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楼 作者:CUO 阿童是个妓女。这事只有葡萄和五哥知道。 五哥是圈子里有名经理人。说经理人,其实就是拉皮条的,但他做账公道, 从不黑姐妹的钱。这一点现今倒是少有。五哥的姐妹们来自各个行当,有专业的, 也有业余的。阿童就是个业余的。她的主业是学生。在学校里,人们叫她欧阳阑。 欧阳阑来自农村,家里很穷。临上北京前,全村给她开了个欢送会。乡长也 到了,亲手交给她两千元钱,用红纸包得严严实实,还带着他的体温。 欧阳阑从没出过远门,整个旅途都在慌乱中度过。出火车站时,她把整包行 李都丢了。学校限她一个月内把两千五百元学费交清,否则就按自动退学处理。 她学着同学们的样子,在纸箱盖上写下“家教”两个大字,站在闹市里。偶尔有 人问津,但一听她浓重的方言,都悻悻地走开了。后来葡萄找上她。通过葡萄, 欧阳阑和五哥接上了头。虽叫做接头,但他们从不见面。这是五哥的规矩:从不 和学生妹往来。 起初欧阳阑说什莫也不干,但一个月的期限眼看就到了。阿阑如醉如痴地眷 恋着校园。特别是那宽敞豁亮的图书馆。她白天上学,晚上到饭馆打小工。周末 就给学生宿舍打扫厕所。但二十几天过去了,她只攒到三百多块。这时葡萄又找 上门来。说这行来钱快,又不辛苦。 让她干一次试试,不行就撤。阿阑屈服了,为了能上学,她想:这点牺牲也 值了吧? 那天葡萄给她拿来“上班”的行头,替她打扮。说:“这年头儿有钱人都爱 找学生妹,你又是个雏儿,五哥亏不了你。”“还有,在这个圈儿里,我们都不 用真名儿。以后你就叫阿童。” 五哥果然仗义,第二天就给阿童一千百元整。阿童看着钱,眼泪往肚子里咽。 学校收到钱后,认为欧阳阑是有偿还能力的,又鉴于她成绩优异,就决定再 宽限两个月。 和所有新同学一样,欧阳阑对校园充满了希望和梦想。她打算学成之后回家 乡教书,让更多的孩子体会到学习的快乐。课堂上,图书馆里,阿阑孜孜不倦的 吸吮着知识,为了学习,她把除打工以外的时间全都用上了。她有时也去大礼堂 听报告。做报告的人,多半是教授,研究生。他们经常就学术和实事发表自己的 观点。其中有个研究生,引起了阿阑的注意。 说她注意那个人,欧阳阑从不承认。至少同学开她玩笑时她是否认的。但每 次有他的演讲,欧阳阑必到。有时候位子满了,她就坐在过道里听。他是个身形 魁梧的男孩,有一张轮廓鲜明的脸。乌黑深邃的眸子,总是闪着智慧的光芒。他 的名字叫冯宇平。阿阑开始不自主的想他,有时听着听着课,他的样子就掠过脑 海。阿阑想,这可能就是恋爱。但理智告诉她,他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学校又来催账了,为这事,阿阑心乱如麻。打工的钱,只够维持生活用的, 到哪在去弄多余的钱?偏巧那晚,冯宇平又有演讲。阿阑一如既往的出席。那天 他讲《梦想与现实的冲突》,阿阑很有感触。 想着自己的经历,不由得落下泪来。 “你怎莫了?” 阿阑正伤心着。一个声音温柔地问道。是在她梦里出现了无数次的声音。 之后的几天,宇平常来宿舍找阿阑。他们甚至开始一起上自习。 阿阑对宇平的感情,完全是出于崇拜。但宇平对她的体贴,渐渐地改变了阿 阑的一些看法。她觉得他也是个很温柔的人。更重要的,他对人生也有很多梦想。 他说以后自己有了钱,就去农村办学校,让更多的孩子受教育。一想到这,阿阑 就热泪盈眶。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们成了形影不离地朋友。 “你们相爱了吧?”同学再问时,阿阑就抿着嘴笑。 两个月的期限就要到了。阿阑还是没钱。她从没和宇平提起缺钱的事。这让 她想起那肮脏的夜。她觉得愧对宇平。她爱学校,更爱着宇平。太多的东西她不 能割舍,太多的梦想等她实现。更重要的,那已是他们共同的梦想了。她是个女 孩,女孩是天生就会织梦的啊!她渴望梦想,她恐惧现实。她外表坚强,但内心 软弱。她需要帮助,但孤立无援。 于是,她找到了葡萄。 两天后的一个傍晚,阿童只身来到龙山饭店四楼4018房间。一个穿着入时满 脸横肉的矮胖男人正在等她。简单的寒暄之后,男人就开始一边啃她,一边脱她 的衣服。肥胖的手在她较嫩的肢体上用力揉搓。 阿阑觉得想吐,索性就闭了眼:任他摆弄。但宇平的样子突然浮了上来。黑 暗中,他两眼喷着怒火。一时间阿童整个身体被羞愧充斥,她如赤身裸体至身于 无底的深渊中。她飞速的向下坠落,坠落。无数的声音在远方尖笑,尖笑。 “不!” 阿童的喊叫吓得男人松开了手。她顾不得整理,头也不地跑出了房间。 “你她娘的,老子付了钱的!”男人在身后气急败坏地喊。 第二天,葡萄找上门来。“傻丫头,你漏子捅大了。那男的是个片儿警。人 家点着名儿要抄咱的盘子呢?都是你惹的祸。这回连五哥都没法儿交待。” “葡萄姐,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带我去见那男的,我把钱还给他。” “你有钱!有钱你还用得着卖?再说人家认识你是谁啊?” “那……” “明儿个五哥做东,给人家赔罪。咱两都去。你老实儿地把人家伺候舒坦了 算完。不然五哥绝不饶你!” 第二天,在葡萄的窝,五哥和片儿警都到了。葡萄领着阿童进门。 阿童一看,屋里坐的,正是冯宇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