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相见 这条路很暗,在西安这个城市中还有这么阴暗的道路,并且是在两所名校的专 用道路。 象没有路灯一样,让星有些奇怪。 校门是一座没有门桥的电动拉闸门,没有一点高校门口的创意,广西虽然落后, 但主要学府的校门都很有风格,象广西大学在星他们毕业后重建的校门就很让人觉 得有趣,那是不锈钢装簧的一座很有气势的半园形的拱门,如果装成七彩的色调, 就和菱小时候所看见的跨在江上的彩虹一模一样了。 大门不时的开,有上等的较车进进出出,如不说明,更象是一家集团企业所在 地。可学校的老师是有这样的轿车可以坐的么?如不是,难道是学生坐的? 右侧的树下有几个男孩和女孩,在商量着什么,星一点也没怀疑菱可能会是他 们当中的一人。 地上是雨后的积水,除了可以映出灯光还可以看见星疲惫的身影。 他关注着过往的每一个人,象关注跌荡起浮的股票。 因为他和菱说五分钟以后见。 走来一个四十几岁的挎包的女人,衣着鲜明,星的心头一阵紧张。等她走过去 以后,又松了下来。接着又是一个穿黑色长裙的女人走过来,是一件很雅致的长裙, 可她的身材让星见了就象见到了妈妈一般亲切,星又一阵紧张,还伴随着一些滋长 的恐惧,待她走了过去,又一下放松下来。 五分钟,星己经经过了五个世纪的煎熬。 她来的时候,没有打雷闪电,没有高昂的背景音乐。 星见到她的第一反应是笑了,然后向旁边让出,让她走到身边。 她见到星的第一反应是笑。问星这样一句话:“你怎么知道走过来的就是我呢?” 如果不是火炉城的六月让你满身大汗,如果不是夏天的滂沱大雨让你感到人总 在一种要窒息空气中喘息,你一定以为现在是春天。因为你看见了她的笑。 菱的笑。 眼睛也在笑。 这样的笑容让星一下想明白了“牵起嘴角”的笑是一种什么境界,以前见菱常 说她牵起嘴角笑,星一直以为是一种类似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如果菱以后真能在星的旁边,星只负责在旁边收钱就行了:谁要见到了这样的 笑容都得付钱才行。叫做什么呢?大概好象是可以叫:如沐春风吧。很老土的词, 可星的水准也就只能说成这样了。 那她长得是不是很什么什么呢?请你描述一下好吗? 那晚校门的灯光很差,星还带着平均“二百五”的近视眼镜,而且是经过了两 天一夜的旅途劳顿,星的人很疲惫,脑子还有点晕,看到了菱的笑容后就更晕。此 外西安还刚下了一场雨,空气一下子清新了,每个人都只顾着呼吸雨后新鲜的空气 …… 有了那么多的理由,你们一定要相信星以下说的话:我没多大看清楚,我是在 路上边走边观察她的,真的在第一眼没细打量,她来的时候直觉就是她了。 其实美并不象痞子蔡所说的那样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标准的。美丽还是有一个 大致的标准的,因为人是直立行走,两眼分左右两边可正视亦可斜视,而且我们所 受的教育、认识都来自人类自己常说的文明,因为认识相近所以在文明的世界美还 是和交通一样是有规则的。 从断臂的维纳斯永恒的美(大多数人认为)可以看出,美是有标准的。我们拥 有这样相同的感受:你看见了猪绝不会说它象是猫一样。 严格就五官来说,菱不算美。 她的头发很硬,没有传统女孩的那种飘柔似水的软发。她染成了夹杂着少数棕 黄的短发,很现代。鼻翼的线条不是很明显,但鼻子很挺且直。嘴型也不是很好, 可笑起来就不同了,她笑起来很让人心动。眉毛更差,淡且少,差不多就可以赶上 楚留香传奇中的柳无眉了。 于是她描了两道细长的眉,不是弯月形的那种。…… 只是脸形非常姣好,可惜的是星到现在还说不清那是鹅蛋脸还是瓜子脸。 可能是鹅蛋瓜子脸吧。 但用心看去,你又不能说她不美。 她看上去好象没有一米六七的身高,星可以很安心的站在她身边。她可能还有 点胖,可是星敢拿十块钱和任何人打赌:如果你不是拿尺子细细量过并把她推上磅 秤之前,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觉得她胖,而是“正合适”。 她穿着一件紧身短背心,外罩一件白色薄外褂,和一条淡蓝色的牛仔长裙,单 肩斜挎一个军绿色的大背包。走路象是在飘…… 星这一次被人用事实解释了什么叫做:品味。 如果不是有眼镜挡着,星看得眼珠子都要掉了出来。 鼻腔有些发热,他下意识的用手捂了捂鼻梁:不管是鼻血还是鼻涕都不能让它 流出来。 有人形容春秋战国时代的著名才女美人齐姜是这样写的:领如蝤蛴,齿若笏犀, 手如柔荑,肤若凝脂。 