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投降吗? 下午的阳光从窗帘上印的云彩里突破而出,那微渺清雅白色的云彩蓦然变成了 浓烈华丽的金色。在云彩的笼罩里,我的心也像踩在云上一样晕晕忽忽。我没来由 地想起了白夜。想起和白夜结婚的那段日子,他几乎就没怎么消停过。可是,像白 夜这样的男人,他也自有他的界线,他是不会越过界线的。记得他曾经对我说过: “我知道,只要我一过界,你就会判我死刑。” 所以,他永远都只和别人调情,而不会发生真正实质的身体关系。他这只老狐 狸,永远都知道只要撩拨一下浅尝辄止就好,而永远都不会动真情。 我没想到乔愉竟会动了真情。他这样的人,是不是平时很难有人让他动真情, 但是一旦动心,然后就像老房子着了火,没救了? 三点左右,嘉川的电话打了过来,问“昨天晚上怎么回事,找杜鹃找的那么急?” 我说:“有空吗?有的话,在上次那家百货公司的唱片部见。” 他说有空,那呆会见吧。 等我到百货公司的时候嘉川已经在了,“怎么了?”他看到我无精打采的样子, 关切地问。 我在边上找了个角落,然后随手选了张唱片,放进试听的音响里,戴上耳机一 听,居然是《费加罗的婚礼》,我把耳机让嘉川戴上。 “这个音响怎么样?”我问,然后又摘下他的耳机:“你听见我刚才在说什么 吗?” “怎么听的见?”嘉川笑:“不过以后别给我听费加罗的婚礼,我不喜欢莫扎 特。” 我没答话,继续给他戴上耳机,知道他什么都听不见,知道他现在的世界里就 只有一个高亢,明朗,华丽的男高音的声音,于是,我的那些倾诉就像瀑布一样, 滔滔地顺流而下:“我很伤心,真的,我真的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告诉我他的心动, 他告诉我了,让我怎么办?嘉川,我死的心都有了。可是,我怎么都没法子告诉他, 我的心疼的要命,如果告诉他的话,就面临着抉择,是选择原谅,还是不原谅;是 选择放弃他,还是继续在一起。我不要做这样的选择,你知道吗?这样的选择有多 痛苦,他真的很残忍,做了就做了吧,为什么还要让我知道。让我知道之后他打算 怎么办,让我谅解他的一时心动?继续当没事发生过和他照常过日子,还是不谅解 一怒而去?你说,他到底是想要怎么样?” 正值下午,百货公司里的人潮如水一般从我和嘉川面前流过,天下熙熙,皆是 寂寞;天下攘攘,满怀忧伤。那些人看见我对着一个戴着耳机,正在在听唱片的男 人喋喋不休,然后纷纷落下泪来,这场面其实既滑稽又有点凄凉,但是他们也只是 神情冷漠地从我面前照常走过,面不改色。 因为,不过都是些漠不相干的路人而已。 嘉川突然摘下耳机,过来拥抱我“我听不见你在说什么,但我看得见你很伤心。” “我真的很伤心。”我慢慢自己用纸巾擦干了眼泪。 “为什么?不过我想你也不肯说的,否则,你也不会把我当成树洞一样让我戴 上耳机了。”他安慰地拍拍我的背“走吧,我带你去喝一杯热巧克力。”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热巧克力?” “我不知道。”他惊讶地回答:“以前娇娇很喜欢,乔愉哥没告诉过你吗?” 他?他没告诉过我,而有时候他告诉我的,都是我不想知道的东西。 巧克力一直喝到傍晚。嘉川有事先走了,和他说了再见之后,我还不想回家, 独自一个人逛街,逛到半路上乔愉给我打了电话,问我在哪,他想和我一起吃晚饭。 非常潦草地,没心没绪地吃了晚饭,也带着非常潦草和落寞的心情和他回了家。 他从车里拿出一个纸袋,里面是一条Celine的雪白毛皮披肩,漂亮的令人惊艳。但 我也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没有他预期中的那份高兴。 “再替你买一件可以相配的黑色晚礼服。”他提议道:“露肩的,你的肩膀最 好看了。” “穿着这些东西去哪?”我懒懒地回答。我打扮的那么漂亮去哪里呢,去哪里 伪装我的幸福和美满;去哪里扮演一个快乐的,骄傲的,满足的,自信的,受尽宠 爱的乔夫人的角色。只不过都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 小说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