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明星亨亨 深蓝 我们处在多姿多彩的信息时代,媒体能创造奇迹。 一个昨天还在马路边溜地沟的人忽然间成了名人,频频在电视上露脸,挥挥手 就能搂钞票,放个屁也有声有色,心眼小的人不眼气也眼红。肯定会说:一头猪上 两回电视也能出名。这话真说着了。最近一段时间沸沸扬扬,最具有轰动效应的就 是公猪亨亨了。 连续三年发行量最大的晨报《追星族》连载了5万字的名猪专访: “亨亨,时代的小帅哥”。最具社会影响力的《大腕》周刊认为:二十一世纪是猪 的世纪。青年人喜爱看的《新口味》画报封面是一头猪,七个斗大的黑体字:“猪 的一身都是宝”。 肥猪拱门好运降临,运气来了门板也挡不住。这话简直就是为公猪亨亨创造的。 亨亨命运的转折就是从拱开猪圈的门板开始的。去年深秋的一个下午,小康猪场正 准备出栏, 饲养员一不留神,一头生长了11个月、体重约100多公斤的公猪一头撞 开了圈门,撒腿就跑,没等人反应过来,这头猪已经一道烟似地逃出猪场,转眼之 间无影无踪。逃脱了默默为城里人的“菜篮子”牺牲的命运。 猪生活的天地本来就小,这头猪第一次出门,就跟山里人第一次进城一样,免 不了慌里慌张、晕头转向。出胡同口先探头探脑、东张西望一番,然后才放开胆子, 一路小跑。见缝就钻,遇弯就转;不管红绿灯、大沿帽,车水马龙、人流如潮。当 它走上灯火辉煌、五彩缤纷、玉腿林立、香味扑鼻的大道时,头脑昏了、心儿醉了。 满街都是好吃的,满眼都是好看的。从昨晚上公猪都没有吃到东西,现在饥肠碌碌, 对香味就更敏感。它用长长的拱嘴一路嗅过去,吃的都在玻璃窗里边,能看能闻吃 不到,亨亨一脸的不高兴,鼻子里直哼哼。人类只顾自己享受,根本不考虑其它动 物的感觉与需求。人住的都是高楼大厦,还可以自由自在地飘洋过海考察。猪虽然 也是公费出国,可是过了海关直接抵达酒店,一进厨房就被烧熟了。到不了拉斯维 加斯,也去不了巴黎的红磨坊。看看小姑娘小伙子十五六岁就拉肩勾背、卿卿我我, 当了官发了财还能养小蜜包二奶;而同在地球上的公猪还生活在文化大革命时代, 整天在五、六个平方米的院子里转悠,公猪母猪平日难得见一回,偶尔见面也是为 了人的需要,进行毫无情趣的配种。公猪联想到猪类的悲惨命运,黯然神伤。 正低头寻觅,突然撞上了一辆自行车。骑车人差点摔倒,张嘴就骂,又用自行 车来撞亨亨。吓得亨亨慌不择路、横冲直撞,先蹭到了一个穿连衣裙的小姐的大腿, 小姐大叫“流氓!”又碰到一辆油黑锃亮的小轿车门上。有人喊:“是头没主的猪!” 一句话提醒了众人,纷纷围了上来。闹不清谁先下手,大家突然一拥而上、奋不顾 身抓这头猪。亨亨刚从猪圈出来,身上还沾着猪粪、猪饲料,但是,眼睁睁看着这 头没人管的大肥猪,值1000多元吧?谁也不嫌烧手。戴眼睛的、穿连衣裙的、拿大 哥大的、民工统统争先恐后、冲锋陷阵,亨亨魂飞天外,哼哼叽叽、东突西奔、屁 滚尿流,最后被挤到一个院子的角落里发抖。追来的人七嘴八舌,商量分赃:骑车 人主张按照谁发现谁所有的自然法则,民工坚持遵守谁抓住谁赶走的市场规则,连 衣裙提出公有制人人有份,小轿车要求赔偿洗车费,大沿帽说交给警察叔叔,谁反 对谁就是小偷罚款3000元。 亨亨正处于生死关头,记者来了! 摄像机、照相机、录音机和十几张印刷精良的名片都伸到了亨亨面前,一场围 绕亨亨的新闻大战开始了。 先是各报登启示寻找猪的主人,接着全体读者一起参与讨论猪的命运,最后广 泛征集猪的大名。《大腕》周刊占了先手,称这头猪为“亨亨”。叫得顺口,一下 子就传开了。各家新闻媒体随大流,亨亨的大名便频频曝光,一夜之间名满天下。 《大腕》的竞争对手《新口味》本来想另起炉灶,专门请学贯中西的语言学家、民 俗学家组成了科研攻关小组,最后给公猪起名“肥肥”。但是,市场不等人呐,慢 一步,牌子就被人抢注了;丧失良机,李逵也抵挡不住李鬼。况且是《大腕》首先 报道亨亨的艺术才华——通晓两种语言,猪语和人语。又请了一班专家学者对亨亨 蕴藏天才潜能的合理性进行了广泛论证,这就使得亨亨的名声在华夏大地成燎原之 势,“火”起来了。 发烧友电视台运用现场采访和历史资料详细叙述了亨亨的经历和亨亨的过猪之 处。《新口味》画报准确报道了亨亨的血型、星座、三围、身高、体重、食量、包 装等身体特征与生活习性。但是年龄绝对保密喔!亨亨是《大腕》今年捧出的第四 位明星了,前三位现在都有千万身家。狡猾的明星都知道《大腕》的威力,每当自 己产生欲望、有了私情、惹出麻烦、以及其他不可告人的是是非非,总是首先透露 给《大腕》的记者。