齐姜是倾国倾城的美人,独一无二,菱当然不可能和人家比,如果一定要作个 比较的话,菱只能是这样:领有一截如蝤蛴,齿有几颗若笏犀,手有一段如柔荑, 肤有几块若凝脂。 即使是这样,也足够让星这种人心荡神怡的了。 总的来说,在那晚星象看到了朱自清的(荷塘月色)一般的散文一样的女孩, 但背景音乐不是中国古典音乐,而是理查德. 克莱德曼的(致爱丽丝)…… 说来说去菱的样子好象还是很抽象。 现代人好象什么都要知道得明明白白,容不得半点含蓄。 具体些简单些说吧,就是美妙。美丽而奇妙。 星费了很大劲,让自己的眼神不在游离。 毕竟是初次见面哟。 星尽量使自己的表现让菱看起来有一种相识很久的感觉,于是就不停的说话, 用网上和电话中的语言风格,可星却没有想过会出现这样的效果:星好象很轻佻也 很罗索,且好象只有十八岁。 在外院的留学生公寓,星办理了住宿登记,菱则一直在观察着他,嘴角带着笑, 眼睛带着好奇。象是一个六岁的小女孩蹑手蹑脚的接近一只长着六只脚三条尾巴的 小猫…… 菱带着星出去吃晚饭。 西安小吃,名扬天下。 星只要了瓶啤酒,听菱笑着说这样一句话:“星其实你很有优越感,可是你的 优越感来到西安就不是优越了,在这里星不能再是那个可以优越的星了。” 人和人的对话应该选择在精神状态最好的时机。因为星太累了,没能听出这句 话更深的意味。 回来的路上,星牵起了菱的手。 有菱的文字星就敢北上,有一瓶啤酒下肚,星就敢牵菱的手。 有一样星一直没对菱说:菱的手无论是手形,手指的长短,手的温度和星妈妈 的手都一模一样。 菱对星笑意盈盈:“我可能是真的爱上网上的那个星了。” 欧锦赛烽火不断,菱实践着她“陪着星看足球感觉会更好”的承诺。两人一人 坐在一张床上看。 可能菱也累了,似乎睡着了。星趴着从侧面看着她心中人的美丽的容颜,“这 就是幸福了吧。”星甜甜的想。 可能真的是疲倦了,星不知何时睡了过去,当不知是球赛还是其它的声响让星 醒来的时候,菱席地而坐,静静的安祥的看着星,她就在星不到三十厘米的眼前, 淡蓝色的电视机的荧光让她的脸宁静而柔和。那是注视还是观察星己经分不出了。 星只看见了那首诗的眼睛。 星感到眼睛有些发酸:即便梦中,也未如此的接近过呀。 有一股岩浆从地底涌出,有一簇火苗从山谷底窜起。 星几乎是含着泪其实己经含着感动将菱拥入怀中。 吻和吻之后。 在暴风雨的前夕有阴霾滞重的云层笼罩着城市和海洋。沉闷的空气就象是原始 的生物的喘息,在极限的边缘,在闪电划过夜空之后,滂沱的大雨倾盆而下,迷漫 了整个世界。 小巷里在跳舞的小女孩在雨中逐渐失去了身影,消失在城市的霓虹,是因为在 舞时被风吹失了伞…… 海面上跌荡的小船被狂风涌上浪尖又跌落海底,迷失航向迷失港湾,是因为留 恋海洋而被风吹折了帆…… 人们可以清晰算出一生至今经历了多少次痛,经历了多少次失败,又经历了多 少次成功。 可痴迷的恋人们,你们可曾记得住,你们有过多少次相拥?? 就是这样的相拥的夜晚,星抽着烟说着他的爱,菱抽着烟说着她的坏。 这样的一次谈话。 星发现他是开始处在一个悬崖的边上沿着一条枯藤往下滑,慢慢的枯藤不堪重 负,终于折断。星的身和心也就象飘到了空中,然后是急速的往下坠落,而山下是 嶙峋而尖锐的岩…… 星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菱、对、星、说:“星其实不是她想要的那种人,她说星其实并不了解她,她 说他俩之间很不现实。还需要时间。而且星也不是那种能让她动心的男人,她喜欢 的不是星这样的人……”。她说了很多!!! 这在任何一个场合都是一些理智无比的语言。但星听来无一不苦涩。 “天哪,我这是掉到了哪一个世纪!?” 千万千万别是这样,这不是欺骗,不是!!星疯狂的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和衣服, 痛苦绝伦,对着天籁狂呼着,砸着酒瓶踢飞了鞋…… 当然这些都只是想要做的,星实际上的做法是:他微笑的看着菱,柔柔的说着 每一句话。 需要时间吗?当然。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现实吗?是的,星知道我们还 离现实很远,可我们现在每一个脚印都是为了走向现实。不喜欢吗?可能是我们真 的还不了解生活中的我们,不如这样吧,明天我们一起上网,用网上的语言交谈好 吗?这样更容易帮助我们了解现实的我们和网上的我们有何差距。让我们用网上的 语言交谈好吗? 靠!!死星,这是你吗? 菱同意了,很痛快就同意了。 在干旱得龟裂的心田中有泉流过。 这可以避免一些有生命的东西马上死掉。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