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 初遇* “枕流初中”是桃园地区最出名的私立学校,不过倒不是因为校风佳、升学 率高而出名,相反地,这所学校的老师们桃色风波不断,校长更因为性侵害疑云 而休假在家“反省中”;上梁不正下梁歪,学生也全没个学生样,男的逞凶斗狠, 女的爱俏骚包,让住在附近的居民见了穿着这所学校制服的学生就头痛,避之唯 恐不及。 不过这些人要是看了二年忠班的这一幕,肯定会跌碎一地眼镜,怀疑自己是 不是天气太热中暑,跑错了学校…… “你们最好麦惹我生气,我心情若不好,我就会不爽,我若是不爽,我就会 想要报仇,煞落来,我若报仇落去……下一个要死虾咪郎,连我自己也不知道。” 说话的是个身高不到一百五十五公分的女孩子,名叫秋若水,声音清脆悦耳, 再加上两个甜甜的酒窝,使得这段霹雳火台词一点威胁性都没有;不过站在她面 前的四个初中男生,虽然个个高头大马,身高都在一百八十公分以上,听了老师 这段口头禅却是吓得“皮皮剁”,低着头一句话都不敢说。 其中一个满脸麻子的男生,偷偷抬眼,见老师笑容愈来愈甜,差点没吓得尿 裤子,结结巴巴地老实招供。“我、我们765 ,因为里头的马子长得前凸后翘, 514 ,想走,可是竹工的子宫外孕吃冰吃到秀运,跟我们呛声,我们实在冻未条, 才会跟他们围炉吃火锅……” “停!”秋若水听得满头雾水,抱着头哀嚎一声,没好气地说:“这位亚利 安星球人的外星话我是有听没有懂,哪位正常的地球人帮帮忙,帮老师翻译一下。” 一位女同学立刻举手,站了起来。 “老师,莫君磊是说,他们四个人去跳舞,因为里头的女孩子不漂亮,小腹 前凸、小腿萝卜后翘,所以他们觉得没意思,想走人了,可是竹心高工的怪胎吸 安非他命吸到不正常,向他们挑衅撂狠话,他们实在忍不住了,才跟他们打起群 架来……嗯,大致上就是这个意思了。” “原来如此。”秋若水恍然大悟,又好气又好笑。“碧晴的语文造诣不错, 这么无理头的话都能翻得这么好……语文小老师不是还没选吗?我看就你当好了, 好不好?” “好!”梁碧睛得意洋洋地看了众人一眼,喜滋滋地坐下。 “马屁精!死女生就会讨好死女人。”坐在地后头的男生咕哝一声,满脸不 屑。 “老师,秦汾阳骂你,他说你是死女人。”好死不死,刚好被坐在他旁边的 女同学听见,立刻举手告密。 “没、没有,我才没有说咧!”秦汾阳吓得脸色都白了。 这个“怪力女神龙”超没人性的,要是再被她“请”去她家的道馆“切磋功 夫”,自己的肋排非全断了不可! 更凄惨的是,打死还验没伤,挨揍了也只能含着两泡泪水往肚里吞,否则让 兄弟们知道自己输给这么个矮冬瓜,而且还是个女人,以后他也不用在外头“走 跳”了。 秋若水看了他一眼,脸上含笑,悠悠地说:“你说老师会相信你,还是相信 幽兰?” 秦汾阳听了这话,头皮一阵发麻。 自从这个代课老师来了之后,二年忠班简直就成了女人天下…… 这个死女人没是非、没道德兼没卫生,心全是偏的,男生女生吵架,挨揍的 一定、肯定、绝对是男生;扫厕所、擦玻璃。搬桌子、叠椅子,所有粗重的工作 也要他们发挥绅士风度,“自愿抢先”为那群臭三八服务。在她的“淫威”之下, 二年忠班这群英雄好汉(不过训导那秃头好像叫我们流氓小混混……)当真是忍 辱偷生,敢怒而不敢言啊! “是、是幽兰‘小妹妹’听错了啦!我这么尊敬老师,怎么可能在背地里偷 偷骂老师?” “喔?那你刚才在下面前咕些什么,可不可以告诉老师?”秋若水一步步向 他走来。