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呼,还好是保住了!”邢弄云坐在床沿,一睑欣慰地审视着脸色依然苍白 的侄女儿,嘴上直呼着幸运。 “是啊,还好这孩子保住了。”低垂着头,钱盈盈瞧着自个儿依然隆起的肚 子,淡淡说道。 只是,合该是开心的事,却因为方才乍见的那幕而心酸着。 自从她出事后,每次醒来,唐无极一定都在一旁伴着,然而今儿个醒来却没 瞧见他。 问香闻,她吞吞吐吐的,她心知有异,便技巧地套了话。 原来……他是瞧晓颜去了。 她知道自己不该在如此虚弱的时候起身,也知道自己不该在意,毕竟当初说 得大方的人是自己。 可是……管下动自己那颗浮躁的心啊! 于是她悄然起身,小心翼樊地躲过所有人,踩着蹒跚的步伐悄悄地到了柴房。 结果,见到的是唐无极抚尸心伤的模样,听到的是唐无极誓言为她报仇的承 诺。 泪不自觉地滑落,直到她抬手触到自己颊畔的那一抹冰冷,她才知道,原来 她是在乎的。 因为在乎,所以当她瞧见自己的夫婿用那样的方式悼念另一个女人时,她的 心才会揪疼得那么厉害。 也是因为在乎,所以这辈子几乎不曾落泪的她,才会忍不住地掉F 泪来。 他……是爱她的吧! 像总嫌弃他送她东西的招数太老套,可却也总是不自觉地将他送她的东西拿 出来细细把玩着。 尽管嘴里说着,她不会阻止他爱别人,然而当她发现他心中爱的人真不是她 时,她却又像要窒息了一般。 忍不住地怨呵! 如果说,他心中真的藏着另一个女人,为什么不大大方方同她说?又为什么 还要这样日夜献殷勤,甚至说为了照顾她搬回她的院子。 她真的曾经奢心地以为他对她有情……“盈盈啊,你在想些什么啊?”说了 好一阵子的话,可是却怎么也得不到侄女儿的回应,邢弄云忍不住伸手推了推她。 这一推,将钱盈盈从自己的思绪中给推了出来,只见她先是茫然地睁大了眼, 好半晌之俊才回过神。 “盈盈,你在想些什么啊?”邢弄云瞧着她那怔愣的模样,关心询问着。 “没什么。”努力地扬起一抹笑,她在心底下了决定。 “还没什么呢!我说你一定是被吓傻了,晓颜那个丫头真是可恶极了,明明 是个丫头命,还想飞上枝头做凤凰,去……” “二婶,咱们别胡乱定人家的罪,这种事要讲证据的。” 不知怎地,她就是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晓颜真的会因护生恨对她下药? “还说什么别乱定人家的罪咧,她的畏罪自尽就是最大的证据了。”刚来的 时候,刑弄云就已经得知柴房那儿的骚动。 “二婶!”钱盈盈有些不耐地低唤了一声,立时让她原本要继续脱口的叨念 全给吞回肚里去了。 “算了,知你向来心肠好,这人都死了,我就不说了,成吗?” “嗯!”她点了点头,然后又像想起什么似的,突然伸手握住邢弄云的手, 低语说道:“二婶,奶奶年纪很大了,有时候你得帮我多照看着些,好吗?” 刚才大夫说,腹中胎儿因为这场意外,恐怕会提早临盆,一等孩子生了,就 是她要离开家去实现心愿的时候了。 所以……有些事,是该好好盘算盘算。 哇,这话题也未免转得恁快,硬让平常只懂风花雪月的邢弄云完全摸不着头 绪。 “你干么莫名其妙说这些啊?”她不解地问道。 “没什么,只是……”钱盈盈的脑袋飞快地转着,才在想找借口搪塞她二婶, 谁知邢弄云顺着她的眼光瞧去,便一脸恍然大悟地说道—— “我听人家说,要生小娃娃的女人通常心绪不稳,你是不是怕生娃儿时出了 意外,婆婆会伤心啊?” 