《大腕》能够长期保持在新闻出版界大哥大的地位,办刊秘诀 就是手中的腕儿多,可以不时地制造绯闻;掌握的绯闻多,能够不断地开发腕儿。 《大腕》的主编告戒记者们要时刻留心两类新闻:一是口袋里的,二是裤裆里的; 这类题材就是藏在报缝里,读者也能把它找出来。 色香味肉类加工公司董事长对亨亨崇拜极了,跑了181趟从银行贷来的100万元 款刚刚到帐,马上拨出50万元设立“亨亨报道奖”;每期优胜者可获得奖金1万元。 记者们对亨亨也崇拜极了,天天都在探讨万元奖金的归属问题。为抓到别人意想不 到的花边新闻,个个记者无不以一当十,奋勇争先。仅仅是研究“亨亨獗尾巴到底 是拉什么屎”的问题,大伙儿不分昼夜地守卫在亨亨的身边;不眨眼地盯着亨亨的 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揣摩亨亨的心事,窥探亨亨的隐私。《新口味》画报的记者 装了一背包的方便面、火腿肠、矿泉水,在亨亨独居的猪舍角落里整整蹲了三天三 夜,拍到了亨亨玩猪尿脬、亨亨磨牙、亨亨打鼾、亨亨泥浴等等珍贵的照片。有些 记者被亨亨咬伤、踩伤,拱伤、蹭一身的猪食和猪粪,但是,大家都没有怨言。个 别人对亨亨的怪癖、架子、脾气稍不适应的记者,马上被驱除出“国色天香俱乐部”。 记者得不到亨亨的第一手新闻,当月奖金就成问题,不是首家独家报道亨亨的报刊, 发行量就下降,广告客户也不上门。 亨亨的大名家喻户晓,影响如日中天。 街上贴着亨亨演出大幅海报,报上登着亨亨大照片的整版广告,电视台每天黄 金时段专题介绍,亨亨的崇拜者喜气洋洋、奔走相告。天王巨星亨亨将在本市举行 专场演出。一个多月前,公关宣传就敲锣打鼓,整个城市洋溢着节日的气氛。许多 单位开介绍信拨专款预订了大部分票。剩余的零售票本来不多,需要用户口本、身 份证,排队买、托人买、限量买。高价票到处都是,让倒票的“黄牛”大大捞了一 笔。由于平价票不好买,高价票很多,群情激愤,痛斥这种行业不正之风。在市政 当局的干预下,防爆警察紧急出动,打击票贩子,敞开售票,保护亨亨和亨亨迷的 合法权益。全城的崇拜者倾巢出动,摩肩接踵、万人空巷。没票的人们把体育馆团 团围住,载歌载舞;场内的观众连过道洗手间都挤满了。大家兴高采烈、如痴如醉。 亨亨高声喊道:“你们想我么?”下边是雷鸣般的吼叫:“想!”“你们爱我么?” 又是震耳欲聋的呐喊: “爱!”“花200元听猪哼哼值得不值得?”“值——得— —!”体育馆的窗玻璃震得嗡嗡乱响,险些掉下来。亨亨顾不上休息,先唱了流行 歌曲“我很丑,但是我很温柔”,后跳了芭蕾舞片断“一只小天鹅”,又表演小品 “世界轮流转”。 大俄罗斯国家芭蕾舞团同时在当地演出全本芭蕾舞剧《天鹅湖》,与亨亨打擂 台。票价比亨亨的便宜一半,结果只卖出去30张,还是在舞厅当坐台小姐的俄罗斯 少女为了俄罗斯民族的骄傲硬性推销给客人的。因为票卖不出去,演出时敞开大门 请观众免费入场,仍然无人光顾。几个读在职研究生的县级干部想借来省城大学集 中授课的几天时间,研究一下西洋女人大腿与东方女人大腿的差别,结果看不到十 分钟,就大呼上当,溜之乎也。 一个边远山区县,经考证是猪八戒岳父家高老庄所在的县。为开放搞活、超常 发展,“跳起来摘桃子”,举办“经贸搭台、生猪唱戏”的“生猪节”。他们主要 的优势就是利用亨亨家族的“名猪效应”。县领导班子雄心勃勃,发动全县国营、 集体、乡镇、村组、个人五个轮子一起转,十万大军进深山;有水快流,有钱快花, 有树快砍。 计划在首届“生猪节”期间,把全县的原始森林卖掉20%;以后逐年加 大砍伐的力度,迅速扭转县财政连年赤字的被动局面。让老百姓三年内跑步进入小 康。 仅仅搭建“生猪节” 开幕式主席台——号称是“中国第一台”,就用生长了 500多年的银杏400多棵。然而,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因为县里的观念在停留在传 统的计划经济时期,没预料到在市场经济条件下,明星的出场费瞬息万变,水涨船 高。而开幕式演出即将开始,在这火烧眉毛,一发千钧的关键时刻,县长临阵不慌, 山里人临危不惧。真是市场无情人有情啊!县长召开紧急办公会临时动议:全县40 万人口, 在每人上交30元过节费基础上再增加5元钱的明星出场费。这边数过钱, 那边锣鼓响,大腕明星粉墨登场,全县上下忙忙碌碌,象过年一样;为本县能够请 到亨亨自豪,为遇上如此有魄力的县长欣慰。围着农村有线广播,40万父老乡亲还 亲耳听到了亨亨的叫声,大人小孩都说5元钱交的值。 111个下岗职工在市府门前要求解决问题。 秘书劝道:找市长不如找市场。专 家提醒:晚破产不如早破产。