才没办法看你变成跟你哥一样的老板,才 没办法跟在这样的你身边!” “为什么?”他执意追问。 “因为我虽然怨你哥,却从来没想过他会喜欢我!”她含泪低喊。“我很认命 地暗恋他,是因为我自己也明白我跟他不可能有结果,可是对你,我做不到……” “为什么做不到?” “因为我想要你的爱。”她哀伤地凝睇他,全身上下,都陷进一股深沉的痛楚 里,不知是因为身体生病了,还是心太脆弱。“我不想你只是把我当成一个方便上 床的性伴侣,我要你宠我爱我,要稳定忠诚的关系,我不想你去碰别的女人,也不 许别的女人觊觎你,我会嫉妒,好嫉妒……” 她希望他只属于她,这样的念头,难道只是奢求吗? “难道只是我一厢情愿吗?你告诉我……”伤痛的嗓音在空中淡去,她身子一 晃,无预警地往前趴倒。 钟雅人一震,急忙伸手接住她。“思晴,你怎么了?” 她没答话,晕在他怀里,一动也不动。 他焦急地咬牙,拦腰将她抱起。 “你要去哪里?”一道噙着笑意的嗓音从他身后追来。 他无奈回首。“她身体不舒服,我想开一间房让她躺下。” “结果跟你开房间的对象,是她不是我?” 那女人褊着睫毛,好调皮地问。 他翻白眼。“我如果真的跟你开房间,星朗会杀了我吧?” “知道就好。”另一道嗓音插进来,正是他最要好的麻吉,袁星朗。 原来今夜跟他约在饭店酒廊喝酒的,并不是胡庭薇,而袁星朗与夏夜雪,两人 对他的情事很是关注,偷偷跟出来看好戏。 “她发烧了吗?”夏夜雪凑过来问。 “应该是吧。”钟雅人叹息。“其实她今天看起来脸色一直很不好,我以为她 不会来的。” “但她还是来了。”袁星朗若有深意地接口。 夏夜雪跟着问:“如果她不来,你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借机去她家一趟。”钟雅人坦然道出计划。 夏夜雪听了,噗一笑。“假装去教训她失职,其实是去关心她的病情吗?” “嗯。” “我看你是演戏演过头,都忘了怎么坦率表现自己了!”袁星朗逮住机会嘲笑 好友。“明明就在乎人家在乎得要命,还妄想扮黑脸,这不是自找苦吃是什么?” “你说够了没?”钟雅人狠狠一瞪。“夜雪快把你家这个不识相的带回去。” “是是是,我会带他走的。”夏夜雪笑容盈盈,顺手拍了拍在一旁的情人老公。 “乖乖,不要乱吼,你好朋友已经够窘了,不要让他更难看。” 这算是不着痕迹再插他一刀吗? 钟雅人眼角抽搐,懒得跟这对没良心的情侣多说一句话,迳自抱着心爱的女人 下楼要房间去。 思晴在半梦半醒之间挣扎着。 她其实好几次想醒来,或许已经醒了,只是每一次,她总是蒙胧地看见他身影, 看他坐在床畔,为自己忙碌。 他为她换冰毛巾,用吸管喂她喝水,他温柔地抚摸她发烫的脸,看她的眼神似 乎满是怜爱。 她舍不得醒来。 好怕一清醒,便会惊觉这一切只是一场甜甜的美梦,他不是她梦中体贴的男子, 又回复成那个冷酷的老板。 如果这是梦,她希望一直作下去,一直享受他这般宠爱,一直、一直…… 但她还是醒了,破晓时分,她睁开眼,茫然瞪着饭店客房的天花板,过了好久 好久,她才鼓起勇气往旁边看…… 他果然坐在床畔,正迷迷糊糊地趴睡着,一只手还牢牢握着她。 她不是作梦,他一直都在。 思晴蓦地眼眶发热,心弦揪扯,她告诉自己不能哭,泪水却不争气地滑落,占 领整张脸。 其实他并不那么冷、那么阴郁的,其实他完全可以变回以前那个温暖明亮的男 人,她喜欢以前的他,好喜欢好喜欢…… 她嘤嘤啜泣,哭声细微,却仍惊醒了钟雅人,他赫然抬头,呆望她。 “怎么了?思晴,你在哭?” 对,她在哭,不知几百年不曾这样放纵过自己了,都是他,都是因为他! “你变回来好不好?”