脸上笑意不减_ “是、是……”秦汾阳见她笑咪咪地站在自己面前,心脏差点没停住,情急 智生,一脸谄媚地说:“我是说教师节快到了,老师这么辛苦,他们还惹老师生 气,真是太不应该了。” “真的?”秋若水好感动,摸了摸他的头。 “当然是真的。对了,我还准备了教师节礼物要送给老师呢!”秦汾阳见老 师似乎信了,顾不得从讲台上扫来的四逍‘鄙夷“目光,松了一口气,暗自偷笑, 愈掰愈得意了。 日头赤炎炎,随人顾性命。谁教你们这么猪头,跷课打驾、还笨到给老师… …到,哈哈哈—— “礼物呢?”秋若水伸出手来,水汪汪的大眼睛满是期盼。 秦汾阳脸一僵,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一定是放在书包里头了。”秋若水自言自语,笑咪咪地拿起他的书包,将 里头的东西全倒了出来。 秦汾阳措手不及,惨叫一声,只见书包里头的香、打火机、手指虎、大浦安 娜和小泽圆的全裸写真集,外加三卷A 片全滚了出来。 “你的‘礼物’该不会就是这些吧?!”秋若水拎着书包带子转了两个圈, 脸上似笑非笑。 秦汾阳早坐不住了,暗暗叫苦,垂头丧气地站了起来。 “你的书包还真是应有尽有,偏偏该有的没有、不该有的倒全齐了——”秋 若水看着散落在桌面的东西,猛地眼睛一亮。“哇!原来礼物在这里啊!这不是 兄弟队最近刚出的写真集‘真实魅力’?你真是太厉害了,所有球员的签名全都 搜集到了耶!不错不错,这礼物老师喜欢,呵呵呵!” “哈、哈哈,老师喜欢就好。”秦汾阳见她笑得跟白鸟丽子没两样,干笑两 声,差点没吐血身亡。 “不过,你送老师这么个大礼,老师还真有些过意不去呢!”秋若水走回讲 台,将“礼物”放到自己包包里头,侧着头想了想,喜道:“对了,回头老师也 送你一套‘世界伟人传’,你看过之后,每个礼拜再交篇一千字的读书心得报告 给我,这样好不好?” 秦汾阳脸上阵青阵白,低声说:“好,谢谢老师。” 秋若水满意地点了点头,看着讲台上的四个学生,笑问:“打架赢了还是输 了?” 四个人听到这个问题,浑身一颤,一句话都不敢说。 “看来是输了……” “他们十几个人打我们四个,我们寡不敌众,才会输的。”当中一个满头金 发的男生忍不住分辩。“而且我们也摆倒了三个,所以、所以不能算输。” “幄?”秋若水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这么厉害,老师倒想领教领教了… …明天你来道场,老师跟你过过招沏磋切磋。” 金发男生吴渝生闻言,脸色一变,肋骨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大白痴!自讨苦吃。其他三人暗暗偷笑,忍不住幸灾乐祸起来。 “打架输,打球坐板凳,你们四个也真是有够饭桶了。”秋若水不再说笑了, 板起脸来训活。“我跟方老师拜托好多次,好不容易才让你们四只饭桶进了棒球 队。结果咧?练球练到舞厅,打球变成打拳,真是气死我了!” “也、也不能怪我们啊!教练偏心,每天光操我们体能,累得半死,又不让 我们摸球。白痴才想待在球队咧!”吴渝生低声咕阶,其他三人也连连点头附和。 “原来球队里头就你们四个是聪明人啊!”秋若水目光一寒,冷冷地说: “棒球队二十八个人,每项体能训练,倒数四名就全给你们四只饭桶包了;你们 这么‘争气’,方老师还敢让你们先发?” 四只饭桶接触到老师目光,知道老师真动了怒,腿一软,差点没跪了下来! 正想硬着头皮开口求饶,教室外却恰好走进来一个女人—— “夏老师!”四个人见到来人,又惊又喜,就像溺水之人攀着了浮木一般, 将她团团围住,激动地说:“我们想死你了!