厂长告诫:靠公家不如靠自家。方方面面苦口婆心、 晓以大义,他们就是不走。演出公司经理献计献策,公家出钱,请亨亨在荣华广场 举行演唱会。这边亨亨引吭高哼,那边静坐的人就呆不住了。经理趁机用高音喇叭 广播:亨亨光临荣华广场,为下岗职工免费演出,先来的先坐,后到的站着。大伙 一听,千载难逢,马上一轰而起,嗷嗷叫着,飞奔而去。喇叭声未落,人已跑得一 干二净。从县里来上访的40多辆农用三轮,进市区时警察拦也拦不住。看到那么多 人迎面冲过来,乡亲们以为是爱罚款打人的城管办检查人员,一下子害怕起来;问 问是亨亨公演,大家惊魂才定。一商量,立刻掉转车头,撕下车上贴的标语,呼啸 着往荣华广场飞驰。一路上,大家叽叽喳喳,惊喜万分。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告状 时间多得是,热闹可就这一回。你冤我也冤,冤了也白冤;得放手时须放手,得饶 人处且饶人;退一步海阔天空,少一事前途光明;吃亏就是便宜,看戏也是便宜; 不看白不看,白看谁不看。演出公司经理善于化解社会不稳定因素,火线上提拔为 市综合治理办公室主任。 亨亨出名后,潜在的各项艺术才能开掘得淋漓尽致。 亨亨拍电影,集制片、导演、主演于一身,演绎《三只小猪》的故事,还专门 请观众观看样片参与修改。 签约公司为亨亨做专辑,专辑上市连续9周名列排行榜 首,销量直逼柴米油盐酱醋茶;连孩子买冰淇淋的钱都拿去买亨亨的衍生商品了。 一个贫困县虽然财政紧张, 仍然拨出专款为县直机关300多辆小轿车统统配上亨亨 的CD专辑,凡是坐小车的人都会唱亨亨的曲子。亨亨举行歌友会,众多崇拜者如潮 水般哗哗涌来,在市民家庭中都引发了地震。大人小孩、吃饭睡觉都说亨亨、道亨 亨,提起亨亨来滔滔不绝、如数家珍。“亨亨装”是今年最流行服饰,几乎所有名 牌厂家都加班加点仿冒生产,大商场设立专柜大城市设立专卖店。“亨亨头”是高 档美容院最热门最赚钱的发型,是年轻人“酷”的标志。公共场合谈论亨亨就象英 国人谈论天气一样,是无聊时的话题。不知道亨亨的人让人笑话,肯定是从不通电 不通邮的落后地区来的。名家为亨亨拍的写真集,发行后一版再版,一时洛阳纸贵。 为满足公众要求, 亨亨百忙之中亲临书店签名售书, 是亨亨蹄印真迹,粤菜中叫 “猪手”。男女老少都来找亨亨签名,排队与亨亨合影。亨亨在照片上踩一个蹄印, 拿到黑市上就能卖13元,踩两个蹄印可以卖到18元。全国卫生大检查,规定不能送 金银财宝股票债券人民币,但是艺术品不在其列。于是,市长亲自登门求了亨亨12 个蹄印,认认真真裱好,送给检查团每人一幅,大家欣喜若狂,人人都说,这比送 什么都好。一高兴就给了这个市卫生满分。连法轮功都三番五次地来动员亨亨参加 修炼,一个劲儿地宣传法轮大法的催肥奇效。亨亨面对如此众多的崇拜者的狂热并 不骄傲自满,大发感叹:真是“猪怕出名人怕胖”啊!做猪难,做名猪更难。它与 伴舞的小母猪窃窃私语:别看人类衣冠楚楚趾高气扬,万物中最贱最蠢最狠的就是 人;有钱便是爷、有奶便是娘、有名便是腕儿。 亨亨的歌迷影迷不分男女老少,越来越多。票子紧俏,亨亨的出场费也水涨船 高。亨亨要赶场,疲于奔命,力不从心。《追星族》报道亨亨又克隆出一头公猪: “吭吭”。然而“吭吭”的表演没有火起来,“吭吭”唱歌时口型和亨亨的录音没 有对准,阴差阳错,猪头不对猪嘴;大家都说“吭吭”假冒“亨亨”,等于欺骗观 众,群起轰走“吭吭”。到底克隆亨亨能不能代替亨亨,报刊大炒一回,发行量顿 时大增。《追星族》专门出版号外,广告也成了抢手货,需要找领导签字才能订到 版面。《大腕》开展的大讨论引起了全民参与,一些人认为明星克隆的越多越好, 虱子多了不痒。一些人认为不能克隆太多的猪,猪多了肉贱嘛。后来生物学家透露 “吭吭”不是“亨亨”,猪明星克隆技术并不过关,谈论市场和社会问题还为时过 早。 《大腕》新一期封面的大标题是惹眼的几个红色大字:“亨亨首次卖身”说得 是亨亨为火腿商做广告的幕后交易,文中很多细节是独家披露。因为是亨亨的首次 广告出镜,“处男作”,厂家要付大价钱。就象演员首次脱光拍三级片,就象童男 童女破身,看客嫖客肯定得破财。亨亨做的广告有猪系列产品,象猪饲料、猪药、 猪槽等。亨亨哼哼着吆喝最爱吃“亨亨”牌宠物饲料。“哇!味道好极了”,“你 想跟我一样么,请用亨亨”,“名猪护肤系出名门”,“每天送你一个新亨亨”。 精明的商人火速成立亨亨集团,用亨亨的名字注册了系列商标,以名牌效应换 取市场效益。全国最大的传销公司专门传销“亨亨牌”猪槽,一个猪槽5000元。因 为猪槽是亨亨牌,人人都了解其潜在的价值。