她伤心地投入他怀里。双臂紧紧圈住他。“我不要你当 钟雅伦的翻版,你不是……拜托你变回来好不好?如果是我的错,是因为我伤害你, 才让变成这样,那我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你以后要怎么罚我都没关系,就是不 要变成这么冷酷阴沉的男人,我不要你变这样……” 她哭得好狼狈,像个孩子似的,不计形象。 钟雅人见了,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大手抚慰地拍着她不停颤动的背。 她感觉到他的柔情,哭得更惨,双手抓住他衣襟,泪水在他胸前泛滥。“你以 前是喜欢我的,对不对?我也喜欢那时候的你,跟你当朋友很快乐,只要跟你在一 起,我就忍不住笑,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但现在的你,我不喜欢,很讨厌。” 她讨厌现在的他?钟雅人古怪地牵唇。“我现在的样子,不就是你心目中理想 的老板形象吗?” 思晴一震,好半晌,才扬起楚楚可怜的容颜。“我以为是的,你现在真的很像 我认识的钟雅伦,跟你哥绝对有得拼,我以为老板就是要这样才对……”她顿了顿, 伸手抹去脸上泪痕。“现在我才明白,其实我不喜欢那样的老板,我喜欢以前的你, 我宁愿你还会异想天开地说要跟小猪他们在员工餐厅吃饭,我希望你像以前一样, 会为了哄我开心在屋顶帮我庆生……” 说着,她又哭了。 他深思地望着她。“如果我告诉你,以前那个我是假的,是装的,你还会喜欢 吗?” “我喜欢!”她用力点头。“而且我不觉得那全部都是装的。” “喔?”他扬眉。 “一定有真的部分吧?”她热切地凝睇他。“除了你故意隐藏自己的数理天赋 之外,其他都是真的吧?你是真的把小猪他们当朋友,喜欢跟他们一起工作吧?在 屋顶盖空中花园时,你也觉得很有趣吧?替我庆生,是真心想要我快乐吧?在纽约 时背喝醉的我回饭店,是真的心疼我吧?这些不可能都是假的吧?” 他不吭声。 “是真的!”她固执地强调。“我知道是真的,那样的你才是真的你。” 他看着她,良久,唇角扬起淡淡的笑。“对,是真的。” “我就知道。”她松一口气,拍拍自己的胸脯。 这女人还真会硬撑,其实她根本不能肯定真假吧?钟雅人笑出声,不觉伸手拉 了拉她发缯,就像他以前习惯做的。 她好开心,眼眸还盈盈闪着泪光,颊畔已浮现兴奋的红晕。 她握住他的手。“既然这样,你变回来好不好?变回以前那个你?” “我不要。”他一口拒绝。 她愣住。“为什么?” “因为你不是说自己爱我吗?”他逗她。“既然这样,应该不管我好的坏的都 要爱才是。” 她哑然无语,一时不知该如果辩驳,怔怔地瞧着他,微张着唇的模样像只迷糊 傻气的小兔子。 他笑了,实在不忍再欺负她,一把将她拥进自己怀里。“好吧,我坦白告诉你, 其实根本没有变不变的问题,我这阵子只不过在演戏给你看。” “你在演戏?”她愕然。 “是啊!我演得很好吧?有没有很像你心目中冷酷又有才情的大老板?”他又 故意逗她。 她不可思议地瞪他,几秒后,恍然大悟。“原来这阵子你才真的在装?你是故 意整我的?” “谁教你居然把自己当成交换条件?知不知道我听到时有多难过?我想你既然 想要我变成像雅伦那样的老板,那我就变给你看。” “那你说要跟胡庭薇上床的事呢?还要我亲自去买耳环送来饭店给你,这些都 是假的吗?” “是假的。”他微笑。“我根本没赴约,在这家饭店酒廊跟我喝酒的是我的好 朋友袁星朗跟他女朋友,我怎么可能跟星朗的女人开房间?他会宰了我的!” “你……”她懊恼地鼓起又。 