你赶快生完孩子回来教我们啦!” 夏露竹却是给他们吓了一跳。这班学生向来当她是隐形人,没一个鸟她,这 会儿怎么突然转性想念起她来了? “你怎么来了?预产期不是就在下星期吗?怎么还四处‘趴趴走’?”秋若 水连忙排开众人,扶着夏露竹,没好气地说:“去去去!没看到老师大着肚子吗? 也不会搬张椅子倒杯茶过来!想要夏老师帮你们求情,还不晓得要勤快点?” 四个人闻言,狗颠屁股似的,又搬椅子又到茶,恭恭敬敬地说:“老师请坐, 老师请用茶。” 夏露竹见状,又是讶异又是好笑。“这是怎么回事?教了他们一年多,别说 一杯水了,叫我都还是连名带姓的,今儿个怎么全变了样?” “有求于人,哪还敢摆什么臭架子?”秋若水瞥了四人一眼,悠然道:“听 方老师说,前前后后有五次的球队练习你们都‘忘’了去,这五次的体能训练加 起来嘛,不多不少,刚好是一万五千公尺、一千五百下的仰卧起坐,外加一千五 百下的青蛙跳……嗯,老师应该没记错吧?” 四人脸色惨白,勉强点了点头。 夏露竹于心不忍。“若水……” “你先别开口,我话还没说完呢!”秋若水摆了摆手,淡淡地说:“你们跷 课打架,偏偏又打输了,老师的面子全让你们削了。谁不给我面子,我就不让谁 好过……这样吧!凑个整数优惠价,两万公尺、两千下仰卧起坐、再加两千下青 蛙跳,没问题吧?!” 四个人面如死灰,可怜巴巴地望向夏老师。 夏露竹无奈一笑。“照你这种作法,铁人都给你操死了,我回来时只怕一个 学生都别想见着了。” “死不了人的。他们就是精神太好,才会到处惹是生非,不让他们活动活动 筋骨,只怕还学不乖咧!”秋若水耸了耸肩,笑嘻嘻地说:“要不,我陪他们一 齐运动运动,顺便再加个两、三百下伏地挺身,咱们试看看会不会死人。” “不、不要啦!”四人急忙摇头,可不想再自讨苦吃了。上次他们不信邪, 下战书向这个矮冬瓜挑战,结果输了个一塌糊涂,连曹锦辉的签名球都被她给A 走了,呜—— “看你们的样子,应该是没人想上诉了。”秋若水相当满意地点了点头。 “下课后自己找方老师报到,该补该罚的,老老实实全给我做完。哪一个再敢‘ 唬弄’我,就保佑别给我抓到!否则下次可就没这么好商量了,知不知道?” 这、这还叫好商量?四个人相视一眼,苦着脸说:“知道了,我们绝对不敢 再唬弄老师了。” “夏老师帮你们求情,怎么?过河拆桥,道个谢都不会可?”秋若水板起脸 来,瞪了他们一眼。“饶了你们四只饭桶,你们好像还很不爽咧!” “没、没有。”四个人闻言,吓了一跳,马上弯腰鞠躬致谢,结结巴巴地说: “谢、谢谢夏老师帮我们求情,谢谢老师的‘不杀之恩’。” 夏露竹被弄得哭笑不得。“这演的是哪一出啊?包青天升堂办案吗?我可是 愈瞧愈迷糊了。” “你来找我,大概有什么要紧事吧!”秋若水莞尔一笑,回头吩咐。“老师 有事,提早五分钟下课。班长。” “有!”余幽兰立刻起身,一板一眼地喊道:“起立,立正,谢谢老师——” 夏露竹见到这一幕,更是呆坐椅上,完全傻眼了。 *** 桃园县立文化中心旁有间咖啡店,店名很有意思,叫做“懒得理你”;煮的 咖啡普普通通,卖的小点心还有点难以下咽;老板娘就更绝了,像死了老公似的, 整天绷着一张脸,丢了咖啡就走,连招呼都不打一声。 秋若水眼明手快,赶忙扶住咖啡杯,这才没让里头的卡布奇诺溅了出来。 “好险好险!要是弄脏桌子,又得赔老板娘清洁费了。” “神经病!”夏露竹闻言,差点没晕了过去。“都说我请客了,干嘛还来这 家店找罪受?每来一次,回家就得吃一次‘铁牛运功散’,否则非给这老板娘气 到得内伤不可!” “人家都说‘懒得理你’了,你偏要想不开,我有什么办法?”