传销者疯了一样蜂拥而至,人山人海、 水泄不通。条条大路通向传销,有路必有亨亨猪槽。亨亨猪槽传销公司一个部门经 理只花一个月时间就在一个县发展了17万个下线,其中10万个一说话就结巴,遇见 生人就害怕,出了村找不到家,一分钱掰两瓣花的农民,进门前战战兢兢,听完报 告顿足拍胸;一个星期就锻炼成了演说大师。说起亨亨牌猪槽的特殊、传销人的好 处来一个个口若悬河、天花乱坠。似乎人人都遇异人传授过魔法,仿佛遗传基因突 然发生了变化。县直机关人员过去一进办公室就要谈论“升降”问题:某个人又升 了,某支股票又降了。现在没人考虑升降了,升官发财太长线,投资股票又套牢, 唯有传销亨亨猪槽。大街小巷,轮番演讲,你方喊罢我登场。一个中学教师把全班 60名学生都发展为下线,每人都要从他手里买一个亨亨牌猪槽,买两个的当班委, 买三个的当班长,不买不让进教室。一个离休老局长四世同堂,18口人住在一起, 有19人搞传销。因为耄耋之年的老奶奶利用一家之主的影响力把远在玻利维亚的孙 子也发展成了下线。走进亨亨猪槽的演说课堂,人人都要与昨天彻底决裂,忘记过 去,立足现在,向往将来。从县长到村长,从学生到家长,大家不分职务高低、年 龄大小、城乡差别,都是亨亨猪槽的传销员。事实胜于雄辩,演讲就是力量。数万 人脱颖而出: 3万人成了劳斯莱斯级传销王子,2万人成了猫儿眼级传销公主,1万 人成了熊猫级传销皇后, 5千人成了飞毛腿导弹传销国王。其中既有县处级干部, 也有地地道道农家弟子。 亨亨美容剪下的猪鬃,用来加工“亨亨极品刷”,价值连城,升值迅猛;第一 批刷子上市三个月后已经升值一倍,比股票快多了。许多人都买了收藏保值,一个 老干部把全部积蓄都买成刷子,比在银行存定期合算。一个县换届,几个拿现金四 处活动的副书记跑了仨月都没有结果,分管畜牧的副县长用两把刷子送礼,又贵重 又高雅又不显山露水。上级领导高兴坏了,不到一个月就让他当了县长。 大明星夜总会开业,亨亨剪彩。它横卧酒宴首桌末席,在致词中首先对光临的 “各位领导”表示敬意,接着对餐饮业常年将丰盛的美食送到各个猪场表示感谢, 但对酒水直接与饭菜倒在一起表示不满:“现在国外都实行垃圾分装”。何况有的 猪酒量大,有的猪酒量小,有的猪喜欢喝“茅台”,有的猪喜欢喝“XO”,有的猪 喜欢喝法国干红;有的猪喜欢喝纯酒,有的猪喜欢加冰。亨亨提出了改革设想:酒 水要低度档次高,量少品种多。亨亨的发言引发了长时间热烈的掌声。面对周围几 十桌几百号食客济济一堂。亨亨由衷感慨:“过去我与十几头猪挤在一个槽里抢泔 水,今天我跟十几个人坐在一个桌上尝海鲜。”亨亨举着一块西瓜又说:“从啃瓜 皮到吃瓜瓤是一次飞跃,这充分表明人的生活水平提高了,猪的社会地位也提高了。” 看着领导赞许的目光,亨亨充满深情地说出一句惊天动地的话:“旧社会把人当作 了猪,新社会把猪变成了人。”这句话很有政治水平,博得满堂喝彩。 亨亨不但有政治水平,而且讲哥们儿义气。黑白两道,手眼通天。朋友中谁想 “动动”,谁有难处,它一眼就能看出值不值得帮助“做工作”。大明星夜总会试 业时麻烦就来了。工商说不够开业条件罚款,税务说偷税漏税罚款,公安说无消防 许可特种许可罚款,物价说不明码标价罚款,卫生说缺乏食品卫生许可罚款,文化 说提供色情服务罚款,街道办说没有门前“三包”罚款,市容说擅挂招牌罚款…… 老板心灰意冷, 正在写遗书时, 歌厅妈咪引荐给了亨亨。老板真诚地请求帮助, “花多少钱都行。”亨亨出马,一个顶俩。一切矛盾自生自灭,迎刃而解。大明星 夜总会拿出10%的股份, 加上每年10万元免费招待,问题彻底摆平了。夜总会经理 资格培训班不必参加了,个体协会费、特种行业协会费、洗脚协会费、三陪协会费 等等统统不用交了。综治办保证“严打”之前预告,文管办承诺“扫黄”事先透气。 酒店大门外挂上受保护中外合资企业、物价信得过饭店、全省百佳酒店、物质文明 先进单位等等17个金匾,老板当上了“饮食文化企业家”、“十大杰出中年”。大 小官员车水马龙交朋友,强力部门保驾护航当靠山。大明星夜总会大振声名,日日 爆满。酒店直通歌舞厅,桑拿浴罢玩保龄,吃喝玩乐一条龙。99家单位用支票付款, 1118位客人消费签单,领导“活动”把大明星作为定点,“坐台小姐”天天签到超 过一千,电话忙得一天到晚接不完,车辆多得马路两边都停满,预订大包房必须提 前三天。 市郊一个明星村出了四个大名鼎鼎的企业家:东盟集团总经理,西方集团总裁, 北国集团董事长,南南集团董事局主席。他们走出世代生活的村庄,到都市中闯荡。 为了一个共同目的:白手起家,先卖地,后集资,赚城里人的钱。