她的误打误撞,等于是帮钱盈盈想到一个好借口,于是她忙不迭地点着头。 “这点你可不用怕,打小你的运气就好,瞧,连这回中了毒,都能逢凶化吉 了,这生娃儿是小事,你就别白操这心了。” “二婶……”她嘟着嘴,撒娇着要承诺。 “好好好,你可别再操心了,二婶答应你,若是真有个什么万一,会替你顾 着婆婆的,可别忘了,照顾婆婆本来也是我的责任啊。” 没辙地轻拍她的手背,邢弄云答应了她的要求。 “还有,娃娃和无极也要麻烦你了。”这三人只怕是今后她最放心不下的人 了。 其实,她不是没想过要放弃自己的理想,终究自己的夫婿和孩子实在难以割 舍,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就算现下她决定要放弃,怕人家也不领情了。 “好好好,还有谁是你放心不下的,二婶都一并包办了,行了吧!”为了让 盈盈安心待产,就算她要的是天上的月亮,她也会摘下来给她,谁教她是钱家的 宝呢! “嗯!”得到承诺,钱盈盈心安地点了点头,现在就等把孩子平安生下来了。 远眺着窗外街上熙来攘往的景致,唐无极双手紧握着栏杆,不发一语。 当地上的影子逐渐缩短,日头已高挂空中,他依然静静地等待着。 唐无青,一个这几日不断回荡在他耳际的名字,一个从枉死的晓颜口中吐出 来的名字。 虽然不懂为什么他要这么做,但是唐无极可以肯定,晓颜的枉死和唐无青绝 对脱不了关系。 现在,该是他找出答案的时候。 “无极……” 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了他要等的人。 应和着这声低喊,他缓缓地回身,脸上的神伤是那么的清晰而明显。 “你还好吧?”一如往常的,唐无青将手重重地往他宽厚的肩头上一摆,显 露忧心和安慰。 阴着脸朝堂哥点了点头,唐无极的唇依然紧抿,看起来心情颇糟。 他踱向厢房中央的桌子,落坐斟了酒,杯就唇,酒便尽。 连着豪饮了三杯,这模样瞧得唐无青两道眉忍不住蹙起。 “你现在是怎样?要买醉也不是这种喝法。”唐无青想抢下他正欲再次斟满 的酒杯,可是唐无极动作比他快一步。 “不这么喝,我又能怎么办?”终于,在第四杯醇酒又滑进喉头之际,一直 沉默的他开了口,话语中满含无奈。 “其实,我早就知道你对晓颜不仅仅只是主仆之情,想来你是因为碍于钱盈 盈,才没将她纳为妾吧!” “嗯!”提到了晓颜,唐无极握着酒杯的手倏地收紧,心绪激动的他一时劲 道没拿捏好,咱地一声,手中的瓷杯应声而破,但他无动于衷,仿佛那碎片不是 扎进他的手心似的。 酒和血在他的手心掺和着,那模样透着浓浓的悲伤。 唐无青见状,忍不住摇了摇头,耐心劝道:“唉,其实你也别太自责了,这 发生的所有事,只能怪晓颜自个儿福薄,出世时没挑着好日子,最后才会落个含 冤而死的凄惨境况。” “不是晓颜福薄,是钱家欺人太甚。”挑眉扫了唐无青一眼,他咬着牙忿忿 不平地说道。 “其实这也不能怪钱家,他们可是富贵人家,别说跟地方官,就连和朝廷都 维持着很好的关系,人家有这样的地位,就算逼死了一个丫鬟,也是稀松平常的 事,谁又能奈他何呢?” “对,晓颜就是被钱家给逼死的,这无证无据的,凭什么就认定了她的罪! 唐无极激动地附和道,英挺的眉眼问净是气愤。 “大户人家不就是这样?