秋若水拿起 咖啡喝了一口,赞道:“好!从小喝到大,味道从来没变过,硬是要得!” “煮了十几年咖啡,手艺却从来没长进过。也真是天才了。”夏露竹又好气 又好笑,拿起咖啡端详了一阵,终于还是皱着眉头喝了两口。“也真是奇了,这 种店居然还能开一、二十年?难不成上门的客人全傻了?” “我是没傻,我小叔就说不定了。”秋若水耸了耸肩,笑嘻嘻地说:“他可 是这家咖啡馆的忠实支持者。每天饭可以不吃,这里的咖啡却不能不喝,你等着 瞧,再过十分钟他肯定就出现在门口了。” “那个白痴,连嗜好都不正常。”夏露竹轻蔑一笑,转过话题。“对了,这 次调查局调查人员考试,你不是报考调查工作组吗?上了没有?” “要是上了,你今天怎么会过来?”秋若水看着她,暖暖一笑。“今天放榜, 你肯定一早就起来帮我查榜了,知道我没上,怕我伤心,这才挺着个大肚子,巴 巴地赶来安慰我,对不对啊?” “同学七年,还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你。”夏露竹脸一红,腼腆地笑了笑。 “对了,子寻他爸的公司最近在征秘书,待遇很好的,你要是有兴趣,我帮你问 他一声……” “别!我和那个花花大少八字不合,不想欠他人情。”秋若水立刻摇头拒绝。 夏露竹闻言,有些尴尬,呐呐地说:“你别这样,子寻最近已经改很多了, 他还说等孩子生了之后,马上就会跟我结婚了。” “哼!那痞子要是敢不娶,我就把他做成人肉叉烧包蒸了!”秋若水摇了摇 头,憋了一肚子话说不出口,又灌了一大口咖啡。 “咖啡要细细品、慢慢尝,这样喝岂不糟蹋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她身后 响起。 秋若水听到声音,看了眼手表,回首一笑。“哈!三点三十分,一秒不差! 小叔可真是愈来愈准时了。” “啤!笨蛋还能教人喝咖啡?真是天方夜谭了。”夏露竹翻了翻白眼,口中 的咖啡差点没喷了出来。 秋含愚也不生气,推了推眼镜,慢条斯理地说:“奶奶要我问你一声,今晚 的饺子你想吃什么馅?有韭菜猪肉、牛肉大白菜,还有蟹肉虾仁,要是都不喜欢, 你自己去跟奶奶说一声,她肯定会让二嫂、三嫂再变几个花样出来。” “这……每样我都爱吃耶,怎么办?”秋若水侧着头想了想,忽然脸现喜色。 “就这么决定了!我每样都要吃。” “也好,免得二嫂。三嫂说你厚此薄彼,又吵个没完没了。”秋含愚点了点 头,然后就像抹幽灵似地飘到墙角边的桌子旁,拉了张椅子坐下,埋头写起东西 来。 “那呆子在写些什么啊?”夏露竹看了眼秋含愚所在的方向,好奇发问。 “不是学会报告,就是打算发表在期刊上的论文噗!”秋若水随口回答,拉 着她的手说:“我看咱们喝完咖啡后别去吃东西了,直接上我家吃饺子。” “好啊!”夏露竹点了点头,眼睛仍是盯着秋含愚,皱眉道:“那呆子的头 是几天没洗了啊?你瞧他,一边抓头发一边写东西,头皮屑都掉到咖啡杯里头了 ……喷喷喷!真是有够恶心的。” “小叙写东西时就是这副德行,见怪不怪啦!”秋若水习以为常地笑道: “你要是进去过他房间,那才真是蔚为奇观呢!有一次我去他那间‘垃圾屋’找 书,碰到一只胖老鼠抱着半个苹果从天花板上掉下来,摔得半死不活。我吓了一 大跳,不小心撞到了书架,差点没被掉下来的一堆书砸死咧!” “这么论遇,难怪都三十好几了还没女人肯嫁他!”夏露竹想像着画面,好 笑之余又觉得有些恶心。