他们祖祖辈辈都 是农民,到他们这一代人都有了美国公民身份,连小孩小蜜都拿到了绿卡。他们相 似的理想和经营之道:社会集资,造福社会;英雄所见,殊途同归。东盟集团开业 请领导剪彩,西方集团成立请领导题词,北国集团在报上登出老板与领导合影的图 片广告。家家锣鼓喧天,户户鞭炮齐鸣;镁光灯闪烁,凯歌声激荡。其实来看热闹 的多,来存钱的少。许多人一看见报纸上的大幅照片就笑了,与领导合影请领导题 词还不容易,都什么年代了,谁还相信领导。他们从各处获得的各式各样的奖杯与 证书花团锦簇、包罗万象、堆积如山,单项奖、荣誉奖,集体奖、个人奖,国家奖、 国际奖,围观的人直伸舌头乱摆手,都说这是花钱买来的。只有南南集团董事局主 席另辟蹊径,别出心裁,鱼与熊掌,一举兼得。他与亨亨合影的照片放到摩天大厦 那么高大,树立在商业区、居民区、行政区,市民们上班下班、购物溜弯,不看也 得看,看了还得看,一下子抓住了市民的心。激发了人们以一博十、以小博大、一 本万利、能挣会花,下一注、火一把的热情;唤起了人们的聪明才智、商品意识、 创业精神。大家都说:亨亨的朋友,肯定信誉好,利率高,我们放心。人人都把存 在各家银行的未到期的定期存款取出来,把各地亲戚朋友的积蓄借过来,甚至钻窟 隆打洞把银行的钱贷出来把单位的钱挪出来,统统存到了南南集团的营业网点。存 钱的人来得太多了, 南南集团天天增加人手天天忙不过来, 仅数钱的人就雇用了 100多个, 点钞机一次就买了50台。为方便政府机关人员上班时间存款,南南集团 改变作风,服务上门,专门在市府院内设收款点。领导干部以身作则排队交钱,不 加塞不另设点,不让秘书代交,不准亲戚走后门,不搞黑箱操作,不做幕后交易, 不能自己吃了肉还舔碗,利益均沾,有钱大家赚。南南集团果然不负众望,捷报频 传。根本不必投资不用经营,就能按时给大家付高息发红利,还不断地给演艺界捐 款。这么高的利率谁不眼热,简直等于天上掉馅饼、马路上拾美金、公费吃宴请, 不上班也拿奖金。纷纷托人求人快点把钱存进去。 到银行贷款,拿亨亨的“批条”晃晃,就是信用;不用抵押不用担保,立马能 转出千儿八百万元。亨亨入股市,炒哪支股票,哪支股票立马大涨长红。抛哪支股 票,哪支股票当即跌入谷底。抽回资金,退出股市,马上“牛市”变“熊市”。许 多用单位和银行资金炒股的“大户”都把眼睛盯着亨亨。在大户室都是放两台电脑: 一台是股票买卖涨落信息,一台就是亨亨的行踪。一上班,办公室的人都去抢电话, 时时刻刻盯着亨亨的动向。凡是赚到钱的都是一心一意地跟随亨亨,亨亨买什么他 们买什么,亨亨抛什么他们抛什么,只有傻瓜散户才眼睛也不眨地看《追星族》每 天股市评论, 不赔才怪呢!连国际大炒家索罗斯都在研究亨亨,派007号情报员, 四处搜寻亨亨的信息。 市长打算把本市建设成为东方夏威夷,在10万人参加的广播电视动员大会上抒 发他的豪情壮志,美好的前景近在眼前,连他自己都感动的流泪。全市工作重心实 行战略转移,一切工作都为东方夏威夷开路。市属新闻媒体日日发消息写评论造舆 论,市直各单位天天开大会发文件做动员,市里最热闹的大街改成了东方夏威夷广 告一条街。各个级别各种规格各类规模的座谈会、研讨会、论证会、新闻发布会共 计开了297个, 航空公司专门开辟直航包机,到夏威夷参观的各单位头头脑脑接连 去了31批。然而,市民们都没有去过夏威夷,又没有请亨亨介绍夏威夷,群众跟着 感觉走,对东方夏威夷反应冷淡。东方夏威夷缺乏亨亨支持,事倍功半,功亏一篑。 机关干部喝茶看报,企事业职工软磨硬泡;东方夏威夷被编成顺口溜,大家一见面 就拿来嘲笑一番。市长的计划不了了之,悄然收场。光作废的文件就用10辆10吨卡 车往造纸厂拉了三天三夜,让一直没钱买原料的造纸厂拣个便宜。市长为策划东方 夏威夷愁白了头发,竟然得不到全市人民的理解与认同。市长壮志未酬,事业心、 上进心、自尊心统统受到打击;从此一蹶不振,看破红尘。每逢周末就到寺庙与老 和尚谈禅论佛。又担着损坏文物的风险,把郑板桥“难得糊涂”的碑刻拓下来;挂 在办公桌对面的墙上。每天盯着四个字发呆,琢磨难得糊涂的现实意义。直到有一 天,市长眼前突然一亮,如醍醐灌顶、大梦方醒,云开日出、豁然开朗。便三顾猪 舍,邀请亨亨到夏威夷潇洒走一回。实际上亨亨不喜欢夏威夷不是因为没有去夏威 夷,而是好莱坞在洛杉矶不在夏威夷。亨亨胸怀万千,深谋远虑,倾向把本市建设 成东方洛杉矶。市民不分职业好坏,地位高低,年龄大小,收入多少,又有谁不爱 看好莱坞大片呢?亨亨的建议一提出就轰动全市。上上下下、男男女女都说这是个 “金点子”。市内的快餐店、歌舞厅、酒吧间,美容院、洗脚城、照相馆,纷纷改 名为“好莱坞”加上“洛杉矶”。