从小咱俩在唐家看得多了。”他俩同是庶出,同样 尝尽白眼和欺凌,唐无青有感而发地说道。 他的话看似不经意地挑弄着唐无极的情绪,可是那双利眼却直勾勾地打量着 他,想雌瞧他有什么反应。 “是啊!”唐无极沉痛地点了点头。杯破了,索性就端起整壶的酒仰首狂饮, 任那辛辣的酒液滑过他的喉头,牵引起他的怒气。“人家有钱嘛,我们这些无足 轻重的人又算得上什么呢?” “唉,忘了吧!反正说到底,那都是晓颜的命。” “不,我不甘心。”他咬着牙说道。晓颜的命不该是这样的,她原本或许可 以有更好的人生的,要不是……冷冷地牵起一抹笑,唐无青反问道:“不甘心你 想怎样?” “以前,我或许不能怎样,但是现下……”他的话语一顿,让人完全摸不清 他心中的盘算。 “你想如何?”唐无青的追问看似不经意,但眸中却透露一抹急切。 唐无极唇办逸出一记冷笑,整个人看起来有些阴邪。 “堂哥!”唐无极轻喊了一声,薄抿的唇轻掀道:“你忘了我不再是无足轻 重的人了吗?现在我掌握的是钱家大半的经济命脉。” “是啊,你已经不再是无足轻重的人了。”唐无青眸中闪过一丝狡猞,不过 他依然沉住气佯装不解。“可是你想怎么做呢?” “你愿不愿意来帮我,让曾经错待过我们的人,都得到该有的惩罚。” 凝视着他,唐无青沉默地不发一语,似乎在度量他的话有几分真假。 “怎么,你不愿意?想来你是不怨唐家对你的错待。”唐无极耸了耸肩,用 无所谓的语气说道。 然后,他霍地起身准备走人。他在赌,若是赌输了,或许晓颜的冤屈一辈子 都没办法昭雪。 可是他相信自己会赢,不但赢得这一步,还能实行他的誓言,替枉死的晓颜 讨回应有的公道。 就在他的手即将碰上门扉之际,一直静默的唐无青开了口—— “我怨,怎能不怨。” “既然怨,那你……”唐无极的手搭上了门扉。 “你知不知道,我从小到大求的是什么,就是要摧毁唐家,本来我以为你入 赘钱家,得了权势,会和我有同样的想法,没想到……”他想到唐无极和钱盈盈 送龙脑香到唐家时的风风雨雨:心中不禁疑惑着唐无极的恨意会不会早已烟消云 散。 “我不是没有这种想法,只是时机未到。”唇畔泛起一记冷笑,唐无极没回 身,但声音听起来同样愤怒。 “是吗?”唐无青望着他的身影,有些不敢置信,这一切顺利得超乎想像, 他一直以为要再挑起他的恨很难。没想到……“是的!”唐无极霍地回身,长袍 的下摆在空中划出一记漂亮的弧,唇畔的冷笑隐没,让他看起来更显阴郁。“你 若想达成心愿,给唐家一个教训,就来帮我。” 他撒下充满极度诱惑的种子。 惩罚一个人是揭开罪状,然后让他呼天喊地地说冤吗? 不,他要让那个罪有应得的人心服口服,他要他亲口承认他的罪行,才能告 慰晓颜的在天之灵。 “你要我去钱家帮你?”唐无青激动地扬声,他清楚这可是一个太好的机会。 “是啊,咱们堂兄弟可以联手,让该得到教训的人得到教训!”露出邪魅的 笑容,唐无极再次撒出诱人的饵。 果不其然,唐无青毫无犹豫地吞下饵,眸中流露出嗜血的光芒。 “好,就这么说定了!”他豪气地伸出手在半空中等待着。 呵,早知道晓颜的死会让唐无极心中的护怨倾巢而出,那么他早就该这么做 了,也下会白白等待了这半年的时间。 “嗯!”唐无极缓缓地伸手覆上了他的手,锐利的眸光紧紧地瞅着他。 两人四手交握,未来鹿死淮手,犹未可知呢! 姑爷变了……小姐好可怜……各种耳语开始在钱家的各个角落,甚王是大街 小巷中流传着。 