“待会儿餐桌上还得和他碰面,想了就有些倒胃口。” “这你放心,他今晚社区大学有课,大概不会回家吃饭。” “他不出席啊——”夏露竹一愣,冷着脸说:“这呆子还没找到正式教职? 亏他还是京都大学的史学博士,居然还窝在社区大学里混饭吃?” “时运不济噗!我小叔也不大会做人。”秋若水看了她一眼,笑道:“反正 我小叔乐天得很,从来不会去烦恼这些出路问题,你就用不着替他担心了。” “笑话!我担心他什么?”夏露竹板起脸来,瞪了她一眼。 “是是是,不担心、不担心。”秋若水随口敷衍两句,脸上却是似笑非笑。 “其实在社区大学教书也没什么不好,三教九流的朋友就多了不少呢!我下一个 工作还是小叔帮忙介绍的。” “那呆子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能介绍什么好工作给你?”夏露竹有些不信。 “也谈不上介绍啦!不过要是没有小叔的推荐信,史景谦只怕也不会请我去 当他三个小孩的家庭老师了。” “史景谦?这名字怎么好像听过?” “‘摘星连锁饭店集团’的老板,近几年迅速窜起的企业家,名字前两天才 刚上报,你当然听说过了。” “难怪我总觉得有些印象。”夏露竹这才想起,两天前的某份报纸曾做过史 景谦的专访。不过整篇报导看下来,此人身世如谜、经历不明,甚至连张他的照 片都没刊登出来,标准的雾里看花,十足十的马屁文章。 “这就奇了,那呆子怎么会和史景谦这种人有交情?你又怎么会变成他小孩 的家庭老师了?” “小叔和史景谦倒也没多大交情,只不过是有次他在‘台湾史学会’做专题 报告时,这人也在场,两人有过一面之缘罢了。至于我嘛——”秋若水说到这, 目光有些闪烁,笑嘻嘻地说:“哈!纯属机缘巧合、瞎猫碰上死耗子啦!” “幄?这话怎么说?” “史景谦想找个老师帮他教教小孩,而我帮你代了快一个月的课,也算半个 老师了;两下凑合,再加上小叔的推荐信,这份工作也就这么说成了。”秋若水 耸了耸肩,回答得有些避重就轻。 “原来如此。”夏露竹笑了笑,不再开口。同窗七年,秋若水的心思脾气她 比谁都明白,她既然不肯详说,自己也不好再问下去了。 秋若水也是一笑,起身说:“走吧!时间差不多了,刚好赶得及回家吃饺子。” *** 秋若水永远忘不了第一次见到史景谦的情景! 从踏进“台北摘星饭店”开始,她心中就不住摘咕:究竟是怎样的男人,才 会将自己的“家”摆在饭店顶楼? 饭店楼高二十层,有一部专属电梯直达顶楼。秋若水一步出电梯,映入眼帘 的就是一整片教人透不过气的黑——墙是黑的,天花板是黑的,连走道上铺的地 毯也是黑的,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走道两侧不见盆栽雕刻,墙面上也没有任何绘画壁饰,给人的感觉很不舒服; 阴沉、黑暗、败德,甚至带着些许死亡的气味…… “史先生就在走道尽头的房间里面,你直接敲门进去就行了。”服务生待在 电梯里头,彬彬有礼地开口。 “你不跟我进去?”面对这么诡异的地方,秋若水胆子虽大,却也难免踌躇。 “没有史先生的允许,没有人敢踏进这个地方一步。”服务生摇了摇头,按 下关门键,电梯门迅速关上。 秋若水一愣,呆呆地看了电梯门好一阵子,前南自语:“见了鬼不成?我还 有一堆问题没问,这人居然就这么走了?走廊两侧并排有十多个房间,房门全都 紧紧关上,无法得知里头是否有人住宿。 秋若水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沿着走道前进,在尽头处的那扇门前停下脚步。 门也是黑的,却有片枫叶状的金属饰物镶嵌其中,颜色鲜红似血,凄艳可怖! 