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等你醒来后,你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大黑老鼠的那个土洞,洞里很温暖,身边还 有许多食物,这使你想到了红妹。你现在对老鼠世界开始有了新的认识,你觉得作 为老鼠世界的一员,能够真切地感受到彼此间的温情,老鼠们都能够相互帮助、相 互合作,其真诚胜却人间无数。 你在洞里一直没有看见那只大黑老鼠,只是每次从睡梦中醒来后,身边总是放 好了好的食物。为了调养身体,你决定先留下住段时间,另外也想为这里热心的主 人做点儿事情,也算对救命恩人的报答吧。因为若不是人家救你的话,你早就命归 黄泉了。况且,外面的野兽也在不断地增多,一次可以侥幸,那还有更多次的危险, 你不能保证每次都能脱险。若是不想被野兽当成牙祭,最好的办法就是养好身体。 俗话说,时间是疗治创伤的最好办法。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养,你的身体康复的 很快,你开始想着做点儿活了。你先是整理了一下你呆过的洞室,在收拾洞室时你 发现了主人的一些秘密。这个洞很复杂,有几层,共十几个洞室,里面分别贮藏着 各种食物。还有两个秘密出口,只是平时不用,都用石头堵着。你后来还发现那只 大黑老鼠并没走远,它一直在附近监视着你,就像当初监视你一样。你对此很反感, 想办法避开它的监视。有一次,你正在露天地里晒太阳,突然大黑老鼠从隐蔽处冲 出来,过来叼住你的耳朵,硬是把你拖进进洞去。你正想表示反抗,只见一股黑风 朝你扑过来。你定睛一看,一只黑猫正凶神恶煞般地朝洞里看,因为行动没有得手, 它正在洞外恼怒地吼叫呢。你这才明白,大黑老鼠天天监视你敢情是在给你望风呢。 此时,你对它不禁产生了一丝感激之情,毕竟它已经两次救了你的命。在以后的一 段时间中,你不停地干着活,你要用行动来报答人家的救命之恩。 一天忙下来是很累的,你常常是倒地就睡的。一次,当你睡着正香时,你突然 被一阵重压弄醒了,你发现那只大黑老鼠正趴在你的身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你身 上憋着一股劲,好像能把大黑老鼠整个吞下去一样。忽然,大黑老鼠一口咬住你的 鼻子,随后一阵痉挛就再也不动了。你被它捂住了口鼻无法喘气,任你如何捶打它 也不松口。你以为大黑老鼠已经死了,你使尽全身的力气将它推到一边,这时,大 黑老鼠才松开了口。你终于得到了喘息的机会,你再看大黑老鼠,发现它并没有死, 只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你。你是不喜欢大黑老鼠跟你开这种玩笑的,于是你就 用眼睛瞪着它,直到看得它没趣儿地走开了。 你又一次被弄醒了。这回大黑老鼠没有再咬你的鼻子,而是不停地舔你的伤口, 此外还舔你的全身。你被它舔得浑身上下痒痒的,很舒服。你没有再反抗,因为你 天天做活已经累得连手都懒得抬了,最后,朦朦胧胧的你竟靠着大黑老鼠睡着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了,直到你觉得不再欠大黑老鼠的情时,就开始筹划 着离开这里了。可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你病了。本来你身体恢复的很好,可有一 天你醒来时发现自己依然十分困倦,而且有些发烧。你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回事, 后来你又感到恶心,浑身无力,接着是呕吐。你怀疑是不是自己吃错了东西,或许 是食物中毒什么的。可那大黑老鼠和你吃同样的东西,它为什么没有事情呢?你越 来越不明白了。直到有一天发生的事你才彻底明白是怎么回事。 这一天,你正拖着笨重的身子往洞里搬食物,忽听洞口一阵喧闹,你回头一看, 只见大黑老鼠不知从哪里拖来一只小老鼠,大黑老鼠百般戏弄这只小老鼠,小老鼠 一副受惊的样子,好像并不希望大黑老鼠接近它,只要大黑老鼠一不注意就向外跑。 大黑老鼠死死地抓住小老鼠,并将它那健硕的身子压在小老鼠的身上。小老鼠痛苦 地尖叫着,你看着大黑老鼠的暴行,血往头上撞,几步就冲了过去。这时,你惊奇 地发现,那小老鼠竟是红妹,对,就是它。只见红妹脸憋得通红,痛苦地张着嘴呻 吟着。尽管红妹在极力挣扎,可大黑老鼠个大体壮,小小的红妹跟它比起来更显得 孤弱无助了。 “住手!” 你大声地警告着大黑老鼠。可你忘记了自己已经变成只小老鼠了,所以你说话 也和其它老鼠一样是吱吱的叫声,只是你的声音太小了,在大黑老鼠看来太微不足 道了,自然它也就根本不用理会你啦。