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守候 雯是一个既活泼又文静、既美丽又聪慧的女孩,从小就对爱情充满了渴望和憧 憬。 雯在重点中学读高三时,“爱情女神”第一次把幸运降临到她身上。有一位德 才兼备的男生向她表明了心迹,但是雯不加思索地一口回绝了。雯想:现在还早, 以后还会有机会。后来,雯以高分考入名牌大学的法律系。刚进大学,雯就义无返 顾地爱上了同班的辰。辰是系学生会文艺部长,不仅英姿飒爽风度翩翩,而且能说 会道多才多艺。为了亲近辰,雯积极地报名参加院合唱团,一遍遍地反复唱那诸如 《歌唱祖国》、《过雪山草地》、《解放区的天》之类的革命进步歌曲,直到每首 歌她都能倒唱如流。两人的接触越来越频繁,辰常帮雯借磁带、抄歌词,雯也会没 事找事地去找辰,问一些声乐的常识及演唱技巧。就这样,雯和辰的关系日益亲密 和睦,每每两两相望时刻,双方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里都会流露出别样的神采。然而, 也不知为什么,谁也没有把那层纸踊破。 在雯念大二时,有一位相貌平平的富家子弟对她展开了猛烈的攻势,辰这才鼓 足勇气向雯吐露了爱意。于是,两人双双徜徉在温馨而又美妙的爱河中。两人一起 早锻炼、晚自习、上课、吃饭、看电影、听报告……雯特别喜欢跳舞,辰便一次又 一次不厌其烦地陪她。每个周末,学院都会举行大型舞会。在闪烁的灯光下,在优 美的旋律中,两人尽情地翩翩起舞。有时候,辰带雯到其他学校去,如复旦大学、 财经大学、上海外贸学院等,每回过足舞瘾的雯都倍感舞技大增。有一天,雯在走 楼梯时不小心扭伤了脚踝。辰得知后不顾别人异样的眼光,坚持每天背雯上课吃饭, 从寝室到教室再从教室回到寝室,风雨无阻从不间断。在辰的精心呵护下,一个多 星期后雯终于康复了。随后,在学院的交谊舞大赛上,两人以配合默契的优美舞姿 一举夺魁。辰的外语基础薄弱,雯耐心地替他辅导,在雯的谆谆教导、循循善诱下, 辰顺利地考过了大学英语四级。 大四时,辰在法院的执行庭锻炼,雯到一家合伙律师事务所实习,因为彼此都 很繁忙,见面日渐稀少。在律师事务所里,雯邂逅了一位年轻有为的赵律师,赵律 师不仅在业务上热情而耐心地栽培她,在生活上也非常关心和体贴她。经过一段时 间的交往后,赵律师开始公开进攻。无奈,雯不久以后便换到了另一家国办律师事 务所。辰在忙碌之余,仍然天天晚上打电话给她,两人疯狂而陶醉地“煲电话粥”。 实习结束,重返校园,两人的感情与日俱增。 直到毕业前夕的某一天,辰突然对她冷淡下来:他不再在女宿门口等候,不再 请她看电影和跳舞,不再与她于美丽的夜晚在菁菁校园里漫步谈心。雯索性放下了 高傲的姿态,在众目睽睽下三番五次来到男宿找辰。可是,辰不仅不理睬她,还对 她冷嘲热讽,甚至当着室友的面用最尖刻的话挖苦她。在毕业舞会上,辰当着雯的 面向另一个女孩——中文系的系花颖求婚。仿佛在顷刻间,犹如天打雷劈天旋地转, 雯一下子从一个开朗活泼的女孩变成了一个萎靡不振的女囚,日日以泪洗面、痛不 欲生。 大学毕业后,辰的手机改了号码,家从浦西搬到浦东,他们从此失去了联系。 日子在麻木不仁中飞驰电掣。雯怕触景生情,想要避开同行,遂彻底脱离了司 法界,辗转到学校做了一位教师。 毕业后的第二年,春末夏初的一天,雯独自漫步在繁华的淮海路上。当她在太 平洋百货电梯口逗留时,忽然瞥见不远处有一位面熟的时髦女孩,挽着她男友的手 臂,在化妆品柜台前询问着什么。是颖,就是她,真是她。