大小商场自动放假一星期,百万市民自发上街大 集会,人人都签名承诺做一个东方洛杉矶市的文明市民。仅仅签名用的长卷就需要 布匹20万米,一下子让产品积压,濒临倒闭的棉纺厂焕发了生机。市内各家媒体统 统成立“东方洛杉矶报道部”,精兵强将,大造声势。市外众多记者纷纷组建“东 方洛杉矶采访团”,金戈铁马,满载而归。全国各地接踵而至考察学习的代表团一 共来了1313个,把全市的宾馆饭店都住满了。连浴池、候车室,甚至学校都住上了 参观者。吃住玩等等需求刺激了低迷的旅游业,形成新的经济增长点,带动了一系 列产业迅速崛起,创造了30000多个就业机会。 亨亨突然发现自己有政治影响,便打算竞选市长。因为最近不从文艺界选拔干 部,亨亨跑了一阵子,被迫放弃,大家都觉得有些可惜。亨亨没有当上市长,对仕 途感到失望。提拔干部只看重蝇头小利不注重社会影响,只照顾上面关系不满足追 星族的愿望。路子走得对,找棵大树好乘凉;腰里有实力,舍不得孩子打不得狼。 亨亨“猪”立“人”群竞选不上,吭吭一无所长倒当上了局长。真是塞翁失马焉知 非福,东方不亮西方亮。吭吭昨日请客还是科长,今日见面就变成局长。吭吭真刀 真枪货真价实当上明星管理局局长,公车公房公有私用集体付帐,口袋里钱的含金 量也不一样。隔一年换一辆车,走一处分一套房。亨亨羡慕吭吭的威风,吭坑崇拜 亨亨的名望。惺惺惜惺惺,知己见真心;腕儿多了贬值,官多了放屁也不响。明星 管理局60个编制59人都带长,同级的就有11个副局长。竞争机会均等,实力旗鼓相 当。只有烧开水的大老王年龄过线,没有文凭,以工代干,对提拔从来不抱幻想。 办公室天天明争暗斗、刀光剑影,上班人个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唯独大老王心 宽体胖、面慈目祥,大肚能容单位人事沉浮,笑脸专笑机关算尽之人。物以稀为贵, 人有权为尊,大老王才是局里最有权威的人。鸡毛蒜皮由他主张,天文地理请他批 讲;大伙见他陪着笑脸,吭吭事事都得与他商量。 好男儿志在四方,亨亨又把慈善事业当成理想。看到灾区的人缺吃少穿,猪饲 料都吃光了,亨亨急得差点儿掉下眼泪,心头一热就想到要给灾区捐赠10万港币。 亨亨的爱心善心深情豪情轰动整个世界,明星的片酬场费专辑传记行情立即看涨。 《大腕》的大字标题是“大腕儿、大玩家、大手笔”。《追星族》等媒体都派出记 者随同亨亨赴灾区追踪报道。虽然各地各级各界各种的慰问团同时来了三、四十个, 灾区县的大大小小的干部都忙于接待,十天半月不回家。县里仍然让亨亨享受到外 宾待遇。正在陪同上级的县长借小便的机会溜出来与亨亨合影,吃饭时县里的领导 都来跟亨亨干杯。 亨亨把1万册《亨亨写真集》交给当地政府,声明这些价值20万 港币,并且是享受一级批发价;卖出后亨亨只拿10万元,剩余10万元全部用来帮助 灾民的生活和家庭养猪业的发展。考虑到灾区没有港币,亨亨爽快地同意按照“易 货贸易”的方式,将10万港币折合成58头生猪,通过外贸的朋友转运到香港,还能 享受出口退税。亨亨不要港币,请黑道的朋友帮忙,肯定能开回一辆走私宝马车。 亨亨处处领先一步,刚刚冬至,它就“叫春”了。一看见母猪,手舞足蹈,不 知所措。一些猪场来找亨亨配种,想通过遗传优势,培养出明星后代。这可比网上 出售的美女卵子,名人精子货真价实多了。媒体对亨亨的恋情也众说纷纭、莫衷一 是。《追星族》说亨亨对特区猪场的花斑母猪最喜欢。《大腕》认为亨亨对精品猪 场的白色母猪最钟情。一周内访问互联网络亨亨网页的网民达1258万人次,超过了 进入克林顿与莱温斯基绯闻报告网址人数的两倍。发烧友电视台紧急中断了“98法 国世界杯”现场直播,在黄金时间连续播出了用长焦镜头实拍的亨亨与母猪偷情的 十集纪录片,创造了该台建台以来收视率的新高。仅贴片广告每集就卖出30万元。 人们每天晚上最重要的活动就是看亨亨幽会的电视纪录片。医生正在做手术,一看 表, 哟!快8点了,对不起了,我们看完电视再来。主刀的、麻醉的、消毒的、缝 合的,大家衣服来不及换,一哄而散。留下开了膛的病人躺在手术台上,想看也走 不了,气得直骂家里人不请客不送礼不找关系把电视搬进手术室。亨亨对纪录片的 播出毫不知情,既没有面子,也没有借机炒一把。亨亨十分委曲,当即宣布法庭上 见,保护公猪的肖像权。记者有报道的自由,亨亨有不准报道的权力,现在是商品 经济,采访明星必须排名论价、计时收费。事实上,亨亨每晚都守在电视机前,双 眼圆睁、心花怒放。这些记者真他妈妈的,一个个镜头纤毫毕露,真实的就象演戏 一样。大腕明星,戏剧人生;时间就是金钱,生活就是演戏。