有人说,是因为钱盈盈有了身孕,让他不能逞其兽欲,所以他连流花街柳巷 中。 也有人说,那是因为他最爱的人被钱家逼死,所以他心灰意冷,从此不想振 作,过着浑浑噩噩的日子。 更有人说,本来恩爱就是个谎言,唐无极现下的所做所为不过是戳破了那个 谎言罢了,没啥大不了的。 而这些各式各样的耳语流言,一宇不漏地全人了钱盈盈的耳中,但她依然泰 然自若,丝毫无动于哀。 她还是那个当初宣称爱极了唐无极的女人,甚至仍不断将钱家产业交给他打 理,有些还直接拨王唐无极名下。 有人同情她的痴傻,企图用金钱富贵来留住一个无心的男人,也有人骂她愚 笨,像这样毫无真心真意的男人,赶出家门就是了,留来何用呢? 但这些评语对她似乎没有丝毫影响,她依然故我地不断将手中原属于钱家的 产业交给唐无极,仿佛心甘情愿做一个痴傻的女人。 可偏生有人怎么也看不过去—— “小姐——” 香闻人都还没入门,她那气急败坏的呼喊声就已窜入钱盈盈耳中。 听到那气呼呼的喊声,钱盈盈莞尔,她很清楚这样的气急败坏所为何来,想 来这妮子八成又听到了些什么,所以才会这么急得来找她告状吧! 果然不出她所料,香闻的身影才一映入她的眼帘,一张嘟着的嘴就忙不迭地 喳呼着—— “小姐,你怎么还有心情在这儿躺着啊?” 瞧她家小姐那佣懒的模样,双手圈着大腹便便的肚子,整个人斜靠在躺椅之 上,模样好不惬意。 可这景象却彻底地刺了香闻的眼,只见她忿忿地踩了几步,笔直地来到钱盈 盈的面前,很是不满地指着她说道:“小姐,你究竟知下知道现在外头是怎么说 的?” 质问的语气完全没了上下尊卑,可见香闻这回被气得下轻。 “管他们说啥,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就好啦。” 钱盈盈佣懒地伸展着略微僵硬的身子,然后坐起身,随手取来被她置于几上 的绣篮,双手开始忙碌地绣着小巧的衣裤。 “小姐,你就别再绣了啦,等你绣完这些,只怕钱家都要被搬空了啦。” “搬空了好,省得烦心。”勾唇笑了笑,她气死人不偿命地应道。 “小姐……”一把抢下她手中的绣篮,香闻双手投着腰,死命地瞪着她。 “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啦,难道你真不怕钱家百年的基业全都葬送在你手中吗?” “玩不完的啦!”她莫测高深地说道,语气仿佛有着洞悉一切的清澈。 “怎么可能玩不完,你知不知道昨儿个姑爷又和儿个咱们家底下的盘商上花 街喝酒去了?还一副称兄道弟的嗯心模样,我看啊,要不了多久,那个男人就会 将钱家所有的基业都掠夺一空了。” 唉,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皇帝不急,却急死她这个小太监啊! 明明就是很严重的事,怎么瞧在小姐的眼中一点儿也不严重呢? “那很好啊!” “好,还好咧!我就搞不懂哪里好了,那姑爷是曾经对小姐不错啦,可问题 是自从晓颜死了以后,他就全变了,小姐你也别再傻了,好吗?” 若不是还残存着些许理智,香闻真想一巴掌打向她家主子,看能不能让她清 醒一些。 就算要爱男人也不能是这么个爱法吧!将钱家的基业全都拱手让出不打紧, 嘴里还直说好。 小姐也不想想,那个男人若真的有一丁点儿爱她,怎么可能一个多月都没踏 进盈香院一步。 