雯激动地踱过去与她打 招呼,这才发觉颖身边的并不是自己曾经深深爱过的辰,而是另一个未曾谋面的英 俊男士。雯和颖热切地攀谈起来,随后颖对男友说:“你先回去吧!”男士彬彬有 礼地告退了。两个靓丽的女孩走出太平洋百货,来到一家幽静的咖啡馆里。 雯试探着问颖:“辰呢?你和他莫非……”颖耸耸肩,漫不经心地道:“哼, 那个家伙,我觉得那时他在利用我气你,大学毕业后就没有再来找过我。不过我感 觉他仍然非常喜欢你,你当初的毕业分配问题他一直很关心,还尽力说服他在黄浦 法院的舅舅张庭长留下你这个才女,可是你偏偏却离开了司法界,大材小用做什么 穷酸的教师了。他好象挺失落的。唉——”语毕,两人都沉默着。半晌,雯迫切而 又焦急地问:“那,那我如何才能够找到他呢?”颖爱莫能助地摇摇头。 当天,雯就开始疯狂地寻找和联系所有可能知道辰下落的人。学院的系主任、 辰的室友、大学同学、司法界的同行……就这样,功夫不负有心人。雯终究打听到 辰的舅舅从黄浦法院刑庭调到了上海市二中院经二庭。法庭戒备森严,雯只能假借 旁听公开审理案件为由,耐心地等候辰的舅舅在法庭的出现。终于,当雯第15次去 旁听时,遇见了张庭长。庭审间隙,在法庭外的过道边,雯认真地要张庭长确切地 告诉她,辰究竟在哪里?张庭长冷冷地说:“你找他吗?对不起,他已经出国了。” 说罢就离开了。一瞬间,希望落空悲伤过度的雯几乎要跌倒,好在一边一位实习的 速录员扶住了她。忽然,实习生小声地附着她的耳畔说:“你过一段时间再来找他 吧,他外甥快病危了,现在我们庭长的心情非常糟糕。”雯的眼睛一亮,忙问: “什么医院?”“好象是华山医院吧!”“什么病?”“晚期胃癌。”雯的心几乎 跳到了喉咙口,她感到一阵窒息,再次头昏眼花天旋地转起来…… 白色的墙壁,无尽的长廊,穿着雪白色工作服的护士小姐匆忙地走来走去。张 庭长看着面前的这位美丽的女孩,苍白的脸色、红肿的眼圈、失神的眼睛。张庭长 哽咽了半天,痛楚地说:“雯啊,本来我不想告诉你的,当初辰在大学毕业前夕得 知自己得了胃癌,他非常痛苦,他不想拖累你,所以用了那种办法逼你离开他。唉 ——他现在已经是晚期,没有多少天了,你去看看他吧!” 洁净的病房里,雯惊诧地看着病床上的辰,那个让她朝思暮想的英俊小伙已经 不复存在,面前的辰闭着眼睛无助地躺在宽大的病床上,瘦骨嶙峋、萎靡不振,头 发非常稀少,古铜色的脸颊上找不到任何青春的神采。雯悲恸地站着,片刻之后走 上前去,静静地坐在辰的身边,轻轻地握起辰冰凉的手,柔声地说:“辰,我来看 你了。”辰的眼睛渐渐睁开,四目相对、柔情似水。辰的眼神很复杂,惊诧、悲哀、 激动、兴奋、无奈……过了一会,辰努力地坐起来,有气无力地道:“你终于还是 来了。” 就这样,雯天天到医院看望辰,与他攀谈,为他唱歌,把身边的趣事和笑话绘 声绘色地讲给他听,给他鼓励和慰藉,也给他温情和关爱。雯陪着辰度过了他生命 中的最后两星期,直到某一天,辰的心跳停止,静静地离开了他无限眷念的尘世。 再后来,女孩变成了老姑娘。三十岁以后,坚强的雯依旧苦苦支撑在人世间。 雯早已明白:她这一生都不会再爱上谁了。默默耕耘在教育园地中,她毕生的爱都 献给了学生们。偶尔早慧的学生也会问她:“老师,你为什么不结婚呢?”雯微笑 着摇头不语。学生又问她:“老师,到底什么是爱情?”雯思考了一会,认真地回 答道:“爱情是人类最美好的感情,是一种互相的爱慕和吸引,也是一种双向的奉 献和付出。”雯顿了一会,又补充道:“那是永远的执著、永恒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