经过律师与发烧友电 视台38个回合的激烈较量, 双方最后私了:一次性付给亨亨片酬100万元,以后重 播分给15秒的贴片广告时间。 在万国生猪博览会上,亨亨一看见金发碧眼的法兰西母猪,顿时手酥脚软,魂 不守舍。由于语言不通,一肚子的柔情蜜意无法表白;过去见洋猪少,多少年的养 精蓄锐突然阳萎。亨亨便在地上左翻右滚,展示中国功夫。然而亨亨有意,法兰西 母猪无情。亨亨气得干瞪眼,直骂翻译比猪还笨。幸而同行的《大腕》周刊大牌记 者抢拍到了角度刁钻的亨亨与法兰西母猪小眼瞪小眼的照片,让亨亨为中国人挣到 了面子。《大腕》封面的大字是:外国猪也爱亨亨。内文是:大腕明星大家风度征 服法兰西,中国文化中国道德风靡全世界。 对国内纷纷传说伊丽莎白女王准备颁发给亨亨荣誉骑士勋章,亨亨异常镇静。 表示尚未决定是否前往领奖,主要为怎么走发愁。因为电影泰坦尼克号在国内上映 后,中国的大款大腕大官都不乘船旅游了,他们都改乘飞机。而英国皇家航空公司 至今还没有开辟中国航线,亨亨乘中国民航的飞机感觉不安全。虽然大陆的生猪到 香港多年来一直是乘火车专列直达九龙,但是都象纳粹往集中营送犹太人一样,车 厢是闷罐子,吃喝拉撒全在车上,欧亚大陆桥旅途遥远,亨亨长时间呆在车上要发 瘟的。 亨亨刚刚生个小毛病,就引起了许许多多猜测:有些报道说亨亨发了猪瘟,要 求防疫部门强制检查亨亨是否有狂犬病,有人从亨亨的蹄印上嗅出了口蹄疫的味道; 有人来信说亨亨身上有跳蚤,浑身上下散发着臭气,即使没有病,也影响左邻右舍, 影响群众的身体健康。热线电话说亨亨随地拉屎撒尿,影响城市卫生创建、影响精 神文明建设, 影响本市投资环境。 不愿透露姓名的电脑黑客透露亨亨整过容,是 “假货”。不读书不看报不识五线谱,不讲理不懂法不爱其它猪。十几万三陪女对 亨亨长期偷税漏税表示强烈不满。大家都依靠“自身”从事个体经营,她们昼伏夜 出,强颜欢笑,每天坐台费还不及亨亨一次出场费的零头,每月尚须纳税300余元。 亨亨又不是外国猪,又不是克隆的高科技产品,又不是福利猪场出栏的,又不提供 特别服务,又拿不出市长批条,凭什么“免二减三”? 《新口味》抓住群众对明星的热劲,举办“最佳猪明星”与“最差猪明星”评 比,发出选票100万张,收回110万张。亨亨因为来不及自己私印选票,又不舍得花 钱买选票,所以在评比时吃了亏;最后以99万张最差选票当选为最差明星。亨亨闻 讯鬃毛倒竖、目眦尽裂,发誓要进行报复。亨亨在新闻发布会上表示:企业家送亨 亨小轿车商品房,是投资亨亨的名望树立形象;不是个人消费公家买单,不是讨好 小蜜送给二房,不是调整干部买官卖官,不是工程回扣钱权交往。说亨亨肥头大耳、 猪头猪脑都是对亨亨的猪身攻击,是颠倒是非、信口雌黄。举办最差明星评选是哗 众取宠、是文人下三滥玩弄的雕虫小技;目的是借亨亨的“卖点”来扩大自己的影 响。亨亨直言这些无事生非、犯上作乱的“娱记”欠揍;打算一有机会就封他们的 门。亨亨不排除使用法律手段,维护公猪的光辉形象。 亨亨的反应引起轩然大波,使正在激烈竞争的媒体胃口大开。《追星族》晨报 的主编得知亨亨与《新口味》 打官司,捧着鼻子足足大笑了8分钟。“太好了,太 妙了。”《追星族》力拔头筹,率先连载亨亨传奇;并且邀请一拨东奔西走、阿猫 阿狗,五湖四海、三教九流的学者畅所欲言,提倡百花齐放、百家争鸣,承诺不打 棍子、不扣帽子、不穿鞋子、不留尾子、不装袋子;以整版整版的篇幅报道来自社 会各个角落的声音。 据猪世家家谱记载:亨亨出身于名门望族,是天蓬元帅猪八戒的第99世孙。亨 亨已经不是猪了,准确地说应当是“猪精”,就象祖上猪八戒,是个半猪半神的妖 精。 不能用一般的看待猪的眼光来看待亨亨了。 亨亨警告人类必须立即停止使用 “笨猪”这种带侮辱性的语言。因为猪是地球上最聪明的动物之一,世界最新科研 成果证实猪的智商高达9888。老人言:“蠢笨如牛,而不得如猪也”。充分说明了 猪的智慧高于其它一切家畜,应该与人类并列。祖宗猪八戒还成了佛,法名“悟能”。 既有悟性, 又有能耐, 当然是高级动物了。“诸肉不如猪肉,百菜不如白菜”、 “猪肉提价,豆腐也贵”证明了猪对市场、对人类日常生活的重大影响。 亨亨悬赏10万元,请人写《名猪亨亨自述》。一时间应征信如雪片般飞来,来 信彼此攀比、竞相叫价。一个作家说他已经为十几个明星写过自传,尤其善写床上 细节;而且他不是为了钱,如果他能拿到这10万元,愿意捐出当月工资的一半救助 一名失学少年。一个记者称他是“亨亨迷”,收集亨亨出道以来所有报刊上的文字 和图片。前一个作家是用二手货胡编乱造,惟有他掌握尚未解密内部资料,而且他 还能在省会11家报刊发表一批亨亨的正面报道。