原来她这阵子的醋全都白喝了,一晚上的自怜自艾也只是自寻烦恼。 “你好坏!”她抗议。“你这算是惩罚我吗?” “你说呢?”他问得云淡风轻。 但她却知道,他其实不是这么满不在乎的,她那时候一定是重重伤了他,他才 会用如此激烈的手段反扑。 “你会这么介意,是因为你……喜欢我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因为我爱你。”他回答得毫不犹豫。“因为我一直告诉自己要珍惜你,不可 以操之过急,一直压抑着自己不敢压倒你,没想到你居然为了气我哥,开出那种条 件。” 她践踏了他一腔热情。 直到此刻,思晴才真正领悟到当时所做的,有多不可饶恕。 “你说有些东西,是不能拿来当交换条件的。”她怅惘地回想他之前说的话。 “那时候我会是真的很受伤。”他坦白招认。“所以我才决定赌一赌。” “你想看看我是不是还迷恋着你哥,赌我会不会爱上你。” “我故意变成我哥那样,就是为了让你认清自己真正想要的,这阵子我一次又 一次试探你,想逼你发飙,逼出你的真心,你偏偏总不开窍,我真的好慌,很怕自 己下错赌注,反而把你推得更远。” 这场戏,看戏的人很难过,演戏的人也不好受。 “对不起,是我错了。”思晴歉疚地低语。“我不该因为自己的心魔,拖你下 水,其实我那时候会那么要求你,不是因为我对你哥还有什么感情,只是因为不甘 心——我不甘心他瞧不起我,更不甘心他瞧不起你。”她仰头望她。“我对钟雅伦 真的已经没感情了,你相信我,我没答应过他什么条件,我劝你辞职,纯粹只是因 为我不想你变成这样,跟他无关。” “我现在知道了。”钟雅人释怀地捧起她脸颊。“是我误会你了,对不起,我 应该听你解释,不过那时候,我真的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就因为爱她,却又怕她不爱自己,所以这阵子他才会一面惩罚着她,一面也折 磨自己吧? 思晴幽幽叹息,忽然觉得好心疼。“我爱你,雅人。”她再次示爱,半辈子一 直伏一江着不对任何人说的话,却在这个温馨的清晨,对他说了一遍又一遍。 他感动得无法自持。“如果我当回以前那个打杂副理,你还会爱我吗?” “不管你是打杂副理或冷血总裁,我都爱你。”她妩媚一笑,忽地拿手指调皮 地点点他鼻尖。“只是我更喜欢开朗可爱的你。” “你应该说,不论我可不可爱,你都爱得不得了才是。”他厚脸皮地纠正她。 她嗤笑,靠上他胸膛,享受他温暖的怀抱。“其实那天我跟你奶奶他们吃饭,还知 道了一些事。” “什么事?” “关于你小时候的事。”她娓娓转述当时的对话。“董事长说,你心里睡着一 头猛兽,是我它唤醒了。” “应该说每个人,心里都有阴暗的一面吧?”他叹息。“我也有,这么多年来 我一直压抑着自己绝不能比我大哥出风头,确实有点闷。” “那你还想跟他争总裁这个位子吗?” “这位子我不稀罕,他要就拿去吧,只要他别来跟我抢你就好。”说着,他亲 亲她粉嫩的耳垂,逗得她发痒,吃吃笑。 “可是你的才华被埋没了也很可惜耶!”她一面躲,一面说。“对了,到研发 部如何?凭你的能力,一定能帮公司开发出不少新技术。” “真高兴你对我这么有信心。”他放过她敏感的耳垂,改在她的蜜唇,重重地 啄一口。 “那当然喽!你是最棒的。”她笑道。 这世上,还有比这更让一个男人飘飘欲仙的甜言蜜语吗? 钟雅人不承认自己只是个平凡,他情动地与怀中的女人激吻,满腔爱意在胸口 人潮涌,久久不退——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