摆明了就是没心嘛,还亏得小姐此刻肚子里装着他的血脉哩,哼,压根是个 无心无情的男人。 “香闻,我是很清醒啊!”冷眼旁观,很多事她懂,但不想多说。 说得愈多,牵绊更深呵! “清醒个……头啦!”香闻简直拿她家主子一点办法也没有,除了言语上的 激动,她什么也不能做。 “傻瓜,很多事,不能只看表面的。”钱盈盈若有所思的说道。 她的话让香闻完全摸不着头绪,可正当她要追问时,主子突然逸出一声轻吟。 痛啊……钱盈盈的双手抚向自己浑圆的肚子,这孩子怕是等不及要出世了, 就像她再也等不及去开创自己的新生活一般! “小姐,你怎么了?”犀利的眼没漏瞧主子顿时苍白了几分的脸色,天大的 气愤和疑惑也只能暂时甩开。 “孩子要出世了。” “啊!”才八个多月的孩子,虽然大夫有说会早产,可这也还是太早了吧! 像是火烧屁股似的,香闻在房内慌张地兜了一圈之后,就忙不迭地往外奔去, 嘴里喳呼着直喊着—— “哇,小姐要生了,快叫产婆啊,快去找姑爷啊,快去同老太太和二夫人报 讯去啊……” 连串的喳呼窜进钱盈盈的耳中,那炽人的痛却益发磨人,仿佛要抽去她所有 的神智一般。 她知道自己不能晕,否则孩子就……脑中思绪还在转着,她突然感到自己身 子腾空,原本紧闭的眼儿微睁,乍然映入一张俊挺的脸庞。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痴望着唐无极,好将那张脸深深、深深地刻进自己的心 扉之中。 而他只是稳稳地抱住她,无言地穿过珠帘,将她放上床杨。 宽厚的掌含着满满的不舍,拂去了她额上沁出的冷汗,他依然什么话都没说, 只是定定地瞧着她,眸中满是愧疚。 她懂他的眼神。淡淡地掀唇而笑,他对她有歉疚。她对他同样也有歉疚,算 是互欠吧! 门外逐渐传来杂逃的脚步声,唐无极知道自己该离开了。他俯首在她的额际 落下一记轻吻,然后说道:“等我……” 面对他那请求似的话语,钱盈盈只是含笑不语,水亮的双眸直勾勾地凝视着 他。 “你……”他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可是门外脚步声已愈来愈近。 那声音催促着他离开,他的计划已经快要达成,因为唐无青的狐狸尾巴渐渐 露了出来。 唐无青再没耐心等待,急着催促他尽速摧毁唐家,也急着想要侵占那些原本 不属于他,只不过是自己借来撒下的饵。 他明里顺了他的意,用尽各种手段打压唐家,但却在暗地里帮助他们绝地逢 生,因为唐家从来不是他的目标,就算心中曾经有怨,也早消逝在盈盈为他所做 的一切事情中了。 再怎么说,店家总是生他、养他的地方呵!更何况自那次唐家在地方上大肆 宴客之后,他已经真真正正地成为唐家的一份子了。 只要再一阵子,让他偿还了对晓颜的歉疚之后,他就可以再次大大方方地将 盈盈拥在怀中。 她究竟知不知道,在这段只能远远望着她的日子里,他的心渴望她渴望到发 疼。 原来,爱已经那么深,原来爱已经渗入了骨髓,浸蚀了他整个心……他不舍 地再次轻抚着她的容颜,双手一揽将她紧紧地拥进怀中,那力道仿佛想要将她融 人自己身体之中。 不舍呵!但为了晓颜,他还是得放手,毕竟这是他欠她的。 一记轻吻之后,他放开了手,只是他万万没料到,这一回的暂别,再相见时。 仿佛是过了千年万年。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