这时,那小老鼠的脸转向了你,看它那求助 眼神,你身上突然增加了无穷的力量,你扑上去猛拉那大黑老鼠,那大黑老鼠只是 用手一挥你就踉踉跄跄地摔倒倒墙那边去了,你的头撞在墙上,你一下子就晕过去 了。 等你醒来,红妹已被大黑老鼠折磨得痛苦万状,这时,大黑老鼠兽性大发,很 命地咬住红妹的脸,浑身一阵阵地痉挛着。你趁此机会猛地跃起,扑在大黑老鼠的 身上并很命地咬住它的脖子。大黑老鼠没有提防,有些措手不及。但它没把你放在 眼里,直到它呼吸感到困难时才发觉有些不对劲儿。它想挣脱你的厮咬,可是已经 晚了,你完全控制了局势。大黑老鼠开始感到问题的严重性了,它用爪子狠命地抓 挠着,两只大腿使劲朝你的肚子狠揣。你的肚子一阵剧痛,你没有松口,你把自己 心里所有的怨气都集中在自己的牙齿上,你恨这只恶毒的大黑老鼠,是它在你陷入 困境时继续让你蒙羞,当你明白你自己已经怀上小老鼠时就更是恨上加恨了。虽然 它曾两次救过你的命,可是和它的罪恶相比这根本算不了什么。你决心要用自己的 牙齿为自己讨回公道。 你死命地咬着,你知道自己咬中了大黑老鼠的要害,要结果掉它的性命这可是 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绝不能放弃。长时间的僵持你有些力不从心。大黑老鼠见你力 量有点减弱,更加紧了挣扎,想趁机挣脱开。你都快坚持不住了,这时你想起了那 只垂死的老狐狸,在这你死我活的争斗中谁能坚持到底谁就能取得最后的胜利。你 鼓了鼓劲,又狠命地咬下去。突然,大黑老鼠全身一阵抽搐,它似乎是下意识地用 脚狠命地朝你的肚子揣了一下,它的力量之大完全出乎你的预料,你的身体几乎是 飞着摔出去的,你先是撞到墙上,又掉到了地上,你又晕过去了。 你朦胧之中仿佛又回到了梦里,你感觉自己正在攀越一坐高大的山峰,你感到 憋气。你就像是在陡直的崖壁上艰难地移动一样,越是接近山顶,就越艰难,每移 动一步都让你使很大的劲儿,你身上已被汗水浸透了。突然,你看到了一股横扫天 宇的黑潮向你扑来。那个火红的巨大星球也朝你压过来,你的双手一松,险些让你 在万丈崖壁上跌下来。你紧闭双眼,用力抓住崖壁,屏住呼吸用力向上攀登着。可 当你再睁开眼睛时,黑潮已经冲到了眼前,巨大星球也将你覆盖,你恐怖地大叫 “啊!”刹那间,你用力登上了顶峰,你感到一阵轻松,那股黑潮扑到你身上,一 阵凉意传遍全身。随后,那股黑潮又迅速从你身上退去,那巨大的星球也像气球一 样爆裂消失了,眼前又是阳光明媚的早晨。 你醒来时,发现洞内一片狼藉。大黑老鼠横尸洞中央,显然它曾挣扎了很久, 最后还是命归黄泉了。你看了看自己,只觉得肚子很疼,身下是一摊血迹,还有两 个血块。你小产了。那是还未成型的小老鼠。看着眼前的一切,你庆幸这一结果, 你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心肠变得这样又硬又冷。你慢慢地擦干身上的血迹,你这样做 的目的就是试图从你身上消灭一切与老鼠有血缘联系的东西。 你再看红妹时,只见红妹的脸上早已是血肉模糊,红妹也是气息奄奄。你哭了, 你从来都没有这么伤心过。你用泪水冲洗着红妹脸上的伤痕血迹,你呼唤着红妹的 名字,希望它能够迅速回转过来。可是,那小老鼠只是呆呆地望着你,好像有什么 话要说,可又说不出来。你看着红妹那直楞楞的眼睛,你想起来自己在梦中听到的, 红妹要变成猫的誓言。你轻轻地安慰道:“你会好起来的,你会实现理想的。” 那小老鼠似乎明白你的意思,仰着头一眨不眨地看着你。好一会儿,它的呼吸 突然加快,随后就昏迷过去了,而且再也醒不过来了。你大哭了一场,然后将红妹 的尸体拖到很深的洞中掩埋好。你又把大黑老鼠的尸体拖到洞外,你不知为什么这 样恨这只大黑老鼠,你要让它暴尸于阳光下,让那些野兽把它撕碎吃掉,好像只有 这样才能解除你的心头之恨。 为了恢复身体,你只好又在洞里住下来。这使你有时间考虑所有的问题,其中 当然包括如何成为人这件事。你记起妈妈曾对你说,做人必须学会宽容待人,宽容 就意味着要有包容一切的胸怀,人只有做到了这一点,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人。你 曾自认为是个好人,可你却没做到这一点。你记得书中曾有过这样的说法:“善者 为善,恶者为恶。”意思是说,善良的人靠行善为人,恶毒的人靠作恶处事,行善 启于人性之盛,做恶则积于人性之衰。你总是想问自己:生命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就是简单地活着吗?对一个老鼠来说,除了自己活着外,还要为生命的延续做准备, 从这个意义上说,你对大黑老鼠所做的一切都能够理解。当然,自己虽然自认是个 人,可对其它老鼠或人来说,自己还是一只老鼠呀。既然自己现在是个老鼠,那别 的老鼠把自己当作老鼠又有什么错呢?想到这,你对自己处理大黑老鼠的办法有些 后悔。于是,你又急忙将快晒干的大黑老鼠的尸体拖入洞里,将它正式掩埋了。直 到这时你的心里才算安稳些。