一个有名的京城“枪手”预测:根 据亨亨眼下的份量和影响,出版商都会抢着出书,读者都会抢着购买,作者也能跟 着出名;只要是亨亨的故事,吃喝拉撒睡都有人看;写上亨亨的名字,手纸都能畅 销。那些要10万元才肯写书的作家都是骗子,是把亨亨当冤大头。如果交给他,不 用花太多的钱,不超过一星期的时间,就可拿出一部一波三折、荡气回肠的亨亨爱 情传奇。亨亨读着一封封来信,很为这些不为五斗米折腰的文人折腰,心头一酸, 眼就湿了。当即拍出88888.88元,要为文人制造新的捉刀机会。亨亨陆续出版《猪 道主义与人道主义》、《猪性论》、《猪权宣言》等等专著。 亨亨呼吁联合国及其他国际组织制订国际公约,禁止在地球上吃猪肉,把猪作 为宠物,把猪放归大自然,把猪作为所有国家的一类保护动物。最终成立猪帝国, 建立猪议会,让地球上的猪进行全体公决,猪的命运由猪来决定。然而,乐极生悲、 泰终否至。猪的命运无法由自己决定,亨亨走向了它本来的最后的归宿:猪到千斤 总有一刀。 一天晚上,两个民工翻墙进来,亨亨以为是追星一族,实有些感动。民工与明 星无缘,只能从路边店的电视中看到亨亨。亨亨打算送他们几个蹄子印,然后合影 留念,这个情节还能写进亨亨的下一本传记中。然而万万没有想到,两个民工竟不 识亨亨,不分青红皂白,一个上去抱住猪头,——亨亨还以为是亲吻它,另一个竟 然拿出塑料胶带一圈圈缠绕在猪拱嘴上。亨亨一声声地叫唤,拚命挣扎,嗓子都哑 了。无奈猪头套上了尼龙袋子,猪手猪脚都被麻绳捆得结结实实。亨亨心有余而力 不足,只能发出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呜咽声。真是叫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急得亨 亨泪水横流、尿了一路,还被穷凶极恶的民工踢了几脚。亨亨被粗暴地拉到了郊外 的一个农民的屠宰场,听着民工与屠户的讨价还价声,亨亨很伤心也很生气。屠户 全身抹油,滑溜溜的。象亨亨这样的明星,竟然连市价都不舍得出。说亨亨来路不 正,象垃圾场长大的,又没有经过防疫检验,保不准有爱滋类传染病。民工据理力 争,指出亨亨身上花花绿绿的图案,亨亨留的很前卫的发型,甚至亨亨脖子上的英 文套圈,都显示出亨亨至少是合资企业的产品。屠户真是杀猪不眨眼的刽子手,屠 刀在肉案上拍的啪啪响, “就这个价,不愿意就打110”。民工只好让步,亨亨只 能等死。当刀子插进猪脖子时,亨亨已经叫唤不出来了。屠户把亨亨的皮剥下来, 原来的包装一点儿痕迹都找不到了。第二天摆进集贸市场肉铺,许多亨亨迷买亨亨 肉很踊跃。他们拿回去,或烹,或煎,或炒,配有萝卜、洋葱、山药。在《大腕》 食堂,记者都吃得很香,没人觉得这肉与别的猪肉有什么不同,当然猜不到这就是 大腕明星亨亨了。 各家媒体对亨亨的去向说法不一。发烧友电视台女主持人透露到外国结婚了, 《大腕》的独家报道是退隐江湖,《新口味》坚持是得了爱滋病。热闹了几天,媒 体上突然不见了亨亨,就象大火把森林烧作白地,就象秋风卷走落叶,就象阳光融 化了残雪。人们一下子把亨亨忘却的一干二净,似乎亨亨从来不存在一样。晨报、 晚报、画报,周刊、月刊、半月刊,卫星电视、有线电视,经济电台、文艺电台, 等等都在24小时不间断地报道“汪汪”的新闻。“汪汪”是一条小母狗,具有纯正 的贵族血统,出生在遥远的新大陆,祖上曾跟随第一代牛仔开拓美国西部。“汪汪” 的特殊背景,足以让全社会都感到神秘莫测、目瞪口呆。从换点儿美元考虑,从提 高孩子英语水平考虑,从多个美国朋友多条路考虑,国人都会对“汪汪”露出甜蜜 的微笑和真诚的向往。况且“汪汪”又是条年方八月、体态妖媚、声音甜美、举止 乖巧的小母狗,能够极大地激发起中国老少爷们儿的想象力。让每个人都紧张得热 血沸腾、不停地喘粗气,口干舌燥、不住地舔嘴唇。躺到床上也辗转反侧、梦想销 魂一刻。这次新闻大战让《追星族》掌握了主动权,他们通过内线把“汪汪”出生 以来的照片全部搞到了手,从吃屎的到撒尿的都有。准备先来个头版整版大特写, 然后每天早新闻、晚新闻滚动报道,取消截稿时间。其它报刊电视也在临阵磨枪、 持戈待狗。老记们一天24小时守候在“汪汪”可能出没的宾馆、商店、歌厅、机场, 只要“汪汪”一露面,大家都会穷追不舍,准能在社会上刮起“汪汪”旋风,带动 家家养宠物的热潮。 您就等着瞧吧。汪汪! 作者保留版权,但是不反对copy! —————————— 亦凡公益图书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