她看着门上那片枫红,不知怎地,心中忽然泛起一股寒意。许久许久,才终 于想起要伸手敲门。 “叩、叩、叩——”单调的声音回荡在长廊之间,门内却没有任何反应。 秋若水刚要伸手再敲,门却突然无声无息地打开。 她吓得倒退一步,吁了一口气,大着胆子往门内一瞧。这才发现房里的色调 和屋外一般,也是一整片的漆黑,不过和走廊不同的是,房里多了样东西——酒! 数也数不清的酒! 伏特加、白兰地、威士忌。五粮液、大吟酿……清一色都是烈酒,分置在好 几个酒柜之中;然而房里除此之外,却也别无他物。 酒量稍差的人,看见这么多的酒,只怕也要醉他个三天三夜了。 秋若水暗暗咋舌,还没来得及细看,就听到一声又一声的喘息呻吟从一架酒 柜后头传出,声声销魂蚀骨。 稍微有些经验的人,都应该明白这声音是因何而发。为何而发;可惜秋若水 偏偏没什么经验,好奇地循着声音绕过酒柜,然后,她整个人就呆住了…… 酒柜后头居然还有一个房间!房间里头摆着一张床,床上,一个绝艳女子正 跨坐在一个男人身上大动,衣衫尽褪、发丝凌乱,粉腮带赤、香汗淋漓,乳波臀 浪间伴着娇喘呢哺,说不尽春光无限。 不过,男人的眼睛却正看着她,眸光深如幽潭,危险而神秘,还带着些许嘲 弄之意。 “秋若水?”声音低沉而平稳,然而夹杂在女子的呻吟声中,却显得说不出 的诡异。 秋若水僵着身子点了点头,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你是哑巴?”男人只手握住女子颤动的椒乳,轻柔爱抚,语调却仍是无心 无情,波浪不兴。 “你、你才是哑巴咧!”秋若水好不容易挤出几个字,满脸胀得通红。“你、 你是变态啊!居然当着别人的面前上演活春宫?!” “这是我的房间,这是我的女人,男女交横欢合,干卿底事?”男人脸上没 有任何表情,淡淡的语气中却有丝冷消讥嘲。“你要是看不顺眼,可以将眼睛闭 上;你要是还看不过瘾,衣服裤子脱了,我也不介意让你掺上一脚……” “下流!”秋若水连耳根子都红了,慌慌张张地闭上眼睛。她刚才的确是盯 着这男人看,不过却不是贪看他雄健伟岸、近乎完美的体魄,而是这男人赤裸裸 的胸膛上,居然有着密密麻麻的刀疤伤口。“你就是史景谦了?” “嗯,也就是请你来当我小孩家庭老师的人。”史景谦淡漠的声音传进她耳 中。“一对双胞胎,还有一个女孩,分别是九岁和十岁;至于薪水方面,你可以 选择一个月五万,也可以选择一个月五十万。” 秋若水一愣。“工作性质有什么不同吗?为什么薪水差那么多?” “一个月五十万的工作,你除了当小孩子的家庭老师,也得当我的‘私人老 师’;我什么时候要,你就得脱光了衣眼在床上等……” “免了!我选薪水五万的工作!”秋若水气得浑身发抖。 “是吗?以你的姿色,能值这样的价钱……” “混蛋!本小姐还轮不到你这变态来评头论足!”秋若水大怒睁眼,却发现 两人似乎已经“办完事”了,那个千娇百媚的女子正倚在他的胸膛上,一脸满足, 掩着嘴吃吃而笑。 “男欢女爱,银货两讫,我从不勉强。你下星期可以来上课了。”史景谦神 色漠然,随手拿起床头那瓶威士忌,就着瓶口饮下,像是喝白开水一样。“我累 了,你们可以走了。” 床上女人闻言,立刻起身拿起散落地上的衣物,急步离开,片刻都不敢逗留。 秋若水却不禁回首多看了史景谦一眼,心中隐隐有种感觉:这个男人的内心, 似乎比这满墙的墨黑更晦暗,模糊的身影甚至带着丝死亡毁灭的气息…… -------------- 转自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