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若烟花只开一刹 我终于又见到了她,在J 县城的红绿灯前。 当时,我刚喝了点酒,面红耳赤的,我老是这样,只喝一口便会显出不胜酒力 的模样,就像是我当初第一次写条子给她。她的周围还有高中时的一些同学,柏辉 朝我招了招手,丢过一根烟,我顺势接住,并借点烟的瞬间迅速调整出随意的表情。 我唤了她一声,并把身上唯一的名片递给她,她笑了,同四年前一样,还是有些羞 怯,跟在人群后面细细地紧走。 那天晚上,很多高中时熟悉和不熟悉的人都来了,包厢里的荧屏在闪,茶几上 的杯子在堆,昏暗的背影在晃,她隔了我很远,抱了话筒簇在女孩堆里哼唱,那些 歌我都非常熟悉,虽然这熟悉只停留于旋律,但我知道,这些歌只存活于我们那段 时光,除了我和她,没人能听懂歌词的含义。我早记不起我是怎样喜欢上她的了。 大约是高二,我们刚刚会考结束,分了文、理,喜欢读两本黄皮小说想若干哲学问 题的我顺理成章去了文科,就在那里,我注意到了散发淡淡古典韵味的她,第一眼 望过去,我就预感我和她之间必定会发生点什么,确切地说是我们的初恋就要来了。 那种感觉有点微妙,你明明还没有和她搭腔,可你却在心底把她当成了你的人,她 的每一句玩笑、每一个眼神或许都是为你存在。许多次,午饭后的你站在二楼的栏 杆旁,发现她远远地从某处飘来,心开始烫了,你踱起步来,一下进了教室,一下 又出来,一下搬条凳子坐下,一下又拿本书看着,直到她的脚步声从下面响起,你 才安定,装作很轻松地看书,脖子是僵硬的,余光却扫在她必经的路上。我就那样 中毒似地喜欢上了她,包括与她有着关联的所有人和事。我是个喜欢在心里想事的 人,我要到心里已经谋划和发生了一切才肯在现实当中尝试。她那次去给她外婆奔 丧无疑为我创造了一次机会,我写好一张“节哀顺变”的纸条,逼着同桌老廖在一 个停电的夜晚替我塞进她的书桌,这件事情让我担惊受怕了整个晚上,好在第二天 她并没有拿着去告老师,也没有当着班上同学的面公开朗读,到下午快放学时,她 大方地朝我走来,把一张纸条按在桌角,她做这件事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以 至到后来都没多少人清楚我们这段纯贞而平滑的恋情。你大约不会想到,在你阅读 这篇短文的时间里,我已经在暗淡的灯光中、晃悠的人影间同她用光速交流了无数 的语言,我们一起回忆更多甜蜜的细节,包括我特务似的跟踪、电影院门前的苦候、 我与那个花里胡哨的公子哥儿的决斗……那些昨日的感觉,就像是朵青春的花,谁 也不忍轻易采摘随意舍弃;就像是午夜璀璨的烟花,只绽放刹那的温柔,过后,一 切又是长夜的沉寂,放烟的人只能嗅到指隙间那丝活的气息。(《家庭导报》“情 感随笔”) ---------- 中国读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