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忧与远虑 古人曰:“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而今人则常用“忧患意识”一语。 忧与虑与患连缀,切贴地反映了人生的一种普遍焦灼的心态;它世世代代和人 类命运与共,时时处处,与芸芸众生相始终。远古时期,奴隶们誓言“时日曷丧, 予及汝皆亡。”是一种由忧愤积压而生的悲壮。近人秋瑾诗曰:“河山触目尽生哀, 太息神卅几霸才。牧马久惊侵禹域,蛰龙无求起风雷。头颅肯使闲中老?祖国宁甘 劫后灰?无限伤心家国恨,长歌慷慨莫徘徊。”更是一曲侠肝义胆,忧患国家民族 的绝唱! 时代不同,各有其所患与所忧;人物不同,各有其所憎与所爱。鸦片之战,忧 患于夷人之侵侮我中华;百日维新,忧虑于国运日衰,列强日逼;“九一八事变”, 救亡抗日,为全国军民同仇敌忾之共计;十年文革,始而忧戚万木萧疏,终则同庆 十月惊雷! 人心如镜,反映出瞬息万变之世事。事若危殆,心必忧虑。然而,其表现亦有 不同:先忧为预,后忧为悔;小忧为一已之得失,大忧为天下之兴亡--岂不闻“先 天下之忧而忧”一语?而所谓“远虑”,说白了,也就是今天的所谓“预见”或 “超前意识”。 早在五十年代,马寅初先生即上书诤言,力陈我国人口生育失控,若不及早防 患,必将严重影响经济建设与国民生活。于提案中,其言也切,其虑也深,其言也 直。然而,却因此横遭批判,斥之为“反动的马尔萨斯的新人口论”。理由据说是 “人多热气高,干劲大”,“五亿人民吼一吼,地球也要抖三抖。”马老因此也就 成了不在册的“右派”。二十年后,待到为马老平反之时,我国人口已爆炸性地翻 番而为十多个亿了! 不幸而为其言中。严峻的人口问题,不仅成为经济发展的绊脚石,由于待业与 失业队伍的扩大,也成了一个影响社会稳定的政治问题。具有讽剌意味的是,本是 远虑之议,反倒招来了自身的近祸!但也由此可见,中 国并非没有深谋远虑的才 智之士。而问题恰恰在于缺乏一个可以争鸣与诤言的环境;缺乏法制保障下形成的 民主氛围。也许,这正是五十年代到七十年代运动频仍,失误接踵的基本原因之一 吧? 历史是最好的教师。使人欣慰的是,知今是而昨非,我们正开始消除对知识和 诤言的疑惧,社会已开始形成一个较为宽松和谐的氛围环境。从上到下已开始谈论 政治体制改革的问题。“民主”本不应是修饰装缀,不应只是口号而已。今天,人 大政协乃至街谈巷议,坦言议政,监督建言者已有人在。可怕的是鸦雀无 声,可 喜的是,群言群策。 民主政治,若用一个词语来说明,便是“殊途同归”。殊途,是指让大家说话, 可以有不同的观点,不同的途径;同归,则是经由讨论修正,最后决策一致。 民主集中,是一对矛盾的并存体,对立而又统一。民主并不是目的,它以集中 为趋归;集中,以民主为前提与基础。民主的功用,一是调动积极性,广开言路, 群策群力。它是源头活水,形成生动活泼的政治局面。二是保证决策的科学性,避 免因个人的独断专行而造成严重失误。 集中的功用,一是防止极端民主所造成的无政府主义。二是政治精加工--集众 人之计议,评审抉择,融汇修订,以求得最佳决策方案。三是树立并体现权威性。 (以集体权威替代个人崇拜)集中是民主基础上的决断,民主是集中指导下的议政。 相互关连,相互制约,两者不可割裂,更不可此取而彼弃。 民主集中制,它起着先决性的指导和保证作用。当前之所以重申和强调,是因 为“民主不够和集中不够,都不同程度地存在着。”譬如自由主义倾向,决策执行 不力,或有令不行,有禁不止等等:一些地方和单位,纪律松弛,组织涣散,消极 因素和腐败现象在滋生漫衍,严重侵蚀人们的思想意识。 当前,反腐败斗争关系到国家民族生死存亡大事。于市场经济大潮中,商品泛 滥,利欲泛滥。另一方面,则是免疫机能的失效,--道德废弃,法治不力。腐败之 可畏,在于经由个别而普遍;经由个人而组织,经由量变而质变。 今天,人们的忧患或忧虑,也便缘此而生! 疗病宜先固本。整肃风纪,当从整顿和改进各级组织入手:当从培养和选拔德 才兼备的干部入手。务培育大刀阔斧,切中时弊,并由此筹久而谋远。 政有远虑,民可祛忧。我们寄祈望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